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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朗斯基将车停在小镇的街道上。当他们步向那座落在协和街上的酒店时,这座漂亮的新英格兰州小镇每家每户的窗子都已亮起了灯光。坛上有一支舞乐队在演奏着,一名侍者将他们引到窗边的一张桌子,上面摆着鲜花和一支红蜡烛。这名侍者又拿来两瓶啤酒并倒入他们的杯子里,然后拿着他们点的菜单离开了。安娜打量了一下这家旅馆酒店的四周。现在是星期五晚上,在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中年以上的人,但也有几对年轻人徜徉在舞池里。
当他们的菜上来后,史朗斯基说道:“这里不象纽约,不过这里是当地人晚上出来消遣的地方。”
“这是我在美国第一次到这种地方。”
突然间,一个高高个子、红光满面、神态显得开朗的人来到他们的桌边并朝史朗斯基伸过手去。他看上去五十出头,一头灰发,人很随和。
“很高兴见到你,埃历克斯。老头子怎么样?”
“很好,沃里。这个夏天你准备到湖里来钓点鱼吗?”
那个人笑了。“那是当然了。我正迫不及待地等那季节来临呢。”他扭头看着安娜,两眼细细打量着她,然后又对史朗斯基说道:“现在别那么没礼貌,埃历克斯,你还不准备介绍你的小姐朋友吗?”
“安娜,这是沃里·巴通。安娜是从纽约来想换换新鲜空气。”
这个人握着她的手微笑道:“你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地方了,年轻的小姐。现在你们俩人好好享受吧。你知道,埃历克斯,我还从来没有见到过你摆弄你的腿脚跳过一支舞。看来我可以希望这以后你会经常跳的。”
“你可别指望,沃里”
那个人离开他们坐在他的肥胖的妻子身旁,他的妻子一直盯着他们的桌子。当安娜朝四周环顾时,她注意到桌旁附近其他一些男的和女的也都在瞄着他们。
“他是谁?”安娜问道。
“当地的法官。”
“为什么他的妻子老是盯着我们看?”
史朗斯基笑了起来。“安娜,在一个小地方,每个人都是非常地好奇。你要是把你的头发梳错边了,人们都会注意到。”他含笑看着她。“你知道,你今晚看上去非常漂亮。”
她收回目光看着他,只见他专注地细瞧着她。她披着长发,抹了口红并化了妆,她穿了件黑色的衣服,也就是她在纽约跟他会面的第一个晚上穿的那件。
“这里就是你常来找女朋友的地方?”
他笑了笑,摇了摇他的头。“谈不上,这是我第二次来这个地方。”他望着她,“跟我谈谈你自己,安娜。”
“你想知道什么?”
他喝了口啤酒并放下杯子。“凡是你愿意告诉我的。”
“不,”她说道。“你得先告诉我你的情况。”
他扬了下眉毛,微微一愣,又觉得颇为有趣,然后突然间他看上去更放松了。“没什么好谈的。还是你来问我你想知道的东西来得比较好。”
“你是怎么到美国并住下来的?”
他拨转着他的酒杯,似乎在斟酌着要告诉她多少。当他开口讲话时他的眼睛并没直接看着她。
“我的老家是在靠近斯摩棱斯克的一个小乡村里。当我的父母死了后,我和我的弟弟、妹妹一起被送进莫斯科的一家孤儿院里。我那时十二岁。我恨那个地方。那里冷冰冰的没有人情味。所以我打定主意我们要逃跑。我父亲的一个亲戚住在列宁格勒,我想他会收留我们的。那天晚上我们计划好要逃走,却被逮住了。但是我还是设法一个人逃离了。在列宁格勒火车站爬上一列火车。当我到达列宁格勒时,那个亲戚并不很乐意而想把我送回去。我就流浪在街头,直到有一天我发现自己来到码头区,我望着一艘船。我不知道它要去哪里而且我想我也不在乎。我只是感觉到这艘船是命运安排好的在等我。”他笑了一下。“你知道俄罗斯有一句古话。我们将得到的种子其实早已经播在我们心田里了。于是我就偷乘上那艘船。”
“那以后怎么样?”
“两个星期后我又流浪在波士顿的码头上,又冷又饿。”
“你一个十二岁的小孩能闯到这里可真了不起。”
他摇了摇他的头。“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到了波士顿上岸我才知道其实这艘船上还有另外四个偷渡客。在那个时候逃到国外要比后来容易得多了。”
“那你最终怎么会跟瓦西里在一起?”
史朗斯基轻笑道:“在我到了波士顿后,我给别人带来了不少的麻烦。就象在莫斯科一样,他们把我送到了一家孤儿院,在那里只是食物好一些,人们更和善些。但是这对我不起作用。然后就有人出了这个聪明的点子把我送到这里来了。”
“他是个好人,瓦西里。”
“是最最好的那种俄国人。心地善良而且慈祥真诚。”
“你的弟弟和妹妹,他们后来怎么了?”
他没有回答,当安娜看着他时,她发觉这是她第一次从他脸上看见他内心感情的真正流露,那是种阵然而起的万般痛苦的表情,但他用两只胳膊支在桌上向前倾压着身子似乎要把那痛苦克制下去,很快那丝怪异的微笑又回到嘴唇上来了。
“现在轮到你了。”
“你想要知道什么?”
“你喜欢麦西吗?”
这个问题令她不胜诧异。她沉吟着,眼光转向别处思索了片刻。随后她又转回目光说道:“他是我逃到芬兰时遇到的第一个好人,是我很久以来见到的第一个真诚和关怀别人的人。他相信我并全力帮助我。要不是他的话,他们很有可能把我送回俄国。就为了这,我会永远感激的。”
“你结婚了吗,安娜?”
突然之间她真想把一切真情告诉他,但是她却反问道:“我们一定得现在谈论这个吗?”
“要是你不想的话那就不必。”
“那么我不想谈。”她换了个话题。“你相信波波夫吗?”
他笑了起来。“那当然。”
“乌克兰人是党卫军里最坏的禽兽。他们可以横心对妇女和小孩照杀不误,甚至连想都不会想。你们怎么可以相信他?”
“就为了这所以你朝他的裤裆踢一脚?”
“他这是活该。他应该记住他自己的教诲。”
“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他,是不是,安娜?”
“象他这种人就是个卖国贼。他们背叛了他们自己的人民去为德国人作战卖命。他们奸淫烧杀,无恶不作。”
他听到她声音里的愤慨语气便说道:“你错怪波波夫了,安娜。而且你忽略了一个基本的事实。在俄国学校里,他们灌输给你的是一个被歪曲了的历史。乌克兰并不向来属于苏联的一部分。列宁和他的布尔什维克强力征服了这个国家。然后是斯大林。他把将近五百万的乌克兰人杀死或送到西伯利亚去。男人、女人、小孩无一幸免。有的整个家庭被连根拔而被铲杀掉。你想象不出这种规模,而苏联的历史书是从来不讲实话的。”
“那么波波夫不一样吗?”
“他不是个战犯刽子手。他过去只是在营地当教导员,而且是个优秀的教导员。除此之外,他痛恨红军。”
“为什么?”
“在扫除富农期间,斯大林掠夺了乌克兰人的全部粮食导致他的人民大规模地饥饿而死。德国人是犯下了滔天罪行,但俄国人对乌克兰人干下的事还要令人发指。”
他看着她,但她默不作声。他放下他的餐巾好象要转一个话题。他站起身并伸出他的手。
“来。让我们跳个舞。现在有点太严肃了。”
“不过我已经很久没跳了……”
“不管何时,重新跳都不会嫌晚的。”
他带她到舞池,正好乐队换成一支慢节奏的曲子。他紧紧地拥着她,当他们跳着舞时他轻声说道:“对那天在山岭上的事……我得向你道歉。”
她抬起头看了他一会儿。“你不必为此道歉。”
“但我要道歉。你说得对,当初我是不希望你一起去的,但并不是你所想的那种原因。我只是不想你因为卷入这事而受到伤害。”
“那你现在仍认为我还是不来的好?”
他笑了。“现在我也无法那么肯定了。”
他们又跳了两支曲子,她发觉史朗斯基搂得她紧紧的,而这又令她感到非常的舒适。舞会最后是伴奏一支欢快的曲子,一个人拉着小提琴,大家跟着节奏踢踏着脚,。这种舞逗得安娜大笑起来,当他们回到桌边时,又有一些人过来问好,安娜看见近旁的一些女人朝她投来妒忌的目光。
史朗斯基微笑道:“你可把我在镇里的单身汉名声给全毁了。”
“这让你感到懊恼吗?”
“一点也不。”
她跟一个男的一起跳舞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还记得在莫斯科河畔伊凡跟她跳舞的那个晚上,而突然间这似乎成为很遥远的事了,这不禁使得她感到一丝悲哀。
当他们用毕晚餐后,两人又步行回汽车去,史朗斯基脱下他的外衣披在她肩上为她御寒。当他们钻入那客货车时。两人都没注意到泊在街对面的那辆深蓝色的福特轿车,里面的两个男的在注视着他们。
当他们回到家时,发现麦西的车就停在屋外。他们进到里面,见他正和瓦西里一起坐在桌边喝着咖啡。麦西看见安娜,便不自禁地露出笑容。
“看起来你们两个人处得很开心。”
史朗斯基答道:“整个训练过程都是,杰克。波波夫呢?”
“上床了。明天一大早他就得动身回波士顿去。拿把椅子过来坐。”
他们坐了下来喝着咖啡谈了十分钟,等瓦西里去上床了,麦西对安娜说道:“再过三天我们就得要走了。你感觉怎么样?”
“紧张。”
“还有什么你需要谈的?”
“我们一路需要的身份证和其他证件怎么办?”
“这个我们会很快办妥的。不用担心,那些证件跟真的是不可能分辨出区别的。你会得到所有的证件和证明信让你顺利到达莫斯科。其他还有什么?”
“没有了。”她飞速地扫了史朗斯基一眼然后站起身。“要是你们两个不介意的话我想上床休息去了。”
她道了晚安。麦西等她上楼梯后说道:“她今晚看起来有点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
“她的眼神。你们刚才干了些什么?”
史朗斯基拿过一瓶威士忌为他们俩人各倒了一杯。“一支舞、一顿饭和几杯饮料。这对她有好处。”
“那么她训练强化得怎么样了?”
“要比我想象得好。”他跟麦西讲了波波夫的遭遇,麦西笑了起来。
“他现在应该是有所领教了。或许他是有点老了。”
“巴黎去了怎么样了?”
麦西跟他讲了在巴黎和赫尔辛基的安排。“等你们两个到了莫斯科我们可以利用利贝尔女朋友的别墅。这是最理想的了——僻静而安全。”
“你觉得让利贝尔的朋友参加进来妥当吗?”
“她并没参加进来。计划顺利的话,一等安娜和你到了莫斯科,依丽娜和她就乘利贝尔的火车离开。然后你有你自己的去处。”
麦西讲述了一遍所有的细节,他讲述完毕后史朗斯基的眼睛仍盯着他。“你看上去好象有心事,杰克。”
麦西一口喝干他的威士忌,重重地放下酒杯,然后站起身来。“还记得我跟你讲的有关马克斯·西蒙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