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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立了鹦鹉为皇后,足见鹦鹉惑主的一斑了。
隔了七天,道育所弄的祈禳,已是布置舒齐,便请邵帝到场亲自诣香,邵帝便允应了。鹦鹉是不消说的,当然也要去的。原来道育那个祈禳的场子,便在御花园中。不知道育如何想出来的,称这次的祈禳,叫做正乾大道场。
什么意思,小子却才疏学浅,竟不敢句解了。且说邵帝和鹦鹉两个携手进了御花园,走到正乾大道场跟前。早有严道育率了二百四十名巫娘,三十二个童男,三十二个童女,一齐俯伏在地迎接邵帝和鹦鹉。邵帝举目看时,见道育披头散发,束了一个紫金箍儿,身穿一件火也似红的法袍。一般巫娘们,也是一律的披头散发,只是头上的箍儿,却换了镔铁的,和身上穿的法袍,换了黑色的。三十二个童男,都一律穿了黄色的道君袍儿。三十二个童女,却一律穿了绿色的道君袍儿。邵帝笑对鹦鹉道:"他们这些打扮,倒也十分好玩。"鹦鹉轻轻的道:"道场庄严的所在,还望圣上少出戏言。"邵帝便含笑不语,遂由道育等人引入了正乾大道场。道场中香烟缭绕,灯烛辉煌。
正中上面,高高悬着一个妙相妖冶的女神画,画工好不精细,画得那女神眉若春山,目如秋水,细零零一束小蛮腰,乌黑黑一头青丝发。最妙的是那女神裙下双钩,露出了尖红一点。一只尖尖春笋的右手中,执了一柄云麈,真似栩栩若活。邵帝看了,不禁心荡神移,痴痴的望了女神图儿发怔。道育点了三支沉香,便请邵帝上香。一时笙簧并奏,钟鼓齐鸣。邵帝却依旧目不转睛的望着女神,也不去授道育的香儿。鹦鹉见邵帝望了绝美的女神画出神,不免也怀醋意,便轻轻将邵帝的袍角一拽,邵帝方始如梦方觉,醒了过来。
授了道育神师的三支沉香,还不即上香插炉,轻轻问道:"神师,朕且问你,上面那个美人儿是谁?"话声未绝,场中陡起了一阵阴风,吹得邵帝和鹦鹉毛骨悚然,道育更是惊得面如土色,慌道:"圣上尊重,此乃是九天金母娘娘,不可轻蔑!"鹦鹉也道:"圣上快些上香礼拜!"邵帝虽然凶残,此时受了一阵风吹,顿将淫心吹冷了一半,急忙定一定神,上好了香,倒也恭恭敬敬的拜了八拜。接着鹦鹉也上香拜毕,道育便请二人退到侧首坐下,奉上清茶素点。
道育对邵帝道:"愚下法事在身,不能奉陪圣上,敬请见恕。"邵帝道:"神师说哪里的话,请便好了。"道育便退了下去,作起法事来了。邵帝和鹦鹉留神瞧去。只见道育上了道场,顿时变易了一副面目,只见她浓眉高竖,怪目圆睁,掀起了一个鼻子,扯开了一张阔嘴,左手执了一柄桃木剑,右手执了一枝锡仗,口中念念有词,手舞足蹈。到了后来,越舞越急,面红紫涨,热汗直流。邵帝看了这般怪模样,忍不住又要笑将出来。鹦鹉急忙使了个眼色,邵帝才勉强忍住了笑。不多一会,见道育将锡仗向空中一丢,高有数丈。
等到锡仗滴溜溜在道育头顶上直跌下来时,道育大吼一声,纵身一跳,跃起数尺,抢住了那枝锡仗。顿时场中金鼓大鸣,道育横了锡仗,坐在地上,闭目垂头。便见左首里跃出了三十二个童男,手中各执了一个净瓶,右首里跃出了三十二个童女,手中各执了一枝杨柳。童男和童女从两旁抄将过来,将道育围在中间。围圆转了三个圈子,已变成一个童男间一个童女,一对一对儿,面面相对。童女便将杨柳枝醮了童男瓶中的法水,三十二枝杨柳枝水,同时向道育身上洒去,恍如下了黄梅细雨。洒过一会之后,又转了三个圈儿,仍将杨柳枝水向道育身上洒去。如此情形,到了第三次,在童女洒杨柳枝水的时候,道育蓦然跃起,又将锡仗飞舞,童男童女便依旧复了本位,向左右两边旁退去。金鼓却停止了响声,却又奏起一片细乐。便有四十个巫娘,分站东西南北方,每方十个巫娘。东方的巫娘,左手中执了一面青色小执,右手执了一柄青钢剑;西方的十位巫娘,左手执了一面白色小幡,右手执了一柄小铜锤;南方的十个巫娘,左手中执了一面赤色小幡,右手捏了一枝赤樱枪;北方的十个巫娘,左手中执了一面皂幡,右手执了一柄黑斧。中间那个严道育,这时已将桃木剑插在背上,换执了一面杏黄幡。只见严道育的杏黄幡向空中挥去,东西南北四十个巫娘,也同时挥动了四十面青赤白皂的幡子,一时五色飞扬。邵帝笑道:"好玩!好玩!"鹦鹉忙道:"圣上不要声张!"
这时便见道育将杏黄幡向东一指,口中念念有词。东方十个巫娘,如飞的奔向中央;道育又向西一指,西方十个巫娘,也奔到了中央去;道育再向南一指去,南方的十个巫娘已奔赴中央;等到向北一指,四队齐集。道育喝声疾,细乐又止,金鼓复鸣。四十个巫娘舞动剑锤枪斧,各相刺击。一时剑气锤光枪花斧影,浑作一团,中间还夹杂着一圈黄气,便是道育舞动的那枝锡仗。
原来那枝锡仗上,镀有黄金的缘故。在他们浑舞得不得开交的时间,猛听得清越越一声玉罄,恍如暮鼓晨钟,醒人不少,霎时间,金鼓不作,浑战停场。
这时只见道育和那四十个巫娘,一齐在地上俯伏,三十二个童男,三十二个童女,簇拥着一人上场,邵帝见了,竟直站起来。阅者可知道为何?原
来由童男童女簇拥出来的那个人,便是眉若春山,目如秋水,细零零一束小蛮腰,乌黑黑一头青丝发,裙下双钩,露出了尖红一点。一只尖尖春笋的右手中,执了一柄云麈。不就是道育口中称那正中悬挂的那位九天金母娘娘是谁,这怎不叫邵帝吃惊起立。邵帝再抬头看时,正中画上,哪里还有神女的影儿呢,只剩了一个空画悬挂在那里,越发使邵帝惊诧起来,便是鹦鹉也呆住在一旁。这时全场的巫娘,俱已静悄悄伏在地上。邵帝和鹦鹉也于不知不觉之间,俯伏在地上。这时一阵阵的香风,熏得邵帝骨软筋酥,要想抬头瞧个饱,又碍着鹦鹉在侧。
邵帝正在神思惝想的时候,铛的一声金钟响亮。邵帝再抬头看时,早已不见了仙女踪迹。起身再看那画上时,依旧是一个栩栩若活的九天金母娘娘。
累得邵帝如醉如痴,轻轻的问那鹦鹉道:"朕是在梦中不成?"鹦鹉笑道:"好端端的青天白日,哪会做梦。圣上却是被神女勾魂去也!"说得邵帝反没意思起来。其实这些个玩意,都是那道育使的手段。哪里会有画上的九天金母娘娘走下画来的事。画儿原来有两幅,挂在一起,有画的一幅,挂在前边,后面的那一幅,却是没有画的。在三十二个童男、三十二个童女簇拥着画上人儿走出来时,那幅有画的图儿已是卷了起来。待邵帝看时,便不见了画上的人。等到金钟一响时,有画的那幅图又放了下来,这时场中便不见了画上的人儿。若问画上的人,是何人所扮?便是严道育的一个干女儿。阅者要明白,并不是先有了画儿,人再去扮作画上的人儿。原是先有了人儿,才描成了那幅画儿,请问还会不像吗?也难怪邵帝疑神疑鬼了。
这时严道育走到邵帝面前道:"圣上至诚,感动了九天金母娘娘,竟会一显法身,真是莫大的祥瑞,圣上的至德,今日道场已毕,请圣上回宫安养。"
邵帝却笑着道:"今日得见九天金母娘娘法身,朕躬深为喜悦。此皆神师的道法有灵,才能使九天金母娘娘来临法会。"道育谦道:"愚下全仗着圣上洪福罢了!"邵帝这时忽正色道:"神师,朕今夕回宫,当斋戒沐浴,独卧寝殿。便烦神师的高深道法,求九天金母娘娘,梦中与朕躬相见,朕尚须向九天金母娘娘拜求修真的诀术。谅来像朕躬这般至诚,加上神师的道法,定能使九天金母娘娘感动的了。"鹦鹉听了邵帝的话,明知他不怀好意,却替道育担心。正是:巧言拜求修真术,难问居中一片心。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回 云雨太荒唐梦真梦假 尘寰多变幻怜死怜生
话说邵帝要求严道育与九天金母娘娘梦中相会,道育听了便道:"圣上有命,愚下理当效力,惟望圣上独宿寝殿,不准容一人逗留,恐触怒了金母娘娘,便要使愚下受罪了。"邵帝见道育毫不推辞,心花顿时怒放,便道:"今夕果能仗神师法力,在梦中相会了九天金母娘娘,朕躬重重的有赏。"
道育即乘间要索道:"愚下不敢拜领它种珍宝金银,只求圣上将通宵明玉狮一对见赐,愚下已是受恩不浅。"邵帝便允了道育,遂与鹦鹉退出正乾道场,出了御花园,回宫而去。邵帝恨不得立时天晚,好容易巴到了红日西斜,碧月东升。邵帝便独进了寝宫,禁止一切宫女内侍等人至寝宫伺候,他便和衣上了龙床,凝神闭目,想立刻入梦。哪知越想睡去越是睡不安稳,翻来覆去,双目就是合不上来,心中焦急万分,更是安睡不成,听那宫城更鼓蓬蓬的打了二鼓,明月多情,欲偷偷的进来窥人。邵帝不禁叹道:"神女会襄王,巫山云雨的话儿,恐是说说罢了。"他懊丧了一会,渐有些精神恍惚起来。在迷惘之间,忽觉有一般浓郁的香味,非兰非麝,直送进脑门。邵帝的神思便越发模糊,陡听见一声"娘娘到也",睁目看时,龙床面前,不是亭亭站着一个眉若春山,目如秋水,细零零一束小蛮腰,乌黑黑一头青丝发,裙下双钩尖尖露了一点红,手中执了云麈的九天金母娘娘是谁。只见她笑微微露了两个酒涡,一股异香,熏人欲醉。那时早把个爱色贪花的邵帝,酥麻了半边,要想坐起身子,就是动弹不得。只见金母娘娘轻启朱唇道:"严道师作法,恳求哀家道,宋帝刘邵,至诚欲会哀家,此事哀家早已知道。本来人神相隔,哀家也不得轻易下凡,致遭天谴,只缘汝与哀家,尚有一夕宿缘,今宵才应召而至,此后便无缘再会了。还望转嘱严道师,下次也不可再来请求哀家,如若故违,定受天诛不恕。"说毕,便盈盈坐在龙床上面。邵帝便在枕上叩头道:"一之已甚,其可再乎,朕躬当敬遵法旨,决不敢再来上渎娘娘了。"
好一个九天金母娘娘,竟嘤咛一笑,纵体入怀,了结她口中所说的一夕宿缘。
她和邵帝的风流体态,小子也不用着意描摹,便用如鱼得水似胶如漆的老套儿,说两句算了。
阅者也都是明眼人,早知此夕云雨巫山的神女,真不是什么九天金母娘娘,还是严道育的干女儿。但是这个女儿的来历,倒也要表白一番。原来那个冒牌神女,姓陆,叫做轻红,原是维扬人氏,年仅十八,生得风流体态,绰约动人,裙下双钩,推为维扬郡中第一,真足勾走了浪子的三魂六魄。她的父亲叫做陆炳南,她的母亲吴氏,早已去世。炳南也不续娶,抚养轻红,到了十五岁的一年,炳南也一命呜呼,剩下一个如花如玉的女儿,便被远房的一个无赖阿叔,卖入了勾槛。轻红也无可如何,只得在火坑中度日,学得一手好琵琶,一口好曲儿。她的容貌,本已好了,再加着会弹会唱,哪有不动人的理。不多时,马樱花下,游骔满系,倾动了合郡人士,只是她守身如玉,从不许春风吹度玉门关,给人染指。鸨儿倚她为钱树子,也不敢去逼她,尽让她去拣了如意郎君再说。
有天却来了一个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