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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狼-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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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父亲带他们进到那温暖、幸福的屋子,桌上摆着面包,还有他们妈妈做的热汤。壁炉里烤木在“哔哔剥剥”地作响,并在这宽敞的老屋子壁上映上闪跳的光影。他的母亲搂抱着他们,哄呵着他们,她的腹部因怀着孩子而隆起着,她叮嘱他们不要再独自跑到林子那边去。
  那以后呢?以后又发生了什么事?他试图要回忆下去,但是一阵薄雾包绕住了一切。这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那些脸和往事因为岁月的流逝都已变得模糊不清了。那个时候的事,在米契亚死以前的事,他能回忆起的是非常的少。米契亚,老是那么的骄傲和勇敢。
  他现在能回忆起或许是因为他正在接近死亡;就象人们所说的那种回光返照。他眨了眨眼,驱掉那些脑中短暂的回忆。重要的是现在,而不是过去。
  他把注意力集中在飞机的残骸和驾驶员那烧得半焦的尸体上。或许那些狼是嗅到了驾驶员那被烤熟了的人肉的味道。
  他极力挥开脑中那可怕的推测。火仍在慢慢熄弱着,那热烫的火苗仍在余燃着。要是他能靠近点那火摄取点热量,或许能化解他骨头的疼痛。
  努力之下,他用意念强使自己依次移动着四肢。先是手指,再是手臂,再是腿。动作是非常的慢,但已不是这么痛了,而只是种微微的痛。没有骨折,看来他的脊梁骨没被摔断。看来他的麻木只是因为被冻僵的关系。
  慢慢地他欠起他的身子移向那燃火处。这化了很长的时间,很久很久,是为了等腿上被牵引起的疼痛消解,但最终他还是成功了。那火苗的热量就象暖流滋润进他的身体里。
  上帝,这感觉真是太舒服了。
  他又盯着那残骸看。那驾驶员的尸体已停止了余燃,但那个人被严重烧焦的手臂还仍悬在那扭曲的金属机身外。
  在这余燃未熄的废墟边,两根电线垂悬着并擦爆着火花。路金一开始还搞不懂怎么没人来调查这被毁坏了的高压线铁塔。直到后来他望见顶上至少还有六、七根电线完好无损地并列着。修理工最终会来的。但问题是什么时候?到那时说不定他已经被冻僵至死了。那直升飞机的无线电通讯要是完好的话还可以派上用场,但是眼前的失事场面告诉他动这种念头是在浪费时间。
  五分钟过去了,他试着想要站起来,但他的两腿软得象橡皮一样。
  他咒骂着。他需要更多的热量。那火对他是绝对的有帮助。他原地转着身子,直到他的两腿更加靠近那火苗。
  现在初起的惊骇已经过去了,而代之以急切的心情。看来他得转移到大路那边上。要是他能紧急通知最近城镇的民兵——虽然他知道这个辰光那男的和那女的可能已经在列宁格勒了,也可能在这等同距离的其他某一个地方——但这还是有一丝机会能让他抓住他们。他可以通知沿途各个驻地部队并在主要公路上设立关卡。
  他感到他的腿变暖和了。他试图想支起他的身子。
  当他在作尝试时,他听到矮树丛里一阵沙沙的响声以及一记低沉的咆哮声。
  他忙去抓他的手枪。皮腰带和枪套都不见了。那沙沙声越来越近了。
  一头纯毛漂亮的白狼钻出那矮树丛。
  路金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他人一下子钉在原地。
  这头野兽站停着打量着这失事的残骸,眼睛在阴影里闪射出莹黄的光点。当那头狼小心翼翼地从树丛边探步出来并朝那残骸处嗅闻着时,他仍躺着一动不动。它看起来没有注意到路金。那头野兽踱步到那死去了的驾驶员身边,它闻着那烧得半焦的肢体。然后开始舔着那肉。最后它将它的利牙埋入那手臂里,往外扯着那手臂要将其从那破孔里拉出来,随即它一个甩头将手臂撕扯到地上。
  那狼饥饿地嚼食着那肉。
  路金的心脏“砰、砰”地猛跳起来。
  狼一般是不会攻击活着的人的,除非是感受到了威胁,但他猜想任何野兽如果是空饿着肚子那么是会的。眼前这头狼看上去华贵漂亮,却也是饥肠辘辘。
  矮树丛中又发出另一阵沙沙的响声,第二头狼出现了。这次,路金看见这头野兽在盯着他。
  他尽量试着不动他的头而急切地扫视着看有什么东西可以防身的。他看见他空了的皮腰带和那枪套散落在那四零八落的残骸处。这一定是在他被扔出米尔的机舱门时松落开的。他惊恐地发觉手枪没在那枪套里。
  这曾经是在他的手中,他想起来了,他曾经用来透过那直升机的机舱舷窗开火射击的。然后他看见靠近他的右旁有一样金属闪亮的东西。那是一把手枪的枪柄。
  那狼碎步走出那林子,并朝他这边过来。
  路金大声喝叫着,然后转动着他的身子,就地一个滚翻,抓起那把手枪。
  那狼一记发怒的咆哮,亮露出它那利牙尖齿来,接着另一头狼被惊动了,停止嚼食,也朝他怒声咆哮着。
  路金忙乱地张动着他冻僵的手指,瞄准着靠近他的那头野兽扣动了扳机。
  咯嗒。
  枪膛里是空的。
  惊急之下,他忙抓起那皮腰带。这皮层里有一个小袋袋是放备用子弹夹的,他一把扭开袋口,发现了那子弹夹,他的手指紧张惶急得直抖,用一只手拼命地往手枪里加子弹。
  那两头狼只在不到两米远的地方。他都能闻到它们的体腥味了。它们又亮出了它们的利牙,缩紧着身子准备扑上来。
  路金扣开保险,举枪朝天发射。
  那枪声回荡在四周树林处。那两头狼尖嗥起来。
  他又开了一枪,跟着又是一枪。
  那两头狼掉头蹿回树林。
  他抹了把他脸上的冷汗。这两头狼不会跑很远的。它们只是受了惊吓而已,它们很明显还饿着肚子,这只是个时间问题,它们早晚会顶着风险再回来寻食吃的。
  他摇晃着站起身子,也顾不了他手臂烧伤那一阵阵的燎痛。他朝大路望去。明亮的车灯在树丛后一闪一闪的,一排车队正驶过。
  那公路是他的唯一希望。
  他踉跄着穿过树林,他的腿软弱无力,他的肺因费力强撑着而象火燎一般。他化了十分钟的时间走过五十米的距离来到公路边。
  公路上空无一物,只有轮胎在白色的雪面上压出的深印。
  路金咒骂着,喘息着。
  突然间,一对车头灯在前方出现,一辆卡车转过弯从飘落的雪花后赫然冒出身来。
  他一瘸一瘸地走到路中央并拼力挥舞着他的手枪。
  第三十九章
  列宁格勒
  时间过了四点,外面天色也已经变黑了,弗拉基米尔从厨房里走出来,递给安娜一个牛皮纸包好的包裹。
  “路上用的一些食物。不算很多,只是些面包和奶酪还有点伏特加,不过这应该够填饱一阵你们肚子了,并且帮助你们驱寒。”
  “谢谢你。”安娜接过包裹,史朗斯基从窗前回转过身来。
  弗拉基米尔给了他一包卷起来的皮革袋,一双厚厚的羊毛手套,一个老式的头盔,和一件破了的黑色外套,这外套闻起来就象刚有一条狗在上面睡过一样。
  “这件外套应该可以让你在骑摩托的时候保暖,只要你受得了它的味道就行,不过我能找到的只有这么件厚的衣服能抵得了外面的寒冷。皮革袋里有一些工具用来应付小毛病。不过尽量不要让轮胎戳瘪了,因为你没有备用胎。”
  “油箱里的油够吗?”
  “都加满了。”弗拉基米尔递给史朗斯基一些官方发行的票券。“如果你必须得再加油的话,你需要这些。不过天黑以后要找到一个加油站不是很容易,尤其在偏僻的乡村公路上你基本上没什么希望。油箱里的油应该足够开四百多公里了,只要你不是胡乱驾驶,我还放了一罐满的在鞍座袋里,这应该还可以让你再开二百公里。这基本上可以让你跑完全部路程。只是这里只有一顶头盔和一副风镜,最好是让驾驶员带着,不然等你一加速,外面那刺人的冷风可以把你的眼珠子抠出来。”
  史朗斯基检查了遍他和安娜的证件,然后焦躁不宁地看了下他的手表,问弗拉基米尔,“再过多久我们可以走了?”
  弗拉基米尔看了下外面窗底下的夜色,搔了搔他的胡子茬。
  “再过一个小时应该可以了。到那个时候交通就会繁忙起来。”他又将地图摊开在桌上。“在这同时,我们再来温习遍这路线。你们最要紧的事就是不要迷路。”
  “你想要什么?”
  路金看着桌子对面这个脸膛红润的上校并说道,“所有你手头上的人都归我指挥调度。所有铁路、公交和地铁的车站以及机场都要派人巡逻,每一个乘客都得被检查。每一个登记的旅馆都要巡查,客人的身份都得要核实验证。这还只是开始。更多的还在后头,我可以向你保证。”
  “你的脑袋瓜出问题了,同志。”
  “或许我应该挂个电话给国家安全部,你可以亲口直接跟贝利亚讲这些话?”
  这个上校的脸因火气勃发变得更加通红,随即又突然变得刷白。
  “我想没这个必要了。”
  “我想也是,”路金回答道。“你已经看过我的特权委任信。还是请配合,遵照命令行事吧。”
  他将那信塞回他的胸袋里,那个上校腾地站起来,象皮球泄气似地叹了口气。他怒眼瞪着,好象要揍路金似的,为了他那越级的无礼态度。
  他是个个子高大、壮实的人,一头锈红色的平剪头发。他们此刻是在他的宽敞的办公室里,在列宁格勒克格勃市局那座落在里特尼大街的红砖楼里的六层楼。宽大的窗户后面衬映着灯火通明的城市夜景,雪花飘舞着轻叩着窗玻璃。
  墙上挂着好几张照片,一张是微笑着的贝利亚像照,其余的则是私人的留念照,有在柏林的、华沙的、维也纳的。都是一组组士兵微笑着,身后是战火废墟的背景。路金从他们中认出了那个上校,双手叉在臀部上,高昂的下巴、耸挺的胸脯在在显示着他的自命不凡感。
  在上校办公桌边站着他的副官,一个身穿制服的年轻上尉。
  这个副官看着路金。
  “您要求我们做的工作量太大了,少校,”他强调道。“我们已经通知了治安巡逻要注意那辆小汽车。您有没有意识到您刚才要求的那种行动规模要有多大?”
  “就跟我十分确定如果你们不做到每一方面的配合协助贝利亚会要你们的命一样。”路金站在那里直瞪着那个人。“而且我可以确定你们更愿意跟我打交道,而不是跟他打交道。”他瞄了下他的手表。“现在,我可以有赖于你们的帮助吗?”
  副官怯怕地扫了眼他的上校,上校站起身来,冲着路金点了点头,重重地叹了口气。
  “好吧,少校,”他勉强地说道。“我来跟你介绍这儿的情况,我们到那边讲吧。”
  上校走到靠近窗户的墙上一张挂图边,路金跟了过去。他的手臂仍是火辣辣地燎痛,那断肢一阵阵地钻心刺痛着。他的身上仍散发着油味和烟味。好好地冲一把浴对他和旁人都要舒服得多。底下大街上,他看见这幢楼前一个老妇穿着几件厚的裙衫,脚套着厚靴子,又披着一块头巾以挡避风雪。那宽宽、冻结的涅瓦河横亘而过,露现在栉比鳞结的市区屋顶上。这座城市曾是沙皇时代的首都。那艘一声炮响,标志着冬宫暴动和革命兴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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