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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天之下-第1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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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膂力惊人!

    领后悔了,他一面检讨自己计划不太周全,又有些仓促,另一方面又对自己的鲁莽之举后悔不已。因为他现自己对贺兰国王实在不太了解,他本以为赵诚身边总共才二十名护卫,自己完全有把握手刃了他,哪里想到不仅贺兰国王手下个个悍勇难当,就连贺兰国王自己也是甘当士卒,有此国王,他的手下还不会为他誓死卖命吗?

    赵诚对练习武艺一向极为重视,除了箭法,他的枪法最好,花的时间最多,他跟何进学过一套经过改良的枪法,也曾学过拳法与刀法。然而何进对赵诚武艺的评价是,看似有套路,临阵却是抛开所有的套路,狠厉当头,刁钻为辅,招招致命,让人难以招架。他地长刀是朱贵亲自打造的,总共有七把,这次带来了两把,送给余的是一把单手刀。这是一把双手长刀,不仅锋利坚韧异常,而且适合双手持柄劈砍,将刀者自身的臂力挥到极致。

    那领感觉自己如怒海一扁舟,接受狂风暴雨的洗礼。只见赵诚劈、砍、削、挑,无所不用,专往对方的要害之处招呼,领只得勉强招架,全无还手之力。赵诚身边的卫士们全都加入了战团。还不忘留出两人掠阵。一声声惨叫不断响起,数息之间,刺客领骇然现现场只剩下自己一人,他恨自己的同伴惨死当场,他也恨自己壮志未酬。

    赵诚停下自己的功势,面有欣赏地意思:

    “阁下的功夫还不错。能在本王手下撑这么长时间,还是很少的。只是你的刀太差,我要是全力施为。恐怕你的刀早就断成两截。”

    领瞟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刀,见刀锋上面果然是大大小小地缺口无数,再砍下去怕真是要断了。这让他更是泄气,行事不密也罢,技不如人也罢,刀也不如人,一败涂地。

    “那又如何?”领犹自冷笑道。“大丈夫死则死矣,只是天不顺人意,不能手刃胡虏耳。今天一战,在下一胸口恶气,纵死也无憾也。”

    “大胆!”徐不放喝道,“你还不束手就擒,不怕我家国主天怒之威吗?“胡虏安敢称天?”领豪气干云,“靖康耻,犹未雪。在下只恨功亏一篑!”

    “阁下这么死了却是一文不值。”赵诚劝道,“阁下虽欲不利于小王。但要知本王乃一使者,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阁下所行刺杀之事,让本王难以接受。纵是本王不追究此事,阁下学荆轲之侠义,也是本王所钦佩地。难道阁下不知本使身负蒙宋两国约好之责,共灭女真。要知所谓靖康之耻,那也是女真人的罪过,本王何其冤也。冤有头债有主。更何况,本王又不是掌管军机重事地权臣。”

    “哼!”领道,“胡虏就是胡虏,去年是你家,明年是他家,后年又是另一家。不过是姓氏不同。狼子野心却是千年不变。”

    赵诚为之一窒,心中对这领的身份猜出了一些。对这位刺客心生钦佩之心。这位刺客故意表明自己的宋人身份,甚至不想被赵诚误以为自己是女真人的杀手,显而易见就是让蒙宋两国达不成和约。

    “阁下千言万语,又行此凶事,不就是要让本王无功而返嘛。”赵诚道,“纵是本王有心要放你回去,恐怕贵国的朝臣们也不会放过你。私自盗用神臂弓怕是死罪吧?”

    “哈哈,不劳你费心。在下虽临时起意,既然没杀得了你,算你走运,在下本就没打算活着回去。”领哈哈大笑,他一把扯去自己脸上的黑巾,脸上却浮现出慷慨就义的坚毅神情来。

    “怎么?你想自杀?”赵诚道,“纵是想自杀,可否告之小王阁下地尊姓大名?”

    “在下何名何姓对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下要让你知道,我堂堂大宋子民,纵是身死万段,战至最后一人,也绝不会向你们胡虏卑躬屈膝。”领拒绝道。

    “那这样吧,本王会禀报大宋朝廷,不再追究此事,本王就当作从来没生过,如何?”赵诚又劝道,“如阁下这样的勇义之士,小王平生也极为尊敬。虽然今夜你欲置我于死地,但你我之间只是立场不同罢了,并无私仇。”

    领面色稍愣了一下:“今日在下方知,贺兰国王的胸怀真是与众不同,若是你们蒙鞑都是像你这样的人,我大宋将危矣!国王好意,在下却不敢消受。”

    “阁下原路退回,不是很好吗?”赵诚心生惋惜之意,“留有用之身,他日再图大事。”

    领这下更是有些疑惑,却仍然拒绝道:“我从禁军中偷了神臂弓,要查出我等的身份易如反掌。所以,我唯有一死才可让更少人受到牵连,让那些忠胆为国之士留下可用之躯为我报仇。”

    “那你我不如痛饮一番,再做计较?”赵诚建议道。

    这时,禁军终于赶来了,大呼小叫地将万花楼围得水泄不通,整座临安城内已经是全面戒严,这恐怕是很久以来未有的事情。临安向不宵禁,从今日起恐怕是有所变化。

    刺客领整了整衣襟,口中却在高声吟唱着:

    怒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阙。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他的嗓音虽不完美,但歌声高亢,与这奢华的销金窟格格不入,隐有金石铿锵之气,穿透这琼楼玉宇,直插九天云霄。一曲歌罢,手中刀刃在喉前一抹,一位真正的勇士面带悲愤与无畏之色,永远地倒了下去,倒在一片血泊之中。他喉间汩汩流出地热血,在乳白色的贵重奢华的地毯上开出一朵巨大的鲜艳之花,永远地印刻在赵诚的心中。

    而他的歌声似缭绕不绝,似在嘲笑世间俗人的无知,又似在缅怀先贤忠烈的无尽遗憾。

    “真猛士也,我等自叹不如也!”三位脸色仍然苍白的太学生站在楼上低头沉思着。他们心头一片寂寥,不知应该为这位还不知名姓地刺客领欢呼或是悲哀,死里逃生的他们,却生不出片刻怨恨之心。

    “他的血的是碧色的!”赵诚喃喃道。

    赵诚的话语声很低,徐不放不太明白赵诚地意思,正要开口相问,刘翼也道:“只有忠臣地血才是别样的颜色。”

    徐不放不禁看了看手中仍在滴血地长刀,却不知自己是做错了,还是对的。

第五十七章 他也姓赵

    大宋皇帝陛下赵昀,在天将明未明之时被内侍从被窝中叫醒。

    “何事惊慌?”赵昀不悦地喝道。

    “官家,大事不好,贺兰国王昨夜在万花楼中饮酒,遇刺了。禁军诸指挥大人们正等着官家的圣旨呢!”内侍急忙道。

    “什么?”赵昀大惊,睡意顿消。

    禁军包括皇城司等讨得了圣旨,这才敢调动城内城外的兵马,等他们赶至万花楼,刺杀事件已经结束了。赵诚丢下礼部侍郎苟梦玉处理缮后事宜,自己则打道回馆了,正赶上早市刚开张,他顺便喝了一碗临安早市有名的甘豆汤,只留下万花楼内几十具尸体让大宋朝廷头疼。

    今天早朝被临时取消了。正副丞相及参政们都聚在内殿商议着刺杀事件如何处置之事。赵诚与这几位睡眼均有些不足,虽然心中都有些怨恨,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将这一棘手之事了结了。

    郑清之奏道:“官家,昨夜生之祸事,有司应当负全责。堂堂临安城内,居然生如此大逆之事,让人瞠目。”

    “官家,臣以为贺兰国王虽然遭此大祸,却是他咎由自取,我朝循定制为他安排护卫人等,他却认为我朝对其有恶意,讽我朝试图监视于他。外蕃一小王不懂我皇宋之礼仪,弃之如敝履,倒是对我临安风物贪念。他这几日游历我临安城内城外,身边又只带二十位心腹,招摇过市,唯恐全天下人不知道他是贺兰国王。”薛极恨恨地说道,“他若不是学我临安士人附庸风雅,哪会让凶徒有下手机会。”

    “贺兰国王纵是有些失礼与不妥之处。可是终归是外蕃之人,胡可与之论礼?我朝终是有些理亏,尤其是这神臂弓为何轻易地被**禁军营外,有司怕是应受严惩吧?倘不如此,若有居心叵测之人试图对官家有不利,怕是后悔也来不及吧?”乔行简却道。他瞟了一眼老神在在的史弥远一眼。史弥远心知乔行简所言意有所指,却装作未看见。

    “史卿有何意见?”赵昀道。

    “依老臣拙见,当前最重要的事情。却不是严查有司犯法,而是如何安抚这贺兰国王。倘若贺兰国王被安抚了,不再追究此事到底,则诸事好办。”史弥远字斟句酌地说道。

    “不管是钱银或布绢,若是能让贺兰国王满意,尽管多给一些。”赵昀道,他想到了破财消灾。

    “史丞相劳苦功高。在朝中威望无人能比。臣建议官家命史丞相亲自出马,去慰问一下贺兰国王,臣料史丞相定会不负官家厚望。”乔行简立刻接口道。他不由分说将这一“重任”推给史弥远。

    “此重任在肩,非史丞相莫属!”郑清之也附和道。

    “是啊、是啊,臣附议。”就连史弥远的心腹薛极也赞成,他担心这种差事最后落到自己头上。

    赵昀见几位重臣都难得一致地推出史弥远,也将希望的目光投向史弥远。史弥远对乔、郑、薛三人送出的高帽很是不悦,但此时此刻也不好拒绝,只得答应。竟无一人对事情地起因加以理会。

    大宋国左丞相兼枢密使史弥远阁下带着皇帝的旨意亲自来到班荆馆时,贺兰国王赵诚正在一个小花园内躺在春日下的躺椅上小睡。

    “禀国主。史丞相奉宋国皇帝之命来了。”一名护卫前来禀报道。

    “有请。”赵诚睁开眼睛,想了想道,“我还是亲自出馆迎接吧。”

    权相史弥远亲自登门拜访,这本就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史弥远有些后悔,当初若是不许贺兰国王入境,则什么麻烦事都不会有。这件刺杀未遂事件生之后,让朝廷及自己都很被动。但事情总是有两面性,若是自己能以一己之力安慰了贺兰国王。则朝中大朝们安敢有话说?史弥远就不信自己亲自也马,还解决不了?

    馆门大开,史弥远转头一望,见门内走出一名白衣年轻人。

    “这大概就是贺兰国王了,果然第一眼望去,与那济王面相有些神似。气度风仪却是相差万里。”史弥远在心中感叹道。

    “敢问是史丞相大驾?在下贺兰国王赵诚是也。”赵诚走下台阶。挺恭敬地行礼道。

    史弥远见赵诚面带微笑,又挺有礼貌。心中对完成自己的使命有了几分把握。他偷眼打量着赵诚,赵诚却也在打量着他。史弥远六十有八,面白长须,今天特意穿官服,以显示自己隆重之意,身上那久为上位者的气势却是一陈一变。而赵诚给史弥远地印象却是很复杂,远远看上去,像是位翩翩文士,近看却多了一份干练简洁之气,细观之下,史弥远自觉得将赵诚看作一位不太好对付之人。

    “不敢、不敢,老朽正是史弥远。”史弥远回礼道。他深深地一躬,寻常他见别人哪得如此一躬。

    赵诚见史弥远身着便服,又刻意装出随意的样子,就将他引入内院,命从人送上茶水,两人就坐在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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