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⒆影桑 �
看完这篇报导,吴大可把报纸揉了,掷到垃圾筒里,然后又开了一罐啤酒,望着空荡荡的公寓。第二天,他到运动器材店买了一根铝质的棒球棍,他知道,用这东西打人可以打得很疼。
他跟了这个记者三天,终于在第三天夜里,尾随他出了一间酒吧,找到一个僻静的街角,揪住那家伙的头发就往墙上撞,三下以后把他撂在了墙角,掌心全是血。那人蜷缩着骂道:“我是记者你他妈是谁?”大可没答话,当胸又给了他一脚,然后抡起棍子狠狠地往那人身上砸。
“我警告你……”他气喘吁吁地说,“连基督尚且都不随意论断人,何况像你这种凡夫俗子,要,要懂得,尊重……死者……”
第十章 关于梦境
'巨石吧是神秘世界的通道'
“别老盯着烟灰缸,你已经看了它半小时了。”江薇燃上支烟,缓缓地道,“你躲了我快一个月了,知道吗?”
大可抬头,注视了她10秒,然后摇了摇头。
“这是怎么了?”
“人死后有灵魂吗?灵魂会去哪里?天堂、地狱?还是电影院咖啡厅图书馆或者星级宾馆的厕所里?”
“死人没事儿去那儿干吗?”
“不知道,问你呗,他们内急吗?”
“又想起那个女孩子?就因为她?”
“她死了快一个月了,可心里老觉得一切都没发生过似的。街上还是这么热闹,天气还是这么热,人类还跟蚂蚁一样忙碌,地球照样没停过。灵魂是不是也很无聊,在冰厅里坐着发呆,听blues音乐吹着冷气?”
江薇轻轻握住他放在桌上的右手,说:“她死了,那个女孩死了,可你还活着。”
“那又如何?”
江薇叹了口气:“那个女孩也许找到了自己的结局,所以她死了,可你却什么都没找到,活得像一具在日光下的尸体,为什么?可以,你也可以死,跳楼、悬梁、酗酒过度,没人拦你,但你得知道为什么?为什么生,为什么死?”
“你知道了?”
江薇摇头:“所以我不会用非自然的力量结束自己的生命,因为我还不知道答案,每个人来这世界上都是具有使命有任务的。”
“谁告诉你的?”
“一个朋友,一个心理医生。”
“那人知道自己的任务?”
“这我没问,但人类在这一生中一直追寻的,就是想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因为我们已经忘了,记不起来了。”江薇说完,又看了他几秒钟,然后平静地问,“你不是也忘了许多事情吗?”
大可用食指托住鼻梁,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这个女人,看了很久,心里产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默默地思索,然后问:“如果有来生的话,你会去干什么?”
江薇摇头:“不想回答。”
“如果有来生的话,你会去干什么?”大可依然一个字一个字地问。江薇低头摆弄打火机,火焰窜起来又灭下去再窜起来再灭下去。“如果,”她说,“如果有来生的话,我想我会去找我爱的那个人。”
“穿越时空?”
“穿越时空。”
“此情不渝?”
“此情不渝。”
大可沉默了半晌,突然发出怪笑:“看来你比我有病。”
江薇默默地等他笑完,用纸巾抹了抹嘴,拿起包转身就走。他看着他推开冰店的门,拦了辆出租车,汇入城市的车流之中。他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有五分钟之久,低下头,开始打量面前摆着的据说已盯了半个钟头的烟灰缸。烟灰缸里有几支吸了一半的白色烟蒂,他拣起一支细细地看,上面有女人淡淡的口红印迹。
手表上的指针指向夜里9点15分,他走出冰店,回想着方才与江薇之间的对话,很显然她是生气了,也许自己在无意中伤害了她的自尊,在某些方面,她是开不得玩笑的。叶锋华曾说过—;—;江薇是个认真的女人。的确如此。
时间还早,基本上睡不着觉,发动了机车,下意识地驶向了巨石酒吧。如果苏文死后有灵魂的话,也许会在那里徘徊。
酒吧里依然热闹,壁画依然张牙舞爪,他静静站在小便槽前,墙上依然挂着麦当娜的照片,狼的肖像似乎从未存在过,侍者一直是这么说的。也许是幻觉。苏文这么说。一切都是幻觉。他这么想。
那什么才是真的?他对着小便槽站立了5分钟,走了出来。在挤过人群的时候,无意中发现,巨石吧狭长的空间左侧原来还有一个分支,有一道不起眼的木门隔着。开始还以为是储藏室,进去后才发现是一个近四十平方米的空间,与外边虽仅一门之隔,却安静异常。没点灯,墙上却点着几支火把,宛如几世纪前欧洲古堡的地下室。在微弱的火光映照下,他发现最长的两堵墙上似乎是两幅壁画,显然也是出自那从不露面的酒吧老板之手。
巨石吧里藏着秘密。苏文说。
他对这两幅画的构图极为熟悉,因为是临摹他很喜欢的两位画家达利和基里科的作品。左首那幅是基里科的《罗马广场》,右首则是达利《记忆的永恒》。两幅画中一个是城市一个是荒原,却不约而同地都有一条冷漠的地平线,更奇怪的是,在地平线的尽头,画画的人又加入了自己的意思,多了一只拖着长影的狼。
又是狼。苏文说狼是从酒吧里出来的,巨石吧是一个通道,联结着另一个世界。
他环视四周,静谧得如同墓穴,时间在这里似乎真的停滞,宛如被密封在琥珀中的甲虫,将那瞬间无限扩展了几千几亿年。他下意识地燃起烟,缓缓地沿着墙走,想找出是否有类似通道之类的出口。没有,这空间是完全封闭的,除了进来的那道木门。这里的温度比外边要低2℃,空气滞重而潮湿,又过了几分钟,他似乎可以听到血液在血管中流动的声音,而心跳几乎像一面震耳欲聋的牛皮鼓。很显然,这里属于另一个世界。他不想再呆下去,推门离开,外面的吵杂声迎面扑来,令他有重回人世之感。
吧台前坐了有七八个人,长相各异高矮不一,但无一例外地都神情呆滞,宛如正在听取冗长政府会议的人民代表一般。一个穿黑衬衣打白领带的瘦高青年在吧台边转了几圈,鼓起勇气挨着离他两个座椅的一位长发女人身边坐了下来。这是城市牛郎最典型的穿着打扮,他们于午夜时分在各大夜店里出没,与应招女郎一起招揽生意。,果然世界大同,男女平等。
牛郎有一句没一句地与长发女人搭讪,女人笑了笑,叼起支烟,牛郎替她点上,二人又说了些什么,转到墙角的一张桌子上去了。
大可继续喝酒,脑子里空空如也,冰啤酒混合着威士忌令他全身躁动不安,有一种想要打架的冲动。终于,他和谁都没发生不愉快,一直到凌晨2点结账离开,脚步趔趄地在酒吧门口摔了一跤,手掌与手腕交接处被蹭破了一层皮。他想站起来,怎奈头晕脑胀,随仰面在地上躺下,头部似乎枕到一堆软软的东西。
垃圾袋?他推了推,发现是个比他还醉的人,一个长发女人。
“醒醒。”他说。
女人翻了个身,发丝垂到地上,苍白的脸在昏暗的街灯映照下,颇似传说中的海妖。大可认出她就是和牛郎聊天的那个人。
“醒醒。”他把女人拉起来,女人软得像一团挂面搭在他肩上,他脚下一滑,重心不稳,再度面朝天地后脑着地,头壳的阵痛让他的酒意立刻去了三分一,女人也在重摔之下清醒了过来。
“你是谁?”女人挣扎着从他身上爬开,拢了拢头发,用沙哑略带鼻音的口音问。
“一个陌生人。”大可缓缓地站起身来,“你喝太多了,醉卧街头。”
“谢谢,”女人低低地道:“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此类事件……”这话怎么听都像她在告诫自己一般。说完,她去捡落在地上的包,然后努力地让自己站起来,很显然,没有成功。
“来吧。”大可伸出右手把她拉了起来,这时,他才完全看清楚女人的长相,高个子,约莫30出头,脸像海妖,透着一丝冰冷的美,神秘而不可捉摸。
女人再度致谢之后,转身离去。
“你行吗?”大可问,女人摆了摆手,长发在夜风中轻扬。他站了一会儿,也转身向自己的机车走去,刚掏出钥匙,就听那略带鼻音的女人在身后叫:“等一下,陌生人。”
“呃?”
“想借点车钱。”
大可从皮夹里摸了张50元的票子:“可够?”
“谢谢。钱可能被人拿走了,今天真够呛。”女人接过钱,又说,“留下地址或电话什么,改天好还你。”
大可摇了摇头,发动了引擎,盯了女人有5秒钟,说:“早点回去吧,女人醉酒不好看的。”
'长发女人'
中午的气温炎热极了,突然又莫名其妙地下了一场雨,原本亮堂堂的天空突然阴翳下来,豆大的雨点扑索索地下落,劈劈啪啪敲打着窗玻璃,时缓时急,蒙蒙的雨幕,将窗外的景致笼上一层灰灰的色调。他捧了杯水,蜷缩在阳台的藤椅中,望着突如其来的雨出神。雨住了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淡淡的阳光透过较薄的云层倾泻下来,懒懒的,一如失业后的他。不必上班,不必忙着生活,不必与社会发生联系。也不必思考,就这样坐着直到中午,肚子开始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进屋翻了翻冰箱,里面空空如也,如散场后的剧院一般与自己的
胃同出一辙。成天无所事事,吃喝拉撒睡倒也耗去不少存粮—;—;越来越像一部造大粪的机器了—;—;他心里想着,开始考虑到底有没有吃午饭的必要—;—;与其这么干坐着,还不如面对一块拌着洋葱、奶酪、小牛肉、菠萝块、鱿鱼丝的比萨饼过瘾,如此思想斗争一番,腹中的饥饿感又增加了两分,于是套上圆领T恤,运动短裤和乔丹鞋,带上钱包钥匙,出门直奔比萨饼屋。
充足的冷气、开阔的视野、略带伪情调主义之嫌的轻音乐再加上可口的食物,令他胃口大开,一个人点两个人的分量,大盘小盘摆了一桌子,看情形绝对是吃不完,但摆在眼前看了就舒服,偶尔浪费一番也不失是一种享受,反正花自己的,过瘾就好。于是一边喝着冰镇饮料,一边望着周边形形色色的人物,再度陷入灵魂是否也会感到饥饿这一命题之中。很显然,他是绝对想不出所以然来的,就像对蚂蚁解释天空的飞鸟为什么能自由自在的翱翔云端一样费劲,他终于在30分钟零5秒的时候决定放弃,叉起一块面饼送入嘴中,就听身后有人说:“鞋挺好看。”
当时没在意,鞋好不好看似乎与午餐并无太大的干系,因为用途不同,一个吃一个穿,一个上一个下,截然不同,即便有关系,某某人的鞋好看似乎也引不起他的兴趣,于是继续用餐。
“你的鞋挺好看。”身后那个人又说话了,似乎好像大概是对他说的,于是回头,看到了个相当可爱的小小人站在身后—;—;相当可爱—;—;头上戴了顶网球帽、一件米黄色的T恤外套一条水磨蓝的工装裤,由于裤腿太长,又往回折了一折,裤管便呈现一圈淡淡蓝色来;脚下蹬了双Reebok运动鞋,双手插着口袋,瞪着大大的眼睛,歪头好奇打量他。是个大约8岁的小孩,性别暂时难以判断。
“你跟我说话?”他问。
“嗯。”小小人老练地耸耸肩,“把脚抬起来让我看看你的鞋。”口气不容拒绝。于是老老实实地抬起脚。小小人凑近审视了一番,说:“可以放下了。”于是又老老实实地放下,与小小人四目相对。
“看够了?”他问。
“如果有你这么大的脚丫就好了。”小小人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