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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围坐在普通的茶桌边，王伯谦、王之临对坐，吴玉、王之筠对坐，也就是说，吴玉坐在王伯谦和王之临中间。
亚历山大。
她先看了眼王之临，笑容淡淡的，分明对上了眼，却好像没在看她，兀自发着呆。
“朱雀先生，之筠不日就要进宫给秦贵人教习。”王伯谦开口。
她眨眨眼，不是直接入宫啊，皇上这一手来得好婉转。看向王之筠，王之筠神色平静，倒是看不出开心还是不满。
“噢恭喜恭喜！”
王伯谦摆手，“老身想请你帮一个忙。我这孙女性格内敛，不擅与人打交道，怕进宫后得罪了贵人，所以希望之筠每次进宫的时候先生能相伴左右。”
啥？性格内敛？不擅交往？说的是谁？说到得罪贵人，怕是后宫的娘娘加起来都还没您的王大姑娘金贵，不然皇上早就凭着高兴一道圣旨封妃了。
“王族长。”她露出八颗牙齿的官方标准笑容，“如果陛下准许，我自然义不容辞。”
王伯谦像是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从袖子里拿出一张信封，推到她面前。
她咳了一声，若无其事地打开信封，看清之后眼睛倏地睁大，看向王伯谦，他微笑颔首。
“这个为什么不直接给陛下呢？”直接说这个给你，你别动我家姑娘，皇上恐怕也很难拒绝。
“因为我们王家并非对陛下有什么不好的看法，只是单纯地想请你陪伴之筠一段时间。”那种明晃晃打脸的事情傻子才会做。
她内心那个挣扎啊。
“我考虑考虑”
255 第255章（）
吴玉考虑再三，答应下来。
但她并不是答应后就直接大咧咧地跟着王之筠进宫护卫，因为这样做就好似站在王家那一边，帮助阻止王之筠进宫，太打皇上的脸了。所以她拐了个弯，先找到皇上，说王姑娘这样进宫免不了遭人眼红，自荐保护王姑娘不受嫉妒的嫔妃们的伤害。
皇上虽是个宠爱后妃的多情皇帝，但也不是不了解女人间的勾心斗角。他母亲是个不受宠的小宫女，他小时候在后宫备受欺凌，母亲至死没有获得任何封号，等他登基之后才被追封为皇太后。
对于母亲，他印象最深的不是温柔的细语，也不是慈善的笑容，而是夜夜诅咒父皇宠妃时的狰狞面容。
沉吟片刻，他颔首，“那就有劳朱雀先生了。”
她松了口气，真怕皇上不答应。
出来之后，吴玉发现身后多了条小尾巴，转身。“青龙先生有事？”
王之珑紧紧盯着她，“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为什么主动提那种这件事，王家找你了？”
她当即不乐意了，“你这是在质疑我对皇上的忠诚！我对陛下的忠诚苍天可表，日月可鉴，比高山还要厚重，比大海还要广阔。请你不要用这种似是而非的话挑拨我和陛下的关系。”
王之珑深知她的皮厚程度，不要脸起来什么话都敢讲，偏偏皇上还就吃她那一套。只冷笑一声：“最好不是。”
她挑眉，大步走到他边上。身子一歪，手肘压在他肩上，低语：“王之筠是你姑姑吧。你希望她进宫不？她进宫之后你们可能三天两头就能碰上一面，比以前要见得多。怎么样，是不是感觉特别激动？”
他面无表情把手伸进袖子里，她惊得迅速后退。这小子自打成为青龙后，就把以前见不得光的小爱好发展成日常行为习惯，动不动就下点药、撒点毒，让人防不胜防。
“不说就不说呗，动手动脚的干什么？”她在与他保持十米的距离之后，再次勇敢开口：“反正不管你想不想，皇上都已经打上你小姑姑的主意，结果不以你的意志为转移。”
“要不是”他捏紧拳头，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她在原地驻足了一会儿，回想着刚才他的神态和话语，突然明光一现。他该不会想对王之筠使点小手段，然后伪装成是其他宫妃做的，这样王家就有正大光明的理由接走王之筠，王之筠也就不用入宫了？
要不是被她横插一杆子？
啊！这可不能怪她，得怪王老爷子。
然而做足了自我安慰，她还是十分心虚，对皇上心虚，对王家心虚，对王之珑该死的也心虚。真不该受心里的那一点点贪念驱使，导致她现在里外不是人。只得把信封拿出来一看再看，才让心里舒坦了些。
没走几步路，前方又走出来一人。
她立刻提起警醒，“你来干什么？”每次看到萧清澜这厮总没好事。
他笑笑，看着王之珑之前离开的方向，问：“你和青龙在谈王姑娘的事？”
“不然呢？谈你的事？”
他哑然，收回目光，“你也不赞同吗？”
她后退两步，仰头，一甩刘海，大言不惭道：“我朱雀一向对陛下忠心耿耿，想陛下之所想，急陛下之所急，坚定服从陛下安排绝不动摇。你不要试探我，试探也只能试探出我的赤胆忠心。还有事吗？没有事我就走了！”
他后退一步，微笑目送她。
她心里毛毛的，快走了两步，突然一顿，退回来。
“有事？”这回轮到他问。
她咳了一声，目光直视空荡荡的左前方，开口道：“我想买张。”
他目光瞥到她斗篷下露出的小半张面具，微微惊讶：“这么快就惹事了？”
她一个眼刀飞过去，懒得同他争论。轻哼一声，“说吧，怎么卖？”
“一万两黄金。”
“你怎么不去抢！”
他神色温和道：“这是正常的市场价格，还是一般品质的。黑市里炒得更高，而且有价无市。”
她咬牙，就算有这么多钱，她也舍不得花在这种易耗品上啊。
他仔细凝视了她一会儿，突然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扁盒子，“其实你不用与我谈买卖，你想要，我给你便是。”
她瞬间眯起眼睛，盯着他，“你什么意思？为什么？”
他自然而然答：“因为喜欢。”
她倒吸一口凉气，结巴：“喜、喜欢我？”
他煞有其事地点头。
“不可能！”她毫不犹豫地否决，“你会喜欢人？你知道什么叫喜欢吗？”
他想了想，道：“大约是看见你就十分欢喜？”
她用一种近乎惊悚的目光看着他，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又试探道：“那好吧，既然你那么喜欢我，就把所有都给我？”
他摇摇头，“没有那么喜欢，现在的喜欢只值一张。”
“是吗？”她一把拿过盒子，藏在身后，厚颜无耻道：“那你当做我用完了，再给我一张。”
他微笑：“喜欢已经都给你了，现在没有了。”转身悠悠地走了。
她怔忪了一会儿，打开盒子，里面果然装了一张做工精致的人面。
这是用他对她的喜欢换来的啊，但是她完全没有一点占到便宜的喜悦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只值一张人面的喜欢是什么鬼？指他对她的喜欢价值万金吗？听着好像很有诚意，但剩下那几十万金呢？都放在家里堆灰？
但他要是说他特别喜欢她，打死她也不信，这种说法反而让她觉得有几分真实性。
一点喜欢也是喜欢，他真的喜欢她？有种莫名的欢喜。但很快转为不忿，她这么天真活泼聪明可爱贤良淑德，他为什么只喜欢她一点点？还是一次性的。她的初吻喂狗了吗？啊没错，就是喂狗了！
把盒子往怀里一揣，她决定先收着，因为不知道他对她那可怜的一点点喜欢猴年马月才能攒回来，她得省着用，一万两黄金她真给不起。
但心情莫名地不错。
“呵，男人。”
她一甩刘海，昂首挺胸地往宫门走去，王之筠差不多要到了。
256 第256章（）
吴玉远远看到一顶朴素的轿子向宫门缓缓而来。
等了一会儿，轿子在眼前停下，王之筠从轿子里慢慢走下来。她的打扮依然简单朴素，但花容月貌，气质高华，让人凭生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之感。
两个侍卫低头检查宫牌，低头放行，好似看一眼都会亵渎佳人。
吴玉摸摸下巴，迎上去，“哟！”
王之筠看见她，心中不可察地一松，微笑：“朱雀先生。”
“王姑娘，你这样不行。”
王之筠低头检查自己哪里有不妥当。
“我说的是脸，”她眨眨眼，“不用找个面纱蒙一蒙？”
“遮不遮都是这般，知道的人已经知道，不知道的人知道也无妨。”王之筠眉眼含笑，仪态既端庄又大气，“何况有朱雀先生在，我有什么可怕的？”
这一顶高帽戴下来，把吴玉的小心肝惊得多蹦跶了两下。“那个王姑娘呀，你明白我的立场吗？”
“放心，我不会让先生为难的。”
就喜欢这样知情知趣的人。
两人相携走向秦贵人的宫殿。
“秦贵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对她了解不多，我淑妃和贵妃进宫那年，除了她们只有秦贵人，那时她还是美人，因为姿色上佳，善解人意，颇得陛下喜爱。”
秦婵早已带领宫侍等待在外，王之筠声名远播，又是以教习的名义进宫，她于情于理都应当做好表面功夫。
“贵人，王姑娘好似来了。”
秦婵抬头，远远看见一个钟灵毓秀的美人走来，旁边还跟着一个黄斗篷。
这个黄斗篷比王之筠矮了小半个头，不可能是白虎和玄武，青龙应该更矮，所以必是朱雀无疑。
关于朱雀的身份，知道的人不如青龙那样多，但有心人不难打听出来，秦婵便是知情人之一。她因萧清雅之故，一直关注着吴家二小姐，所以那时事情的跌宕起伏真是令她大开眼界。
“秦贵人。”吴玉和王之筠共同行礼。
“王先生快快请起，您是先生，我为学生，唤我婵儿便好。”秦婵热情地扶起王之筠。
王之筠道：“礼仪不可废。贵人，请问在何处授课？”
“先生请随我来。”
被完全无视的吴玉诧异地眨眨眼，见王之筠往里走了，连忙抬脚走进去。
一只手臂挡在她面前，一个小太监阴阳怪气道：“闲杂人等不可进入贵人宫中。”
在宫中畅通无阻惯了的吴玉第一次受到这种待遇，惊愕了许久，问：“闲杂人我？”
“不然呢？”小太监白眼一翻，捏着嗓子叫道：“再不走我可就要喊侍卫了。”
王之筠听到动静，忙道：“贵人，朱雀先生是我请来的。”
秦婵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是朱雀先生，小全子，你这个没眼力见的东西，还不赶紧把朱雀先生请进来。”
“哎呀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朱雀先生快快请进。”拦路小太监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翻转，点头哈腰地将她请进去。
她看看小太监，再看看秦贵人，心道这下有点麻烦了，她可能在不知不觉间得罪过这位秦贵人。
讲课的地点放在一棵大榕树下。
吴玉也不准备打扰，站在十米之外，孤傲地抱胸靠墙，无声地宣示存在感。然而路过的宫女太监仿佛没看到她这个人，看也不看她，更不必说搬把椅子泡杯茶，完全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