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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天是站在我的一边,伟大的长生天是我的庇护之神,有了长生天的保护,我蒙古大军将战无不克。”成吉思汗心中这么想。
他回头对着身后的忠诚的士兵们说:“一个光荣的蒙古儿郎,不应该老死于床上,而是在战场上流光了血而死。我们这些做儿子的人,走得越远,就是为了我们的草原越安全,神灵在我们的草原上居住,我们不能让任何人打扰了神灵!”
“是的,大汗!”众人响应着,有人叫道,“就怕敌人投降得太快!”
众人大笑,**的战马加快地脚步,大旗在风中猎猎,草原在战马铁蹄之下延伸向远方,将战火引向关山万里之外。刀已出鞘,箭已上弓,只得着猎物在面前出现。
驴背草原是个稀草草原,由于南边沙漠的影响,它处于半荒漠状态,表面坑坑洼洼的,低处分布着盐碱地,这里生长耐旱的植物,还有那数不清驴背样的丘陵。赵诚骑在赤兔马之上,平生第二次穿越了驴背草原,心中却在想着成吉思汗铁木真说的那句话。
就在赵诚脑中还在长久地回想着成吉思汗的话的时候,长长的行军队伍行到了斡耳寒河源地的杭爱山前。巍峨的杭爱山如静默的老人,沉默不语,注视着又一支大军的到来。
铁木真故地重游,心中也很有感慨:“当年我蒙古与乃蛮就大战于此,恐怕至今已经有十多年了!”
“回大汗,至今已经有十五年零一个月!”怯薛千户长阿儿孩道。
“难得你记得如此清楚!”铁木真道。
“大汗,正是那一年的春天,我们跟随您在此围猎,有人报告乃蛮太阳汗要进攻我蒙古。也就是那个春天,您将全蒙古的军队重新编制,而我正是那时候成了怯薛千户长的,平时做您忠诚的护卫,战时做您的勇敢的先锋!”阿儿孩道。
“是啊,大汗,当年的春天刚刚到来,比现在这个季节还要早,我们的战马瘦弱不堪!”铁木真的最忠诚的将领博尔术道。
“哈哈,我记得当年我们的战马太瘦了,许多人都说要等到秋高马肥的时候再与太阳汗交战,可是我那聪明的幼弟斡惕赤斤和我那同父异母的弟弟别勒古台却反对,他们说人生在世,被敌人夺走弓矢,那活着还有什么用处,男儿生当做大丈夫,死则要使弓矢与尸体同卧。”铁木真笑着道,“后来的事实表明,那太阳汗不过是一个妇人般懦弱,什么‘天无二日,地无二汗’,这只不过是他胆怯的反话罢了。”
“大汗,当年我们的马儿太瘦,不得不一边放牧,一边打猎,等到了秋天我们才到了此地。”阿儿孩道。
“就在此处,我们的探马与太阳汗的军队遇上了。”博尔术道,“很不巧,我们的一匹瘦弱的青白色的马儿跑到了乃蛮人的营地里了去,那破马鞍都反转了,乃蛮人见我们的战马都如此瘦弱,以为战马连马鞍都驮不住,自以为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战胜我们!”
“记得,当然记得,当时我的扯必儿官朵歹建议说,每人点火五处,多设疑兵,让各个营盘分散,乃蛮人在杭爱山上一眼望下去,以为山下到处都是我们的儿郎,比天上的星辰还要多。”铁木真回忆到昔日的情景,心中满是自豪。
“还是大汗英明,若不是大汗善于听从贤人的建议,哪能一战成功呢,让我蒙古兵锋直指阿勒坛山!”有人拍着马屁。
铁木真心中挺得意,他忽然冲着人群和怯薛外围的赵诚说道:“不儿罕,你说我军算不算得上自古以来最厉害的一支军队?我们这战法在你那书里也曾提到吧?”
赵诚骑在马上道:“大汗所言甚是,蒙古军当然是最厉害的一支军队!”
铁木真高声说道:“将来你要替我写一本书,就从苍狼与白鹿的故事写起,将我们蒙古人的祖先的荣耀忠实地写下,要让子孙万世记住他们的本源!”
“如您所愿,大汗!”赵诚道。他没想到他曾跟耶律文山说过的一句戏言,竟然成真了。
第三章 征途㈡
越过杭爱山,成吉思汗的蒙古大军就不得不面对“荒凉沙湾”。
大军行动很快,对于蒙古军队来说,所谓“大军未动、良草先行”是不存在的,因为他们只是在军队配备大量的母马和牛羊,马乳可以充肌,牛羊是食物。当他们遇到敌军之时,他们就可以“因粮于敌”,而且还可以“借军于敌”,将俘虏编成后勤部队和攻占坚固城池的炮灰军队。
轻装上阵的骑兵军队,可以挥它最佳的机动性,突然出现在敌人最脆弱的节点。只有武器才是他们最重视的,一个蒙古士兵每人至少三匹战马,通常除了长枪、马刀、狼牙棒,通常还要带至少两张弓和三个装满箭的箭袋,有些人还带着有自己特别偏好的武器。
春季本是个美好的季节,然而却是个大风的季节,尤其是在这真正的戈壁滩中。一阵阵大风刮过来,如一条黄色的巨莽袭卷而过,让人无法看清前方和呼吸。所有的人都跟那些在沙漠中穿行的商队一样,脸上蒙着纱巾,唯有那有规律地响起的驼铃让人心中有了几份寄托。
这一年的夏五月中,大军抵到了靠近阿勒坛山的镇海城。这是一座崭新的城市,以成吉思汗的大功臣之一镇海命名,镇海是这个城市的最高管理者。他在此屯田,在他的下面是来自中原、西夏和西域的各色人种,开荒种田,引自阿勒坛山东南麓诸多湖泊的水浇灌,西域织金绮纹工三百余户,及中原和西夏织毛褐工三百户在此共处,甚至还有一个颇具规模的制铁作坊。他直接模仿了中原的管理制度,设置了粮仓、官署与制造局,管理着这个没有城墙的城市和所有的产业和东西方手工业奴隶。
“我的汗,您忠诚的奴仆镇海,携本城大小那颜及百姓迎接圣驾!”城外二十里,镇海隆重地迎接成吉思汗大军的到来。
“镇海,我的那可儿,你辛苦了!”铁木真点头称许道。
“能为我汗效劳,是我的荣幸!”镇海谦卑地说道,“听者别将军您这两天就要大驾此地,我早就派出了儿郎百里之外翘以待,大汗远道来到这里,请让我好好地服侍您的到来。”
“我大军远道而来,人困马乏,需要在此休息三天,我的前锋官,最忠诚的猎犬,者别和不台两位报告,阿勒坛山山高路险,山中冰雪封道,我需要在此等待他们将冰雪除去,然后大军才可通行!”铁木真道。
“请大汗进城,我已经为您准备了酒食,请大汗赏脸!”镇海道。
于是大军就在镇海城扎营休整。
铁木真在镇海等人的陪同下巡视了一番,对镇海的工作很满意,这位镇海是武将出身,做行政工作确实很有一手,在蒙古人中属于凤毛麟角的人物。
赵诚见铁木真的心情不错,便找了个机会请求道:“大汗,此地离我的家乡阿勒坛山下亦马儿河畔不远,大军还要停留几日,不儿罕想请大汗允许我回家看一看!”
赵诚有些想念自己的“家乡”,尤其是自己的干妹妹梁诗若,他已经承诺过要接她到大斡耳朵,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的了,因此,他想趁此路过阿勒坛山的机会,回去看看。
“这也是人之常情。”铁木真道。赵诚以为铁木真答应了,正准备表示感激之情,铁木真却说道:
“我军在此只休整三天,然后就要翻越阿勒坛山。我每天都要召集部下商议军务,每天都要布命令,你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离开?”铁木真道,“此去亦马儿河(今俄罗斯鄂毕河)恐怕至少需要七个骑程,你还未到亦马儿河,我军已经翻过阿勒坛山,我若有事情交与你办,你怎可赶到?”
“可是大汗……”赵诚想分辩,却被铁木真打断了:
“此事休提,你是我的札里赤,也是军中的一员,怎么可以如此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凡事得依令行事,你要记住!”
“是,大汗!”赵诚无奈地答道。人家铁木真说的是你要有“职业精神”加“敬业精神”。
“等征服了花剌子模,我自会让你回去看看。”铁木真看赵诚一脸失望的样子,答应道。
“谢大汗!”赵诚无奈,只好如此。
大军在此休整,蒙古士兵轮番出去行猎,赵诚除了在铁木真召集众人议事的时候,站在一边聆听之外,偶而书写铁木真的命令之外,其实并无其它事情。
赵诚骑着赤兔马和王敬诚等人在镇海屯田处蹓达,却被几位女人给拦住了。她们的长像却像是中原人士,都已经年纪不小了,年长的已经头花白。
“几位公子,莫不是从中原而来?”妇人们拦在赵诚等人的面前。
“算是吧!”王敬诚回答道。
“那请问几位公子,我大金国如今是谁成为至尊?”年长者问道,“还请几位公子实情相告贱婢!”
赵诚等几人很是吃惊,这几位妇人听谈吐不像是个普通妇人,一口跟耶律楚材一样的地道燕京口音。
“你们是何人?”赵诚问道。
“我们乃大金国皇家之人,中都城破,流落至此。”年长者解释道。
原来这几位妇人乃金国上上个皇帝金章宗完颜璟的妃嫔们,还有一位是被完颜珣送给铁木真的卫绍王之女岐国公主的生母袁氏。金至宁元年(1213)的八月,权右副元帅胡沙虎和他的党羽动政变,弑杀了卫绍王完颜永济(卫绍王是章宗的叔父,章宗死后,他取得皇位,死后没有传统的庙号),至此,金国的七个皇帝中,有三位死在逆臣、权臣的刀下。
胡沙虎本想自己当皇帝,然而他不是皇族中人,担心别人不服,于是立完颜珣为帝,自己把持大权,当然也没什么好下场。然而完颜珣跟南唐后主李煜一样,是一个十分合格的文人,可以作诗作赋,当然并不是一位称职的皇帝。于是,在中都(今北京)被围之后,他只得选童男女3oo名及卫召王之女岐国公主献给蒙古。后,完颜珣决定迁都南京开封府(即汴京,今开封),成吉思汗已经金国背约为由,又一次围困中都,留守中都的丞相完颜承晖服药自尽,而另一位高官平章政事兼左副元帅却抛下那些未得及南下的皇帝的嫔妃们,自己脚底抹油先跑了。
赵诚打量了这几个曾经风光无比的妇人一遍,塞外的风沙让她们的容颜不再,低眉顺眼,昔日的荣华富贵早已如昨日黄花,随着塞外的风沙消逝而去,昔日锦衣玉食,在这遥远的沙漠北缘只得苟且偷生。唯有这流落他乡的屈辱,以及乡音难以忘怀,还有对故都的渴望不曾改变过。
“哦,如今金国还是世宗之孙当皇帝,不过他很忙,恐怕……恐怕顾不上你们!”赵诚道。
“为何?”袁氏问道。她的女儿岐国公主,赵诚在大斡耳朵见过一两次,过的当然不怎样。
“因为他正忙着进攻宋国!”赵诚道。
金国在蒙古人的刀下受尽折磨,一再地丧地失财,当皇帝完颜珣迁都汴京,宋廷感觉自己的机会到来了,幸灾乐祸,于是停止了每年给金朝的3o万两、匹银绢的岁币。完颜珣当然很不高兴,后果很严重,从前年(1217年)四月,以宋廷不纳岁币为由,渡淮南侵,金宋战争再起。这其实也是金国皇帝企图弥补因蒙古人南侵而带来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