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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正冲她吼道:“怎么回事?出来也不说一声!”
他赶忙走过去,乐问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卫正朝桥下张望,白伞早就不见了,长街黑黢黢的,看着有点令人发憷。
卫正抓着乐问的肩膀摇了摇:“没事就回去了,别愣着,待会儿那妖怪又回来就不好了。老子可没把握打得过。”
乐问慢吞吞地抬起头,神情显得木讷。卫正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乐问眼珠没动,站了会儿,忽然转过头来看卫正,眼神像是发现了有趣的猎物。
他舔了舔嘴唇,笑容里带着邪气。
“怎么回事这是。”卫正抓着乐问的手腕,打算先带他回客栈再说。
忽然间乐问把手环上卫正的脖子,他力气大得出奇,卫正整个人都被拉过去,然后目瞪口呆地被乐问亲了。
他气息有点急促,嘴唇与嘴唇相碰,亲得卫正嘴巴都木了,乐问倏忽间又一把放开,快步向桥下走去,回客栈了。
剩下卫正呆站在桥上,莫名其妙地抹了抹嘴唇,这时候耳麦里传出来简清吾喘气的声音:“下高速了,怎么样了?”
打火机点烟的声音,简清吾吸了口烟。
卫正捏公文包的手紧了紧,眉头紧皱,声音里掩饰不住担忧:“乐问好像有点不对。”
“你那把拂尘?刚才我听见的是什么?你把哪个姑娘家怎么了?”
“放屁!谁都像你啊!”卫正怒了,气鼓鼓地往客栈方向走,“他忽然亲了我。”
简清吾大笑起来。
“笑个屁啊别笑了,他是个男的啊!不会看上老子了吧,老子天天同他一起睡……”卫正登时起了一臂鸡皮疙瘩,“不过他刚才眼神不太对,木讷呆滞,我叫了他好几声都没反应,也没和我说一句话。”
“瞳孔有问题吗?”
“看不见瞳孔,我这儿是晚上,光线很差。”
“可能是短暂地被迷住了神智,他追的妖怪不是能吸食男人精气,多半是媚术一类的,激发起他内心的欲望。”简清吾又吸一口烟。
卫正疑惑道:“可他平时挺清心寡欲的……”
“那就是你魅力太大,秀色可餐呗。不过被迷惑时候发生的事情,他都不会记得,你不想尴尬,回去不提这件事就是。所以现在星际大战没有爆发,我亲爱的师弟,可以批准师兄回到车上了吗?”简清吾在公路栏杆上杵灭烟头。
烟蒂在空中划出道优美的抛物线,落进半人高的草丛中消没了踪影。
卫正收起耳麦,穿云剑在他手头里震动了起来,嗡嗡作响。
客栈就在前面,卫正挂在身上的探妖器发出警报,红灯幽光照着青石板,刺耳的报警声让卫正忍不住在心头骂了句娘。
他朝前没走两步,被结界撞得头晕脑胀,赶忙从公文包里拿出符纸念咒消解。穿过结界的刹那,微光自卫正周身迸出,又散去,穿云剑上一道金光闪烁,之后剑身黯然无光,像是一把沉铁。
卫正没察觉到不对,进了客栈门,大堂里一个人没有,连小二都不在,门却大开着。
卫正朝门口看了眼,提着剑,放轻步伐上楼。楼上有间房开着门,正是谢锦亭每次来时住的那间。屋内徐徐飘出白烟,烟气很香,袅袅成鸟爪之态,在空气中抽出细丝。
“想请道长喝杯茶,故此不请自来,还请道长赏个脸。”
门内走出来个人,垂着头手站在门边。
白发长垂,发色与手部皮肤几乎混杂成一色。卫正留意到,乐问的脚没有沾地,双足悬空两寸,整个人都漂浮在空中。头微垂着,肩膀也耷拉着。
卫正试探地叫了声:“乐问?”
对方没有回应。
卫正肃容,将穿云剑握紧,走进那间屋内,门即刻在身后“砰”一声关上。
卫正回头看了眼,走过去,在桌边坐下。谢锦亭勾了勾手指,乐问便飘着过去了。
心内已经震惊非常,卫正却仍然面无表情,问谢锦亭:“下午才见过,谢老爷又找在下,所为何事?”
“来找你,自然是思念之。”
谢锦亭笑道,他的笑美得阴阳难辨,乐问坐在他的膝上,他摸了摸乐问的头发,又摸摸他的眉睫,赞叹道:“真美啊。”
卫正一身恶寒,强忍着把乐问拽回来扇两耳光打醒问他在干嘛的冲动,手指屈起,放在膝上,尽量放松。
“没事贫道要回房休息了。”卫正木着脸起身。肩膀却受到一股强力,迫使他坐下。卫正正要开口骂,就见谢锦亭解开了乐问的黑袍。
黑袍之下是素白的中衣,中衣之中又有亵衣,亵衣之下。卫正一想都是男的,也没必要避讳,却不料乐问的心口绑着束带,双臂及腰腹都有他在脚踝上看见过的咒文。
“住手。”卫正艰难起身,那股压迫还在,见他能站起来,谢锦亭笑了笑,手也停了住。
他的手指碰了碰乐问的肩膀,乐问浑身白如冰雪,长睫微颤,却没醒过来。双手松松握成拳,卫正忽然明白了点什么。乐问是没有性别的,可如今看来,他身体已发生变化,只是想掩藏起来。
刹那间卫正无比庆幸,乐问现在是无知无觉的。
皮肤里的咒文如同血浸染的一般,触及空气便发红,像烧红的烙铁般更加明显。
谢锦亭的手指碰及乐问的手臂,他的手垂着任由人摆弄,只是面部有些抽搐,似乎会痛。
牵扯卫正的力量被绷断,穿云剑在空中一挥,架上谢锦亭的脖颈,谢锦亭却丝毫不惧,抬眼看卫正:“他是你的同伴?”
“关你屁事。”
“这种咒术很邪门,既然你一身凌然正气,怎么能与妖孽为伍。不如就给我算了。”谢锦亭握着乐问的两只手臂,如同操纵傀儡般抬起他的双臂摆弄妩媚撩人的姿态。
卫正举剑的手一顿,想从谢锦亭这儿套点话出来,于是问:“你知道他中的什么咒?有办法解?”
谢锦亭却挪开目光,痴醉地贪看乐问身上的咒文,叹道:“真是美,我解不了,为什么要解,何况,你若是问他自己,他恐怕也不愿意解。”
看卫正一脸的不明白,谢锦亭一松手,怀里的人就滑到地上,卫正赶紧上前,拉起衣服把乐问裹住,正窸窸窣窣给他穿衣时,手在衣服堆里被握了下。卫正一愣。
乐问紧闭着眼,似乎毫无知觉。
卫正心里有了底气,替他简单收拾整齐黑袍,扶他在旁边的椅中坐下,就开始了同谢锦亭的谈判。
谢锦亭想要卫正把乐问留给他,作为他的助力,他说:“你道行太浅,成不了什么事,你们又没有定下血盟,他还不能算认你为主。哦,还有这个东西。”他手上拿着的是乐问从燕山那个真的谢锦亭身上摸回来的私印,谢锦亭转动私印,低头对坐在凳子上僵直背脊的卫正说:“这是我的,就不留给你了。反正死人也用不上这个,道长说是不是?”
谢锦亭一语双关,动了要杀卫正的念头。
卫正也不是傻的,分神看了眼,门已紧闭,只能硬拼,打不过跑,说得轻巧,也要跑得掉。
谢锦亭身后倒是有扇洞开的窗户,他目光刚朝那边看,谢锦亭就叫了个名字——
“汤圆。”
白衣的女妖撑着伞自窗外升起。
卫正吓得差点叫出声来,简直是长发女鬼,一身素服,一盏白色伞面。
白伞映衬得汤圆的脸惨白,眼睛底下来两道血杠就更像冤死的女鬼了。卫正一边想一边在公文包里掏东西,谢锦亭注意到他的动作,但不以为意,一只手抬起,手中浮现出一柄箫。
卫正警惕地看着他,高声道:“你就是寺庙里天天去找谢锦亭的少年人。”
谢锦亭眉毛动了动,没有否认,满背的青丝在无风的室内飞扬起来,犹如要杀人的利器。
白伞底下的女妖脸冲卫正抛了个媚眼。
切断和简清吾的通讯后,卫正对怎么对付这只树妖毫无概念,手忍不住发颤,他用左手捏住右手,摸到块石头,手指迅速贴在石头上,石头的形状在心里描摹出,是个不规则的几何体,百鸟朝凤之声在他脑海里隐约扩散开。
卫正抠着那块石头,伺机行动。
“你要是能算出我的名字,还能饶你一命。既然你算不出,总归是无用之人,活着也是浪费。”谢锦亭眉心浮现出一朵梨花,映衬得他的脸妖异美艳,他将箫放到唇边,闭起眼。
箫声发出的前一秒,一道金光闪过,玄鸟石自卫正手中脱出,飞掷向谢锦亭,女妖尖叫一声自窗口扑入,卫正一个闪身滚到桌子下面,抱头滚到桌子另一侧,顶着个凳子在屋内瞎撞。
忽然间头部剧痛,卫正起了一半的身又被迫匍匐在地,他听见个声音,是乐问,忍不住惊喜大叫起来:“你终于醒了!赶紧打死他!”
乐问理都没理他,黑色袍袖挥动,白发骤然三千丈,犹如利鞭猛击向刚被玄鸟石砸得昏头转向的谢锦亭。谢锦亭御起结界,仍有三成白发扎入界中,缠住谢锦亭的手,长箫追敌。
一缕白发在谢锦亭的心口停了停,仿佛触手般敲了敲,谢锦亭手脚都被白发绑缚动弹不得。
乐问冷冷看他道:“不在燕山好好修行,枉费你千年修行,值得吗?”
谢锦亭嘴角有血滴落,血沫伴着咳嗽喷出,他落寞地笑了笑:“一千年又怎么样,你还不是。”
“我和你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至少我还是很爱惜自己的妖身,不会对自己下咒……”白发扎入谢锦亭心口,不过寸许,谢锦亭便疼得“唔”一声,大口吸气,正要说话,疼痛骤然加剧,白发还在向内扎入。
谢锦亭惨然一笑,血沿着下巴滴落,他说:“你也……只不过是……妖罢了……咳咳……你身上有……万堕咒法……永远也修不了仙……死后,地府也不会收……怎么会有人,像你这么恨自己……”
谢锦亭惨叫了声,白发从他的背心突出,血肉粘在白发上,乐问面无表情。
白发收回的刹那,血雾喷涌而出,谢锦亭的结界随着他妖力的消散而隐去。窗外传来更鼓之声,已经是四更天了。
女妖汤圆被卫正用乾坤鼎坐在屁股下面,她在里面到处冲撞,乾坤鼎不断发出嗡嗡之声。
乐问的头发恢复到正常长度,谢锦亭滑坐在血泊中,虚弱地抬手捡起地上的长箫,爱怜地反复抚摸,手指的血将箫也打湿。
街上传来隐约的喊声,叫着谢锦亭的名字:“锦亭,锦亭?”
卫正刚起身,底下的乾坤鼎就弹跳了下,吓得他赶紧一屁股又坐上去。
乐问走到窗前,沉默了会儿才说:“是谢锦亭的娘子。”
谢锦亭一手捂着伤口,趴到窗前,一把将乐问推开,血印子留在黑袍上,什么都看不出。
谢家娘子只在亵衣外披了两件长袍,满面焦急,提着盏光芒昏暗的灯笼,在青石板路上趿着鞋跌跌撞撞地走动,轻声喊:“锦亭你在吗?锦亭……你怎么又不在了……锦亭,你在哪儿?”
她停在胭脂铺门口,疑惑地看了会儿紧闭的店门,在身上摸了摸,似乎没带钥匙。
采辛抬头的刹那,谢锦亭身一矮,立刻躲到窗下,乐问伫立在旁,看着他的手脚逐渐变得透明,问他:“你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她吗?”
谢锦亭恍惚地摇头,从地上捡起那柄箫,带血的手紧紧握着。
他似乎想起很久之前,在寺院里遇到的谢锦亭,“谢锦亭这个人,长得并不好看,他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采辛。我遇见他时,他病得快要死了,更是形销骨立,跟素来所见野鬼没什么不同。面黄肌瘦,双腮下陷,若是采辛见他那个样子,也会吓一跳吧。”谢锦亭苍白地笑了笑,手指抚过箫上的孔,低声念叨:“我只想要一个名字,他不是我害死的。他有个愿望,我只是帮他完成遗愿,也许,人的痨病真是会传给旁人的,我吃了他的心,便注定有一死。”
“这叫不是你害死的?”吃了心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