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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宫两朝演义-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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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充深知炀帝性情,只是声色是娱,故选了美色的吴女,入宫执役。炀帝见了宫女的窈窕,不禁深嘉。世充得了炀帝奖词,越发的献谀逢迎,遂为炀帝所宠,便将金帛大赏世充,世充当然拜领。当下在宫中,大开筵席,呈上美酒佳肴,那般吴女宫娃,各携着乐器,弹唱歌舞。不但炀帝瞧了心爱,陪宴的雅云,也笑顾柳夫人道:"究竟是南方佳丽,一副歌喉,天生成这般清脆,比了北地的歌女,歌声细中带粗,更是动听!"云芬接着笑道:"柳夫人原是吴人,如今听了故乡的妙音,谅来有些动心,勾起了思乡情绪吧?"

绣凤嫣然一笑道:"倒也未必。"妥娘笑道:"夫人竟也乐不思蜀了?"炀帝也忍不住笑了。这时又见一个吴女,悄立当筵,曼转歌喉,脆生生的唱出几支歌儿,俱是吴语土歌,第一支道:送郎八月到扬州,长夜孤眠在画楼。女子拆开不成好,秋心合着却成愁。

第二支歌道:

约郎约到月上时,看看等到月蹉西。不知奴处山低月出早,还是郎处山高月下迟。

第三支道:

你在东时我在西,你无男子我无妻。我无妻时独还好,你无男子好孤凄。

第四支歌道:

树头挂网枉求虾,泥里无金空泼沙。刺潦树边栽狗桔,几时开得牡丹花。

炀帝听了只觉得靡靡动人。绣凤笑对炀帝道:"这些多是吴地土歌,乡

间俚曲,虽是靡曼动听,却不能登大雅之堂。依贱妾看来,不如将圣上的《清夜游曲》,录给了她们,命她们学习了歌唱,岂不甚善!"炀帝不禁大喜,连连点头道:"朕原在思索,也觉得她们所唱,在宫殿里面,不甚相宜。"

世充伺候一旁,早听清了绣凤和炀帝的话儿,便即含笑上前道:"下里巴音,上渎天听。既有御制歌曲,理应由臣录述,以示她们。"炀帝笑顾妥娘道:"便烦卿口述。"妥娘点头应允。世充早取过了笔墨纸张,妥娘便将《清夜游曲》,一句句念出。世充奋笔疾录,不多一刻工夫,已是全曲抄录停当,世充即传示诸女。

到底是吴中丽质,灵秀天生,都是十分聪慧,其中却有一大半知书识字,能通女墨,便用心默记,即能-一背出。其中更有一个妙人,只看了一遍,已是过目成诵,竟婷婷的到了当筵,含笑奏道:"圣上御曲,且待贱婢歌来,若有差池,还望曲恕!"炀帝听了,不觉大异,四夫人和五美人等,也各听了吃惊。只见那个美女,身穿浅碧宫衫,淡黄裙子,腰束着一条紫色汗巾,足上穿了一双青缎弓鞋,瞧上去她的芳年,谅还不到破瓜年纪。生得十分动人,春山淡扫,秀气分明,秋波含水,媚态流露,娇滴滴脸儿,微红映白嫩,怯生生身材,细腰显轻盈,真是吴女班头,宫娃绝色。早把个色界魔王的炀帝,惊得呆了半晌,才含笑对她道:"你且歌来。"那个吴女,便不慌不忙的,随口成腔,曼声度出,一曲告终,却是没有丝毫错误。炀帝不禁大悦道:"锦心绣口,此女却能受之不愧了。"便诏她到了座前,将一杯酒儿,赐她饮了,问她姓氏年龄。她低头答道:"贱婢姓蒋,小字月儿,一十六岁。"

炀帝对世充道:"此女甚佳!"世充已知炀帝的微意,即道:"圣上爱之,也是月儿的有幸。"炀帝点了点头儿,又向月儿道:"你的小名,谁人给你起的,要用月儿两字?"月儿微笑道:"妾母分娩的那夜,在梦中见天上的月儿里面,走出了一个美女。妾母梦中当作了仙女现形,正想跪下叩拜,那个美人,已是飘然落到了地上,直向妾母扑来。妾母惊醒了梦儿,便觉腹痛,即产下了贱婢。为了梦月的奇,始和贱妾起了月儿的小名。"炀帝笑道:"怪不得你这般秀美聪慧,原是月中的美人临凡。朕今替你改名月美,符了梦儿。"

月儿称谢了炀帝,从此便改称月美了。

这时其余的宫女,也将《清夜游曲》,诵得滚瓜烂熟,齐声曼歌起来,比了东都宫女所唱,悦耳数倍,炀帝听了开怀,乐不可支。等到酒阑撤筵,炀帝不令月美留下,世充即请炀帝安寝,拜辞出宫。四夫人和袁宝儿等也瞧透了炀帝心情,一个个含笑告退,炀帝还故意不允。妥娘笑道:"新人颜如玉,不让妾等安息,难道圣上要命妾等兴云布雨不成。"炀帝佯怒道:"偏是你口利,看朕撕你嘴儿!"一阵说笑,她们合伙退出,自去安息。炀帝却携了月美纤手,退入了寝室,以下如何,不必小子细说,终是脱不了风流勾当。阅者自行理会,恕不着意描写了。

一宵欢叙,到了天明,炀帝便思驾临凡离观,重赏琼花。世充即据实奏道:"琼花早已枯萎绝种,圣上不必徒劳往返了。"炀帝好生惆怅,只得游赏其他的名胜,且思东游会稽。便命凿通江南河,自京口直达余杭,计有八百余里,以便龙船通行。只是一时不能告成,炀帝就羁留在江都。这时却接到虎贲郎将陈棱的捷报,袭破了琉球,虏得男女数千人,因此报功。炀帝原是好大喜功,既得袭破了琉球,却因屡征高丽王高元入贡,高元只是置诸不理。到了这时,炀帝便欲亲征高丽,即颁诏远近将士,集兵涿郡,(直隶顺天府涿州),东讨高丽。炀帝也乘了龙船,自永济渠往涿郡,途次下敕命幽

州总管元弘嗣,往东莱(山东菜州府)海口,造船三百艘。又敕江南淮南河南三处,造戎车五万乘备用。又发江淮以南的百姓及民船,运黎阳(粮仓名,在直隶大名府濬县)、洛口(河南巩县)的粮米并至涿州,舳橹相接,千里不绝。往返数十万人,日夕不停,死亡相继,天下因之骚动。

炀帝到了涿郡,只是朝征粮,暮征兵,不顾军民的死活,一味三令五申。

直到大业八年的仲春,天下的军民粮资,集到了涿郡,炀帝遂诏全军,分为左右两翼。左十二军向镂方、乐浪等道进发,右十二军,向粘蝉、襄平等道进发,总集平壤,浩浩荡荡,号称二百万军兵,实数也有一百十三万多。由炀帝亲授节度,出了涿郡城,首尾相接,鼓角相闻,旌旗迤逦,达九百六十余里,真是少见的军仪。中途又命段文振为左侯卫大将军,出南苏道。文振半途撄疾,势甚沉重,文振上表炀帝道:窃见辽东小丑,未服严刑,远降六师,亲劳万乘,但夷狄多诈,须随时加防,即日陈降款,亦不宜遽受。惟虑水潦方降,毋或淹迟。伏愿严勒诸军,星驰速发,水陆俱出。出其不意,则平壤孤城,势可拔也。若倾其根本,余城自克。如不及早裁定,待遇秋霖,必多难阻。兵粮既竭,强敌在前,靺鞨出后,迟疑不决,非上策也。臣命在须臾,望圣上早日凯旋,臣死瞑目。谨此上闻。

炀帝阅了文振的奏表,尚以文振过甚其词,不多几日,又接文振死耗。

虽正痛惜,只是没有依了文振的策儿,神速进兵,好久始抵辽水,众军会集,高丽兵阻水扼守。第一仗隋军便打了败仗,阵亡了右屯卫大将军麦铁杖、虎贲郎将钱世猛、孟义三个。第二次却由少府监何稠,督造了渡桥,架在辽水上,诸军奋进,渡过了辽水,杀败了高丽兵。乘胜进攻,高丽兵逃入了辽东城固守,隋军围城攻击,急切不能攻破。炀帝即严责诸将畏死,不肯尽心,诸将只得谢罪。右诩卫大将军来护儿,遂率江淮水军,渡了坝水,离平壤城六十余里,与高丽兵相遇,大破之。来护儿贪功,欲乘胜进击,遂中敌计,大败而逃,屯守海浦。同时隋军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出扶余道;右诩卫大将军于仲文,出乐浪道;左骁卫大将军荆元恒,出辽东道;右翊卫将军薛世雄,出沃沮道;右屯卫将军辛世雄,出玄蒐道;右击将军张瑾,出襄平道;右武侯将军赵孝才,出碣石道;涿郡太守崔弘升,出遂城道;虎贲郎将卫文升,出增地道。九路军兵,共三十五万余人,在鸭绿水会齐,中了高丽大臣乙支文德的诈计,被高丽兵四面围攻,杀得大败。辛世雄阵亡,残兵逃回辽东城,止剩二千七百余人。炀帝大怒,严责各将领,重整甲兵,再图大举,攻破高丽。哪知国中已是群盗四起,祸乱相乘,反了王薄、张金称、高士达、窦建德。又叛了一家勋臣的后裔,内讧迭起。炀帝只得引军折回。正是:远征已折诸军将,内江偏多草寇凶。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十六回 误寻仇索妹窦家庄 报移祸杀贼南门街  






娇滴滴一声:"父亲看箭!""嗖"的一枝箭儿,向前过去。前面一匹枣红马上,骑着一个彪形大汉,生得面如重枣,双目含威,颔下围绕浓髯,身材魁梧,手中执了一柄长槊,见箭儿迎面飞来,将近面门,喝声"来得好",头儿一侧,衔住了飞箭,执入手中,马缰一收,那匹枣红马头儿一昂,展开四蹄,如飞般驶去,向前面那匹马追赶。那匹银鬃马上,骑着一个少女,色似三月春花妍,神胜九月秋波清,梳着两个丫角,眉目如画,腰下悬挂了双刀,手中执一柄铁裹画鵰弓,含着满脸笑容,回头向后瞧去。见她的父亲,已在紧紧追来,她便虚张声势,举起弓儿,虚拽弓弦,绷的一声,弓弦响亮。

那个大汉的马儿,看看追近,闻了弓弦响亮,也没有看清箭儿,忙向马背上一伏。正待仰起身子,那个少女的玉腕一扬,便见一道红光,向大汉身上扑去,娇呼一声:"着!"大汉慌思躲避,已是不及。红光落下,原是股红锦套索,套钩儿钩住了大汉束带,用力一拽,大汉已是滚落马背。那匹枣红马,便向斜刺里跑去。少女也翻身下马,抢上一步,扶那落地大汉,娇笑着道:"父亲输了!"这时忽闻一阵笑声,接着有人道:"老英雄不敌女英雄。"

大汉和少女四下打量,便见东首角门跟前,站了一人。大汉瞧了,便摔开了少女,奔将过去,欢声呼道:"孙贤弟怎会到来,可有多少时候了,有失远迎!"那人道:"小弟来的时候,正是大哥落马的当子。那个女英雄,真也了得,可是大哥的千金?"大汉道:"便是小女线娘。"大汉即唤过线娘道:"前来相见孙叔父。"线娘见过了那人。大汉又对她道:"这位孙叔父,便是我时常和你说起的,东庄孙安祖。"

线娘听道那人便是孙安祖,即留神瞧视。只见安祖生得甚是丑陋,焦黄面皮,两道浓眉,一双怪目,鼻巨口阔,好不怕人,身材却是甚瘦小,不似深通武艺的人。哪知他在平乡县中,称为第一条好汉。当下线娘的父亲,邀请安祖入了内室,一同落座。正待询问安祖来意,忽闻庄门外一片喧声,甚是嘈杂。旋见一个庄丁,奔入内室道:"庄主快请出外,有个人在庄外撒野,一味的狂言道:‘叫那个窦建德狗贼,出来会我!'"安祖霍地跃起来道:"哪个狂徒,胆敢辱侮窦大哥,待小弟前去会他!说着往外要走,却给建德阻住道:"贤弟休得莽撞。"又问庄丁道:"那人怎生模样,可是本乡人氏?"

庄丁道:"不似本乡的人,瞧他打扮,好似公门中人。"正在说时,又有一个庄丁进来报道:"那人要冲进来了,庄主快请出外!建德便怀疑向外,安祖随后相从。

到了庄门外面,建德留神瞧时,只见一个稍长汉子,他怒容满面,在草场上兀是狂呼道:"窦建德还不与我出来!"建德按下怒气,含了笑容,抱拳上前道:"小弟便是窦某,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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