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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那个使者口还很紧,吞吞吐吐的没有一句利落话,后来又听唱歌又看跳舞的,又多喝了几杯,话才渐渐多了。当末将让侍从端出百两黄金送到他跟前,他眉开眼笑,态度立刻殷勤起来。他说,这回皇上真是生气了,让大王您小心点,赶快上奏章说些好话软话,好赖得找出几条像样的理由为自己开脱,不然会有麻烦。”
“什么麻烦,他说了没有?”韩王信忙问。
“他说皇上还没听到我们与匈奴人媾和的消息前,就对大王不满意了。在与朝廷大臣商议救援马邑事宜时,皇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就说我们作战不力,消极避战,还说我们有别的心思,让大臣们都很吃惊。护军中尉陈平也在殿上提到这次作战以后要好好检讨等等。陈平的话有多大分量,他说大王应该知道。后来皇上得到了马邑来的密报,就与丞相萧何、陈平两人密谈了半天,接着就下了这道诏书。这件事情整个过程的机密与紧急程度是极少见的。因而他认为大王千万不能掉以轻心,一定要打好跟匈奴的这一仗,让皇上高兴。这样,再疏通疏通,才能大事化小,把这件事了结。”
“那使臣还说了些什么?”
“主要就是这些内容,至于皇帝与萧何、陈平到底商量了什么,他不知道,也没人知道。他还提到一个情况很重要,据他所知,在他来马邑下诏的同时,还有人给将军柴武送了诏书。”
《白登之围》 汉皇亲征马邑易帜(2)
“给柴武的诏书说些什么?”
“那他就不知道了,想来总与我们有关。”
“刘老三接到了马邑去的密报,那会是谁呢?是哪个王八蛋出卖了我们。”王喜愤愤地说。
“这倒并不奇怪,陈平是何等样人,他不会不安插人在这块地方的。这种事只能怪我们自己做事不慎,还是太大意了,许多利害得失也没考虑清楚。”韩王信懊丧地说,流露出一种后悔的神情。
听罢王黄的讲述,大家心里越发沉重,他们感到,像有一张无形的网在向他们头上罩来,一种不可预测的噩运在向他们逼来。曼丘臣首先打破了沉默,他对韩王信说道:“大王,这件事得认真商量一下,末将感到形势已十分危急,咱们又遇到了一个生死关头了。”
“嗯,那你就先说说,该怎么办?”
“末将以为,今年初让我们迁国以来,那个刘老三就不安好心,一次次在给我们下套子。这次匈奴兵围马邑,他迟迟不发救兵,这是为何?大王你一直在蒙骗大家,也在蒙骗自己,什么路途遥远,事出仓促,需要筹划等等。如果是刘老三的心腹爱将被困,他早来救了。其实大家心里都很清楚,都在掰着指头算日子,十天前救援大军就该到了。这十天里,每天都死上百条人命啊!救兵不到却来了这道诏书,上午末将认真看了诏书上列的那几条罪名,哪一条都够砍脑袋的,还提了三年前荥阳的那桩事,那次溜得最快的不就是他嘛。这些都是在给咱们下套啊,只要咱们一服软一认罪,那以后就随他处置了。所以说,咱们绝对不能听那个使臣的,不能说好话软话,若要上表章,也得据理力争,要让朝廷的那些大臣都知道刘老三是在构陷咱们,是在搞‘飞鸟尽,良弓藏’。不过,末将以为那表章上不上都已经无关紧要了,刘老三是铁了心要收拾咱们了,不然他决不会以这样的口气下诏的。”
“那……那你觉得本王该如何应对?”
“末将想得很简单,他要砍咱们的头,咱们决不能把脖子伸过去。咱们得跟他拼命,拼不过也得跑。他不是说咱们逞不臣之心吗?咱们就认了这条罪名。”
“这……这……”
王喜忙接过话头:“大王,曼丘将军的话对啊,我们不能等着让他收拾啊。刘老三老奸巨猾诡计多端,说什么这仗打好了当不究其咎。这一仗真能打好吗?难说。即使打好了,他也可以说那是柴武的功劳,与我们无关,照样可以治我们临阵畏敌、交通敌国的罪。楚王韩信根本没想到反,刘老三手中也没有真凭实据,还不是照样把楚王治了。他现在要是抓我们的把柄,那可是一大把啊。”
“那,那你们到底是怎样想的?”
“这,末将照直说吧。上午看了这道诏书,出门我们几个就商量了一阵,事情逼到这个份上,只有先下手为强,我们杀了使臣,投诚匈奴去。”王喜干脆利索地说。
“投诚匈奴,这不妥吧?”
“这也是权宜之计,目前以咱们的实力要与刘邦拼,那是以卵击石。要与刘邦对抗,必须找帮手、找靠山。长远的帮手可以找梁王、淮南王他们,眼前的便只有匈奴。咱们目前的处境是前有匈奴,后有柴武,要摆脱困境,只能靠一头,这是不能回避的事实。只有投靠匈奴,才能彻底摆脱刘邦的控制,才有活路。”曼丘臣抢着回答。
韩王信犹豫着,投降匈奴终究是件不光彩的事,有亏他的名节,以后让他如何立足于世!但不选择这条路,刘邦也不会放过他,他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他向王黄望了一眼,又看了看一言不发的赵利,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
这时,王黄说话了,他说:“大王,事不宜迟,当下决心了。末将算了一下,柴武的大军还有三天路程便可抵达马邑城下,他的大军一到,我们便受制于他难以行动。那时再反,军心也必将动摇。再说柴武是否另有密诏,到了马邑后会夺我兵权或处置我们,也未可知。因此,摆在我们面前的选择只有一种,要么听天由命,好歹都交给刘邦安排,要么就在这两三天内行动,错过这个时机,后果便难以设想。末将还有一个想法,我们不是无条件地投诚匈奴,匈奴人不是要求我们让路放行吗?我们不仅可以答应他们这个要求,还可以听命于单于。但是我们也有一要求,要他们帮助我们返回故地。这样,我们的几万将士一定会拥护大王的决定,一定会士气大振,大王的作为也名正言顺,为了韩国的父老兄弟,为了忠于韩国那片土地,我们是迫不得已投靠匈奴的,是借助匈奴的力量来恢复我们的国土。只要我们把这件事张扬开去,韩国的子弟都会热血贲张地拥戴大王,其他人也会理解我们,同情我们。”
王黄陈述的这一条理由震撼了韩王信,它击溃了韩王信的戒备之心,也为韩王信内心的愧疚找到了解脱。自从迁国以来,明明暗暗有多少人怨恨他、诟骂他,怪他没有骨头,抛弃了家乡父老,使韩国名存实亡。他为此感到十分憋屈,前些天田富的那番话叫他心中至今都隐隐作痛。他本来苦苦找不到返回故地的办法,这一下豁然开朗,像是阴霾的天际现出了一道曙光。他被王黄的这个主意深深吸引了,他的内心被彻底说服了,他投降了,从心底里投降了。是啊,他是韩国的王孙,保住韩国的那片疆土是他的天职,为此他所做的一切都问心无愧。他可以堂堂正正地去和匈奴人谈,让匈奴人帮助他返回故土,反正以前是听命于刘邦,现在是听命于单于,他也没受多大损失。他频频点头,挨个地巡视着周围的那几位亲信,又转向赵利,问道:“这样行吗?跟匈奴人这样谈行吗?”
赵利点点头,说道:“行,末将看行,如果大王下了决心,明晨末将就去匈奴大营跟他们商量。”
可是这件事实在太大了,跨出这一步就难再回头了,韩王信又苦苦思索起来。
大家都盯住低头沉思的韩王信,沉默着不再插言。城头上的梆子声又远远地传了过来,已是下半夜了,再过一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那两座多枝灯已经加了两次脂油,不时地噼噼啪啪爆出灯花来。
韩王信终于抬起了头。艰难地对着那几位眼巴巴地望着他的亲信说道:“那,那就依你们的主意办吧。赵利将军速去匈奴大营跟他们商量,我们的条件只有一条,要他们帮助我们返回故地。马邑这一片我们都可以让出来,就这样吧……还有,那个使臣就不要动他了,两国相争尚且不斩来使,他也是奉命行事,就放了他吧。”
说完,他仰面倒在坐床的屏风壁上,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三
左大将青格尔几天前就得到了斥候的报告,一支汉朝的大军正在急速地向马邑赶来。他一面派人加强侦察,一面星夜把情况告知了冒顿单于。听到这个军情变化,冒顿单于立即赶到了马邑城下,与青格尔等商量对策。
正在这时,马邑城内的赵利又来到了匈奴大营,他向匈奴单于陛下禀告了韩王信愿意马上献出马邑,归顺匈奴的愿望。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冒顿单于十分诧异。韩王信让赵利跟他们已谈了几次,一直不答应献城归顺,现在汉朝皇帝的救援大军眼看就到,马上将与韩王信的数万大军会合,在这当口那韩王却一反常态,痛痛快快地表示愿率部来降,这太不合情理了,也让人难以相信他的诚意,恐怕其中有诈。
《白登之围》 汉皇亲征马邑易帜(3)
赵利费了很大劲儿把其中原委详详细细地讲述了一遍,冒顿单于与青格尔还是听不太明白。他们又问了边上的臧衍与另两个归顺匈奴的汉官,那几个人与冒顿单于、青格尔等人不同,马上听懂了其中的奥秘,并十分理解韩王信眼下的处境。他们又不厌其烦地对那些匈奴贵人一遍遍解释了秦汉以来中原争霸的情景,诸侯国之间的各种利害冲突与矛盾,解释了韩王信目前的尴尬处境与他作出这项决定的合理性。
经过了这一番努力,冒顿单于与青格尔等人总算明白了大概。冒顿单于对于他们的解释的第一个感受是:自己虽然足智多谋,但必须用另一种智慧来认真对付他面临的那些新对手。刘邦啊、陈平啊、韩王信啊等等、等等,这些人他未曾谋面,但仅从赵利、臧衍等人的介绍中,他马上感到那都是些很难缠的人,他们那些曲曲弯弯、明明暗暗的盘算与争斗对于自己那样的草原骑士,许多地方是难以感受与理解的,或者说是完全陌生的。因而在面对这一群新的对手时,自己真得认真地学,认真地问,然后才能认真地对付他们。他感到一种挑战,一种全新的挑战,也感到其中的兴味,一种难度更大然而又是新鲜的捕猎的兴味。
他是个悟性很高的人,一旦弄懂了其中的奥秘,便理解了韩王信急于归顺自己的用心,也理解了韩王信唯一的要求。冒顿单于觉得这件事对于自己真是一件从天而降的大好事。设想一下,如果韩王信与来援的汉军会合在一起,那还真够自己对付一阵,他们兵力上占优,又有城垣作依托,进可攻,退可守,虽则自信自己不会落败,但人马的损失会很大,匈奴骑士珍贵的鲜血会流得很多。现在这三万多人马转身过来帮助自己与来援的汉军对阵,一进一出,局面登时改观,战场上的优势顷刻倒向匈奴。况且韩王信的那几万人马都归心似箭,一个个盼着马上返回故里,马上见到妻儿老小,那是一股多大的劲头,都是些急红了眼的出山虎啊!
至于韩王信的那个要求,对于自己而言,又是一件顺便捎带就能帮他完成心愿的简单事。匈奴大军本打算南下寻找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