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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楼心宽敞明亮的四周忽然间蒙上了一层淡淡阴影,好似这楼头围起了一层软幛薄纱,我凝神瞧去,四面八方的窗台栏杆上,都出现了一条极淡极淡的身影,阳光在照射到他们遇到了略略的阻碍却依然穿透了身子折射进来,一共二十条这样淡的身影,直挺挺的站着,形成包围观战之势。
“影子纱!”我脱口而出,顿知不妙。
十多年前,有个神秘的杀手集团“影子纱”,加入此帮派之人,应当不能再称其为人,俱是经过特别锻炼的杀手工具。武功极高,身体、手脚、头脸,乃至衣服上都涂抹了一种奇特药物,使得整个人形即使在烈日之下也只显露淡淡的一线影子。最可怕的在于,“影子纱”个个嗜血如命,任何场合看到哪怕一滴新鲜的血液流动,鲜血引体内魔咒,立时变成武功斗然高出十倍以上的血魔,作战方式不再是作为人类会采取的行为。凡被“影子纱”追杀的江湖人物从无侥幸还生,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影子纱”除其领外,以下只收编二十二名杀手,死一人补一人,更兼每年行动不多于三次,为害不算太大。自“影子纱”的头号人物化名楚若筠刺杀我母亲失败死亡后,这个以领人物为命名的神秘集体一度消失,但数年前又悄然兴起,这次换的领人物不知是谁,行动上更没了从前顾忌,横行无忌,杀戳成狂,所到之处腥风血雨。万万未曾想到,这个为祸人间的杀手组织竟然由许瑞龙暗中操纵!
文焕占了上风,向左那人脖项横劈,刀风把那人全身笼罩,我惊叫:“千万别伤他们!”他刀锋立下沉斜偏,但还是划过那人的胳膊,鲜血如注涌出。
我们身处在四面空敞的阁楼上,外面是一天灿烂的阳光,和绚丽盛放的牡丹,可我们丝毫感受不到这样的明媚。――仿佛身处在一览无际的沙漠,烈日烤炙了世间万物生灵,狂风卷起黄沙来回缓慢呼啸,浓重杀机混在黄沙内蠢蠢欲动。啸声转作尖锐,似是阴翳迷离鬼哭狼嚎,千百头食人恶兽在密林低声咆哮,虎、狮、豹、狼跃跃欲扑,把人撕咬粉碎。
我无法确定这是媚心术还是真的血魔涌动化成的妖氛,伸手拉过了文焕与之并肩,全神戒备。
与文焕打斗的那两个影子也停止战斗。左那人徐徐伸出胳膊,折中一弯,就到口中,在伤口上大口大口的吞噬起来。
我一阵恶心,眼光掠到别处,却更为心惊,随着这个影子越来越欢快的吞噬,其它那些各个方位的影子无不有了反应,身子原是几近透明没有颜色的,双目化作了绿色,自内射出两道绿油油的贪婪兽光,嘴唇却相应越来越红,红得几欲滴下血来,白渗渗两排牙齿齐齐露出。我不知道他们下一刻,是选择先去撕碎了那个流血的杀手呢,还是合力先来对付我们。
影子似乎在等待着一个命令,变得难以煎熬似的爆烈起来,口中出“赫哧赫哧”的低声喘息,目中绿意大盛,衣襟随风鼓荡饱满。
我向许瑞龙瞧去,他面不改色,笑吟吟的注视着这一场景。“影子纱”只出现二十二名,也就是说还有一个可以控制这帮血魔的头领未曾现身,这名头领当听命于许瑞龙。
“丞相,请你放过彭文焕。”说这话时,我一手轻按彭文焕后腰的承泣穴,我无法预知这冲动少年是否会顺情势应变。
许瑞龙眉头一挑,面沉如水:“彭文焕,刺杀当朝宰相,你该当何罪?”
文焕昂然不惧,目中射出炽烈的光芒,杀气浓郁得仿佛可以吞噬了眼前的仇人:“你这里通外国,狼子野心的禽兽,人人得而诛之!”
许瑞龙眼中掠过一抹绿意,我心底打了个寒噤,这种光芒与影子纱无异,也就是那天晚上,虎翼怪物的两盏绿灯也似的兽光。他在文焕身上打了个转,又转到我脸上:“锦云,你帮他是帮定了?”
我缓缓点头:“是。文焕今日若命丧于此,我陪他一起。”
“姐姐不要――”文焕脱口,被我狠狠的一把抓住穴道,痛得他龇牙烈嘴,哑口无言。
许瑞龙微微一笑,脚下一转,总算是踏上了二楼楼面:“你出身名门正道,来看看,认不认得这是什么玩意儿。”
他的手掌绵软白皙,手指修长,指纹脉络清晰。掌心静静躺着三点寒星,通体呈现幽蓝的微光,自它中心起,一圈圈细纹涟漪般地荡开,最中心处呈血红色。
我摇头。我少历江湖,见识不广,母亲又不以暗器为长,对于暗器之道所知甚少。
许瑞龙笑了:“这个,和我用影子纱防身有的一拚,这是幽冥星。本来应该五颗汇一组,才会挥最大的威力,想是顾忌到你,临时只出了三点。”
我不敢置信:“幽冥星?!”幽冥星粹有剧毒,一经出,遇物爆炸,延绵不绝,无论是人,或是花草树木、飞禽走兽,沾染毒火立死。由于杀伤力强,太过霸道,成为江湖上不成文规定中禁忌使用的三大歹毒暗器之一。说它与“影子纱”有的一拚,倒也并非强辞夺理。
“没错,”许瑞龙笑吟吟地说,“你去问问这正门正派的侠少,哪弄来的这邪门暗器?”
文焕倔犟的脸一扬:“你配问我?可惜我受了骗,这不是真正的幽冥星,要不然这会子你就说不了这风凉话了!”
“呵,小子死到临头,还在嘴硬。”许瑞龙悠然冷笑,却还是对着我说,“这是幽冥星不错,很不幸的是你刚巧遇见了克星。许某若没些过人之能,还不被你们这帮浑小子陷害过一百次去了。”
“我行得正立得直,为父母报仇光明磊落!”文焕一双目咄咄逼人,“你才是专事陷害的阴险小人。”
许瑞龙不搭理他,继续以缓和的声调向我说着:“此物着物即燃,随后爆炸,烧着了我不要紧,万一连累到你怎么办,你有武功或能退得及时,可是这云锦楼难免一劫。刺杀宰相一重罪,毁晋国夫人府邸更是不赦之罪,下官生平最厌,便是如此摧花折木,大煞风景之事。”
他大作痛心忧戚之态,自命为赏花惜物之人,动作表情夸张搞笑。文焕狂怒,叫道:“大姐姐你放开我,彭文焕决不受侮辱以偷生!许老贼,你要杀要剐,彭某人皱一皱眉头的就不是好汉!你恶贯满盈,总有一天会得到报应!”
许瑞龙嗤的一笑,总算转过面来对着他:“你的气势很好,可这话我不爱听。有两个地方你大错特错,其一,我还不老,未满四十,马马虎虎算得个中贼。其二,我最瞧不起的是一个人但凡没有能力报仇,就嚷嚷着天给报应。殊不知老天爷管着底下泱泱数千万以计生灵,管的是世道轮回,山川运转,哪管到许瑞龙为非作歹些须小事。等到我报应来的一天,只怕我也长命百岁活得够了。更有甚,你不妨学学别人诅咒我遗臭万年,臭就臭了,一把骨头化成了灰,还怕臭么?”
彭文焕瞪着他,为之气结。
在这片刻,影子杀手的呼吸声和牙齿碰撞声,越来越是紧促响亮,我一眼瞥见那受伤影子的手臂,几欲呕吐,已给他自己咬得血肉淋漓,白粼粼的骨头尖尖的自手肘刺出。这样拖下去,兴许没有命令,这批血魔也要一冲而上了。我咬了咬嘴唇,再次说道:“许大人,看在锦云面上,求你放过他这一次!”
许瑞龙颓然叹一口气,缓缓说道:“锦云,你刚才自扶栏跃入阁心,已是制住了这个人的背心要穴。你当时要制他于死地,只在挥手之间,可你反而拔簪袭击另一个人。你心地善良,不忍杀伤任何一人,自然到得将来,也未必忍心杀我。”
我道:“那也不尽然,许大人,我是甘拜下风,留个后步罢了。”
许瑞龙眼里又浮起明快的笑意:“留个后步,也不用讲明嘛,好歹留点面子给下官。”
“以大人之明,锦云的心思断然瞒不过去,不如直说为是。”
“哈哈,”许瑞龙向着文焕,“笨小子,你看到了吗?这才是明白人说明白话,你这混小子回去学个十年再来罢!”
他手一挥,楼头传来一阵既短又尖的难听哨声,淡色影子在听到这阵号令,愤怒的呼呼低喝,终究违拗不过哨令,不情不愿的,扭曲着身子,和来时一样突然的消失于空气中。
我长长地吁了口气,谢他:“多谢丞相宽宏大量。且容告辞。”
“慢着。”
他又笑容满面的跳过来,文焕没见过他这宛如顽童的模样,惊讶的张大了眼睛。
“许大人有何见教?”
“锦云啊,”他的神情当真如高空云层变幻莫测,一转眼由阳转阴,郁郁不乐,“锦云,我对你好,是你我的私人交情。但一再放过我的敌人,非我本意。”
我默然,听他的下文:“我欠令堂三条命。三次她擒住我而不杀,这份恩情,我永记不忘。这三次性命是我要还你的,因此我才会那天晚上放过宗质潜,今天彭文焕是第二次。我这是还债,不是施恩,这一点你牢牢记住,我不是卖你的情,所以你也不必卖我的情。算来我还欠着你一次。”
这人行事奇特,说话颠三倒四却自含深意,我渐已习惯,也不去深思他何以要我不记其“施恩”而记其“还债”,微笑点头。
他兴高采烈起来:“可是啊,我想来想去,算了半天,忽然现这笔帐我似乎吃了亏,有点不划算。”
彭文焕险境未脱,却忍不住放声大笑:“要不要文姐姐买个算盘给你仔细算算?说不定大丞相只用金算盘,普通算盘是不会打了。”
许瑞龙笑咪咪地看他一眼:“这小子倒也有趣,可惜我怕蔡晴石吃醋,不然倒是对你有点兴趣。”
彭文焕一愣,没理会这是什么意思。我忙道:“许大人,如何不划算?”
“啊,你想,令堂即使要取我性命,也不过冰凰软剑这么轻轻一刺,死于极品人儿极品剑下纵死也死得千古难求。可这小子呢,我刚才要取他性命,便是将他送入血魔口中饱餐一顿,这也叫千古难求,其死之苦乐差别就不可道以里计了。因此,一样是饶一次性命,我这份人情,略略的比令堂那份要大一些些儿,我可不是明白人做了糊涂事么?”
我没答言。
“我和你谈得正欢,从没哪次谈话我有这样的开心哪,偏偏这傻小子不识时务的来打断我,我未免心里存了份不痛快。”他笑咪咪地道,“这样罢,不若另约个日子,你到寒舍来,我们再谈一次,就算还全了我的人情,可好么?”
原来他拐弯抹角的说了一大篇,就是要重订约期,我微一思忖:“明日午后,锦云叨扰。”
“好极,好极!”他手舞足蹈,“明日午后,下官恭候文小姐玉趾亲临,蓬门生辉。”
我与文焕相偕出园,门外一大帮护卫保镖侍从依旧鸦雀无声地肃立,似是毫不知闻园内的变故。这些人的用途无非是做个宰相排场的幌子,许瑞龙最可怕的护身除了他自己而外,可能便是那二十二名血魔杀手了↓此之外,这个高深莫测的当朝宰相是否另有我们不得而知的可怕实力呢?
许瑞龙最后一番话,打消了我心存侥幸的一点疑云,这个拥有一身纯阳内力之人,毕竟还是那双目如绿灯的怪物。这么说来,他和质潜难免一战。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