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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要做的就是避开虎豹,避开已知屏障,同时避开神秘岛迅速回撤的守卫,甚至从别人手里抢到两把剑,几乎不费周章就来到凌烟阁底下。
天赐挥剑斩开凌烟阁下之锁。
闪身进内,天赐先阖上门扉。种种喧哗忽尔消失不见。
这凌烟阁,如同与世隔绝的一方天地,外界无论生什么惊天动地之事,在它内部,全然不受影响。
地图上几乎无所不包,唯独对于凌烟阁内的状况涉及甚少。看来这个禁地,即使那个神秘怪人也始终无法完全窥测。天赐微微有些紧张地注视着一条深黑的甬道向前延伸,蜿转向上。没有灯火,流转着嗖嗖的冷风。
锦云轻扬手,掷出一颗石子,击在楼道的扶手之上,黑暗中传来脆裂之声,这颗石子落在地面,滚了几滚,毫无反映。
天赐问道:“击碎了什么?”
“窥测镜。”锦云答道,这个装置对她而言无比熟悉,“但也不意味着他肯定看不到我们了,说不定还有其他窥测镜藏着呢。”
她拉着天赐,轻轻走上那条甬道,一步,两步,三步,并没有机关动。然而面前的楼道忽然旋转起来,扭曲着,如同水之波纹。天赐不假思索地一跃而上,站到旋转的楼道之上,锦云也只得跟了上去。
楼道螺旋似的向上转动,出现一些蒙蒙的光,照出四周每一层不同的格局,可是没有其他异样生。
楼道旋转的尽头,一道花梨木门。
锦云不出声地叹了口气,此情此景,无比眼熟。这些故作玄虚的人,总是喜欢以最简单的装置掩饰最深沉的心机。
“很好,不错。”里头传出冷静如恒的声音,“你们能到这里,意味着成功一半了,何以没有胆量继续深入?”
天赐轻轻一笑,南宫霖出现打消了他最后一丝紧张,整个人轻松下来,推门直入:“南宫霖,你何时方有胆量见我?”
是一个幽暗深邃的房间,伸手不见五指,凭着直觉,天赐感到它面积很大,里面似乎空荡荡的。在这里,锦云也没能现类似于窥测镜这样的东西存在,因为没有丝毫反光。
他们就只能听。听着一种奇怪的响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却始终不能分辨,这是什么声音。
黑暗的中心涌现一团朦朦胧胧的光芒,混沌的,跳跃的。在那里缓缓映现一个人形。
他约摸四十多岁,外形看上去比想象中更加年轻、英俊。穿着宽大多褶的衣服,袍袖一直垂到地面,他的白头随意披洒,映着一张苍白有些病容的脸,和银白色的眼眸。他坐在轮椅上。
这时一切的猜想都变成真实的了。为何他总是利用空间传话,不肯现身;为何他是以放大了的声音向他们说话,却始终不以真声示人。――答案就在这里:他残了。走火入魔之说,并非误传。
他笑了笑,轻声说:“我不象你的父亲。他一直以为那个高高在上的宝座本就属于他的,是被今天坐在朝堂之上的那个老人无耻地掠夺走的,他朝思暮想夺回宝座,即使是只坐一天龙床,他也愿意付出全部生命的代价,哪怕把灵魂彻底地出卖给魔鬼,哪怕付出全部国民的生命和鲜血那样惨重的代价,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将它夺取回来。”
开场白出乎意料,天赐怎么也没想到,怔怔地看着他。
南宫霖道:“七年前我现自己有走火入魔的迹象,从那时我就开始放弃了原先的雄心壮志。如果可以,我非常想退回神秘岛,做我方圆天地间的尊,可惜事实不如想象,多年来的明争暗斗,已经把我和他的界线划分明确,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寝榻之侧,岂容他卧?而即便是我手下,也不能让他们看出他们遵从的主人已经丧失了夺取外面那个皇朝的能力,因此很多年以来我不得不小心翼翼,掩饰自己的真实状况同时也维持着事态展的原状。两年前我身体的下半截不再能动了,我已是个纯粹的废人,我很高兴看到你父亲还是谨慎行事,他不顾忌任何人却顾忌着我,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的愚蠢。呵呵,呵呵呵呵!”
“所以――”天赐忽然明白一切,“你派女儿中途拦我,其实是为了向我示好?”
“是啊。”南宫霖微微遗憾地说,“我只希望在我死前,安排好自己女儿的归宿,让她一生荣华无忧,但是事实也不照我想象的展,你说对吗?”
天赐从他眼睛里看到一丝希翼,断然回答:“没有这个可能!我不会娶她!”
南宫霖微微笑了笑:“并不意外。”
“天赐!”锦云忽然叫了声,脸色莫名改变。
那个苍白的男人仍然一脸从容,微笑着说:“我早知道你们处于这样大的优势之下,是不会妥协的。因此一开始我就想制你们于死地。让云泽深受一次失子之痛,哪怕也许那不是真正存在的关系,却终究是他花费一十五年心机培养出来的孩子。让他也尝尝,我在以为自己失去梦梅之时的那般痛苦、彷徨和惊悸。即便我死了,也死得有点儿价值。”
天赐无暇去深究他语句中的古怪,只是戒备地问:“你想同归于尽?”
南宫霖笑着点了点头:“第三次。世子,这是我们见面以来第三次用火药了,塔楼完全封锁了,不管是洪水还是利斧,都不可能冲破铁闸禁锢。我不相信,你们有这样好的运气,第三次,还能逃生。”
天赐的手紧了紧,眼中射出愤然的火焰,只觉得碰上了一个时时刻刻采取决绝手段的疯子,莫可理喻。
南宫霖还是笑着,他身边的一团光亮逐渐黯淡下去,在亮光彻底熄灭之前,锦云募然抢到了轮椅之前。
深不见底的黑暗,死一样的寂静,除了天赐的白衣在黑暗里微微浮动以外,一无所见。人人听得见彼此低沉而细微的呼吸之声,死寂里仿佛又生出某种奇怪的声响,轻微的、细碎的,延绵不绝。募地里一记巨响,是轮椅倒地的声音,天赐抢上前去,只抓住冰冷的金属框。
文锦云和南宫霖就象凭空消失了似的。
“文姐姐?文姐姐?”他有些惮然地轻唤,不闻回答。过了很久,很久,他抓住的那只轮椅的脚忽然向下沉陷,他毫不犹豫地跟着跃了下去。
仍然是无休无止的黑暗,但是之前那种轻微延绵的声响,突然就在耳旁沙沙地响了起来,而更加明显的是触鼻的火药味道,这意味着南宫霖方才并不是故作危言悚听。
“这个疯子!只会用火药的疯子!”天赐恨恨地在心骂。
火光慢慢地亮起,锦云在墙角里喘气,脸色苍白得可怕,不拿火折的那只手捂着胸口,鲜血自指缝间淅沥洒下。
“不要让他碰到轮椅……”她轻微地说。
另一边角落里的人影,疯狂般地扑了上来。天赐想也不想,弹仅鞘,南宫霖临死一击的力量是那么强悍,天赐也不得不退了两步。他眼明手快的把那张轮椅远远踢开。南宫霖落到地面,出象狼一样的嗥叫。
“你怎么看穿的!你是怎么看穿的?!”南宫霖咬牙切齿地问,面庞几乎扭曲,他不再是那个半身残废然而镇定如恒的男子了。
锦云似乎再也站不起来,只是望向南宫霖的眼神,不无怜悯,缓缓道:“因为你死志不够坚决,后顾之忧太多。”
“死志不够坚决?”那遏斯底里的面容掠过一抹震怒,“不!我才不是怕死之徒!”
“岛主刚才那一席话里,句句不离一个人,你的女儿。”锦云微微带些疲倦地说,“我是想象不出,对于幼女可以如此痛下狠心的人,却还真正怀着慈父之爱。”
南宫霖一窒。
“你根本没想好死,你的眼睛里有着生之眷恋,你甚至舍不得放弃这座凌烟阁,你想为你女儿保住神秘岛的根基。因而,你故意现身,把我们引到那间封闭的屋子里去,故意说着一些空话,以便分散我们的注意力,让那间屋子彻底完成精密封锁,当然,我想你大概也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这一切被拆穿,你就会真的陪着我们同归于尽了。――可惜,这只是最坏的打算,前面太多的顾虑足以使这个完美的计划变得不完美了。”
南宫霖重重地喘息着,眼中的光复杂莫辨,半晌,说:“我很后悔,不该把你抛到劳什子的化生池。给敌人一点时间,就是给自己的最大毒药。云天赐这个臭小子,运气不错,有个姐姐为他这样出生入死。”
他语气里有着异常阴险的挑拨,锦云飞快瞥了天赐一眼,说:“那么在化生池中,是我的运气太好了罢?除了天赐,也不会有几个人肯冒生死之险。”
“是吧?我倒要看看你们是否总是这么走运。”南宫霖冷笑,猛地向重伤的女子一掌拍出,天赐义不容辞地冲上前去挡住他的招式,然而锦云失声叫起:“小心他的掌风!”
天赐一愣,立即明白过来。南宫霖手掌赤红,挥出的掌风炙热如火,火药最怕高温,离他掌风最近的火药,似乎已在闪烁着危急的红光。剑光掠过,南宫霖嗷嗷大叫声中,一只断掌滚落在地,天赐跟着第二剑,刺入了对方胸膛,手腕扭动拉出长剑的同时,把南宫霖的尸体向闪起红光的地方准确抛掷,喷薄而出的鲜血浸湿了滋滋欲响的火药。
天赐抱起锦云,朝着门的方向拚命地跑去,穿进一道狭长的冗道,随意地推开一扇门,进入某个房间。与此同时,凌烟阁整体震动,他立即伏倒在地,静静地听着,在他刚刚跑出的那个房间里,轰鸣不绝的炸响。
这次爆炸的时间不如山洞里那次维持得久。
天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子,道:“那个混蛋,伤了你哪里?”
锦云皱了皱眉,推开他的手:“我没事,他走火入魔,功力最多只剩五成,没妨碍的。”
天赐蹲下来,注视着她,有一瞬锦云感到他眼中有些很危险的东西,悚然一惊。――南宫霖死前每一句话,都会对这个少年形成影响。“让云泽深受一次失子之痛,哪怕也许那不是真正存在的关系,却终究是他花费一十五年心机培养出来的孩子。”“云天赐这个臭小子,运气不错,有个姐姐为他这样出生入死。”或许他不想提,但那些话,如同一根根的刺,会越扎越深,永植于心。
天赐最终什么也没说。凌烟阁就那么大,除掉了那个绝对控制的人物之后,已不存在威胁。他轻易地找到了那间控制室。
控制室内,能显示出来的不仅仅是这岛上的每一个防地、路口和枢纽,神秘岛周边那几十个零散小岛,也在全盘的控制和了然之下。他看到岛上仍有成群的豺狼虎豹在奔突冲撞,把有条不紊的警戒系统搞得乱糟糟的。天赐没理会这些,等了一天,海面上的水军浩浩荡荡而来,天赐给外围岛屿一连了几个错误讯息,使得水师不费一刀一枪的直接开进神秘岛。
水师出现在神秘岛附近时终于引起家族军的重视,遇上了一些麻烦,先那些虎狼消失了,正如它们来时那么莫名其妙。天赐猜想这些猛兽原就是深居在这岛上峻岭之间的,只是不知出于何种缘故在那天晚上集体狂而已。水师和南宫家族次正面对决。南宫家族群龙无,本就风声鹤唳,再加上天赐随意操纵着南宫家族这方面的军队,使其指令混乱无章,相互之间联络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