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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呆住了,云怒尘惊愕道:“小子,你当真想好了?”
林熠满不在乎地笑道:“前辈刚才不是说过,这玩意儿我吞进肚子里完全是浪费。不如借花献佛,做个顺水人情,有什么不对么?”
岩和尚紧紧盯着破劫丹,不再口诵佛号,喃喃道:“对,简直他妈的对极了!”
南山老翁并没有立即接下,抬眼望向林熠,缓缓问道:“你不后悔?”
林熠道:“如果老伯拒绝,说不定我才会真的后悔。”
南山老翁木讷的脸上居然出现一丝笑意,问道:“你会后悔什么?”
林熠悠然答道:“自然是在后悔,为什么平白受了老伯那么多好处,现在却没法子偿还。”
南山老翁颔首道:“好,虽然接受了这颗破劫丹,将来后悔的或许会是老朽,我还是收下了,但不是白白收下。”
他枯干粗糙的右手一翻,取出一团似锦如丝的东西,说道:“这条‘锦云丝带’是老朽早年随身的宝物,锁肉身,摄灵魄,一旦祭出神鬼难逃,更能让被缚之人魂魄如焚,求死不能。你拿去,看谁不顺眼就祭出来,届时任你使唤,为所欲为!”
林熠接过锦云丝带,手上轻飘飘的几乎感觉不到一点分量,点头道:“好!日后老伯想捉谁,只管吩咐一声,我替您像牵牛似的拎过来。”
他把手中剩下的二十多根筹码递给老峦道:“多谢你借我本钱。”
老峦道:“你还可以再换些其他的东西!”
林熠摇头道:“不用了,我本就是来看热闹的,能赚已经很好。”
云怒尘不甘地望了眼南山老翁,叹道:“老夫真不该离开两个多时辰,眼睛一眨,煮熟的鸭子便飞了。”
说着狠狠搓动魑琥的背脊,疼得它吱吱乱叫。
天亮散赌时,老峦赢得最多,收走了南山老翁的那幅《春溪花树图》。云怒尘一口气挑走《般叶经》、玉佛像等物,郁闷之气似乎稍平了一点。
岩和尚小输当赢,笑呵呵拿到剩下的几件宝物。南山老翁一输到底,只出不进,然而真正大赢家无疑是他。
云怒尘第一个离开,瞧他的模样,不知稍后忘忧崖又会有谁倒楣。
南山老翁也随后起身,深深看了林熠一眼,道:“多谢。”
慢悠悠跨出庙门。
岩和尚问道:“你们两位要不要留下来陪老衲喝杯早茶?”
林熠瞧瞧天色,道:“时间过得真快,我得去猎苑报到了。”
老峦点头道:“我用马车送你。”
两人出门坐上马车,向猎苑方向徐徐驶去。
老峦轻轻挥动软鞭,发出“劈啪”
脆响,冷冷问道:“你为什么会把破劫丹送给老南?”
林熠诧异道:“有什么不对么?”
老峦猛然转头紧紧盯住林熠,停留好一阵子,才回过头去淡淡道:“你这样是害了他。”
林熠摸摸自己的鼻子,仍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峦哼道:“凭老南的心境和修为,即便没有破劫丹,也有八成的把握渡过天劫。你将破劫丹送给他,反令他多了一份依赖,对于日后的潜修有害无益。”
林熠恍然道:“难怪他会说收下破劫丹将来也许会后悔。”
老峦无法从林熠的语气里分清,他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假装,继续说道:“可惜,尽管老南明白这点,破劫丹的诱惑力却实在太大。他仍是忍不住收下了。”
林熠问道:“既然是这样的至宝,你却又为何不留着自己用,反而将它拿出来换筹码?”
老峦道:“因为我不需要,不如送给他们。”
林熠道:“可是你又说过,破劫丹对老伯这样的高手修炼,只会有害无益。”
老峦的语气突然变得森寒,缓缓道:“一个人聪明是好事,可把聪明完全表现出来,就成了十足的傻瓜。你最好不要时时自作聪明。”
林熠又摸了摸鼻子,苦笑道:“我知道了。”
老峦冷笑道:“你再这么摸下去,鼻梁迟早要塌下去。而且,你把破劫丹送给老南,等于是替他树了两个极厉害的敌人。他本可以继续隐居龙园与世无争,但从今天起,却要时刻提防被人暗算。”
林熠奇怪道:“你指的是岩大师和云老前辈他们?你们四个人不是相交多年的朋友吗?”
老峦道:“老南临走前为何要毫无来由地多看你一眼?岩和尚为什么还要留你喝早茶?云怒尘又为什么走得那么急?这里没有一个人是傻瓜,只不过他们摸不清你的用意而已。假如你不是龙头要的人,这颗脑袋过了今早,不知明天会在哪里。”
林熠感到背后冒起丝丝凉意,喃喃道:“原来我这个傻瓜想当一回滥好人,却差点把小命送掉。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往后打死我也不干了。”
老峦道:“但愿你没有对我撒谎。也许你没有意识到,你对老南说的一句话,才是真正的救命稻草。”
林熠怔道:“我说了什么?”
老峦回答道:“你劝老南不该来赌牌九,对不对?但你不知道,早在十几年前,老南还是每回都能满载而归的大赢家。直到最近几次,他才越输越多。”
林熠傻道:“这又是什么道理,难不成是他的牌技退化了?”
老峦道:“退化的不是他的牌技,而是老南的争胜之心。他已渐渐看淡胜负,更不在意换取别人的宝物。现在的老南,是为求败而来。”
林熠吸了口气,头晕道:“求败?”
老峦道:“一个人要打扫屋子,首先必须晓得灰尘在哪里。否则乱扫一气,只能事倍功半。老南赌牌九,正是出于同样的理由,他想从与我们的对决里,不断找到修炼中的心境弱点,而后进行弥补消除。你认为,他会在乎一场赌局?”
林熠久久地沉默,思索老峦的话,低声道:“原来如此。”
老峦道:“正由于你的这句话,暴露出尚不了解老南用心的无知,大伙儿才不能确定你送出破劫丹的真实用意。如果你看破了这点,却还将破劫丹送给老南,不用我说,你现在也该明白自己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林熠强笑道:“原来,我说错的那句话,偏偏是说得最对的一句。”
马车在猎苑门前停下,老峦道:“到了,今晚我不送你了,自己回龙园吧。”
林熠下车,道:“老峦,谢谢你的提醒,不然我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老峦没有回答,驾着马车慢笃笃向着青丘下驶去,过一会儿,便隐入山道转角不见踪影。
林熠在门口静静伫立半晌,仿佛在回味老峦刚才说的每一句话,脸上渐渐又变得轻松,朗声微笑着道:“姥姥,我来报到了!”
一路走进猎苑,这回再没有不识趣的魔兽上来骚扰他。
青丘姥姥坐在客厅里,看到林熠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问道:“昨晚老峦带你去的那个地方好玩么?”
林熠坐下来,欣悦地点头道:“好玩得很,果然有趣极了。”
青丘姥姥冷哼了一声,不理林熠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将金城舞的卷宗放到几案上,说道:“今天上午,你将里面的内容背熟。下午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林熠拿起卷宗,自言自语道:“怪了,前些日子谁也不搭理我,怎么这两天大伙儿都争着要带我出去晃荡?”
青丘姥姥冷笑道:“你以为我会像他们几个整日无所事事,带你乱来么?”
林熠道:“别人我不晓得,但是至少云老前辈看上去就忙得很,可不能算是无所事事。”
青丘姥姥道:“他掌管忘忧崖,还培养一群饭桶打手,怎能不忙?”
林熠问道:“那岩大师是做什么的,看上去他的日子过得十分逍遥自在。”
青丘姥姥道:“龙头不会收留任何一个废物,无涯山庄也不可能有一个人会真正清闲。岩和尚模样虽寒酸,却是这里的财神爷。”
林熠好笑道:“财神爷?他管银子?”
青丘姥姥道:“我们又不是天上的神仙,没有大笔的银两供花销怎么行?天底下,再没有比岩和尚更能生钱的人了。就算是皇帝老儿的那点家当,在他眼里也根本不当一回事。”
林熠问道:“那老峦又是干什么的,他不会真是一个车夫吧?”
青丘姥姥扫了他一眼,道:“有这工夫问这问那,不如赶紧把卷宗背熟。”
她说完话,不容林熠辩驳,走出客厅,将他一个人留在了里头。
林熠索然无味地拿起卷宗,一页页翻看。对他来说,自幼熟记昆吾派成千上万字的各种心法口诀,区区几十页卷宗自非难事。一目十行轻描淡写地过上一遍,心里已能记得八九不离十。
到了中午,青丘姥姥走入客厅,怀中多了昨日林熠见过的金猿小青。她见林熠悠然自得把二郎腿跷在几案上,脸上蒙着卷宗正在打鼾,眼中怒意一掠,冰冷地问道:“每个字都背熟了?”
林熠懒洋洋把卷宗从脸上拿开,坐正身子道:“你可以把它拿去当柴烧了。”
青丘姥姥忽然道:“金城舞常说的口头禅是哪几句?”
林熠眨着眼睛,回忆背诵过的金城舞上千句对话,缓缓回答道:“‘我是个苦命的孩子’、‘天哪,为什么是这样?’还有‘幸好还有你肯帮我’。”
青丘姥姥不动声色,问道:“就这三句,没有别的了?”
林熠仔细想了想,道:“似乎有时候这家伙也会说:”等我日后时来运转,一定要好好提携你‘。唉,八成他是等不到这一天的了。“
青丘姥姥颔首道:“看来,你的确有几分张狂卖弄的资本。”紧接着又问道:“十二年前的六月初一,金城舞为什么整整一天没有说话?”
林熠笑了起来,回答道:“一个昏睡不醒的人,除了梦话以外还能说什么?”
青丘姥姥不等他有喘息机会,立即追问道:“他为什么会昏迷整天?”
林熠叹道:“虽然有些强人所难,但我真希望你接下来能提出有点水准的问题来。金城舞六月初一清晨,被条突然窜出的金丝缠蛇在手背上咬了一口,中毒昏迷。不过这个意外的背后,却不排除是有人故意为之。尽管金城舞当时只有七岁,可毕竟家学渊源,又有金裂寒暗中遣心腹保护,没道理会遭蛇咬。”
这时青丘姥姥的眼神,更像是一条想将林熠活吞下去的金丝缠蛇,徐徐问道:“为什么金城舞小时候不喜欢吃蜜糖粥?”
林熠愣了愣,思索半天老老实实地道:“不知道。”
青丘姥姥霜冷的玉容,蓦然绽出一缕讥讽的笑意,回答道:“很简单,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任何理由。你死记硬背的本事,令人欣赏,可惜……”
林熠目瞪口呆,喃喃道:“有水准!我服了。”
青丘姥姥笑容转瞬即没,肃容道:“你以为我是在故意为难捉弄么?我是在告诉你一条真理,熟记卷宗上的每一个字并不稀奇。你要做的远远比这更多,必须将自己完全融入到金城舞的内心世界,让自己成为另一个他,才有可能勉强合格。”
林熠彻底无言。
青丘姥姥出了口恶气,冷冰冰道:“还愣著作甚?走吧,我们出门去。”
两人出了猎苑向北而去,一炷香后,前方一座高崖赫然拔地而起耸入云霄。青秃秃的峭壁上寸草不生,刻着巨大的“忘忧”二字,一座黑黑的厚重石门紧紧关闭,门前空无一人。
青丘姥姥走到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