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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阏氏殿下千万不要生气,千万,千万,小臣还有要紧的事禀告。皇帝陛下特意关照过,送那件礼物前,一定要请阏氏殿下过目,送与不送最后也要听阏氏殿下的。”
这事真稀奇古怪了,送一件礼物还有这么多讲究,弄得神神秘秘的,又事事关联着自己,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件宝贝,自己倒要见识见识。兰霞阏氏越来越有兴趣,便说:“那好吧,你们就拿出来吧,也让本阏氏开开眼界。”
听兰霞阏氏这一说,那使者便下意识地朝周围扫了一眼,像是怕人偷窥那件宝贝,接着便从怀里掏出一个黄绫包裹的小包,小心翼翼地打开,一幅洁白的帛画便显现了出来。那使臣把那幅帛画捧在手上,跨上两步送到兰霞阏氏的跟前。
兰霞阏氏本来以为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宝贝,见是一幅画,就随手不经意地将它抖开了。她将那幅画铺展在跟前的案几上,把羊油灯移过来照着。她低下头仔细一看,马上一种惊人的美丽冲击着她的心房,一股动人心魄的美感征服了她。画上是个拈花嗅香的少女,那少女美若天仙,体态婀娜,衣带飘逸,尤其是那双若闭若睁的眼睛,那副拈花嗅香如痴如醉的神情,既画出了那少女的纯真可爱,又传递出一股迷人的媚态。那股媚态自己是个女人看了尚且心动,别说男人们了,他们看了,一定会心旌荡漾,难以自持;会恨不得把那个少女捧在手里,搂在怀里,含在嘴里……
《白登之围》 白登之围白登之围(10)
她看着看着,不觉地将画上的那个少女跟自己比较起来,自己是个娇艳动人的美人,是匈奴贵妇中的佼佼者,这一点她十分自信,但细细思忖,自己没那个少女年轻,也似乎没那个少女美,尤其是她那股媚态,夺人心魄的媚态,自己做不出。自己的性子太刚烈太率直,没有那个女子的那种柔美。她慢慢地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像是角斗场上输了的选手那样,十分气馁。
突然,她醒悟过来,自己是怎么啦?那不是一幅画吗,怎么把自己也搅进去了,竟与画上的那个美人比起高低来,自己真是太傻了。她从痴迷中回到现实中来,这幅画很美,是难得的精品。但说来说去还是一幅画,要拿这幅画像抵挡丈夫的几十万大军,换来丈夫的退兵、让路,那也太小看丈夫,太小看我们匈奴人了。
她“嘿嘿”地一声冷笑,对那使臣说:“这幅画很漂亮,画得好,真好,画上的那个女人也很美,少见的美。可就凭它能让单于退兵,这也未免太可笑了吧。即使单于陛下爱美人出了名,也不会为了一幅画就忘了东西南北,就会丢掉他的雄图大业。你们啊,真是病急乱投医,什么招都使出来了。”
那使臣听阏氏这么说,便神秘地说:“阏氏殿下,您再瞧瞧,仔细瞧瞧,这哪里是幅画,那是个人,是个会哭会笑知冷知暖的人啊!”
“人?哪里啊?这不是一幅画,一幅画了一个女人的画吗?”
“唉,怪小臣没讲清楚,阏氏殿下便把它当做一幅画了。这幅画中的那个女子是皇帝陛下后宫里的一位姬妾,像阏氏一样,是大汉朝的第一美人。听说那女人比画上的更美,见到的人都以为是见到了天仙。但皇帝陛下一直把她藏在深宫,能见到这位美人的人很少。现在皇帝陛下被单于围困在山上,无法脱身,他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就打算……”说到这儿,使臣有意停顿了。
“打算怎样?”兰霞阏氏突然感到有种不祥的征兆出现在自己的跟前,连忙追问着。
“皇帝陛下打算把这位大汉朝的第一美女进献给单于陛下,请单于陛下放他下山。单于陛下为了这个天下少有的美女,一定是会让出一条路来的。”那个使臣终于把谜底揭开了。
现在兰霞阏氏终于明白了,这件事里藏着怎样的奥秘。那个汉国皇帝,那个站在自己跟前的使臣,他们都没犯糊涂,他们很清醒,很精明,很坏;他们出了个损招、恶招。这招像把利刃直插自己的软肋。她的心房“怦怦”地乱跳,脸上热辣辣地发烫,情绪马上亢奋起来。但她竭力抑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让自己别急、别慌,一定要冷静下来。她想有些事还要问个明白。
她故作镇静,像是很随意地问道:“好啊,把那美人献给单于陛下,那……那人呢,人在哪儿啊?也在山上吗?别把那美人饿坏了、冻坏了啊。”
“殿下请放心,人不在山上,在晋阳行宫中,皇帝陛下已经派人去接她了,怕是这两天里就能到。皇帝陛下让小臣先把那幅画送给单于陛下,只要单于陛下一答应我们的请求,就马上把那美人送进单于陛下的大帐。”
“那……那你们的皇帝陛下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先知道这件事呢?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让我决定将这幅画送不送给单于陛下呢?”
“这……这不是皇帝陛下心里还是舍不得吗,如果还有转圜的余地……再说,如果那个美人送来了,阏氏殿下心里不乐意,那不是……那不是也得罪了阏氏殿下吗?”说着,那使者诡秘地一笑。
明白了,这下全明白了,兰霞阏氏再没有任何疑问了,这是一个圈套,是卑劣下流的一招,是那些坏透了的汉人施出的一条毒计。这哪里是请我过目,让我决定,分明是拿这幅画来要挟我,逼我就范。想出这坏主意的人真该让雷霆劈了他,让饿狼撕吃了他!
那么,自己该怎么办呢?不理睬它,不上这个当,看那个皇帝怎么办?不行,不能那样,他走投无路了,真会把那个女人献出来,他是能干出这种下贱的事的。那接下来又会怎样呢?这,这样美丽的女人丈夫会拒绝吗?不,不会。自己是个女人,尚且被她的美倾倒,别说一个血性汉子了。丈夫本来就是马群中雄壮的公马,见到这样漂亮的母马,能不趴上她的脊背吗?不管丈夫怎样答复刘邦,放不放他下山,让不让出一条路来,那个女人他是一定会弄到手的。想到这儿,兰霞阏氏的头皮发麻,脊背发凉,这不是要夺走她的爱,夺走他的心吗?那个女人到了丈夫身边,至少会分走丈夫一半的爱,不,会更多更多。男人们都喜新厌旧,那样新鲜、滋润的女人会把丈夫迷倒的,那是一定的。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又捧起那幅画,朝画上那个女人盯了一眼。这次看画与刚才大不一样,画上那个女人的媚态,像一盆烈火烧灼着她的双手。她连忙一揉,把那幅画团了起来,下意识地把那幅画往使臣的脚下一扔,搓着双手,眼睛中射出两道仇恨的目光。
那使臣连忙捡起了那幅画,小心地抹平着。他抬起头,目光中透出狡黠,像是疑虑地低声问道:“阏氏殿下,您……这是……”这时,兰霞阏氏控制不住了,她一手叉腰,一手有力地挥动着,在帐房内急促地来回走动,嘴里喊着:“滚,滚,都是些畜生,都给我滚!”
那使臣、通译与边上的杏花不知所措。黑儿见情况不好,阏氏生气了,便来拉那个使臣。使臣使劲甩开她,执拗地问道:“阏氏殿下,那小臣去不去找单于陛下?”
通译还没把这句话译完,兰霞阏氏双眉一竖,杏眼圆睁,说道:“你这畜生,你敢去见单于,看我先砍了你!”说着,她就去抽挂在帐壁上的腰刀。
那使臣见阏氏拔刀,忙道:“不,不,阏氏殿下息怒,小臣不去,小臣不去,小臣听阏氏的,小臣听阏氏的。”说着,他跪了下来,一面叩头,一面求饶。
杏花与那个通译也吓得跪了下来。
兰霞阏氏见他们都跪地求饶,也就撂下了手中的腰刀。她望了一眼趴在地上的使臣,又在帐房中甩着胳膊走动起来。此刻,她头脑中全是那幅画,全是那个女人。在她看来,这件事比什么事都大,比什么事都重要。男人们想的是争天下当霸主,这些与她何干?如果她失去了丈夫,失去了爱,那这些所谓的军国大事,对她而言,狗屁都不抵。在她的心目中,丈夫的宠爱是最最重要的,是她的生命,是她的一切。现在这个生命,这个一切受到了威胁,她能不心如刀绞、五内俱焚吗?她想,要不杀了这个使臣,毁了那幅画,把这事掩盖起来。再一想,对手这么精明,早会想到这一点,也一定会防自己这一手。自己这么做了,事情倒会更僵,说不定他们会派人直接去找自己的丈夫,把那个女人送去,到那时候自己想拦都拦不住。要是能把那个女人杀了那倒省事了,她一死便万事大吉,但这一点自己又办不到。那么,此刻自己该怎么办呢?看来,自己只有一条路可走,那便是答应那个刘邦的请求,设法让丈夫给他留一条生路。那个女人是刘邦的宝贝,他一旦脱险,决不会再拿那女人来献媚,会把那件宝贝藏得好好的,自己慢慢享用。这样,这件事便神不知鬼不觉地过去了。唉,明知对方设下了圈套,自己还得去钻,这是什么事啊!没想到丈夫与刘邦争了这么些日子,这件事的成败最后还会落到自己头上。想到这儿,她的神情顿时颓唐下来,她停止了脚步,转过身去抹了把脸,又慢慢地坐了下来。
《白登之围》 白登之围尾声(1)
那使臣见她这副模样,心中暗喜,看来这件事有转机了,便怯生生地问:“阏氏殿下,那,那幅画……”
“闭上你的臭嘴,别再跟我提那幅画,永远别提!你们这些兔崽子,没有一个好东西。你快给我滚回去,对你们那个不要脸的狗皇帝说,让他以后好好学些本领,别老想在女人身上打主意,好好地看住他的那个宝贝吧。这回,本阏氏开恩,那件事就替他办了,给他一条生路。”
“那,那就太谢谢阏氏殿下了,太谢谢了。”
使臣听兰霞阏氏答应了皇帝陛下的请求,便趴在地上连连叩头。然后他抬起头又可怜兮兮地对兰霞阏氏说:“殿下,山上的情况十分困苦,望一两日内便有佳音,不然皇帝陛下怕是顶不住了,那时,便只有……”他想起刚才阏氏让他永远不要再提那幅画的事,说了一半,便止住了话头。
“知道,知道,你快滚吧,快滚,快滚,让杏花送你们出大营,一两天里让杏花给你们带话回去,滚!”
……
杏花送那个博士与通译走后,兰霞阏氏陷入了沉思。刚才发生的一切像是一场噩梦,瞬息间风起云涌,出现了这么一场惊涛骇浪,把自己搅得心慌意乱。她真希望那是一场梦,那现在醒来了便万事大吉。可惜,事情不是这样,这个麻烦事紧紧地缠住了自己。刚才自己在无奈中答应了那个皇帝的请求,果敢地制止了这场灾祸的发生,但下面该怎么办呢?怎样才能说服丈夫退兵或者让出一条路来呢?这实在是件十分难办的事。但是,事已至此,难办也得去办,马上得办,不然那些兔崽子们真把那个女人送来了,一切都晚了,自己得抓紧,得好好谋划谋划。
八
这一夜,冒顿单于没有回后帐,他与各部落首领开了一夜军事会议。会议的议题只有一个:这场雪停了,天放晴了。下一步对固守白登山的刘邦该怎么办?是续继发动进攻呢,还是依旧围住他,或者另有克敌妙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