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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支持,蔡晴石想要接手过渡,有一定困难。”
龙谷涵神色不变,旁边小僮剥了一只虾到他面前碟里,他徐徐挟起放到口里,咀嚼了半日,才说:“阁下莫非在威胁老夫?”
质潜毫不含糊地道:“在下对于认为尚能争取之事,从不言放弃。”
两人对峙互视,眼光之中充满了火药味道,一个老而弥坚,一个年轻气盛。但我在一旁观看,渐渐心头浮起异样感觉,看似两人说僵,气氛并不紧张。质潜是破釜沉舟的大无畏,关键在于龙谷涵,虽然两人针尖对麦芒,可他并没有生气!
没有生气,甚至他的眼底深处,还透着一线欣赏。我微微笑了,难道说我们寻来觅去,谜底便在此时揭晓,真正从中耍手段的原来是龙元帅,而不是其它人?
我站起斟酒,道:“宗大哥,不可对元帅如此无礼。老元戎为国事操劳,凡事必有先见。后学末进年轻识浅,还望老元戎指点迷津。”
龙谷涵募然松下脸哈哈大笑,接过酒一饮而尽,说道:“今日有幸得见清云后人,个个成长丰采如斯,不由令人感慨万端,相比之下,老夫的儿女尽是些不成气的家伙。这样吧,老夫叫他出来,向各位敬敬酒,以后还需仰仗几位多多照拂这小子。”
将手一拍桌子,“岚儿,还不出来给你宗世兄敬酒陪罪!”
“来了来了!”屏风后头跑出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身着软靠,袍子上绣以金线貔貅图腾,象征着已世袭录勋,眉飞目扬,神采焕然,只是一付嘻皮笑脸的神气,一见便知是个顽劣非常的小家伙。
质潜是认识他的,有些愕然:“天岚?”
少年施施然上前,笑道:“宗大哥,你一定很奇怪,说不定心里在骂我,如此严肃的军机大事,叫一个小家伙出来捣蛋干嘛?”
质潜哼了一声,无疑他是这么想的。少年吐吐舌头:“你刚才一直在追究原因,要是知道了原因,那就一定更要骂得我一塌糊涂,还说不定要伸手打我。”
他将身一缩,躲在文焕后面,只露出一个脑袋:“很简单,很简单,宗大哥,这个军备争取权,是我说服我老子,交给上阱蔡晴石的!”
“你的主意!”此言一出,质潜震动,连文焕都大吃了一惊,跳起来叫道:“你……你……龙元帅……”他想不出以何辞质问龙谷涵,那少年缩在他身后,被他一手提到前面,“小家伙,你头昏了么,竟拿这等大事开玩笑!”
那少年牙尖舌利,立即说道:“大家伙,你说我头昏,就是说我爹拿这等大事开玩笑了!”文焕一怔,少年滑如游鱼的溜开,这回他躲到了自己父亲身后,龙谷涵仅是拈须微笑。
我和质潜啼笑皆非,多日来草木皆兵,疑神疑鬼,揭明真相,竟是这么个近似儿戏的理由!被质潜及其手下第一排除的原因,才是真正的原因。
“元帅,”质潜忍着不满,“如此军国大事,焉能儿戏?你听凭小儿一言,作此决定,不觉得太草率了吗?”
龙谷涵尚未开口,少年探头笑嘻嘻抢道:“有志不在年高,有才不用是要遭天谴的。”
龙谷涵呵呵而笑,看得出,他对他这唯一的儿子溺爱无以复加:“犬儿年幼,见识却不小。宗贤侄,岚儿的主意恰是老夫的主意。”
少年得到他父亲的支持,更露出促狭得逞后洋洋得意的神气来,质潜冷笑道:“哦?我倒想听听元帅高见。”
语气是毫不客气,但质潜的态度明显不如方才剑拔弩张了,龙谷涵肯明告原因,就说明,这事大有回转余地。
龙谷涵示意下人退出,敛去笑容,缓缓道:“质潜,你可知这次为什么提出重新筛选军备人选?”
质潜道:“是由于许相,抓住了几处枝节上的失误,上奏弹劾,圣上下旨重新竞选。”
龙谷涵点头道:“不错!此非老夫本意,老夫几十年来和宗家合作,一直可说是鱼水和谐,非常愉快。”
“是。质潜亦深心感谢龙元帅的照拂。那几处枝节,许相提得确是弱处,晚辈深知不足,因而于新制订计划中,已行改进。”
“老夫看得出来。”龙谷涵感慨道,“那些小节,实际在老夫看来并不是什么不可挽回之过失,如此庞大的事宜,不可能强行求全,从无差错。因而此议一出,老夫在朝堂之上拒理力争,认为应与贤侄你商议补定方案,无需如此大张声势,无论换不换,都平白浪费人力物力,可惜最终争不过许相。”
质潜怔住,他不知事前还有这种争端。
龙天岚朗朗接口:“许丞相可谓是一手遮天,他说要重择人选就成定案,没人可以反议。既然如此,谁不知许丞相和上阱蔡家仰止同息,他们想要争取,我们又干嘛要和他明着作对,不爽爽快快卖他这个面子呢?”
“哦?”质潜淡淡道,“原来是龙元帅怕了许相,不惜以军国大计听小儿之议,如此高瞻远瞩,佩服!佩服!”
这是极明显的激将,龙谷涵笑道:“虽是中庸之见,好过我大离朝文武不和,终致祸乱。”
质潜唇间浮起略带嘲讽的笑,点头表示同意,应和道:“元帅所言甚是,晚辈受教。老元戎主动让一步,求得天地宽,大离从此将相同心,必能万事无忧,风调雨和。晚辈虽一平民,亦深受朝廷之福!”
端起酒杯,笑道:“这等可喜可贺之事,焉能不贺!”手中虚晃一下,自己先饮了,连干三杯,“就此告辞。”
这下轮到龙天涵意外,笑道:“这个……贤侄何以去之太急?”
质潜一本正经地道:“龙元帅既与蔡家共事,晚辈除了拱手退让以外,别无他法。此时告辞,还算识趣。”
龙谷涵呵呵大笑,道:“好一个厉害的宗质潜!老夫服了你了!请留步。”
我也暗暗好笑,质潜心高气傲,从来不肯落人下风。龙谷涵无意与许瑞龙同流合污,但又故意摆着高姿态,若非这么装疯卖傻的闹一闹,未免处处被动。这也该见好就收,我上前拉住质潜,向龙谷涵陪礼:“后生无礼,老元戎休得见怪。”
“好玩,好玩,老爹,人家要走,主随客便么。”说话的是那精灵少年龙天岚,跳在一张高脚椅上,盘起双腿坐着,手里捧一串紫晶葡萄,一颗颗往半空中扔,然后张口接住,吃得不亦乐乎。
龙谷涵向他瞪了一眼,龙天岚耸耸肩,笑道:“我闭嘴,我当哑巴,您老说。”
龙谷涵思索一会,转向文焕:“贤侄,你父决胜千里,用兵如神,料想你也不差,朝廷的用兵之法,有何得失,你不妨作一评论。”
彭文焕对着龙谷涵看了又看,确信他不是随口一问,或在开玩笑,于是说道:“如今朝廷用兵,与以前最大不同之处,在于换戍。戍防边军每隔三个月即换戍,军士尚来不及认识和熟悉环境就转移地方,更谈不上军容军形的战队配合,一旦边境开战,即使号称百万之师,也强不过一盘散沙,一触即溃。军队整治紊乱,长此以往,国力必虚。”
龙谷涵拈须道:“每隔三月换戍,是考虑到历代内乱往往由兵变起,这个规定可以削减将帅对于朝廷的威胁。而且,成宣朝以来采用此法,边关也没出事。”
“那是因为运气好。”文焕说,“听说边关保留了最后一支军队,是老元师亲自统领,不在换戍之列,这只军队尚有一定的战斗力。加上瑞芒近年内乱不断,这些年两军可没正式开过火,才勉强保住平安无事。”
这个耿直的少年说到这里,忽然停下,恍然大悟:“我明白了!这样一来,元帅你手里虽有实无,而京都八十万禁军无换戍之说,想在许相辖中!他兵权在握,日渐坐大而成患祸,旁人却无力阻止!”
龙谷涵长长吁了口气,说道:“你说得正是事实。”
老元帅缓缓站起身来,年迈苍苍的容貌之中,透出凝重如山,微笑着向质潜伸出了手:“贤侄!老夫龙谷涵,愿与你宗家和清云园结盟,齐心协力对付巨蠹,事成之后,军备权仍归宗家所有,而清云园欲办之事,老夫亦会鼎力相助!”
我心里微微一跳,“清云园欲办之事”,自是指公主还朝,文焕果然已向他提明,而这就是他用以交换的条件。质潜问:“如何对付?达到何种效果?”
“不惜任何手段除去此人!”这一句,龙谷涵压低了声音说出,却字字犹如惊雷!
我们迅速对视一眼,这是千载难逢之良机!龙元帅不知道,许瑞龙杀机已现,与质潜决战势所难免。作为官民之间的决战,其势极其不利,而眼前这位军盛权重的龙谷涵一旦参予进来,无疑是绝望中突获一线生机!
龙谷涵又道:“此蠹不除,大离国运堪忧!一切善后,不用担心。”一顿,以极低极微之声快速说道,“这也是今上之意!”
正文 第十章 欲写彩笺书别怨
是晚商议一夜,均觉此事困难重重。虽龙元帅支持,但他所起作用是善后,诛杀许瑞龙,却要我们来做。许瑞龙武功深不可测,即请云姝如刘玉虹等到京,如一击不成,这以后许相挟势报复,清云及宗府处境可就艰难之甚。
我前两晚便不曾歇好,来来去去只是说着同一件事,到得后来,便是坐在那儿神游天外,质潜送我回来休息。午时方起,宗府里的气氛倒象又变了一变,混沌而暧昧,仿佛有某种不寻常之事,人人见了我都面露尴尬,质潜不见踪影。直至晚间十五一脸愁容地找来:“文姑娘,请去沉香亭看看少爷――劝劝他。”
宗府花园完全以刘玉虹喜好来设计,和为宗华特植的果林有异曲同工之妙。刘玉虹性喜热闹,遍植繁花,泱泱成花海影山,却绝不刻意挑选名种,随意点缀,石畔、苔宗府里的人仿佛都突然失踪了似的,质潜也消失了。荫、水渭自有绝品。时当三月,开花时节,满园间姹紫嫣红,大丛大丛的牡丹、绣球、玉兰、海棠、美人蕉竞相争放,花香浮动,氤氲如酒,枝枝叶叶中透出春意阑珊×香亭立于斜阳晚照一地花影之间,他扶案对花,自斟自饮,眼神扫过走近的人影,飘忽游离不定,已有了十二分酒意淋漓。
我上前夺下他的酒杯:“不要再喝了。”
他醉眼朦胧地看上来,嘴里模模糊糊地叫:“小蔷……小蔷……”我手一颤,酒杯几乎落地,他犹未知觉,紧紧抓住我,喃喃而语:“小蔷,我不是有意负你……”
“质潜,你喝醉了。”
“我……不,小蔷,我有话要对你说明白。”挣扎间,他袖中一纸红影闪出,轻飘飘坠于地面。我全力扶着他,柔声道:“不必说,我知道。你自然不是有意的,等此间大事一了,就去找小蔷解释。”
他忽然安静下来,若有所思地盯住我:“你恨我了,是不是?”
口下大有诘问之意,也不知他究竟对着谁此言,我微笑说:“你醉了,好生回去歇着,别忘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办。”招手令小鬟上前,扶他回房,他不怎么反抗,打着趔趄,一面离开,一面呵呵笑着:“小蔷,你也象她一样了,总提醒我正事、正事……”
“象她一样”,这个她是我吗?他口口声声“小蔷”,我立于当面而不识,酒后吐真言,看起来银蔷在他心里,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