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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贼!你杀害大哥,而今又害死你侄儿!可是天下悠悠众口,永远也堵不住的!你是千秋罪人!你是个篡位、你是个篡位啊!”
大公朝杀手高歌所在的方向看看。
黑色影子箭般穿出,却不是冲着老夫人而去,一剑刺穿云啸最幼孩子的躯体。那个孩子才两三岁,什么都不懂,被长剑钉在地上以后,大概过去了一个呼吸悠长的停顿时刻,才感到痛苦似的哭叫了起来。
“爹爹――爹――”
他伸出胖嘟哮的小手,寻找着铁笼子里,那个正在拚命的以头撞栏杆的父亲,血沫迅速从他的嘴角涌出,小小的身子在地下抽搐,气息断绝。
高歌抽出流淌着鲜血的长剑,冷冷瞧着老夫人。
承德公夫人停止了咒骂,如秋霜般的老脸,纹丝不动地对着那个杀手,毫无畏惧。
良久,她脸上浮起一线讥嘲的笑意,张开嘴,“啐”的一口浓痰,吐在高歌脸上。
黑衣的杀手居然没有闪避,受了这口痰,也不起手擦拭。
老夫人缓缓抬头,颤声喃喃道:“承德公,公爷!我枉自活了几十年,实指望捉拿真凶,亲报杀夫之仇,想不到……竟是今天这样的结果。我连你最后一点血脉也难以保存,死后当鲜血披面,无颜见你!”
说完,猛地一头撞向巨石,头破颅开,鲜血遮面而死。
“呵呵……大嫂,你倒是人愈老而性姜。”大公轻轻笑起来,自言自语般说着。回眸注视满脸是泪的妍雪,“在上位,必须有与之相称的心狠手辣。我知你来意,但你究竟可曾做好迎接与你身份相称的准备?”
这句话突然改用传音入密说出来,妍雪微微一震。
于是当场处死云啸全家,一个个饮下鸠酒,气绝身亡。云啸那几个未成年的孩子,无一幸免。
同时难逃一命的,还有端康。
大公一直面带笑容的看着每一个人死去,只到端康时,破例的沉吟了一下,才下命令。
端康举起鸠酒,惨淡笑道:“我曾出卖大公,又倒过来出卖云啸。大公,如今你是唯一的胜。只希望你记住那个诺言――不要难为大公妃。”
妍雪仿佛觉得那个昔日精明的男子,在说这句话时,视线紧紧抓住她不放。
她转向端康,一张俏脸在火光中血色全无。这一晚她受到的惊吓,有生以来绝无仅有,在这之前,她连想象也想象不到,做人做事,可以如此的心狠手辣,赶尽杀绝。
而大公说:“在上位,必须有与之相称的心狠手辣。”――她当真做好这样的准备了吗?
在绝大恐吓之下,她的思绪远较以往迟钝,到这时方觉凛然。――他为何要说这样的话?又为何带她来亲眼目睹这个审案的过程?――事已至此,大公完全可以不露面,即把云啸全家处死。妍雪隐隐约约地想到,这纯粹是为了做给她看。
她脸色变幻不定,从惊骇,到迷惑,到豁然而解,一一显露。大公终于笑了起来,拍拍她的手:“想明白了?”
妍雪颤声道:“不……天赐、天赐……你想对他怎么样?”
大公淡然笑道:“天赐永远不会知道其间秘密。”
“什、什么?”妍雪以为他要认女,才做出这一系列不可思议的举动,然而他的回答又推翻了之前的假想,不由楞住了。
“你对他甚好,他对你也好。何必管什么名份?”大公炯炯有神地盯住她,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我没有其他子嗣了,你们两个算是最亲的。他做他的世子,你当你的世子妃,成了婚,不出十年,整个天下就是你们两人的了。”
妍雪面上血色尽去,真正明白了大公用意,
大公又道:“在你们面前的绊脚石,我都为你们一一都除去。南宫世家由天赐亲手所灭,云啸纵无名份,终究还是长子长孙,非死不可。如今我把整理好的一片江山拱手让给我的亲生女儿和养子,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妍雪心下疯狂般想道:“不,他这话完全不对!”却不知怎地,那几句言语似有无穷魔力,让她无力反击。
“他对你甚好,他对你也好。何必管什么名份?”
“我没有其他子嗣了……把一片江山拱手让给我的亲生女儿和养子……”
他难道不是说的实情,难道自己不是正在考虑着,天赐有难,不管他是世子也好,沦落为百姓也好,都决不离开他吗?
这对父母既然都不值得认,那么,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名份有什么重要?
但大公妃半疯狂的哭叫,同时逶迤着刺穿脑海:“做不成公主,那就做王妃,做皇后吧!”
她缓缓地摇头,刚要出声,大公却阻止她立刻否定:“不必急于一时回答。现在你眼睛复明,没有十四天限制了。不过,我性子颇急,不想收回之前的决定。还有三天容你考虑。”
“……”少女苍白着脸,“为什么,突然对我好起来?”
大公锐利的眼睛闪着寒光,语气却极温和:“你为我拔剑,为断了她的剑而难过。有这份赤子之心,比什么都够了。”
这不是理由。然而妍雪已失去追根究底的勇气。
良久,涩然低语:“让我想一想吧。”
她跌跌撞撞地离开了那个人间地狱,行走在密林花丛之间。
接踵而来的变故,宛如一个个焦雷,在她头顶上滚过,震得这十五岁的女孩子完全失却了主张。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瑞芒大公,她的父亲,所提的提议是如此的合情合理,既成全了她的愿望,也成全了她的初衷。
只要依允大公的安排,她就可以同云天赐长相厮守,永不分离。
而且,风光无限。
她可以把慧姨接来,她可以让清云从此团团围着慧姨讨好求和,她可以让慧姨见到云天赐――真正是那个人的最后骨血。
岂不是一切完美到极致?
一条人影悄然挡在她去路之前。
正文 第十八章 画楼残点两三声
星光迷离,云层浮动,头顶的月移花斜,让那个人的面貌隐隐约约。
妍雪偏过头来看着他,那人的面貌好生熟悉。不过……他是不应该再出现于人世之中的,那么,想必她是在做梦吧?反正,这些天她遇到的每一件事,就象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梦,她沉溺其间无法醒来。
“小妹。”
那人眼色深沉,担忧地低下身子望着她。――居然人到面前而不识,这还是记忆中那个精灵万分的女孩子吗?
“小妹?”妍雪愣愣地念着这个独一无二的称呼,仿佛天边的风,吹开了朦胧的轻纱,他的五官清清楚楚地映入眼底――方口直鼻,淡褐色虎目,是多么温暖而亲切的一张面容。
“石大哥,你没有死?你当真没有死?”
她猛地叫出声,一把扯住他的衣袖,仔仔细细看个不停。
石钟点头微笑,小心翼翼地看着周围。
“是我。当日在钟鼓楼内,我把脸埋在泥土中,屏气敛息,没有吸入过量毒气,等门一开,有新鲜空气进入,我也就渐渐苏醒了。”
妍雪道:“石大哥,你没有死,真是太好了!当日,我可伤心得不得了,都是因我害了你。”
“是你救的我。”石钟低声笑道,“要不是你制服云啸,勒令他打开石门,再过一会我就必定难逃一死。”
妍雪摇摇头,忽然想起一个人:“大哥苏醒以后,是不是又找到了我?你拜托、拜托那位――”
“宋于澜是吗?”石钟微笑,“我们是结义兄弟。你在海王船上,我们自度能力万万无法相救,只能暗中试图加以回护,他跟你联系了?”
妍雪才知那人的姓名,黯然道:“他已死了。”
石钟愣了一下,半晌,方续道:“自那以后,我想你将来总有一日会到大公府来,因此提前一步到了这里。”
雪打量他,“大哥你真有本事,这么一个月,就做上了大公府的侍卫?”
石钟道:“我用了一点关系。――你知道,大离瑞芒长年交战,彼此之间,都会有一些卧底的关系在。”
“原来如此。不过身入虎穴,随时有性命之险。石大哥,你何必这么做呢?”
石钟含笑不答,却说:“所以,小妹你身在虎穴,也千万要小心了。”
妍雪一凛。
“我冒险来见你,一方面是想告诉你,我就在你的身边,另一方面,有一个人,她托我带来两句话。”
“是谁?”
“文锦云,文姑娘。”
“文大姐姐?”妍雪与文锦云见面不多,不过,沿习了清云园内称呼文锦云的习惯,“她托你带话?难道大姐姐也在瑞芒?”
“是,她在瑞芒。”石钟道,“当时她行色匆匆,不知是追逐哪一个人,因此说得也极简单,小妹你听了不妨仔细想想。”
“究竟是什么话?”
石钟沉声道:“第一句:大公不可信。”
妍雪微微一震,沉默片刻,道:“第二句呢?”
“第二句话是,云天赐有险。”
“什么?!”妍雪脸色猝变,追问道,“她为何这样说,她见过云天赐么?”
石钟微微有些复杂地笑了起来,那个女孩子一听到有关云天赐的事情便心神大乱,这已经不需要再去求证什么了,然而,如此悬殊的身份和背景差异,比之石钟自己对她的痴心妄想似乎更加遥远而不可能,他悲观地摇了摇头,道:“文姑娘只来得及说这两句话,我轻功不济,跟不上她的步伐。”――主要还是挂念她,因此一听这两句话,就立刻赶了回来,这却不必对她提了。
他看了看默默出神的妍雪,低声道:“这里不便多留,我走了。日后你若要寻我,只需在这株雪松下面,刻上一个小小的箭头标记。”
“是。多谢大哥。”妍雪看他画出的简略箭头以及其中所代表的含义,点头答应,“你自己也多加小心。大公……大公很可怕。”
“你放心。”石钟淡褐的眼珠放出光芒,为她这句叮咛而欢喜,“我是个战士,我的命要放在战场上,不会轻弃于此。”
石钟的身影消失于花树之中。
妍雪仿佛突然失却了力量,脚下一软,不自禁地坐倒在地。
双手慢慢捧住了面庞。
石钟带到的这两句话,对她而言,正不啻是晴天霹雳,又如同千里冰封的雪原吹过来的寒风,彻底吹醒了她浑浑噩噩的心。
大公不可信。
大公不可信。
大公不可信!
在此之前,她何尝不知道大公不可信?
她的母亲一见面,便使用瞳术令她双目失明,任由她来回奔突,走投无路。她的父亲,甚至连碰到她的肌肤,也是无法容忍的嫌弃,他接受她的唯一原因,只是因为觊觎她身后所带着的那个庞大的组织和可能带来的力量――清云园。
在察觉到最大的政敌云啸与自己府内有所联系、私通时,他又毫不犹豫地把双目失明的她作为诱饵送了出去。
即使天赐带兵以神速击溃云啸,闯入其府第时,全不知情的云天赐,为她带来的是一辆囚车。
她本该记住这些仇恨,这些耻辱。是什么蒙住她的心?是什么减弱了她的意志?她竟忘记了这一切!忘记了她所遭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