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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不容的局面。”
钱婉若心急若焚,根本不及细听其详述因果由来,问得撤退方向,鞭马急赶。所乘的马匹,也是手下临时拨给的良驹。
黄龚亭和吴怡瑾同时回头看,两人的神色居然是差不多的惊愕。——只不过黄龚亭在惊愕之余,沉沉的眼色里闪过一缕狡计得逞的窃喜。
“你来干什么?”他大声道,“回去!回去!”
怡瑾一转身,遥遥以剑相引:“师姐,你如今站在哪一方?你不要过来!否则我必不容情!”
婉若下马,惊惶失措的立于指定之处,一步不敢向前:“不要!师妹……我们是同门,怎可行此手足相残之事?求求你你放了我大哥,他对你们绝无恶意的呀。”
好不容易盼来的救兵……居然站得那么远。昔日恩爱霎时忘却,黄龚亭在心中咒骂千遍,这胆小懦弱的、寸寸雷池的小女子,早知她无用,先前连娶她都不该。
相持阶段,座下马匹仰头长嘶,前蹄一软摔倒,黄龚亭大声惊呼中滚下马来。剑神眼神一冷,相思剑不假思索的挥了出去,泛出一片清光。
他只用了五分力道,因为只想制住那人,但那个慌乱无主的小女子却以为他要杀他,尖叫:“不要——”疯了一般地狂奔过来。
然而在那一刹那,剑神手里的那片清光,比射出之际更快的倒退出来。——而后,在所有人未曾回过神来之时,黄龚亭扣住了他新婚妻子的颈项,得意之中放声大笑,伴随着声声咳嗽:“退开!全体退开!”
众弟子慌乱不已,震惊莫名的向后退去。
情况变异突然,谁也想不明白,他是怎么解开被封的经脉,而及时架开剑神一剑的?那匹马自倒下去后,稀律律哀叫爬不起来,分明是中毒之状,又是谁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用的毒?
怡瑾的眼光,忍不住便向李堂主和吕月颖两人滑了过去。前者尚未反映过来,吕月颖脸色已然变了,愤愤地道:“你在怀疑我?有证据的话,不妨亮出来好了!”
“对不住,剑神前辈,吴姑娘,若非你们逼得太紧,我也不至于……”黄龚亭发力荡开长剑,反执人质,这一系列的行动使得颈部伤口又一次迸裂开来,鲜红的颜色霎时浸透包扎伤口的雪白布片,“我也不至于铤而走险!”
他微微喘了口气,声音肃冷;“现在,你们杀官放火,非法劫持兵符,与朝廷作对之势无可抵赖,你们在此的每一个人,都别想逃过全数歼灭的命运!”
剑神拉着徒儿,挥手示意众弟子急速撤退,冷然道:“纵然毁却兵符也在所不惜?”
“兵符……哈哈哈哈……”
黄龚亭猖狂大笑,“剑神——我以为一个被神话的人会是怎么样的超凡脱俗,现在看来,也不过是愚民而已!兵符只不过是一个表记而已,除了我自己,谁知道它长得是什么模样!”
远处,不断有黑影涌现,那是退在一里之外的下属,一俟他脱险,便纷纷出现。
叆叇众子弟惊惶失措,纷纷向剑神靠近。
剑神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
眼底的青气,已然轻悄悄蔓延出来。如果说他刚才极目力观看,还能看清对方一举一动的话,现在通过他眼睛看出去的,只是一个个雾化的人影。
而心里,那块空掉的地方,麻痹感不断增强,攀爬似的迅速扩张,到他的胸、肺、颈……身体的每一部位。
他听见自己心里一声清晰无比的苦笑:就是这样了,他的一生。
黄龚亭退到下属保护圈中,那个最可怕的敌人始终没有发动攻击,这一刹那他完全断定了自己的猜想,刚刚解开被封经脉、血液尚未手完全流通的手臂居然可以挡开剑神一剑,那理由只能是——对方毒发!
一把推开妻子,他手一挥,摇摇指住白衣少女,断然下令:“剑神已是强弩之末,大家不用怕他,杀掉!全部杀掉!”
当然,叆叇众弟子,没有人会知道他那一指的意思是,唯独留下那一个。
“不要!”
挡在他面前的人,居然是他刚刚放开的钱婉若,张开双臂,杏子红衫在风里飞扬,就像不顾一切扑入火中的凤鸟。
“你要做什么!”对于这半途杀出的意外,黄龚亭又惊又恼。
钱婉若泪流满面,猛地跪了下来:“大哥,不要这样,我求求你,手下容情!”
黄龚亭盯着她,眼中如欲喷出火来,一字字说:“你——回——去!”
杏子红衫的少女秀丽而温雅,然而一向懦弱的眼色里却闪着执意的孤绝,缓缓地站了起来:
“我不回去,我守着她们。——你要杀,就连我一起也杀了!”
黄龚亭冷笑,一双手握紧了松开,松开又握紧:“你别逼我!别要逼我下此决心!”
婉若的答复,是流着泪,一剑刺开已经扑到了面前的士兵。
这是想不到的,从来想不到,那样连说一句话,也会羞涩脸红的她,对他一往情深,恨不得把性命付予的小女子,会那样坚决,那样执着!
吴怡瑾颤声叫道:“师姐!”
黄龚亭脸色阴郁的往后退。
虽然,可能要对不住你,但我已没有办法住手。婉若,婉若,我半年前对你的钟情,三月前对你的迷恋,直到如今对你的喜欢,都是真的,依然保留着一份留恋。但是,但是,谁让我看到了她?
那个足边燃着清辉,淡定从容的少女,身上披着神女一样的清辉光芒,缓缓映入他视线的瞬间,他便已决定——
“怡瑾,你是我的,你是我的,必是我的!”他一字一句对自己说,指天发誓。
为了她,他不惜放弃一切,哪怕所有,来得到她。
血战开始。
对于这次突袭,所有人都猜错了方向。
李堂主不知道叆叇又在哪儿得罪了官方,要受到再一次全体缉拿;剑神以为徐夫人和黄龚亭狼沆一气;怡瑾只是隐隐察觉出阴谋的味道。
谁都不曾想到,仅仅是黄龚亭一个平空而起的贪念。
固然剑神是非欲斩除不可之人,然而,他的重点却是她。
他非要得到她不可。
要得到她,首先必须要除去她所有的保护人。
剑神。
剑神,也是徐夫人欲早日除之而后快的对象,两家一拍即合,双方的杀手几乎倾巢而出。
无数兵士重重叠叠地冲了上来,喊杀之声大作。
他刚才是有一重顾虑。冰丝馆一带房屋众多,街道纵横,一旦逃入民舍,他所念兹在兹的那人无从寻起,所以自始至终的围捕方式都尽可能留以余地。现在处于远郊平地,一望坦荡无垠,而且,他明确知道那女孩子决不可能丢下重伤的师父以及遭难同门独自远离,逼得紧,杀得狠,就一定能够抓到她。
叆叇帮本来都是一些未曾见过世面的小女子,对于这种场面怕得不得了。然而,无处可逃的绝望增长了她们的勇气,加强了她们在死神手下挣扎的信念。
无数刀兵金戈之声,就在瞬间响起,半空中溅起鲜红的血!
疯狂厮杀。
网在缩小,他们疯狂的杀人,谨慎的收缩网罗。
任何一人皆可杀,只留一个人的生路!
只有在胜负之势已成绝对,那个看上去很长时间一直维持着那种如狼似虎一般的神勇的剑神,出剑速度和力度都明显减弱以后,指令才悄悄有所变化。——对场面上的人,擒,而非杀。
这是因为婉若终究是叆叇的人,他还有着眷恋,不愿意叫她今后大半生彻底绝望。此外,这也是他事先和人的约定,不会在这场战斗内斩尽杀绝。
还因为那个奋不顾身的小女子,至今毫无退缩、胆怯的表现,而她剑术之高,也出乎他意料之外,整个混战的场上,就数她和她那个“强弩之末”的师父伤人最多,几乎他麾下武功最高之人全部为他们所牵制,属下伤亡太重,他也难以交代。
但是更重要的,他得留一些底牌,来使那倔犟的人儿最终屈服。
但这张底牌,——他咬牙切齿地想,——在剑神彻底断气以前,不能拿出来。
刀剑无眼,吴怡瑾白衣之上血迹斑斑。这是她学成以来,第一次经历的险恶战役。以往,无论多少惊涛骇浪,总是师父一力承担的,象这样的厮杀,几近疯狂,不要说没有经历过,连想都没想到过,会遭遇这样非生即死、肉血模糊的齑战!
混战良久,她已经失去了任何出剑的直觉,而是机械的挥剑、横掠、疾刺,完全体会不到,那是自己的血,是敌人的血,是同门的血,甚或——那是师父的血!
一开始还能保护同门,渐渐的,不知何时与所有帮中同门分散,只剩下自己和师父,背靠着背,苦苦支撑。
她完全不知道别人怎么样了,是被杀、还是被擒?
剑神又吐了一口血。“强弩之末”的剑神,在这场混战起始,最少已有三十余人伤亡在他剑底。
但,也的确是“强弩之末”了,所有的攻势,只凭着敏锐的本能予以化解,每挥出一剑,体内的力量便流失一分。
“瑾儿、瑾儿。”剑神低声唤道,又一次催促,“不要管我,快走吧。这是一场敌强我弱的战斗,你保不住我,保不住任何人了。”
怡瑾不答,木然挥剑刺出。
透过青气蒙蒙,恍见光芒一闪,吴怡瑾为他挡过一次杀手的攻击,自己却没来由身子一晃,扣住相思剑的手指,突然失去了任何触觉!他陡然大怒说道:
“你要我死也不瞑目?!”
剑神从未有过如此重言,吴怡瑾打得手上几乎挥不出力的手禁不住一颤:“师父?!”
剑神只是催促:“快走,你快走!”
怡瑾回头看看他,哇的一声,吐出大口鲜血。
“怎么?……吐血了吗?受伤了么?”他眼前募然一黑,连最后一丝光线也消失,耳边风声擦过,女弟子的剑准确无误地刺开一名敌人。
他微微笑了笑,低低地道:“瑾儿,记得我最后的话,要幸福,你要幸福。”
不等她回答,他失去了知觉的手勉强抬起,不是对着敌人,而是自己胸口,斜斜切了进去,鲜血喷了出来。
怡瑾惊叫,不顾一切的反手横挡,相思剑脱手飞去。——怡瑾视线一片空白: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如果剑脱手的话,那意味着什么?
惊电剑光猛然间迟钝下来,一柄细刀轻薄的刀几乎无声的,切向她腰间。
但那一刀,几乎她已感受到刀锋的冰凉,却在她腰侧一分,滑了过去,不曾伤她分毫。
她莫名一惊,仿佛惊雷炸响,闪电般回忆到交战以来的每一个场景,这样的擦身而过,决不是第一次。
“……其实黄大人对你绝无恶意,只要你能弃剑归顺,大人必不会同你叆叇弟子为难。”这是在冰丝馆她所听见的话,只是,当时没有往心里去,接踵而来的是危局减缓。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什么!
她愣愣地站住,手心里是涔涔的冷汗,脑海里一阵阵恍惚,连置身何地,也似乎记不起来。
黄龚亭的声音适时响起:“吴姑娘,感你为我包扎伤口的盛情,剩下这十几个人我可不杀。条件是你跟我走,你觉得公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