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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部自由作战,以营为单位自由追击!”孙祥拍马跟着赶上,并一边观察捻军变化,一边下达命令。
孙祥的指挥令参谋们赞佩不已,明决果断的指令一道道发出,在高速奔驰中,将人民军三个骑兵团调配得井井有条。人民军骑兵的马枪一排排射击,有效地拉近了人民军与捻军的间距,捻军骑兵一个一个被射倒坠地,没被当场射死的,马上也会被万马奔腾的马匹践踏而死。人民军出击及时,捻军始终不能摆人民军的追击。
对于下属们的赞叹之声,孙祥根本不放心上,他驱马登上一处山丘,放眼整个杀戮不息的战场,无数战马所扬起的尘云掠过眼前,不断地升腾着,将天空的蓝色遮蔽了起来,阳光减退,天地昏暗,血腥味满天。
逃跑不及的捻军与追上来的人民军混战在一起,双方展开激烈厮杀,人民军的马刀既轻便又有力,明显比捻军的长枪大刀好使,捻军遇到了比蒙古骑兵更为可怕的敌人,他们呆滞迟钝的眼睛中只有惊恐,就如待宰的羔羊。麦地里也有双方的骑兵在厮杀,已到收获季节的麦苗沉甸甸地低垂着头,现在也东倒西歪地倒下一大片。
张乐行边驱马飞逃,边不时回头观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凄惨欲绝的景象,到处都是被死亡所驱赶的人群,部队已经不再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部队,而是落入围场之中的猎物,任凭人民军追逐、驱赶、屠戮,一面又一面旗帜倒了下去,昭示着兵败如山倒的狼狈与黯淡。
张乐天仰天长叹,悲怆自责,他茫然不知所措,已不知逃向何方?
攻打胶州府的第64师与第63师以大炮开道,再辅于机枪、重机枪(至现在止,人民军的重机枪已配备至营级单位,每营两挺。)的扫射,胶州城上使用大刀、长矛、弓箭的捻军弃军连头到抬不来,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阻击,胶州城很快被人民军攻下。
胶州攻城仗,只打了半天,四万捻军守军伤亡二万余人,其余投降。
而偷袭灵山卫的人民军第60师的一个突击营,还是去晚了一步,约有七千余捻军已登船离岸,现在整个灵山卫地区挤满了捻军士兵,他们均在等待太平军其他船只前来接他们。突击营随即取消了偷袭计划。
第二百六十三章 覆没在即
许奂骑着马威风凛凛地随着第十六军军部进驻尚庄镇,他不喜欢坐马车,这一点与林逸截然不同,他喜欢那种纵横驰骋的感觉,迎面吹来的疾风,更能刺激他的大脑飞速旋转。
“司令!有战报传来!”许奂刚跳下马,一个作战参谋跑来报告。
许奂解开风衣,脱下已沾有黄尘的手套,右手轻挥,简洁道:“说!”
“第4骑兵师已击溃捻军骑兵部队!在捻军骑兵部队中发现了捻军总旗主张乐行!”作战参谋大声道。
“只是击溃吗?歼灭多少捻军骑兵?”许奂蹙眉,显然对战果很不满意。
后面一溜的警卫纷纷跳下马,迅速散开,占据各有利位置,训练有素地警戒。许奂头也未回,边说边往指挥大院走去。
“捻军总旗主张乐行抓住没有?”第十六军军长张志明更关心捻军的首领。他现在很恼火自己的身份,好像前面那娃娃司令的跟班一样,他没有一丝的表现机会。
“还没有!张乐行在其亲卫兵的誓死护卫之下已逃往辛安镇!”作战参谋如实报告。尽管张志明是突然插话进来的,可他是军长,作战参谋也只是回答。
“怎么就让他给跑了呢?第4骑兵师都是干什么吃的?”张志明恼怒得很,一时忘了旁边还有一个许奂存在。
旁边一个第4骑兵师驻第十六军中校联络官不满地盯一眼张志明,暗忖:“还没有人敢瞧不起第4骑兵师!你第十六军算老几?有本事,你们去对付捻军的骑兵看看?”这话他是不敢说的,可他的眼神已说出来了。
张志明还想滔滔不绝地长篇大论一番,许奂瞟一眼,皱眉沉声阻止道:“一个张乐行翻不了天,抓不抓得住,都无所谓,既然他还没钻出我军的包围圈,抓住他是迟早的事!”
张志明悻悻然,有许奂在,他的话没有实际的命令效果。
许奂瞪一眼作战参谋,作战参谋赶紧接着报告:“捻军骑兵损失五千有余,其它大部退入辛安镇,少部零星逃散!”刚都怪张志明打断了他的报告。
许奂走进先行人员早搭建好的指挥部,脱下风衣,扔给一个警卫,大声命令:“令第4骑兵师移至尚庄镇与王哥庄之间,机动待命!”接着又问:“其它方面的消息呢?”
作战参谋露出兴奋的神情道:“第64师与第63师仅用了半天时间便攻下了胶州府!但第61师突击营的偷袭行动已失败,捻军至少有一支七千人的部队已乘船逃走!”
许奂顿时怒形于色,拍着桌子道:“此事怎么不早报告!”
他屁股还未落座,便又转身跑出门,边走边命令:“令第63师不用再管胶州城的事,火速南下至杜村与营房一带,从北面攻击辛安一带的敌军,其它部队迅速前压,马上向被围之捻军发起攻击。”
命令完毕,他还不忘责怪海军几句:“那些海军的舰船都是摆设吗?他们的封锁线就是个米筛子到处漏风!”
许奂这话有点错怪海军了,海军有海军的难处,海军第一舰队应付暂驻于朝鲜济州岛的德国远征海军舰队,兵力已是捉襟见肘,现在又要他们严密封锁浙江与江苏上千公里的海岸线,仅凭海军第一舰队那一点点船只,实是勉为其难;海军还有海军的战略,海军第一舰队接人民军总参谋部的命令,正在酝酿一次大的行动;更主要的还是通信方面的原因,现阶段陆海军还不能进行同步的战略协作。
张志明见许奂突地发这么大的火,也不言一声便往外走,怔然发呆,半晌反应过来,急道:“司令!你这是去哪啊?”
一大群不明所以的警卫、参谋早已跟着许奂走出大门,许奂边整着军衣,边道:“我还能去哪?当然是去第61师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就让七千捻军白白跑掉了?”
这怎么可以啊?第61师是第一前线,许奂出了问题,谁能负责?张志明大急,连忙跑上前:“司令!不可!第61师由我去看看就行了!你还是留在指挥部里坐镇指挥吧!”
许奂古怪地笑笑:“这第十六军指挥部是你的还是我的?是你该留下来,还是我该留下来?”说罢,理也不理张志明迳直往前走。
张志明被气得直翻白眼,暗忖:“想上前线了,就记得这指挥部是我的了,先初怎么就不见你记得呢?”他嘴里却说:“司令!我把第61师的师长叫过来向你汇报具体的情况,可以吗?”
许奂听张志明越说越不像话,此值临战时刻,岂能让一线主官离开指挥岗位的?他正待发作,这时一匹快马飞驰而至,“报告!集团军司令部有急件!”一个满身灰尘的通信兵跳下马来。
许奂接过急件,拆开慢慢阅读,张志明见许奂脸上无一丝表情,猜不透信上内容是好还是坏,便轻轻挨过去,侧目偷看。许奂瞅一眼张志明,张志明讪讪一笑,他仅只扫了一眼,已知上面的内容,心中正窃喜呢!
许奂索性把信递给张志明,调侃道:“这下好了!张军长如愿了!我既不用去第61师了,而这第十六军军指挥部也归你了!”张志明心中在想什么,他岂有不知?
张志明马上立正:“司令!我第十六军全体官兵真心渴望司令的英明指挥!”他心里却在暗叹:“终于送走了这尊神!”
许奂对这种恭维话,根本不感冒:“接总参谋部令,对太平军与湘淮联军的全面进攻仗马上就要打响了,我要回归德府指挥全集团军的作战,这里交给你了!务必全歼被围捻军!”
张志明大声道:“保证完成任务!”
一望无际的齐鲁大平原,炎炎烈日照晒大地,向万物众生施展着它的淫威,沿河道两旁干裂的大地上纵横交织着复杂的几何图案,山芋藤无力地匍匐在地上,矮矮的玉米缩头缩脑没精打采地站着,抽穗的高粮神情萎靡地垂着头……多么需要一场甘霖来滋润啊。
辛安镇,捻军的步兵统帅赖文光接到不断传来部队败退的消息,已知他们已被发现了,心中千般滋味涌上心头,早在人民军尚未发起攻击之前,他便向捻军总旗主张乐行建议放弃山东胶州地区,撤到江苏太平天国境内,但张乐行一意孤行,死守胶州地区不放,还不断挑衅人民军,肆意扩展地盘,最终落得全军即没的地步。赖文光无奈摇头,他知道这不是军事战略的问题,而是张乐行担心撤到太平天国后,他的部队会被太平军吃掉的问题。
镇内镇外士兵们在挖洞穴,当派出的多股探路的部队被打退回来后,他便准备与人民军在此血战了。看到忙碌的士兵们脸上不带任何希望的表情,赖文光的心在泣血,这里被围的四五万部队中,有许多是跟着他南征北战许多年的老兵,就因为抛舍不下这些同过生死,共过患难的部下,他才没有随第一批部队乘船撤退,但现在却连一丝突出去的机会也没有了,他们等了一整夜,翘首以盼的第二批接应他们的船没有出现,出现的是人民军的海军炮舰。
赖文光,广西人氏,早年参加金田起义,后一直在天王洪秀全左右担任文职,至1856年转任武职,曾随陈玉成转战皖、鄂等地。1858年率部进入山东后,再次与张乐行的捻军会合,从此,他的太平军便与张乐行的捻军兵合一处,并肩作战,取得不俗战绩。
公元1859年,太平天国为激励众将领的作战,特对一些有突出贡献的将领封王:陈玉成为英王、李秀成为忠王、林绍璋为章王、杨辅清为辅王、李世贤为侍王、李远继为佑王等等,而赖文光也被封为遵王。
“遵王!我们真的只能在这里束手待毙吗?”旁边一位身材魁伟的青年,头扎红巾,身着黄褂,二目炯炯有神,默然注视无尽的天空,轻轻哀叹,他的脸上堆满忧郁。
赖文光侧首一眼,轻叹:“三面被围,一面是大海,我们还能怎样?梁王!”
原来这魁梧的年轻人是捻军总旗主张乐行的侄子——张宗禹,他一八三四年出生于一个富有人家,自幼饱读经书,智勇双全,素有“小阎王”之称。
他这“小阎王”的名头颇有来历,1857年(咸丰七年)捻军盟主——他的叔叔张乐行命他去五河县打捎(征粮),临行时他请示盟主:“士不用命奈何?”
盟主严正答道:“杀之!”
结果,张宗禹饱掠而归,战利辉煌,可许多不听将令的人全被他杀了。张乐行找张宗禹问罪,宗禹则理直气壮地反诘道:“叔命之矣,敢辱明令,以取复败!”
张乐行无奈地叹道:“汝真阎王哉!”
从此,张宗禹在捻军内外便得了这“小阎王”的绰号。张宗禹每次作战前他都要杀两个违反军纪的给大家看,有一次甚至斩掉了在最前线燃灯聚赌的张乐行近房叔父,也就是宗禹祖父辈的人头。他不光杀了,还将人头放在桌上,让两个士兵抬着走遍军营中,以示命令彻底,违者杀无赦。
“遵王!我愿领一支精兵向北佯攻,遵王率大部向南突围,只要能过了尚庄——王哥庄封锁线,你们便如鱼入海,如鸟上天,自由活动了!”张宗禹置生死度外,坚毅请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