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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蛟的手不受控制地去碰触连城娇美的脸庞,心跳地极快,止不住心情的激荡,双眸氤氲着水雾,腮似桃红,微微摒住呼吸。
“太子……”一声低压的呼唤惊呆了墨蛟,回身望去,连惑高大的身躯掩在纱幔中,正慵懒地靠着墙壁看他。风鼓起纱帐送进几缕微弱的阳光,投映在连惑略显落寞的脸上。
他怎么会在这儿,自己进来时一点也没有注意到,是他隐藏的太好,还是自己眼中只有那个女子?不,他一直站在这里,是自己乱了心,只是为何连惑也会流连在连城的宫中呢?
“太子前来可是有事?”
连惑上前一步,示意墨蛟外殿说话,回身看了看睡榻上的连城,温柔一笑。
墨蛟还震惊在连惑的笑中,再看时,连惑的脸已经沉了下来,明显不悦地看着自己。墨蛟只是想见见连城,并未有其他要紧的事,听连惑这样问,顺口说道:
“只是为世都移灵的事,有些细节还想问问侯爷。”
原来连城和连惑出发后,南阳因左世都的追封而为其移灵,谁料移灵那天,天生异相,狂风大作,此事只能作罢,暂且搁置,可民间却谣传四起,说左将军有莫大的冤情。
墨蛟见连惑不悦,戒备地后退了一步,连惑见此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复又堆上笑容说道:
“英伯移灵天生异相的事我也知道了,只是我当时不在场,整件事我已交付范梁去办,你可以直接去找他,反正你们都是好兄弟,自家人办的事我这外人就不插手了!”
这时内殿传来一声轻吟,连城起身问道:
“哥哥,谁来了?”
墨蛟抬眼向内殿望去,虽看不见身影,光听到她的声音也有莫名的满足感。连惑不答,抄着手臂侧头看向墨蛟,墨蛟知道连惑在下逐客令,不舍地望了一眼内殿,冲连惑一抱拳,转头无声地离开了。
月琴湖畔醋意横生
古琴轻响,轻轻地划过梦际,有淡淡的花香引人一路寻来,隔着那一泓幽幽的湖水,风佑看到了那火红火红的花在微风中一瓣一瓣地飘落,慢慢地旋转,轻轻地全都落入了湖中,将一湖绿水染成了鲜红。在花瓣曼妙的舞姿中依稀飘来古琴的清音,似那淡淡的叹息,随着落花飘渺成伤,恍若梦已经隔世……
连城一袭白衣,瘦骨盈香,轻轻地弹响古琴,弦音悠悠,和着浅笑盈盈,飞过眼角眉梢,逸满了少女的情怀。而她对面的连惑击节和歌,落墨问诗,一剪身影醉了天边的彤云。
多年以后,这一幕仍常常出现在风佑的梦里,那时连城眸中的柔波随着古琴的悠扬,留连在山青水秀里,白衣的风景从南到北,从冰川到大海,留下一路的笑语和她温暖的气息。跟随一路肩上缱绻的蝶影,吻过风佑的发梢落在苍老的心上……
“有曲,有诗,怎么能没有酒?”连惑微蹙着眉尖,不满地看着杯中的香茗,连城噘起了嘴,不依地说道:
“哥哥嗜酒的毛病也该改改了!”
连惑将脸凑到连城面前轻轻蹭着连城的鼻尖,耍赖地笑道:
“好的!好的!下次一定改!”说完不等连城反对飞速地向酒窖方向奔去,连城起身紧追了几步,气得狠狠剁了剁脚,嘀咕着向琴台走去,不觉身后黑影一闪,柳腰被紧紧箍住,连城吓的大叫,一侧脸,对上风佑眼中冰蓝的笑意。
“丫头,想我了吧!”
“想你个头!快放开我!”连城挣扎着,多日不曾见到风佑了,那日在怀沙的别苑确实有些失落,但真的见到了,依旧是招人厌的性格,死性不改!
“想头也行啊,是不是想我俊美绝伦的脸了?”连城已经对风佑的厚脸皮无语了,挣扎了半天未果,索性放松身子倚在风佑温暖的怀里。
“你快放开我,哥哥他……”正想撂狠话,一侧脸,“啪达”一声,风佑湿热的吻落在脸颊上,连城惊呆了,瞪圆了眼睛看着笑眯眯的风佑,忽而耳边一阵凌厉的剑风。“噌”一声,连惑一手持着利剑,一手提着酒罐,落在她们面前,剑峰越过连城的头顶直指风佑的眉心,连惑金色的瞳孔应愤怒而透着隐隐的红色。
“你是谁?”声音如同从地狱的缝隙中透过来,冰冷地让人浑身战栗。
“我?我是丫头的夫君!”风佑依旧一副嬉皮笑脸的姿态。
连惑眼光一沉,半眯起双眼,连城胆怯地注视着哥哥的眼睛渐渐变成沉郁的紫铜色,这是哥哥盛怒的标志。那一年,哥哥覆灭百人村的时候,他眼中的这种色泽十日未退。
剑尖在连城的眼睛上方,兀自抖动着,发出森冷的气息。剑身锃亮的晃眼,一片阴森。
寒光顿闪,连城赶紧捂住自己的脸,大叫一声:“不要!”
“慢!”一声厉喝,但见连惑手中的剑“当”地弹开,连惑怒意顿起,一招剑身似直而弯,从来人肩头绕到背后,剑气嗤嗤,一旁的桃树被他的剑气所伤,从树枝上翩跹落下漫天的桃花。段恩离轻巧一个转身躲开连惑凌厉的剑气,身体旋转着缓缓飘落在地面上,他衣袂飘飘,面含微笑,待站稳后上前一拜:“草民段恩离拜见侯爷,还请侯爷剑下饶我兄弟性命!”
兄弟?风佑和连城相视一怔!风佑挠了挠脑袋,自己啥时候成了这小子兄弟了?瞧他唇红齿白,不男不女,一副娘娘腔的样子,自己才不屑和他做兄弟咧,刚想张口反驳,忽而脚面一阵剧痛,不由地嗥叫起来,一抬头看见连城一边猛踩他的脚,一边给他使眼色,在去看连惑,发现那家伙盯着连城已经到了崩溃边缘。一般来说,聪明人遇到这种状况,通常有两种选择:一是趁对方不注意偷偷溜走,二是呢?
当然是不管对方注没注意,能逃多远逃多远啦!
所以风佑二话不说,猛地抱起连城不再让她有机会荼毒自己可怜的脚面,然后对着连城的脸颊――呃……刚刚亲的是左边还是右边?不管了!在连惑杀人的眼光中“啪达”又是一口,然后大声说了句:
“丫头,后会有期!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一转身,“唰、唰”两个纵跳,消失地无影无踪。
挡在连惑面前的段恩离呆了片刻,额头上一滴汗珠徐徐滴下,这无赖就这样走了?
正想着,连惑低哑地嗓音幽幽传来:“你们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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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被那臭小子害死了,段恩离转动着有些僵硬的脖颈,回头看向连惑,嘿嘿露出一丝傻笑……
“哥哥……”连惑转脸看向连城,像是再等她的解释,连城知道他想问什么,他是谁?那个约定是什么?可连城不能说,为了保住风佑的命,也为了自己。
哥哥,你是相信我的,对不对?心中一遍遍呐喊,可连惑最终留给她一个背影,连城的眼中雾气氤氲,耳边传来段恩离低低的询问:
“为什么不解释?”
为什么?我以为我和他之间不需要解释,就算所有的人都背弃我们,但我们依然能够彼此相拥,可,什么时候变了呢?
“不眠阁”的风景依旧,连城的指尖滑过拱门边突起的青石,上面有湿湿粘粘的青苔,东厢那间屋子,孩子气的将军曾教过她玩色子,那时的他还能那样单纯的快乐着,抱怨着墨蛟的严肃和无情。
连城的嘴角扬起又落下,抬头看月,是满满的圆润,像墨蛟交付掌心的珍珠。
风吹叶动,夜晚有悲伤的宁静,连城轻叹,心中的愁绪为那逝去的生命也为自己……
忽然鼻间有海风的味道,连城诧异的微笑,提着群摆,转过回廊,轻声唤了声:
“墨蛟!”
夜色中俊美的青年惊讶地拿开已放在唇边的酒壶,那思念的人正一身月白纱衣,眼波含情地站在自己面前。
“怎么会是你?”声音沙哑,带着一丝激动和不确定的疑惑。
“我知道是你,因为有海风的味道!”
墨蛟不说话,依旧斜靠在廊柱上,安静地看着连城,隔着一树丁香的距离,将温柔的目光送进连城的眼里。
“我没想到你会留宿宫中!”墨蛟苦笑,不过几月光景,南阳的一切却已物是人非。
“不想回去,没有人闹,没有人说话!”
连城知道墨蛟是在想念世都,那时的他们常常饮酒至深夜,然后就邋邋遢遢地睡在一起,怀沙常常对此冷嘲热讽,但三人间的亲密却自然的流露出来。
“那这里呢?这里不寂寞吗?”墨蛟抬手按了按胸口,将酒壶递到唇边,热辣的液体入喉,说不出的欢畅。
因为这里有你!墨蛟将所有压抑的情感都顺着这酒吞入腹中,只有想到连城,那胸中涩涩的苦闷才会得到些许的缓解。
“墨蛟,我弹琴给你听,好不好?”
月光轻轻吻过连城的脸,晕黄了相思的容颜,化作纤月为她画眉;柔云悄悄亲过她的额,浓了眷恋的目光,散作青丝与她相伴;湖水拥过她的心,醉了眷宠的抱怀,凝作秋波入她的明眸,从此琴声轻吟鱼沉花羞。
此景落入墨蛟的眼里,便深刻进炙热的心里,那盈盈的眼眉,绽放在浅笑的眸中,足以让爱恋之人流连一生。
青葱玉指拨弄着琴弦,墨蛟缓缓踏上琴台,侧坐在连城的身后,那被风吹散的发丝扫过鼻间,带来痒痒的悸动
一曲终了,连城执起墨蛟的左手,蹙眉看着手背上蜿蜒至小臂的伤痕。
“怎么弄的?”
指尖轻触那血迹未除的伤口,墨蛟的心随着那轻微的触感也在剧烈跳动着。
“白日里去看世督,不小心蹭的!”
墨蛟轻描淡写的说着,不想让连城牵扯太多。这丫头心思太密,怕她想太多而不快乐。
又蹙了蹙眉,连城心里已猜出一二。
“是为移灵的事吗?”
墨蛟应了一声,沉默良久才又说道:“世都的魂魄被人拘了!”
连城一惊,连忙问道:“为何?”
墨蛟摇摇头,他也确实不知是何人所为,为了何事,只有一件事放心不下。
“连城,我想,也许世都的死并没有那么简单!”
“你也认为他有冤情?”
墨蛟点头,连城脑中突然闪过一些片断,仔细去想,又都无影无踪了,于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拉起墨蛟坐到琴亭内的石凳上,用丝帕沾了茶水轻轻擦拭着伤口。
“不管怎样,你们是好兄弟,所以你要连他的份一起,快乐地生活下去!”
墨蛟猛一抬头,看着连城低垂的脸,心口一刹那开始酥软,热热的血液涌满全身,回南阳这么多日,所有人都对他说“节哀顺变”,惨淡的南阳使人情也渐渐变得淡薄,就连怀沙也沉浸在她自己的悲哀里,唯有连城一句简单的话让他的心又温暖起来,他爱的女孩,美丽、善良而又如此的善解人意。
“墨蛟,如果你当上南阳候,最想做的事什么?”
连城抬起头,眼神亮亮的,充满着期待。
墨蛟一怔,南阳候?他从没想过,仔细算来,如今自己好像也是较为合适的人选,但功利这种东西他从没有多想过,他想要的也仅仅是遵循母亲的遗命以及……
“墨蛟,你去当南阳候好不好?”连城眼里有了一丝祈求。
“我知道我这样想很自私,但只要你当了南阳候,我就可以回家了!你知道的,我一直想回东隐,想回哥哥身边!”
墨蛟的心狠狠地痛着,原来她想要的和自己截然相反,自己那样地爱着她,甚至可以付出生命,而她要的却只是离开。
连城见墨蛟不答,有些失望的垂下眼帘,不多会儿又坐回琴边,一曲《恨别离》缓缓从手指尖泻出。夜色悄悄,铺满蓝天,辽阔深远。古琴伤感的余音袅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