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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珠子吩咐道:“狗剩儿,你在门口待着,若有其他道士过来,便咳嗽一声。”
“是!”狗剩儿出去了,顺手把门关上。
汪直这才知道,这里是百岁观。
云珠子说:“汪大人,这里甚是简陋,比不得你的值事房,更比不得你府上,还要多多包涵哪!”
汪直哭笑不得,只好讷讷道:“仙师……仙师……”
云珠子问:“你知道朝廷如何处置贫道,还有乃王?”
汪直寻思可不能激恼他,否则性命难保,便摇摇头:“皇上还没有下旨。”
云珠子又问:“你估计呢?”
汪直说:“仙师恕奴才直言,以奴才看来,皇上搞这一着棋,是要除掉乃王,所以朱见济是必死无疑的;至于仙师,奴才想恐怕也难免一死。”
“嘿嘿,这话还似老实。”
汪直叹了口气:“唉——说心里话,奴才现在想来,当初真不该帮着皇上做此事,也不该兼领总督西厂一职……”
“嘿嘿……”
“仙师不知,以奴才猜测,办完这件案子后,皇上要找岔子杀我了。”
“哦?为什么?”
“为了灭口!”
“哈哈……”云珠子大笑道:“这真是天意啊!”
汪直寻思就这般跟他扯下去倒也好,秦弘梧一个时辰巡查一次大牢,发现云珠子越狱,必定会去自己府上,而发现自己不在卧室里,地下又有血迹,准会报官。只要各衙门人马出动,这事就好办了!他正想再往下扯谈,云珠子已经开口了:
“汪大人、你知道贫道要跟你议什么事吗?”
“奴才不知,仙师有什么吩咐只管赏示。”
“好!你竖起耳朵听着:贫道要你像当年石亨、曹吉祥搞‘夺门之变’那样搞一次什么变故,把现今那个混账昏君成化皇帝拉下皇位!”
“啊?!”石破天惊,汪直吓得声音都变了:“这……这不是造……造反吗?”
“贫道不管造反不造反,只把那昏君弄倒便是了!”
“仙师,这个却万万使不得,要灭门的!”
“当年石亨、曹吉祥把乃王的老子代宗皇帝弄下去了,不但没灭门,还成了朝中权贵!你怕怎的?”
汪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理清思绪:云珠子说的事是万万不能做的,他虽然没说把成化皇帝弄倒之后由谁代替,但照他的口气判断,准保是拥戴乃王上台。乃王若是做了皇帝,我汪直还有好日子过吗?只有死路一条!不过,不能一口回绝云珠子,否则,这道士一怒之下,杀我比杀一只麻雀还容易!可以借机跟云珠子扯下去,消磨工夫,等待救兵。
汪直主意打定,便说:“当年石亨、曹吉祥搞‘夺门之变’,是有搞成的实力的。石亨当时是京师团营指挥,掌有兵权;曹吉祥是监军,有调兵遣将的权力,所以他们搞成了。如今,奴才的情况有所不同,不能跟石亨、曹相比。”
云珠子问道:“怎的不能相比?”
“奴才掌管西厂衙门,下属都是厂役,形同衙役,怎敌得过军校?”
“不是有锦衣卫吗?”
“锦衣卫受东厂衙门节制,西厂衙门只有需要时才可以去调人马,总不见得调他们去造反他们也肯啊!”
云珠子笑道:“贫道早已计算过,这京城地面,数你汪直的势力最大,六部尚书中,兵部、刑部、户部三个正官都是你的亲信,还有九门提督、团营指挥使、步军统领指挥使全是你的亲信,对吗?便是锦衣卫,名义上虽受东厂节制,实际上还不是你说了算?你是司礼监提督,造一道假圣旨过去不就得了!”
汪直说:“仙师说得很容易,真的做起来却是很犯难的,仓促之间如何能成事?”
“紫禁城你说了算,先把大内封住,再动外面,有什么麻烦的?”
汪直想了想:“还有一件要事,成化皇帝弄倒了,谁当皇帝?是仙师吗?”
“这还有谁不谁的?明摆着的是,推乃王上去!乃王原本就是东宫太子。”
“仙师,此是大事,请容奴才好好想一想。”
……
第五部分第84节 火烧百岁观(1)
就在汪直与云珠子“扯”工夫等待救兵的时候,东华门外的东厂衙门的总督值事会里,出乎意外地灯火通明。钦命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大臣尚铭坐在藤椅上,一边喝茶,一边眯着眼睛翻着一本书。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太监看上去貌似悠闲,其实心里装着事儿,因为他看几页书,便要转脸往门外望一望,那副样子,似在等待着什么。
一个小太监双手端着一只福建漆盘,盘里放着一个罩着盖子的瓷碗,轻轻地走了进来:“厂公爷,请进夜宵!”
尚铭抬头看,放下了手里的书。小太监把瓷碗放在桌上,揭开盖子,那是一碗湘莲银耳百合人参汤。尚铭肺不好.终年咳嗽不上。所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要吃百合,因知可以润肺清热。尚铭用银质的小勺慢慢地舀着汤,喝了一口,啜啜嘴唇,似是在品滋味,却忽然开腔问道:
“什么时辰了?”
小太监打了个千儿,回答道:“子时交过大约有半炷香工夫。”
“哦,子时已经交过了?”尚铭想了想,放下手里的瓷碗,“即传李钦班!”
钦班李仙钟急急忙忙跑来,进门打了个千儿:“厂公爷!”
尚铭望着这个心腹部属,慢吞吞地开口问道:“你派去的部下,办事认真不认真?会不会在那里守得无聊了,偷偷溜开去喝酒或者逛窑子了?”
“禀厂公爷,标下派去的几个弟兄都是在关帝爷像前磕过头、喝过血洒的,与标下关系很铁,标下的命令他们从来不敢有半丝违背,况且,他们进东厂衙门也不是一年两年了,知道厂公爷的脾气,哪敢玩忽职守?”
“那西厂那里怎的还没有消息?按说那角儿该动了嘛!”
李仙钟想了想,说:“厂公爷稍等,标下骑匹快马,过去探探消息便知道了。”
尚铭点点头:“这倒也好,你速去速回!”
李仙钟刚要迈步,一个穿东厂军官服色的汉子出现在门外,单膝跪下:“禀厂公爷……”
尚铭喝道:“进来说,哪有在门外禀报事情的?亏你还在张军门麾下当过差,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这人是东厂衙门的门官,原本晚上不必留在衙门,白天才来坐镇,但今晚尚铭破例待在衙门里,他便也留了下来。当下,他进门,行过礼后,说道:“禀厂公爷,外面来了个小孩儿,要见您。奇怪的是,他竟知道您今晚会衙门里。”
“小孩儿……?”
“是个小道士,穿……”
尚铭打断道:“您说小道士就得了吗,本督知道他,快叫他过来!”
李仙钟知趣地往外走,尚铭吩咐道:“你且慢出动,就去外面待命,待本督问过小道士后再作计较。”
李仙钟刚出去,门官把小道士——狗剩儿带过来了。狗剩儿双膝跪地,磕了三个响头:“小人狗剩儿叩见厂公爷。”
尚铭起身离座,竟走过去,伸出手来虚扶了一下:“狗剩儿起来吧!”
狗剩儿站起来,犹自在喘着粗气:“厂公爷,小人有……”
“坐吧,”尚铭顺手把那碗夜宵端过去,“吃了它,再说也不迟啊!”
狗剩儿却把碗放在一旁:“谢厂公爷!厂公爷,小人有火急大事向您禀报:云珠子劫持了汪直,两人现正在百岁观密议造反!”
“什么?”尚铭一惊,爆出一阵咳嗽来。狗剩儿连忙上前去给他捶背。
尚铭咳停后,马上问:“怎么回事?”
狗剩儿把他在百岁观后院石屋门外偷听到的云珠子和汪直的对话说了一遍,临末道:“小人一听此事十万火急,没等他们议完,就急急奔来了!”
尚铭站起来,走到狗剩儿面前。狗剩儿慌忙站起来要跪下,被他一把扯住,拍拍小道士瘦削的肩膀,不无感叹地说:“狗剩儿,你是我东厂衙门有史以来最好的一名坐探!”
狗剩儿是东厂衙门最年幼的密探,他的密探身份只有尚铭本人知道,他也是尚铭亲自物色的惟一的密探。两年前,尚铭化装去西直门内大街侦听民情。那时,他身体还可以,因为是特务机关总头目,他自己有时兴致来时喜欢亲自出马做密探。他在一家酒楼喝酒时,听见有人一边在喝酒,一边在议论宫内什么事,顿时来了兴趣,便移座挨近过去想听听究竟在说些什么。却不料,那几个家伙见他移过去,他们却让开了,上楼去喝了,尚铭自然不能跟着上楼去,不无遗憾地摇摇头。一会儿,那几个人喝完酒走了,尚铭又坐了一会儿,也结账出了门。他刚走了几步,一个小叫花子忽然挨过来,小声道:“老爷,小人有话禀报!”
尚铭自是吃惊,却想听听他要说些什么,便叫小孩他进了一家茶馆。这小孩就是狗剩儿,他向尚铭原原本本禀报了那几个食客谈论的事儿,尚铭后来据此线索查出了一个宫内太监盗窃团伙。尚铭当时就觉得狗剩儿是一块天生的密探材料,于是亲自决定将其招进东厂,按月支取一份俸银,由他亲自或者派宫中心腹太监将银票秘密发给狗剩儿。狗剩儿还是做他的小叫花,尽管他的收入已经不低于一位知县官,他利用小叫花的身份获取了不少秘密情报,使尚铭不得不对他另眼看待。
去年秋天,尚铭得知西厂方面奉旨去护押乃王回京,马上派狗剩儿抢先一步先往五通镇等候,之后一直尾随乃王一行回京。不久,尚铭知道了成化皇帝和汪直密议派云珠子去瓦剌之事,于是指使狗剩儿设法拜云珠子为师,以有理由一直跟着云珠子,调查西厂在此事上的动态。云珠子“弑帝事件”发生后,尚铭知道成化皇帝对汪直下了严令,马上意识到这是一个扳倒汪直、打击西厂的绝好机会,他便向狗剩儿下达了指令:给云珠子送越狱工具,促使云珠子越狱,使汪直受害。尚铭得知狗剩儿送锉刀成功的消息后,断定云珠子今晚准会越狱,便派密探去西厂衙门附近探着。他本人则在东厂衙门坐等消息,密探只要报来云珠子逃出西厂大牢的情报,他便立刻动手写奏折,明日正是临朝日,五更入朝奏上去,够汪直喝一壶的了!
尚铭寻思这个计策已经满不错了,哪里料到云珠子越狱之后竟会劫持汪直,而汪直竟会真的和云珠子密议搞“夺门之变”。这一下,汪直是死定了!
当下尚铭对狗剩儿说:“此事你立下了大功,本督将重重赏你!你现在仍悄悄回百岁观去待着,看住云珠子和汪直,本督这里片刻便有计较!”
“遵命!”
狗剩儿刚出去,李仙钟急急进来禀报:“厂公爷,派去的弟兄回来了,云珠子已经越狱,西厂衙门乱成一锅粥,正在布置追捕事宜。”
“知道了!”尚铭想了想道,“本督这就进宫面圣!来——”
第五部分第85节 火烧百岁观(2)
小太监服侍尚铭穿好官服,轿子已经抬到值事房门口。尚铭吩咐道:“夜晚急行,仪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