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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您也帮着劝劝皇上啊！”
不知是谁把主意打到皇后身上。正在一旁看好戏的萧月香突然被点名，心头不悦，她就要看那两个女人斗得你死我活才好。
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吴玉，她几乎是福至心灵地往下面看去，居然看到极少在人前露面的清雅。
看来清雅和这丫头的关系确实非比寻常，那么无论是清雅的意思还是萧家的意思，她都得出手照拂这丫头一二。
“臣妾也觉吴二秀和贵妃妹妹无冤无仇，不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她淡淡道。
连皇后都站在贵妃那一边，看来淑妃这次死定了。
众人都安心不少。
朵兰轻轻拉了下慕容若瑕的袖口，无声地询问该怎么办。她知道自家娘娘更在意的是什么，比起扳倒不屑一顾的淑妃，娘娘更想除去的是祁公子身边的女人。现在所有人都认为吴琉璃是为了给淑妃顶罪，反而达不到她们最初的目的。
“无妨，”慕容若瑕轻声道：“皇上不会眼睁睁看淑妃去死。”最后承担下所有罪责的只会是无足轻重的吴琉璃。当然，从今以后，皇上与淑妃离心，也算是她小小的一石二鸟之计。
果然，皇上力排众议，继续问吴玉：“说出你的理由，朕可以考虑从轻发落。”
吴玉从善如流地红了眼眶，悲愤地看了贵妃一眼，低下头来，低声：“因为我嫉妒贵妃娘娘。”
众人皆愕然。
慕容若瑕也微微惊讶，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理由。
“我嫉妒贵妃娘娘……”她继续道：“我在书院考核取得好成绩，大家就会谈论起贵妃娘娘是多么满腹诗书；我辛辛苦苦学会一首曲子，大家又会说起贵妃娘娘是多么琴艺高超；我好不容易演出一场受人欢迎的戏，大家马上回忆当年贵妃娘娘演的戏多么感天动地……就连夸我长得好，也要提到以后说不定能达到贵妃娘娘几分，我实在不甘心……”
众人默不作声，都在评判她这席话的可信度。
“无论我努力做成什么事，大家都只会称赞我有当年贵妃娘娘的影子。”
“我不甘心！我是吴琉璃！我为什么要一直被当成另一个人的影子！”
……
见大家已经露出迟疑的神色，她定了定心神，抛出最后一枚——
“最让我不能接受的是——我的未婚夫，他竟然也是贵妃娘娘的爱慕者！”
此话一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居然敢把未婚夫爱慕贵妃娘娘的事情摆到台面上来，这是想让大家一起玩完啊！
祁琏看着吴玉的背影，一声不吭，脑中迅速想着对应之策。他确实没想到琉璃会说出这话，爱慕之事可大可小，不难摆平。
只是她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不过如此一来，大家对吴玉出手谋害贵妃的可能性就有了几分相信。
吴玉扫了一眼众人的神色，突然话锋一转，低落了语气，“不过我知道，这些都是我自己钻牛角尖。贵妃娘娘的确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女子，无论姿色还是才情都超过寻常女子千倍，爱慕贵妃娘娘的男子又何止千百？但贵妃娘娘心中只有皇上……是我被嫉妒蒙蔽了双眼，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还害姐姐被众人误会……总之所有错都是琉璃犯下的，与他人无关，求皇上责罚！”重重磕头。
此刻，一直冷眼旁观的肖清雅有些烦躁。
在他看来，黄新兰随处可见，吴玉无意往茶叶中加了清脂草，导致两者产生等同麝香的效果确实能说通，但逃脱罪责的可能性一半一半。
毕竟谁能说清她是真无意还是假无意，是她真无意还是淑妃假无意。现在几乎所有人都站在贵妃那里，就算她摆出无心之失的说法，恐怕也难逃迁怒。
无论如何，贵妃受害的现实已经造成，总要有人来承当这件事的后果，她或者淑妃。好的情况是众人看她年纪尚轻，年幼无知，默认对她从轻发落。坏的情况就是她承当所有责任，淑妃也好不了，引诱或默许妹妹加害贵妃，即便这次逃过惩罚，皇上那里终是种下了心结。
所以在他看来，这丫头虽然机敏，终究是欠了些火候。
但令他不解的是，她为何迟迟不按计划行事，她还在等什么？
“众卿以为如何？”皇上看向众人。
下面人的意见分成了两拨，一方认为吴玉说得真切，谋害贵妃的事十有**就是她干的，另一方仍然觉得吴玉这是给淑妃顶罪的说辞。
两方争持不下，便有人提议，吴玉无论是主谋还是从犯都该受罚，不如先打三十大板再行商议。
这个提议受到所有人的认同。
“陛下！”吴琳琅急了。
“淑妃累了，你们先扶淑妃下去休息。”皇上背过身挥手，吴琳琅被宫侍强行拉走。
吴玉被毫不留情地压在刑凳上，两个侍卫手持又粗又长的宫杖站在两边，只等皇上一声令下，便要施刑。
肖清雅没有等到吴玉说出真相，宫杖已经重重打在她身上！
一下接着一下，凄厉的惨叫回荡在整个皇宫。
第129章 抑之道（）
眼前的一幕在肖清雅眼里仿佛凝固住了。
娇弱的少女被粗鲁地押在刑凳，两根比她大腿还粗宫杖毫不留情地打在她身上。每打一下，她的头猛得抬起，喉咙里发出凄厉的惨叫。
画面仿佛变成了黑白两色，少女和曾经的那个国子监“少年”身影毫无缝隙地重合在了一起。
那个时候，他也是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杖责，他亲手造成的杖责。
不过，那个时候他的心情十分平静，平静得近乎愉悦。她之于他不过是只打发时间的蝼蚁。人类不会同情蝼蚁，但乐于欣赏它们的丑态。但令他不爽的是那只蝼蚁从头到尾一声不吭，让准备好瓜子茶水的他觉得无聊极了。
但现在好像有了什么不同，心里闷得喘不过气来。
相对刑凳过于娇小的身子、宫杖落下时猛烈颤抖的身子……叫声从惨烈变得无力再变得无声，少女仿佛离水将死的鱼儿，生机急剧而缓慢地流逝。
从小到大，他有过许多疑问，大部分被他知晓后遗忘或者遗忘中淡然，却没有哪一个像现在这个鲜红得让他刺目进而刺心！
脑海中只反复盘旋着——她为什么不说？为什么！
三十杖结束，仿佛度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
在场之人没有几个心慈手软的，但不知为何，看着少女的行刑过程，竟勾起心底为数不多的不忍。
或许是她受罚的模样凄惨却不做作，发出的叫声惨烈却不刺耳……从最开始的挣扎到后来的无力反抗，牢牢把握住不惹人反感却能让人怜惜的那个度。
一切都好像是演练好的恰到好处！
念头一闪而过，很快被在场众人否定。
怎么可能有人会做出这种事？怎么可能有人能做到这种事？
所以只能是巧合，或许是眼前的少女让他们想到自家的女儿或孙女，才产生了些许不忍，可以放纵的些许不忍。
反正这儿的人多，就让他们去讨论定她的罪吧，自己就当偶尔的行善积德，睁只眼闭只眼，不去她伤口上撒盐了。
大家的想法不谋而合，导致整个皇宫一时鸦雀无声，大家面面相觑，都在等着别人说话。
吴玉浑身冷汗涔涔，杖刑结束后她的大脑还处于麻木的空白状态，过了很久很久，她的瞳孔才慢慢恢复焦距。
最后还是皇上开了口，带着些许叹息和不忍，“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她顿时泪如泉涌，哽咽着开口：“对不起、对不起……”反复呢喃这三个字，好像失去了所有的意识和话语能力，只能借此机械地表达心底深深的懊悔和自责。
唉，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所有人的心态在不知不觉中完成了吴玉设定好的转变——
不信、迟疑、或许、何必……
是时候了。
她在心里默念。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她一边痛哭一边忏悔，一字一句如珠落玉盘，断断续续却异常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若非我存着争强好胜之心，贵妃娘娘就不会受害……可是我、我真的没有想到会这样，我真的不知道清脂草会让人流产……明明、明明那个大夫告诉我清脂草有利于产妇调气……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皇上听着她的忏悔，突然捕捉到了关键字眼——“等等，你说清脂草？”
吴玉泪眼朦胧，没有回答，又重复了好久的“对不起”，好像又陷入了无意识的后悔中。
皇上渐渐不耐，大声道：“吴琉璃，你说清楚，清脂草是怎么回事！”
吴玉浑身一震，艰难抬头，如新雨洗涤后的清澈瞳孔充斥着难以言述的恐慌和后怕，喃喃：“我不知道、不知道啊……”
“什么清脂草？你为什么要送贵妃清脂草！”
“……我、我不服贵妃娘娘什么都比我强，便偷偷学了医术……我没有听说贵妃娘娘也擅医道，所以我就想、想着……如果贵妃娘娘连混在茶叶中的清脂草都能尝出来，我就心服口服，以后只尊敬娘娘，不再存嫉妒之心……若早知道它会致人流产，我绝对不会把它混进茶叶，我还把茶叶给了姐姐……”她仿佛猛然惊醒，睁着没有焦距的瞳孔四处张望，“姐姐、姐姐呢？姐姐是不是也出事了！”
淑妃在杖责前就被带走了，没有人回答她的话，众人仿佛都陷入眸中奇异的挣扎中。
朵兰被慕容若瑕动了一下，才从震惊中回神，立刻大声驳斥：“你胡说八道，太医明明说娘娘是食了麝香才……”
皇上也回神，大叫：“黄太医！”
一个白胡子太医慌慌忙忙地从人群中跑出来，“老、老臣在……”
吴玉微微侧眼看向肖清雅，后者不着痕迹地颔首，她放下心来，面露痛苦地闭上眼睛。
“是你确诊的贵妃误食麝香！？”
“是、是……”老太医的肯定回答让慕容若瑕主仆放下心来。
慕容若瑕当然不可能真的服下麝香，她把麝香加入泡好的茶水，险些流产的情形，再由朵兰向太医说明自己是喝过茶水后才导致这种情况，所有人自然而然会认为茶水有问题，去检验茶水，接下来的一切就顺理成章……
“但是，”老太医话锋一转，“老臣忽然想起若是清脂草，倒真有可能是另一种情况……”
年轻的帝皇早被这事折磨得心神俱疲，没耐心再听太医关子，沉声道：“再在朕面前关子，朕就把你当从犯扔去西北流放！”
老太医一个哆嗦，忙道：“臣曾经在医书中看到清脂草混合黄新兰或许有致人流产的效果……”
“黄新兰？”皇上不了解花花草草，刚欲再问，老太医又忽然“啊”了一声，“老臣想起来，那日去为贵妃娘娘诊断的时候，在窗外看见过此花……”
什么清脂草黄新兰，她们加进茶水的分明是麝香！
朵兰着急的看向慕容若瑕，后者垂眸不语，似乎在思索什么，脸色微沉。
“这样就说得通了，”老太医自言自语，“老臣没来得及给娘娘诊脉，但要真是麝香那必流产无疑，娘娘的情况相比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