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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儿罕,你若是专心学问,假以时日,定会成为一大家。奈何你用心不专也!”耶律楚材道。
“耶律大人说笑了,我只是一个顽劣的少年人而已,哪敢当什么‘大家’啊,我的愿望就是能开一个商铺,货买天下,成为一个巨富。那商铺的名号,我都想好了,就叫‘天下铺’。”赵诚道。
“天下铺?这倒是好气魄,难道你想经营天下,譬如成吉思汗或者诸国皇帝们,不也是经营天下吗?”耶律楚材道。
“楚材先生这话让人很难理解了,我家公子无非想寻一安身立命之业罢了,哪能跟自古至今的君王们比,还望先生海涵。”王敬诚一拱手道。
赵诚皱了皱眉头,心说这耶律楚材干嘛总是跟自己过不去,联想也太丰富了。
耶律楚材看了看这主仆四人紧张的表情,笑了笑道:“嗯,我只是随便这么一说,诸位不要放在心上,楚材只是一迂儒,让诸位见笑了。”
“耶律大人若是嫌在下碍眼,下次若来见从之、明远与学文,不妨先遣人来通知我赵诚,好让在下回避一下!”赵诚不悦地说道,“何必一再地试探在下呢?”
耶律楚材盯着赵诚看,瞅得赵诚火往上涌,耶律楚材大笑道:“不儿罕还是少年人,沉不住气啊。你这个年龄,应该是无忧无虑,方才我只不过说了点不沾边的话,你反应是不是太过激露了痕迹?这反倒让我不能把你当成一个一般的少年人来看了。”
“这……”赵诚心里大惊,暗自后悔不已,“那我倒要请教大人,我能有什么不妥之处?”
“你心里所想,我也知一二。”耶律楚材又一指王敬诚等人道,“呵呵,他们三人,从之、明远与学文,我先于你结识他们,他们能认你为主,并且来这大斡耳朵,其中深意不言自明。”
“大人这么想,我也无能为力,大人不妨去告密,我等束手就擒,绝不反抗。”刘翼道。
“告密?那明远弟告诉我,你要我告什么密?”耶律楚材反问道。
“这……”刘翼一时愣住了,他终于现自己的口才实在是太差,所以他明智地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赵诚明白了,王敬诚、刘翼与何进这三人本来就是被掳来蒙古大漠的汉人,反蒙之心早就有之,幸亏耶律楚材保护之下,才转送给自己。眼下这三人重返大斡耳朵,虽然低调无比,反倒是因为反差太大,让耶律楚材怀疑了自己这个主人的心思。对于赵诚来说,既使当着王敬诚等人的面,他也从未明确说过自己内心所想的事情。
“我等三人因为先生护翼,幸从蒙古人的刀下捡了三条性命,不胜唏嘘,后悔不已。后被送至阿勒坛山下公子处,成为奴隶。然而公子待我等视同亲属,不曾少了酒食衣用,那随行之五十汉人奴仆也受公子大恩,自此不曾让蒙人欺凌。我家公子无父无母无兄无弟,我等受此大恩,愿伴随公子左右,照顾公子日常饮居,也是义之所在也,我主仆四人,手无缚鸡之力,哪敢惹是生非,做那违禁之事呢?”王敬诚道。他这话说得漂亮,不仅回答了耶律楚材的疑问,感谢了耶律楚材昔日援手之恩,还真心实意地捧了赵诚一把,并顺带将自己三人塑造成一个“忠心事主”的忠义之人。
“哈哈,好一个‘义之所在’!”耶律楚材习惯性地抚着长长的胡须道。
“当然,能有从之、明远与学文三位兄长照顾在下,也是在下的福气所在!”赵诚附和道。耶律楚材脸上始终挂着的可恨的笑意,让赵诚很想将他的长胡子一把火给烧了。
“从之老弟,名‘敬诚’,字‘从之’,真是天作之合啊!”耶律楚材却笑着说道。他的意思是说,王敬诚敬的是赵诚之“诚”,从的也是赵诚,如今王敬诚成了赵诚的随从或者名义上的仆人,看上去像是天意如此。
赵诚等人听了这话,不知是该鼓掌还是该反对,这绝对是巧合,可从没想过什么“天作之合”,可是耶律楚材这么一说,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蒙古人敬天地,对天地有敬畏之心,时常有珊蛮巫师祭祀作法,以求得天地泰和,并风调雨顺百畜兴旺。大汗每次出征,必寻人占卜,以测凶吉。我听说耶律大人也擅长占卜之学,大汗也对此称赞有加。小子斗胆,请大人为我主仆四人测测未来凶吉。”赵诚顺坡下驴。他对这占卜之学是不信的,认为那无非是综合了天时、地利与人物心理,得出的结论因而经常符合后来的事实,因而让一些人笃信不已。
“占卜之学,有人斥之为虚妄之学,不儿罕,你信吗?”耶律楚材反问道。
“你若说的好,我便信;说的不好,那我就不信!”赵诚开玩笑道。
“……”耶律楚材张口结舌,“你真是个只贪利的小人!只想听吉利之辞的。”
“大人这话就不对了,我只有十三岁嘛,本就是个‘小人’。况且,大人难道不知,我一直称你为‘大人’吗?故我是货真价实的‘小人’。”赵诚却振振有词,“我听说中原也有以算命为职业之人,但凡客人出手大方者,皆得好签对吧?我若是会占卜,那我就尽说好话,那样我就财了!”
“你还真是小人呢!”耶律楚材大笑。
第二十章 耶律楚材㈣
耶律楚材见赵诚问起了占卜之学,也很有些得意,这正是他所擅长的一门学问。
“《易经&;#8226;系辞》云:‘易有圣人之道四焉:以言者尚其辞,以动者尚其变,以制器者尚其象,以卜筮者尚其占’。占卜之道,源远流长,伏羲、文王、周公、孔圣皆有大作传世。然阴阳五行,占卜之道,万变不离《易经》之右耳。”耶律楚材道。
“那么大人前日所云后年十月将有月食,也是占卜所得?”赵诚问道。
“非也。星相虽也是占卜之术,然我所云月食变化乃天文测算而所得也。《大明历》之历法颁布迄今已逾七百年,然日月星辰皆有变化,当今天象与成法当年已大不类同,不可同日而语也,当有精通天文之人重修历法,以顺天时。耶律不材,对天文也有所心得,虽无修订历法之才,但也有新创之‘里差法’,可用东西相去之里数,校正天文观测之时刻。”耶律楚材道,他很有些得意。
“耶律大人真是人才啊!”赵诚衷心地赞道,心里还不免大叹可惜。
“我听说不儿罕,降生之时天有异象,不知然否?”耶律楚材问道。
“这我哪知道?这得问大汗!”赵诚道,“或许是蒙古人以讹传讹罢了!”
“泰和六年(12o6年),即蒙古纪年虎儿年,那年我十七岁,我不愿承父官荫,忙于备科举大考,然而每每有闲均痴迷于《易经》,一日夜间,我观天象,见正北方天宇之中,北斗七星同时闪耀异常,唯北极星君灿如明火,巨大如斗。后又有一慧星从旁坠落于漠北此处。”耶律楚材不置可否,接着说道。
“虎儿年不正是我家公子出生的那一年吗?”刘翼惶恐地说道。
“耶律大人不会是说,那北极星就是成吉思汗,如日中天,大汗也是那年春天上‘成吉思’号的。那坠落于漠北方位之慧星就是在下吧?”赵诚笑着道,“哪有星大如斗的,太夸大其词了吧?”
“我可没那么说,是你这么认为的。”耶律楚材否认道,“关于不儿罕,我虽来漠北时日不多,但也听说过你的不少传闻,有诸多费解之事,还望不儿罕以解在下之惑。”
“说来听听。”赵诚道。
“不儿罕生时手握凝血,与大汗降生时无二,此为一也;不儿罕十岁方能言,先通汉话,然后知蒙语,而自称姓赵,为何不姓张、李诸姓,此为二也;不儿罕还识文断字,竟无师自通,并能自创一家之文字,此为二也;不儿罕虽年少,然吾观汝,言谈举止均与年长者无异,见成吉思汗也能侃侃而谈,毫无拘束胆怯之感,只是性子有些自由散漫而已,此为三也。”耶律楚材道,“你怎么说?”
耶律楚材这一大堆,让赵诚无从回答。
“我若是说此等事情,皆由上天注定,大人你信否?”赵诚道,“长生天让我生于蒙古,长生天让我姓赵,长生天让我生而知之。”
耶律楚材说了一句很有哲理的话:“子不语乱力怪神,我信不信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蒙古人信不信。”
“此间诸事,我也不太明了。”赵诚道,“我所知道的,跟一般蒙人无异,据说长生天曾托梦于大汗,所说何事,只有大汗一人知道。”
“然不儿罕生而知之,确是前所未闻之事吧?”耶律楚材道。
“楚材先生既然善占卜,不妨为我家公子算上一卦。”何进插言道。
“不瞒诸位,我倒是为不儿罕算过一卦,从卦象上看,全在似与不似之间,吉与不吉,难以辨认,其中乾坤上下,让在下目瞪口呆,难以理喻。”耶律楚材道,“或许是耶律孤陋寡闻了!”
“这是为何?”赵诚奇道,“若是不吉,还是莫说出来为好,我喜欢听好话!”
“倒也不是不吉,其中天意含糊不清,倒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我想自是非常人有非常事也!”耶律楚材道。
“哈哈,耶律大人故弄玄虚了吧?”赵诚道,“听说大人精通易经,当知人生而有命,而命由天定,皆有定数。这占卜之学我自是不信,但在下只求得能养家糊口,不求高官厚禄,应该没有什么凶险之事。”
“蒙古人言必称长生天神力无比,畏兀儿人信摩尼、佛还有也里可温教,我中原之地百姓大多信佛、道,我们儒家也是一宗教。不儿罕不妨顺其自然,只要别人信,那又何妨?”耶律楚材道。
耶律楚材的意思是暗示,既然你赵诚身上有这种神奇的传说,何必否认,这正是你安身立命的一大支柱。
“多谢谢大人关照!”赵诚称谢道。
“说到佛法,当年中都被围期间,我拜中都万松老人为师,杜绝人迹,屏斥家务,虽祁暑大寒,无日不参。焚膏继晷,废寝忘餐者几三年,方有小成。”耶律楚材道,“不儿罕既写《西游记》,以唐高僧玄奘之西域求法之事为本源,难道也对佛法有所研究?”
耶律楚材这话让赵诚感到羞愧,这耶律楚材是真才实学,他只是个“盗版者”。
“耶律大人见笑了,在下可谈不上什么对佛法研究,只是当年偶得一本玄奘口述,门徒辩机笔受完成《大唐西域记》,又得宋人写的《大唐三藏取经诗话》,其中关于西域种种国家、人文、地理与风俗令人神往,故而编了这么一部《西游记》。”赵诚道,“我笔下的玄奘胆怯懦弱、人妖不分、是非难辨,过于迂腐,这真对不起那位舍身求法的高僧!”
“玄奘法师十三岁出家,遍读佛家经典,其中多有分歧晦涩之处,于是这位法师不辞辛苦,只身一个西域求法,前后十七年,吾辈不如多矣。自玄奘之后,我辈佛家门徒始得佛法之大成。玄奘之学,博大精深。一时硕彦,俱集门下。神昉、嘉尚、普光、窥基,号称奘门四哲,皆为法相之大家;普光、法宝、神泰,则称俱舍三大家;窥基、神泰、顺憬又为因明巨匠。”耶律楚材谈到这点,又习惯地抚弄着自己的胡须,好不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