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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喝了什么？”
吴玉现在还没感觉到什么症状，回答：“刚才那个人卖的药。”
雪娘大惊，“那人是卖药的？他连招牌都没有，还在大晚上卖药，这种来历不明人的东西怎么能吃！”
吴玉弯了弯嘴角，平静地注视着她，“雪娘，如果明天我没醒过来，你就离开吧，随便去哪里都好。如果我侥幸醒来，把这封信给我看。”脑袋有一点眩晕，她晃了晃，撑住桌子。
“小姐！”雪娘连忙扶住她，从未如此急切，急切又恐惧，“小姐”
吴玉笑着推开她，回到床上躺好，最后看了一眼窗外，平静地闭上眼睛。
如果，她还能看见明日的阳光，她就忘记过往，忘记吴琉璃，以吴玉的身份重新活过，以本来的她。
雪娘一夜未眠，一眨不眨地盯着吴玉，眼睛中隐隐泛着血丝，随着时间的推移，握紧的拳头指甲嵌进肉里，越来越深。
终于，她看见吴玉的睫毛微微颤动，激动地站起来，“小姐！”
吴玉瞬间被惊醒，睁开眼，看清是雪娘，迷迷糊糊地笑：“干嘛这样看着我，好像我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似的。”打了个哈欠，喃喃自语，“唔，好困昨晚太迟睡了吗？”
雪娘平复了心情，双手奉上书信。
“这是什么？”她一看是自己的字迹略略惊讶，越读到后面越惊异，看到最后，嘴角陡然翘起，眼中异彩涟涟，“太有趣了！这世上真是无奇不有！早知道昨晚应该把那人扣起来！”
摸摸下巴，“那个人好像对美人颇感兴趣，希望还能遇到他。”她跳下床，逆光正对雪娘，扬起一道明媚的笑容。
容貌在这一刻变得模糊，唯有那对双眸，是雪娘久未见过的明亮透彻，仿佛春天在这一刻复苏，生机勃勃地向四下蔓延着茁壮生命力。
176 第176章（）
“大人、大人”
吴玉反应慢了半拍那是在叫自己，看向店门口，是从王都带来的士兵之一，神情焦急而又踌躇。
“什么事？”
“种下去的草木全死了，黄大人想请您回去看看。”
“找我干什么？去找有经验的老农。”
“黄大人找过了，但是每个都说是因为陶源郡被诅咒了”
诅咒个毛线！
但是她这里刚刚把局铺开，走不开
雪娘走过来，“小姐去吧，这里交给我。”压低声音，“我会尽力稳住局面，同时打探账簿的消息。小姐不放心的话就早点回来。”
“好吧，等我回来。”
她立刻动身前往陶源郡，到达榕礼县的时候是第二天中午，大街上没什么变化，房屋破破败败，人们躺在阴凉处混沌度日。
她皱起眉头。
随便踹了个躺在地上的人一脚，“黄睿呢？”
那人不认得她现在的打扮，却被她的气势所震，害怕地指了一个方向。
那是水井所在的方向，黄睿曾经派人和她提过，为保证种下的草木最大程度存活，以两个水井为圆心，四散种植。
“黄睿！”
水井边的人纷纷转头，看清来者后，相互普及此人身份，确认眼前这个长着大痣的丑丫鬟正是皇家谋士朱雀大人。
黄睿惊讶地站起来，“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她扫了一圈四下，树苗都枯萎了，草也半死不活。放眼望去，依旧看不见半点绿色。
“是你把那些人叫回来的？”她直视他。
他解释：“既然有了树苗和草种，我就把他们叫回来一起种。”直觉她对自己行为不满，却不明白为什么。
“发现树种不活是什么时候的事？”
“半个月前。”
“明知种不活，为什么不把他们赶回去拔草？”
“已经不需要野草”
她气乐了，“你忘了我当初叫他们去邻郡拔草的原因了？草种真需要他们去一棵一颗拔回来吗？你回去看看他们现在的精神状态，跟死了有什么两样！你希望陶源郡恢复繁荣，该最先改变的不是环境，是人心！”
黄睿震动，久久不能言。
她呼出一口气，“抱歉，我情绪不太稳定。查出原因了吗？”
他摇头，“水井旁的土地是全郡最湿润的，也方便灌溉，这里的草勉强能存活。我试过叫人种在其他地方，树和草全部死亡。”
“找过来的老农呢？”
“他们没有办法。”黄睿扫了一眼四周，确定没人注意这边，低声道：“我担心他们回去散播陶源郡被诅咒之类的言论，把他们暂时关起来了。”
吴玉点头，又问：“会不会是树苗的问题？”
“应该不是，我在雅司县试种了几棵，派人过去看的时候安然无恙。”
天黑下来。
讨论无果，黄睿回去组织百姓做事。
吴玉一个人坐在井边，看着一片枯树苗发呆。她不相信什么诅咒之地的说法，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果不是自然因素，那必然是人为导致。
她要亲手把这只妖怪抓出来！
等呀等，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瞬间从腰间抽出匕首，警惕地看过去。
“娘亲？”
一团黑乎乎的身影跑到她跟前，露出雪亮的白牙，兴奋地叫：“娘亲！”
她嘴角抽搐，“翠花？”
翠花开心往她身上扑。
躲闪不及，好吧，至少这孩子洗过澡，不臭了。“那个，你为什么喊我娘？”
翠花睁大黑白分明的眼睛，“喜欢娘亲。”埋进她脖子里蹭。
“叫姐姐。”
“娘亲”
算了，现在不是纠正这事的时候，“你乖乖坐这里，我要想点事情，不许吵哦。”
“嗯！”
虽然这样答应了，不一会儿，耳边又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一看翠花竟然又抓起土来吃，还吃得津津有味。
“快吐掉。”赶紧给翠花拍背。
翠花听话地吐出来，却重新抓起一把，送到她嘴边，“娘亲吃。”
“不可”张口的刹那，那团土被塞进她嘴里。她瞪大眼睛，“呸呸呸”
这熊孩子！
嘴里残余的泥沙蔓延出一股怪味，她突然想到，树种不活，会不会是泥土的原因？
这样想着，她蹲下来，捏了些许泥巴放进嘴里嚼了嚼。
翠花开心地看着娘亲吃泥巴。
“翠花，你觉得这泥巴什么味？”她偏头问。
“好吃味。”
她印象中的泥巴要么苦要么涩，但是这泥巴，怎么说呢？竟然有一点点甜，又不是纯正的甜味，非要说的话，大概是甜腥。
当然，不能排除各个地方土质不同，或许这土味就是陶源郡的地方特色。
对了，“翠花，你说你一个人的时候一直在吃这个土？”
翠花点头。
秉持宁错杀不放过的实验精神，吴玉吃了一整天土。
然后，便秘了。
幸好吃得少，不然她就要切腹了。
但实验没有结束，既然她不能吃这里的土，那要看看翠花对其他地方的土是什么反应。
赶到雅司县的时候，正是月上枝头，她们来到当初挖野草的地方，吴玉抓起一把土，问翠花：“这个也吃吗？”
翠花嗅了嗅，摇头。
她惊喜，“这里的土和陶源郡的不一样吗？”
点头
“哪里不一样？”
摇头。
她扶额，也对，就算翠花天赋异禀，对泥土有特殊直觉，叫一个小孩子说清土质问题，确实强人所难了。
放在现代还能请专业人士来分析土质，在这连放大镜都没有的时代，实在无能为力。
把整个郡的土都换了显然不切实际，况且她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土壤有问题。
“我饿。”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翠花喊饿，掏出干粮给翠花，“吃吧。”
翠花一边吃干粮，一边拿着小木棍戳蚂蚁。
她随口问：“喜欢蚂蚁？”
“不喜欢，戳死。”手下不停。
但蚂蚁小小的，又爬在松软的泥土上，戳了半天都戳不死一只。翠花不耐烦了，张口咬在手掌上，把咬出的血滴在泥土上，不一会儿，周围的蚂蚁莫名其妙不动了。
吴玉吓了一跳，连忙拉着翠花站起来，退离蚂蚁尸体范围数步。
血、蚂蚁、死
思维有些混乱，她需要冷静下来理一理。
先用干净的手帕给翠花包扎伤口，翠花睁大眼睛瞅着她，另一只手拿着干粮大口嚼着。
“我说，你都不怕疼吗？”
翠花咯咯笑起来。
吴玉无奈。
包扎的时候手指沾了一些翠花的血。
人和蚂蚁的抵抗力应该不一样吧？就像杀虫剂，对虫子特别有效，一般喷不死人。
在心里叨念“实验精神”十遍，她将带血的手指凑到嘴边。
“想死就含进去。”
她大惊。
曾见过一次的卖药郎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不远处，紧紧盯着她——旁边的翠花。
她不着痕迹地将翠花拉到身后，扬起一抹笑，“又见面了！上次的药效果不错。你这样东奔西走卖药很辛苦吧？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接受私人雇佣？报酬丰厚哦！”
卖药郎收回翠花身上的目光，看了吴玉一眼又迅速移开，眼里的嫌弃简直不需要多解释。
她笑容僵住，努力保持住上扬的弧度，继续引诱，“上次的有缘人还记得吗？给我做事就能天天见到她哦，百年难得一见的超级大美人哦！”
卖药郎的目光果然略有松动。
“不急不急，你慢慢考虑。我们先相互认识一下，我叫吴玉，这是翠花”
“娘亲，想睡觉。”
“乖，再等会儿。”忽见卖药郎震惊地瞪着她，她尴尬解释，“翠花是我捡到的，不是我女儿”
卖药郎如释重负，走到翠花面前蹲下，语重心长：“可怜的孩子，以后叔叔教你怎么识别正确的有缘人，不要被奇怪的人骗了。”
一而再再而三对她进行人身攻击，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的笑容破裂，挡在他和翠花之间，居高临下：“离我女儿远一点！”
卖药郎站起来，平静道：“不是你捡到的吗？”
她抱胸冷笑：“骗你的，没听她怎么喊我的吗？翠花，叫我什么？”
“娘亲。”
“乖。”抱起翠花在她脸上吧唧一口，示威地看向卖药郎。
卖药郎捂住嘴，一脸难以置信，向翠花伸手，翠花却不领情，把头埋进吴玉怀里。
吴玉咧嘴笑，“翠花真乖，娘亲带你回去睡觉。”眼角瞥到卖药郎把手伸进箱笼，她瞬间想起那晚的遭遇，毫不犹豫抱着翠花往逆风的方向狂奔而去。
“”
卖药郎从箱笼取出的是一包桂糖糕，本想用这个哄哄翠花，没想到吴玉跑得这么干脆利落。
一只松鼠跳上他的肩膀，他不情愿地吩咐：“阿崽，去找她们。”
城门关了，好在吴玉曾在偏僻处挖了一个狗洞以备不时之需。溜进雅司县，随便找了家客栈，把已经熟睡的翠花放到床上，准备去雪娘那里看看。
一开门，看见卖药郎就站在门口。
想也不想甩上门，抱起翠花，冲到窗边。
“喂等下，你死了不要紧，别伤了”话音未落，吴玉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