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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匪-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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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宁花在红崖寺的事,高卷总觉得老四的说法不实。孙老者说:“那就把他狗日的叫来再问么!” 
再问,老四就躁了!他说这事是铁板上钉钉子,那婆娘在红崖寺名气大得很哩,专门有俩窑姐侍候着!人家南山罩说了,等把这一班姐儿送到西安柳巷子卖了,就派人护送宁教头回一趟河南。 
就在十八娃又在深夜长哭的时候,高卷给她说了:“你妈好好的,是你外爷过世了,她回河南了,事一办完就回来了。” 
十八娃说了:“好亲人哩,我妈是侍候不了我的月子了,我大大的事你也不要瞒我了,是他孙家的人害了他,这事先搁着。你给他孙家人说,这娃我是要生下来的,总是承礼的骨肉么。” 
这话传了出来,孙家人上下震惊:是谁把老贩挑的死因透露给十八娃的? 
这是一个恐怖的悬念。孙家人人自危,孙老者看谁谁低眉下眼。孙老者宣布:海鱼儿和镢头老三把吊面坊关了,到染坊里打下手。老四不准窜野了,在二哥取仁筹建高等小学的这段时间里,由他经管染坊事务。 
一个七斤重的胖小子伴着悲怆的哭声来到世上,孙家大院弥漫着沉重的喜气。那是一个普通的黄昏,冷风把一股子生血的膻腥送入孙老者的鼻孔。他伸手招来海鱼儿,说:“到村沿子上看看去,是哪儿又杀人了!”海鱼儿快跑而去。未几,高卷碎步而入,她轻声对孙老者说:“生了,是个顶门杠!” 
孙老者“嗯”地一声立起,脑子冲起一股热气,喊一声“海鱼儿”复又坐下。高卷在门外喊老三,老三连跑带应脚步忙乱。高卷大声地使唤着他,一会儿叫拿稻草,一会儿叫掏灶灰,一会儿叫拿棉纸,一会儿叫烧热水…… 
孙老者在祖宗的牌位前点了两支红烛,又上了一炷线香,合掌作了三个揖。海鱼儿带着风跑进来,说:“村沿子上悄没声息的,连个狗都没得叫的。”孙老者平静地告诉他:“是你大嫂坐炕了。” 
海鱼儿就朝手上吐一口唾沫,搓着,说:“晚饭后我还听见她又哭又唱的,唱词儿惶惶的却蛮清爽,没想就这么快啊!” 
新生儿发出响亮的哭声。海鱼儿说:“这娃将来是个唱大净的。”正说着高卷进来了,一边用麻纸擦手一边命令海鱼儿:“熬小米汤去,再烙个碗口大一筷子厚的饼。”海鱼儿说:“这娃咋生得这么利索?也没听见吼叫。我嫂子生娃那阵儿,日娘捣老子地骂,血从门道底下往外流,真真跟杀牛一样。” 
高卷就骂了:“你知道你妈乃逼!快做饭去!” 
高卷擦净了手,从笸篮里翻出两只剪好的红鞋样儿,抹了糨糊,就着灯光将脚尖朝下贴在月婆子的小房门上———这是小山村的风俗,也是对外发布的告警信号:外人莫入…… 
苦胆湾人家生娃,最怕四六风。新生儿一旦到第四天就开始发热不吃奶,那就一准得了四六风,一般第四天发病,第六天气绝,是没法儿治的病。孙老者痛失长子,却又喜得遗腹之孙,为防止再有个一差二错,他连夜让老四跑去向陈八卦作了通报。 
陈八卦人没来,但他捎来了几句话:“在你家祖宗牌位的插屏镜下,压着一个黄表纸的小包儿,把小包儿里的药面撒在小儿的肚脐眼上。”孙老者就吩咐高卷在插屏镜下找到黄表纸包,如法将那药面用了。高卷就骂:“真真是个鬼,把后三步的棋路都安好了。有这鬼保着,咱孙家往后就万事大吉了。” 
孙老者说:“世上哪有万事大吉的人家?一家万事大吉了,十家灾祸连年。这就有了仇恨,有了冤家,就吵嚷争斗打打杀杀,连带起来,就兵荒马乱的不得安宁。” 
高卷说:“好叔哩,你真真是当过大贯爷,把啥事都看得透透儿的!就说我娘家哥,为和堂弟分一片竹园子,五年打了三架如今成了天海的冤仇。人家在地界上打了一堵墙,连竹根都不准扎过来!” 
孙老者说:“原是一片子烂竹,让了罢了。娘家弟兄再闹,肉烂了在锅里。做女儿的不要掺和进去,女是大家的女。” 
高卷说:“好叔哩,这可不是一般的烂竹,这是名贵的紫竹,是祖宗手里从汉口移上来的。” 
孙老者说:“紫竹是贵重,可也不是啥稀罕物。我给你说,人要安生,就要受得委屈,吃得小亏。常有人说他咽不下谁一口气,咽不下一口小气种下的是一口大气,种下大气会要命哩!” 
高卷说:“好叔哩,你说的也对。可这紫竹不是一般的紫竹,它出地一尺就拐个弯儿,每一根都这样儿。说是有一朝,皇帝他爷私访,走累了把歪把子竹拐杖插在地上,就发芽成林了。你不知道,这戏台上的竹笛子竹梆子大筒子,庙上摇卦用的竹签子,为啥都用这竹,灵啊!园子是祖宗留下的,你占了就占了,可我哥要挖一苗根人家都不给啊!这事我一直在心里掂着,你得给请个主意,弄不好真要出人命哩!”   
染房里(12)   
孙老者说:“要向我请主意,我就说把这口气咽了算啦。这紫竹再值钱,你堂弟也没见发成多大的财东。如果你娘家哥一定要争这口气,你去向陈八卦请主意,他有空手套白狼的本事,不声不哈就把事了了。” 
为了争夺紫竹园,高卷她娘家哥去北山里搬了红枪会。果然按孙老者的话来了,小不忍就出人命,对头那边也从洛南县搬了曹鸡眼的人。双方火拼一触即发。高卷也顾不得脸面了,提了四色水礼去求那个“鬼”。 
陈八卦不跟妇道人家计较。他说:“事情我给你办妥,但叫你娘家哥给高等小学出二十根椽。”高卷爽快地答应了。俩人约定,那一晚月亮圆了,叫他娘家哥过来接人。 
这几天也该是月亮圆的时候,可天上一直阴着。高卷把侍候月婆子的事托咐给腊蛾母女,自己回娘家安排接待事宜。 
高卷先劝说娘家哥大天白昼地送走红枪会的人,隔壁子也就在傍晚时打发了曹鸡眼的兵。娘家人往五圣师庙的建校董事会送来二十根松木椽,当夜的月光下就引了陈八卦的兜子秘密进村。陈八卦看那地势,一墙之隔是两家,墙那边的紫竹林飒飒作响,墙这边的院场里烂草横斜。陈八卦用脚在墙根下的烂草堆里踢了三下,又伸手对着月光将那边的竹影一下一下抚到地上。他说:“好了。明年夏天你就搬了躺椅在你家的紫竹林下乘凉。”说罢就要乘了兜子连夜返回。高卷她娘家哥送到山口,陈八卦下了兜子又特别给他交代:“后半夜了,在我脚踢过的地方悄悄地顺墙挖个坑,长六尺宽二尺深三尺,坑底子上浇一层羊血,上边覆盖一尺半厚的牛粪,牛粪上覆以五寸厚三年陈的麦草,再以虚土填平踏实,之后盖一层陈年的椿树叶,不许人畜践踏。记着,从今之后将紫竹之事忘却不提。” 
说说话话十八娃就出了月。因为高卷和腊娥母女侍候得好,孙老者的白米细面供得足,所以十八娃坐月子坐得白白胖胖,银盘大脸的双下巴越发白嫩。奶水也足,娃娃也乖,十八娃的心里晴晴朗朗。可是高卷很不愉快,按她的主意,要好好地摆上几十席给娃过个满月,让那些受过孙老者惠的人家也有机会来行个礼。可是,对做“十天”、做“满月”,孙老者统统摇头。他说了,谁有心了把礼送到高等小学去,学校建成了就啥都有了。孙老者决定不给孙子做“十天”不给儿媳妇过“满月”。高卷生怕十八娃想不通,就变着法儿劝说,可十八娃很开通,她说:“家里的事再大也是小事,高等小学的事再小也是大事。咱家老者瞅的是大局,家里人不要拖累他。” 
一个月子坐出来,十八娃变得这么明白,高卷没有想到。人在明白的时候,心里就不存疙瘩,所以高卷想在适当的时候给她提说“熟亲”之事。终于,一次在十八娃哼着小曲儿把娃哄睡着之后,高卷转转扯扯地给她说:“这一家人,精精壮壮三个小伙子,就缺个屋里人,咱这州川一带向来有叔嫂‘熟亲’的乡俗哩!”十八娃莞尔一笑,说:“这事是天定的,也由不得谁。就像娃他大,太岁要掐他的头,人是扭不过的。”一时说得高卷无言以对了。 
正面不行反着来,高卷总是要玉成“熟亲”之事。她先在学校工地上找着老二取仁,说了一番以工代捐的事,就直言“熟亲”,并且说是替他老者表达的意思。取仁手抚“洋楼”半天没吭,看着几个砌庄基的人把一块大石头推挪稳当了,才对着五圣师庙的脊岭说:“这个乡俗是有啊!不过对我不合适啊!”闻听此言,高卷尻子一拧就走了,她有一种热嘴亲了冷屁股的感觉,以至于很长时间都不想再问镢头老三和擀杖老四的意见了。 
但是,孙老者说了一句话,又使她惭愧了好几天。孙老者对她说:“我这一家人,该管的事你还得管到底啊。”于是,她没话找话地和言短的老三搭言,和野猴一般捉不住人的老四斡旋。最后,她告诉孙老者:“你家里这事难办,三个儿子都有日天的本事,都等着皇帝招驸马呀!”孙老者倒没生气,她先气得搁不下。 
老三的话是:“我是疥蛤蟆吃天鹅肉呀?我知道高低。” 
老四的话是:“你以为她是孙家的人?咱的鸡窝里能卧下那鸟儿?” 
苦胆湾的夜巡是挨家轮流的,五姓共商的约定是,从掌灯时分起到次日黎明,巡夜者不仅要在村沿子上观察南北二山州河上下的动静,还要转遍村里的八路十巷。一旦发现有外来兵匪入侵就鸣锣告警呼喊村人上山钻洞;如果有小偷毛贼入室行窃,就喊叫邻里捉拿;还有就是打豹驱狼撵狐狸。豹子的可恶是狗见了它吓得连叫声都发不出来,在州川一带豹子简直是狗的天敌,它逮住一个咬死一个,有时半个村的狗都被豹子咬死,村人对其恨之入骨,一旦发现就土枪棍棒一齐上围而猎之。而狼首先是人的天敌,当然它也吃羊吃牛犊,但狼是不易围捕的,只有驱逐出境了事。最难对付的是狐狸,它吃鸡是一窝一窝地咬死,然后一只一只地叼到村外埋藏起来,它越墙上房简直可以飞檐走壁。夜巡者最可靠的信息源是狗叫,一家狗叫或许是路人惊动,但十家八家以至全村狗叫那就必定有事。多少年来,苦胆湾频遭兵匪野兽袭扰,不时有人畜伤亡,按孙老者的思想,是能避就避能躲就躲,他说和硬头子对抗最后是越吃越亏。然而,和硬头子对抗不吃亏到底还是要吃亏的事,最终在他家里发生了。   
染房里(13)   
这是一个风高月黑夜。前半夜还平安无事,到三更时分,全村的狗咬了个浑浑响,但是不见锣声。尿床王孙庆吉精身子穿皮袄翻院墙进来敲孙老者的窗子。隔着窗户纸,孙庆吉低声说:“不得了啦,红枪会封了两道巷子,挨家收烟捐哩。谁要不给就翻箱倒柜拿东西,要不从就把人往死里打,得赶紧想办法,要不全村就遭殃啦!”孙老者翻身起床,三个儿子加上海鱼儿全都闻风来到堂屋。看孙老者拿了水火棍就要出门,老三就先抱住了父亲,老二伸手去夺那棍。父亲说:“我去见他红枪会的人,要啥了跟我商量,别骚闹村里人。”他抓住那根端头已经开裂的水火棍不放,这棍子再烂也是他的身份。但他到底拗不过,被四个小伙子按在了炕上。 
按到炕上也不是个办法,红枪会打上自家门来怎么办?儿子们商量:先把屋里的现洋埋起来,把染坊的布藏起来,再把嫂子和娃安置到牛圈楼上躲起来,老父亲蒙了被子在炕上装病人,红枪会上门来要东西就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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