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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里别有深意,刘玉虹向两旁人等扫视一遍,蹙眉未语。许瑞龙看了看我神色改异,呵呵大笑:“果然是儿大外向,老娘不知,红粉知己不会不知,文小姐,你来说说罢,是不是这一条罪名――”他漫不经心地补充,“宗质潜无视朝廷律法,私下结交廿三省总督,居心叵测,心怀异志!”
我哼了一声,心内剧震。当日质潜下令,向廿三省总督以及兵器库统领送礼,我就隐隐觉得不妥,那是违例的。但质潜的用意无非是借这些手段打个幌子,况且又不张扬行事,料无大妨。
此举对许瑞龙或上阱蔡家一点害处也无,但许瑞龙一心置质潜于死地,那又另当别论。十五十七等都是亲手操办的人,无不面色大变。
许瑞龙向下一努嘴,数名禁军侍卫作势便上,刘玉虹脸色微微一沉。她在十万人众清云园贵为副帮主,又是大离富多年当家人,向来是一呼百诺,意气风。身边除梁三等宗府家人以外,还有几名她在清云园的得力助手,无一不瞧她脸色行事,当下人人手按兵器,大有剑拔弩张、一触即之势。
刘玉虹轻叹一口气,止住众人:“相爷这道圣旨,是冲着宗家来的,和清云园无关罢?”
“退出宗家,自然便与宗家无涉。”
刘玉虹点头,招手唤我:“云儿,带她们出去。”
我心乱如麻,怔怔走上两步,刘玉虹笑道:“好孩子,别担心。想我宗家筹备军需,多年来与朝廷精诚合作,此心耿耿,可对苍天,是非黑白终需分明。还有――”她眼中爱怜备至,缓缓说道,“今后我不能照料于你,云儿,千万自己保重。”
一语既罢,她宽袖轻拂,头也不回的向外踏出。她身形娇小,可行动之间,自有一股威仪,众多带刀禁军,一个也不敢拦她。
我正想随出,忽听得许瑞龙道:“晋国夫人,请留步。”
顷刻间偌大的厅堂之上,只剩下我和许瑞龙两个。他笑咪咪地走到我面前,上下打量,道:“文小姐,恭喜你有惊无险,大病初愈。”
我冷冷裣衽:“这是拜丞相所赐,也多谢丞相出手相救。”
他丑怪的脸上,现出复杂难描的神情,悠然说道:“人生事真乃不可预料。锦云,还记得我们在华清园把手相谈甚欢,几日不见,你待我竟这般冷若冰霜。”
我淡淡道:“相爷,你皇命在身,不宜多耽,这就请吧。”
许瑞龙眨了眨眼,微笑:“想不到文小姐决绝若此,莫非连你情郎生死安危,你也不想知道了么?”
我气往上冲,笑道:“宗家受皇命抄家,震惊朝野,宗质潜的下落,相爷你虽然翻云覆雨,变化无常,终究是不敢当朗朗乾坤、天下万民耍弄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罢?”
目睹我的激烈,许瑞龙依然行若无事,好笑般地笑了起来,半晌,慢慢地道:“锦云,――我要娶你。”
我一愣,再也无法按捺胸中怒火:“你在做梦!”
“啊哈。”他怪叫,拍拍脑门,“我怎么就没觉得在做梦呢?”
他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在我来不及躲闪之前,冲到我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一句话入耳,我惊怒交集,身子止不住如秋风落叶般瑟瑟抖,几欲跌倒。两颊火热,而更胜于冰雪的寒意,却自心底油然而起。
他说的是:“你就不记得我怎样为你妹子暂缓毒势作?”
他微微含笑,狰狞的一张脸如同恶魔,“你既要解除血毒,又岂有例外?”
我一步步向后,退到大堂的门柱,靠着它。
许瑞龙随到门口,指住一个个正在被押入囚车的宗家人犯:“文小姐一念之仁,牵动众人,这些人性命交关,全看文小姐趋退如何。”
我神智渐复宁定,道:“我明白啦,你且请回。”
许瑞龙甚是得意,微笑着道:“文小姐,想你父母双亡,清云如长辈,三日之后,我当向清云下聘,择定佳日,迎娶千金。”
语声轻柔,却象是焊烧的钢箍一下夹住心房,痛得几难站立,一低头,一口鲜血吐在地下。身体里那股寒意越加剧,使我气血凝滞,想是伤势尚未全好,一经催逼,又有重新作的迹象。
“唉,又吐血啦。”他看着脚下的一口鲜血,不无怜惜,但无一字不令我抖厌恶,“晋国夫人诰同皇妃,金枝玉叶,何等尊贵,你要多保重才是。”
他伸手替我擦拭唇角鲜血,忽地一只有力臂膀半途伸出,咏刚挡在中间:“许丞相,你待怎地!”
许瑞龙哼了一声,面色变得极其难看,两只被刀锋刮裂的眼球怪怪地斜睨过来,嘿嘿笑了几声,大声道:“文小姐,身为下官未过门的妻子,与别人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许瑞龙前面的话说得极轻,除我而外别无一人听见。猛听此语高声说出,人人震愕的眼光向我望来,咏刚亦是大吃一惊:“锦云?!”
我强忍着天旋地转,惨然笑道:“相爷,你这个威风,三日之后作尚也不迟。”话虽这么说,却也同时推开了咏刚,跌跌撞撞地宗府门外冲出。
我不晓得穿过多少街道,不晓得推开多少驻足的行人,直跑到鸟绝人杳,稗草荒郊。
也辨不清是悲是愤,抑或是羞惭交集。或,什么都不是,在那一重重接踵而至的打击之下,内心深处只是一片寂寥的空旷。极力奔跑之余,体内翻涌的血气反而渐渐畅通,平息。
刘玉虹临去那番话,是在宽慰,更多是在表白。
她和杨若华等人隐匿不出,实有不得已的苦衷。许瑞龙与清云私怨纠缠十余年,所缺的只是一个打击清云的突破口。军备之争由许瑞龙挑起,意图不仅在宗家更在清云,最关键亦最敏感,便是身兼双重身份的刘玉虹。
他是如此成功的利用了我对清云言不尽道不明的嫌隙,一步步逼得刘玉虹不得不露面,以宗家身份落罪入狱,只要清云不想和朝廷闹翻,刘玉虹就无法对抗以朝廷名义出现的许瑞龙。
一切恍若巧合,又无不在他算中,然而眼下这种局势,真的就是一败涂地毫无翻转余地了么?
“文姑娘,文姑娘……”
“锦云!”
远处一声声呼唤,渐行渐近,咏刚和清云弟子自后追来,我从树下阴影里现身。
为的清云女弟子在稍远一些停步,小心翼翼问道:“文姑娘,我们这就回去吧?”
这名女弟子面目陌生,估计是追随、服侍刘玉虹的,以往也未露过面,我淡淡瞧着她,道:“不,我暂时不回去。”
那弟子有些着急:“杨夫人在分舵,等着文姑娘回去共同商量大计呢……”
我微微一笑,历历数月如幻梦,这一时的清醒、冷漠与从容连自己亦是吃惊:“哦,杨夫人出宫了么?――就请姐姐转告,我很快就会回来。”
不再理会那个举足难定的女弟子,把目光投向咏刚:“咏刚。”
咏刚慢慢走上来,他眼睛里闪烁着一点点晶亮的东西,表情却是自然温和的,甚至挂着一丝微笑:“只管去做你想做的事,我等你。”
我抱住咏刚,缓缓说道:“你等我三天,三天后我若救得他们性命,自当遵守与君先前约定,三天后若是仍旧束手无策,文锦云这身子便不再是自己的了。”他口唇一动,我不让他出声,“当真走到那一步,但愿你和那位谷姑娘……”
“我等你。”他断然道,“三天以后你不来,我回家乡。锦云,你记着,辛咏刚此生决不再负,不管变故若何,你生死若何,我永远在家乡等着你。”
我叹了口气,知道劝无可劝,柔声道:“既如此,你随她们回清云分舵好不好?那人穷凶极恶,不可理喻,你孤身在外,我实是难以放心。”
咏刚沉默了一会,他自然还记得不久以前生的那场纠纷,被人弃如蔽履的相逐,然而我哀求地望着他,终于允诺:“你放心。”
目送咏刚一行远去,从林木深处有风徐徐吹来,满地青翠于风中折舞,在刺目的阳光下荡漾一层金黄。四野悄悄,笼罩着一种宁静的凄凉和决绝。
风声里,忽然传来一缕冷隽杀机。
我向左侧闪开,冷电般剑光自我身边滑落,在半空一顿,剑身回翔,光华大作,将我全身笼罩在内。
“银蔷!”我震惊地脱口而出,看着一袭娇红的持剑女子。于间不容之际,低头,侧身,躲过了有如水银泄地般入侵的剑芒。
银蔷脸沉若水,眼神冰冷激烈,剑影再度化出清光万千。
我指尖一扣,按定冰凰软剑的机括,却只连鞘带剑挥洒挡出。――只是看银蔷那剑的漫天光华,便知不俗,冰凰剑天下无双,我怕相交之下毁损了她心爱之物。
然而,冰凰软剑的剑鞘,被那样的锋锐掠过,剑身微微震动,豁然的,轻轻脆脆响了一声,一件物事纷纷然四下散落,飞坠一地。
“呀……”我失声叫出,顾不得凌厉的剑气仍在进逼,弯腰俯身,拾起一小块碎玉,手指却在那一刻间僵硬,――满地碎若砂尘,我又怎么拾得周全?
剑气凝在脸前数寸,吞吐不定,银蔷恨恨地问:“怎么不躲?”
我微微笑了,按剑站起身来,五指松开,撒开那些晶粒。剥离了原先那颗清光绝世的明珠,后期加工镶嵌上去的佩饰,纵然看起来华美无暇,终究是不经一击。
“是我妈妈的剑。”
我这样解释。银蔷忽然间一窒,那犀利的女子,内心深处却是柔弱敏感,她固执地转过脸去,低声道:“你拔仅来,我――真恨不得杀了你!”
她清丽绝俗的面庞憔悴不堪,盈盈的身躯仿佛弱不禁风。这些日子,这个女孩独自承受了多少?我心中怜惜,轻声唤道:“妹妹……”
“谁是你的妹妹!”银蔷愤怒地叫了起来,泪雾顿遮双眸,“我才不稀罕,什么称兄道妹的这一套。”
“……我不会和你拔剑相对,更不能死。”我缓缓道,“我的命已是别人舍予,更必须留着来对付一个人。”
银蔷的身子剧烈一震,脸色变得苍白起来,一松手,长剑滑落,她捂住了脸庞:“怎么对付那个人?我……生时好苦,我宁可不活着,……只要他平安无事。”
我柔声道:“别这么说,他不会辜负你,你们终将团聚。――加上你们的孩子。”
她身子一震,抬起惊愕莫名的脸:“你怎么知道、怎么知道……孩子?!”
“他得到你的讯息,当夜酩酊大醉。我无意间捡着了那封信。”我解释,“从一开始我就相信那个孩子是有的,你那么爱他,自然会保全那个孩子。”
银蔷半晌沉默,似是伤心无限,又似满怀爱怜缱绻,唇边不觉露出一丝笑意:“他多可爱啊……”忽然红晕满颊,低声问道,“他知道吗?”
我微笑:“男子总不及女孩儿家心细。但他好生伤心,那晚声声念着你的名字,便是我立于对面,他也只当是你。”
“果真?――姐姐?”她失口叫了出来,睁大了将信将疑的美目,且喜且惊,看到我点再次确认,略带几分憔悴的脸庞,募然扬起一层圣洁柔辉。我心底转过一阵黯然,尽管是已为人母,毕竟还是个未涉风霜的孩子呢:“好妹妹,回清云好好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