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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是死亡。”
林熠静静听完,没有想到龙头直截了当,爽快地解决了自己的问题,甚至不需要他开口提出要求。然而对方越是这样善意的表现,越令人感觉莫测高深。
或许,龙头话里暗藏的意思是:“戴上人皮面具,完成你的任务,我可以还他自由。”
但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并没有丝毫的要胁意味,反而是对自己一种慷慨的让步。
不等得到林熠回答,龙头却认为这已是最好的回答,继续微笑着说道:“三天后金裂寒外孙邓宣大婚,我们的行动也就从这一天起展开。你记熟了金牛宫的所有资料,接近金裂寒不是问题,笼络宫内几个关键人物也不会是难事。
“要知道,对于金牛宫即将空出来的宫主宝座,垂涎三尺的人不少。但真正有资格较量的,也只有邓不为、金裂石少数几个人,扫除了他们两个,你就成功了一大半。”
“具体的计画怎样安排?”林熠问道。
“设定一个终极目标难道还不够么?控制金牛宫,拿到《云篆天策》。舞台已经搭好,还怕没有戏唱么?”龙头以问代答。
林熠沉吟了一会儿,回答道:“我明白了,我只要解决问题就足够了。”
龙头道:“没有错,我相信你的能力足以胜任。当然,人太少唱戏未免会有点寂寞,所以我给你这个。”
光亮一闪,林熠面前蓦然出现一支深红色的玉筒。
龙头说道:“这里面,是一张可能会为你提供必要帮助和支援的人的名单,当然也包括与他们联络的方法。到时候用与不用完全取决于你的意愿。看过以后,记得销毁。”
“谢谢。”林熠接过凌空飘浮的玉筒,问道:“我想知道,我可以利用的时间有多长,换句话说,这项计画有时限么?”
“没有。”龙头道:“相信你和我都是属于那种很有耐心的人,急于求成不是我们的行事风格。”
林熠平静地说道:“为了增加成功的把握,我还需要一个人。”
龙头道:“给我一个名字,希望我可以替你办到。”
“你一定能够办到。”
林熠回答说:“因为她刚才正和我一起坐在丹室里。”
停顿了一刻,龙头的声音才缓缓响起,问道:“青丘姥姥?”
“是。”
林熠镇定道:“不用我作任何解释,你也一定清楚,如果有她直接参与这项计画,我们的胜算无疑将大大的增加。”
龙头没有立刻答覆,显然正在沉思权衡。
林熠微笑道:“我只是想借用一下而已,不必这么小气吧。假如你觉得难以答应不妨直说,或许我就不再坚持这个提议。”
“你的眼光很准,她的确是这方面最出色的人才。”
龙头沉声道:“不过,我担心你无法控制住她,结果有可能会适得其反。”
林熠胸有成竹道:“只要你能控制住她,我就能够把她牢牢掌控在手心里。”
龙头一怔,很快领会了林熠这句话的真正涵义,回答道:“好,我会命令她全力配合你的行动。但她对于你而言,依旧太危险,你不可掉以轻心。”
林熠笑道:“我越来越觉得,和你合作实在是件很愉快的事。”
龙头也微笑道:“但愿这样的愉快合作,能够保持到我们成功的一日。”
“但愿如此。”
林熠赞同道:“不过,你好像忘记要把另外一件东西也借给我。”
“什么东西?”
龙头微微愕然,问道:“你还想和我借什么?”
林熠一字一顿地回答道:“空桑珠”
龙头的笑意像被冰雪封冻,黑色的影子凝固许久,说道:“是她要你这么做的?”
林熠的笑容更浓了,摇摇头道:“怎么可能,我只是凑巧知道了这件事情而已。”
龙头的语气稍稍和缓,说道:“那就是你自己的主意了?”
林熠从容道:“我只是觉得,如果每天让一个鬼不鬼、人不人的巫女前后左右地飘来飘去,感觉会很不爽。不如把她收在空桑珠里,等需要的时候才召出来。何况,这样一来你也不用再担心我会拿她没办法了,岂不是很好?”
他察觉到龙头深深压抑着的怒意与矛盾,心头好不痛快。从进入无涯山庄到今天,他从来未曾有过如此扬眉吐气的感觉,像一个稳操胜券的庄家,耐心而安静地等待着对家摊牌。
也许过了有半盏茶的工夫,林熠才听到龙头用出乎意料之外的平静语气道:“好,我答应你!”
第六章 新郎
邓宣今年十六岁,再过十二个时辰,他就将从一个少年变为一个男人。但他并不开心。从愁眉苦脸的表情上,任何人都能看得出,他岂止是不开心,简直是痛苦愤懑,却又无可奈何。
这个相貌颇为英俊的小伙子,人高马大,拥有显赫的家世和一身还算不错的修为。周围许多年轻人都在暗暗羡慕甚至嫉妒他,他自己也曾经认为老天爷实在很够朋友,让他拥有一个好爹爹和一个好娘亲。
但这样的自豪,在一个月前却戛然而止。那一天,他从父亲那里得知了一个喜讯,一个天大的喜讯。青木宫宫主花千叠终于答应,将他最宠爱的小孙女花纤盈下嫁金牛宫,许配给邓宣为妻。
消息宣布的那一天,金牛宫许多人都在为此欢呼,喜气洋洋。
当然,也有人在暗中咬牙切齿,譬如邓宣的外叔公金裂石。
邓宣同样也在咬牙切齿。这倒不是说邓宣有多讨厌、反感花纤盈。相反,他听到过很多盛赞这位青木宫小公主的话,美丽可人,至少单凭这四个字,对一个即将娶亲的男人来说,就绝对不应该是什么痛苦愤懑的事。
相反,对这桩门当户对的亲事,邓宣本该高兴才对。
可邓宣偏偏就是感到别扭。为什么他就不能娶自己真正心仪的女孩子呢?那个青木宫的小公主,不管有多美丽可人,可是,跟他邓宣有什么关系呢?他从来没见过她,他根本不认识她。
他有自己的心上人,一个不算十分美丽但却让他魂牵梦萦的女孩子。老天爷安排他们相遇,于是那天成了邓宣生命中最快乐、最值得回味的一天。每当邓宣和她一起在山林草甸间漫步,都会感觉到一种无法言喻的快乐和沉醉。
她会用热烈而又微带感伤的目光静静注视他,毫不介意他东拉西扯,说一通也许并不好笑的笑话。
她冰凉的小手握在邓宣的手中,很柔软。她可以一整天就那样任由邓宣拉着她的手,漫无目的地走走歇歇,直到不得不各自回家,再重新期盼下一次的相会。
他们从来没有在意过彼此的身分,或许,她从来都只把邓宣当成龙首山附近一名普通的世家子弟。
“小檀”这个称呼,是只存在于他与她之间的一个小秘密。
然而现在,邓宣告诫自己要把这个秘密永远埋在心底,回忆的痛会折磨他一生。
他不敢当父亲的面拒绝这门亲事,从小到大他在邓不为的面前,就不敢说半个“不”字。他始终觉得,毕竟父母都是疼爱自己的,一切的安排,也都是为了能令他将来活得更好、更开心,自己有什么理由去惹老人家不快呢?
可惜这次不同,真的不同。
邓宣很想身边能够有一个人,可以让自己毫无顾忌地倾诉心中的痛苦和矛盾,更可以接受自己痛哭流涕时的窝囊模样。
但到这时候,他才发现原来在自己身边,竟完全不可能找到这样一个人。那些围绕着他、称颂着他的人,不过是因为他的父亲是邓不为,外公是金裂寒。
他只好买醉。
可笑的是,“宁福楼”的孙掌柜还特意跑到桌前向他敬酒,满面殷勤地恭喜他抱得美人归,从此娇娃相伴,前程似锦。
邓宣咧着嘴勉强笑着,直着脖子吞下苦酒,好不容易应付走孙掌柜,一腔郁闷全都发泄到小小的酒杯里。
一坛接一坛,从清早喝到中午,脑子却没能够如愿以偿地迷糊起来。他更欲哭无泪了,自己的酒量,实在是他妈的好极了,连一门心思地想喝醉都办不到。
更揪心的是,他忽然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清醒地意识到,一旦离开金牛宫、离开父母,自己就什么都不是了。所有人的敬畏与奉承,都是冲着“金牛宫”三个字而去。
邓宣已记不清喝空了多少个酒坛,酒楼的客人来了,热闹喧嚣好一阵,又都走了,周围渐渐冷清下来。在二楼,就只剩下两、三桌客人仍在饮酒闲聊。一个伙计手撑着脑袋靠在楼梯口的桌上打盹,既可以躲过掌柜的斥骂,又好趁机偷懒歇一会儿。
沿楼梯上来一个人,是个脸色有些苍白的年轻人。一身不显眼的藏青色袍服,相貌只在寻常,身子像一根弱不禁风的蒿草,偏偏脚步声却重得很。
正在打盹的伙计被惊醒,急忙跳起来迎上去唱喏道:“客官,往里请!”
年轻人点点头,迳自走到邓宣桌前停下,问道:“我可以坐在这儿么?”
邓宣抬起头瞥了他一眼,觉得对方有点眼熟,却又说不上来在哪里看到过。
若在平时,他的桌旁岂容不相干的人落坐,何况酒楼里空位多的是,但这会儿,邓宣内心强烈渴望着有人能够陪在自己身边,管他认不认识,只要能在身边坐一会儿就是好的。至少,压迫心神的孤独感能够被冲淡一些。
他点点头,道:“随便。”
年轻人微微一笑,道:“多谢。”
在邓宣对面坐下,随意点了几碟小炒,却一口气要了六坛酒。
邓宣打了个酒嗝,吐气开口道:“这酒烈得很,朋友最好少要两坛,倘若待会儿钻到桌肚子底下爬不出来,可难看得紧。”
年轻人道:“我这人有个怪毛病,越烈的酒偏就会喝得越多,而且从来不醉。”
邓宣眯起血红的眼睛打量对方,呵呵笑道:“失敬,原来是同道中人。”
年轻人道:“阁下看上去似乎有心事,脸上显得不怎么高兴?”
邓宣一挥手,道:“谁说的,本公子今天高兴极了,从来也没像这样高兴过!”
年轻人“哦”了声,淡淡道:“抱歉,那是在下看走眼了。”
邓宣将杯子里的酒饮尽,问道:“朋友,你是从外乡来的吧?”
见年轻人点头,邓宣得意地笑笑说道:“我第一眼就瞧出来了。龙首山附近的人,没有一个是不认识我的,见了我也都会恭恭敬敬叫一声'孙少爷'。唯独你不是,这就说明你是打从外头来的。”
年轻人微露诧异,拱手道:“原来阁下是金牛宫的邓公子,失敬,失敬!”
邓宣摆摆手,说道:“客气什么,我又没怪罪你。对了,朋友贵姓?”
年轻人道:“我姓云,到龙首山探亲。没想到能在酒楼邂逅邓兄,亦是幸事。”
伙计将年轻人点的酒菜端上,邓宣斟酒举杯道:“远来是客,我敬云兄三杯。”
两人对饮了,似乎找不到新话题,又陷入短暂沉默。邓宣依旧一杯接一杯地直着脖子灌酒,不消多时,桌上那个酒坛又空了。
他正要招呼伙计上酒,年轻人递过一坛酒道:“我这儿还有,先喝这坛吧。”
邓宣一怔,接过酒坛道:“那就算我先欠着云兄的,待会儿结帐一并算在我头上。”
年轻人摇头道:“不必了,只不过是一坛酒,算不了什么。”
话锋一转,问道:“小弟来时路上不断听见有人说起,明日就是邓兄大喜之日,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