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嚯的一声,刘冕将手中方天画戟横指起来对向论弓仁,沉声道:“我也想让你看看,我大唐军队的真正实力!”
“你以为我怕你?战便战。求之不得!”论弓仁当仁不让将铁槊挥出,和刘冕的方天画戟架到了一起。
二人没有再继续出招。但各自用着暗自单臂比拼。
旗鼓相当!
薛讷、马敬臣和论弓仁的副将等人。一起祭起了兵器怒气腾腾。两方人马身后的将士们也摩拳擦掌,做好了战斗准备。
局面剑拔弩张!
刘冕的脸上却仍然有笑容。他主动先收回了方天画戟:“回去想清楚。我知道你不是那么莽撞与冲动。你们无非是想凭此借口出兵侵唐,捞点好处。可是只要你动手我们就会打得两败俱伤,突厥人挥兵南下,什么便宜都要被他们占尽。你也不过是被人利用、为人作嫁衣而已。”
论弓仁缓缓长吐一口气,缓慢地收回了长铁槊。
“回去考虑考虑吧。三天之后,我们再在此处相见。”刘冕长声说道,“到那时候,要战要和我等你一句话。”论弓仁没有答复刘冕。而是挥起长铁槊长啸一声——“撤兵。回营!”然后策马回头带着一群副将先奔回了本阵。
马敬臣和薛讷齐吁一口气,提到嗓子眼的那颗心都放了回去。刘冕也是暗叹一声:还好论弓仁是个明白人。要真是个莽夫。今日这场血战再所难免!
“撤兵——回营!”刘冕也下令了。
两方人马,未开一弓未动一刀,全部按着来时地路线回去了。
魏元忠一直站在兰州城头观望,心中始终绷着一根弦。看到两方人马未及交战就各自退回,他长吁一口气脸上露出笑容来。
论弓仁回到军营,将铁槊往兵器架上一扔,就坐到榻上发呆去了。
一名副将小心翼翼地上前来道:“少将军,我们这样不战而退,要是让大论和赞普知道了,恐怕……”
“滚!少废话!”论弓仁怒骂一声,将那名副将骂了出去。
方才安静了半晌,帐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和惊呼声。论弓仁着实恼火,大声吼道:“谁敢喧哗?!”
帐门却在此时被撞开了,一名副将惊慌的叫道:“少将军,是小论赞婆来了!”
“我叔叔?”论弓仁惊讶的站起身来,“他怎么来了?”
话音未落,有个人冲进帐中撞开了那名副将,大声哀号道:“侄儿、我的好侄儿——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
论弓仁大惊失色,冲上前来扶住论赞婆瞪大眼睛喝问道:“叔叔,发生了什么事情?”
“完了,全完了!”论赞婆居然痛哭失声,“就在二十天前,器弩悉弄那个小儿(吐蕃赞普)以外出狩猎为名,邀你父亲陪同而行。就在半路上,论岩这群小人突施杀手——将你父亲谋害了!我们一家上下老小和所有的亲信大臣将军们,也被剿杀殆尽了!”
“什么?!”论弓仁宛如头顶响起一道晴天霹雳,顿时就呆了。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00章 狂澜
深夜,繁星点点密如棋盘。天气微凉,一片静谧。
刘冕很自然的睁开了眼睛,睡不着了。倒不是因为失眠,而是确实睡饱睡足了。撤兵回来后,他饱吃了一顿喝了些酒就一觉睡下了。
很久没有像这样安稳舒坦的睡了过一觉了。
刘冕慵懒的爬起身来洗了一把脸,推开窗户深呼吸一口,神清气爽。
门外有祝腾带着一些兄弟们在值哨,看到刘冕推开窗户都一起向他行礼。刘冕笑了一笑推开门走了出来。
“大将军饿了吗?末将去给你弄点酒菜来。”祝腾热情的道。
“也好。我们一起弄点吃喝,兄弟们值夜哨都辛苦了。”刘冕还真感觉到有点饿,祝腾马上就动身去了。
刘冕走到院子里,活动了一下睡得酸麻的四肢,感觉挺舒坦。大军驻扎在兰州城内,比驻扎在野外的生活条件要好一些。像刘冕这样级别的将军,都分配有庭院来歇息。
闲逛了片刻,刘冕隐约听到夜空中传来一阵低微的音乐声。仔细辨别,应该是笛声。
“隔壁住的谁?”刘冕问值哨的将士。
一名将士暧昧的笑了起来:“回大将军,住的那个突厥公主。”
“洛云?想不到她还会吹笛。”刘冕自言自语了一句,索性闲来无事,就走到了隔壁厢院敲响了门。
来开门的是一个年纪挺大的老妈子,看来是魏元忠请来伺候洛云公主了。他上下打量了刘冕一眼,谦恭的道:“将军所来何事?”
“麻烦进去通报一声。刘冕求见。”
“哦?刘将军!”老妈子不认识刘冕,却是听过他的大名,急忙就闪到一边。“将军先请进,老身马上进去向公主殿下通报。”
没过一会儿,洛云就自己走出来了。双手剪背,仍是那一副突厥装扮,精神头比前几天要好了许多。
“洛云。”刘冕微然一笑走上前去,“在这里还住得惯吗?”
“还可以。”洛云从身后拿出长笛来在刘冕面前晃了一晃。“你会吹吗?”
“不会。我在这方面是个纯粹的白痴。”刘冕呵呵的笑,“不过,我喜欢听。”
“来。我吹给你听!”洛云今天地心情不错,伸手拉着刘冕带他一起走到庭院的石桌凳边坐下,对他道,“这是敦欲谷恩师教我吹的。中原的乐器,很好听哦!其实我还会弹琴,突厥的琴。”
刘冕面带微笑看着她,洛云有点不满的道:“怎么。瞧不起我呀?”“地确是看不出来,你还有这门手艺。”刘冕笑道,“我以为你只会舞枪弄棒!”
“少瞧不起人!”洛云低嗔了一句。就拿起笛儿吹奏起来。
一首节奏很悠闲、很舒缓的曲子。洋洋响起。曲中透出浓郁的草原风情,粗犷不失浪漫。
“好听。”刘冕赞道,“很少见到女孩子把笛子吹得这么好听。”
这时候,门口冒冒失失地闪现一个人影,祝腾低声道:“将军,要不要把酒食送来?”
“搬来吧,鬼鬼祟祟的作什么?”刘冕扬了一下手,祝腾担着一大盘东西过来放到了石桌上,嘿嘿一笑就闪了。
有酒有肉。还有两盘小点
“来。吃点。”刘冕递给洛云一双筷子。
洛云一笑:“这东西,我还真是用不惯。”
刘冕一愣。然后醒神过来哈哈的笑:“我倒是忘了,你习惯用手和用刀子。”
“不过我可以试一试。”洛云伸手拿起筷子,却是一把将它拽在了手心,如同抡刀子。
刘冕哈哈的笑:“来,我教你。”说罢,伸手过来一一瓣开洛云的手指,细心的教她如何用筷。
洛云的表情始终很平静,脸上却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些酡红。“就是这样了,试一试。”刘冕做了个示范,夹起一粒花生米。洛云好奇的学着刘冕的样子来夹,那两根筷子却怎么也不听话,要么粘在一起死活分不开,要么叉开老远如同张开了血盆大口,就不用说夹起花生米了。
“算了,一时难以学会,我夹给你吃。”刘冕夹起一颗花生米递到洛云嘴边。洛云怔了一怔,张嘴含下,点头轻道:“好吃呢!”
刘冕很少看到洛云像现在这样安静和温柔。星光之下,狂野又温柔地洛云,美仑美奂。
“刘冕,我不知道我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我也不知道为何就这样相信了你。”洛云低下头来,低声说道:“其实我好害怕……”
“害怕什么?”刘冕放下筷子,认真地问。
洛云抬起头来,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忧郁的看着刘冕:“我害怕到最后,我会变得一无所有。我怕我非但搭救不了我父亲和家人,也会被我的叔叔和族人们抛弃,也不能……和你在一起。”
洛云是一个很直耿的人,没有中原女子习惯的那种过多的羞涩与隐晦。但是,她也从来没有向刘冕直接表露过爱意。
现在,头一次说得如此明白。
刘冕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感想。从代州第一次见到洛云开始,他谈不上喜欢上了她,但至少被她独特的气质和性格所吸引。然后是洛阳再会时的那场闹剧,再到自己被俘到草原,最终和她一起患难与共逃亡千里回到中原。
所有地故事,都充满了戏剧性,让人怀疑它地真实性。他们甚至从来没有时间坐下来谈论过感情这一回事。是现实,把两个人绑在了一起。相处下来,彼此都在对方心目中占据了得要的一席。
刘冕也无法把洛云和上官婉儿、太平公主她们摆在一起。和后二者,刘冕与她们之间地男女情感很明确。和洛云在一起的时候,既像敌人又像朋友。刘冕对她充满了好奇、感激和愧疚。他也明白。洛云的内心不像她地外表那样狂野,其实是一个很温情的人。
“你怎么不说话?”洛云低声的追问。
刘冕吁了一口气,认真的点了一下头:“我明白你现在是什么心情,我会竭尽全力来达成我对你的承诺。我们患难与共携行千里,这份情谊我会永远铭记在心。今后,就请让我来照顾你。你的任何事情。我都义不容辞!”
“嗯!……”洛云咬着嘴唇郑重地点头,双手紧紧握着笛子,眼圈有点泛红。
刘冕头一次伸手过来将洛云的手握在掌心。轻轻的拍了一拍:“放轻松一点,事情会向好地方面发展的。只要有希望,我们就不要放弃。虽然局势很困难,但我们要相信奇迹!”
“奇迹吗?”洛云轻轻的点头。
“来,我再喂你吃点。”刘冕轻松的笑,夹起一块鸡肉来喂。洛云的心情也舒展了一些,张嘴吃下刘冕送来的鸡肉。马上又伸手将整个盘子担了起来:“还是用手抓比较爽快一点!”
“哈哈,也好!那就一起用手抓!”
二人玩乐得很开心,祝腾又冒冒失失的闯来了。看那情形是有事情。
刘冕起身走过来道:“你这呆子。怎么又来了?”
“大帅派人来请,说有紧急军情。”祝腾道。
刘冕眉头一拧,大半夜地专程来叫,那应该是重要事情了。
“我马上来。”刘冕转到洛云身边对她道:“抱歉了,军队里有事情,我得现在过去一趟。”
“嗯,去吧。”洛云也起身来送他。刘冕正欲要走,洛云将他唤住。停顿了片刻,她好似还有点不好意思。笑了一笑低声道:“若是上阵。小心一些。”
“嗯……我会的。”刘冕对她一笑,转身大步走了。
都督府议事厅里。已经有了好些人,右卫和左玉钤卫的一些将士谋士们,甚至都到齐了。刘冕刚进去,魏元忠就道:“好,刘冕来了,人到齐了——我有重要地事情要讲。”
魏元忠站起身来,凝重地环视了众人一眼,郑重说道:“刚刚我收到前方探子传来密报,吐蕃发生了大事!”
众人一齐惊咦,静待魏元忠下文。
“吐蕃的国内发生了政变。”魏元忠说道,“他们的赞普器弩悉弄在一些心腹之人的帮助之下,设计谋杀了大论蔼尔钦陵。钦陵一党近二千余人,全部被捕或是被杀。如今,吐蕃一切军政大权已经全部回到赞普器弩悉弄之手。他为了防范论弓仁回击报仇,已在天山格尔木一带集结大军,准备开赴大非川来掐死论弓仁的后路。据探子报讯,这一次器弩悉弄是下了狠心,几乎起了倾国之兵开挺大非川——人数,有近三十万人!”
众将士一起惊呼。
这个消息,未免太过震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