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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唐-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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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来来,冕儿今日随老夫从坐上席。”刘仁轨不由分说的拉着刘冕在自己身边坐下,奔雷一般的哈哈大笑道,“至从你祖母过世后,这个位置至今还没有坐过。无妨,你给我坐下!”刘仁轨又摁了一把,刘冕只得苦笑安坐。
  至始至终,刘仁轨都没有给刘冕彪一句台词的机会。刘冕也自知是个‘冒牌货’唯恐一开口就要出错,于是索性闭口不言任他们折腾。
  刚刚一起去接刘冕的那个汉子和年轻女子,也一并在下首坐了下来。看来,刘冕的猜测**不离十。那汉子便是刘冕的父亲,女子无外乎便是小妾或是后妻。
  “这是你爹新纳的妻室柳氏。今后便是你的娘亲。”刘仁轨指向那名二十出头的女子,“上前拜礼。”
  “贱妾安敢?”女子盈盈的站起身来出了席,反倒先给刘冕行了一礼。
  刘冕急忙出席拜倒:“孩儿刘冕拜见……拜见……二娘!”
  “什么二娘大娘,你母亲去世已多年,柳氏便是你亲娘。”刘仁轨粗声大气,言语间有着不容辩驳的威严。
  刘冕心头一阵犯窘,这么年轻一个小妞当我娘,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孩儿刘冕拜见娘亲!”
  “冕儿免礼。”柳氏倒也识礼。
  刘冕再看向自己的‘父亲’,一副老实忠厚胆懦模样。他一直安坐在座位上,这时仿佛已经无法按捺情绪,凄凄的流下眼泪哽咽道:“冕儿,你受苦了。为父见到你,高兴、高兴……”
  刘冕再上前去拜道:“不肖子惹父亲忧虑了……”
  “好哪,大喜的日子不并如此戚戚艾艾。冕儿你坐回来,我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刘仁轨率先拿起酒壶,“来,为冕儿回家,我们先满饮此杯!”
  刘冕举起一杯酒来正准备进酒,不料刘仁轨操起酒壶就朝自己嘴里倒去,宛如牛饮。
  八十岁的人了,如此豪爽海量!刘冕不禁有些目瞪口呆。
  一壶酒,居然一口喝净。刘仁轨放声哈哈的大笑:“痛快!至从打完白江口之后,老夫还从来没有像这般高兴过……冕儿你为何还愣着?喝!”
  “父亲,娘亲,孩儿敬你们,请!”刘冕只好转过杯来,敬那边二位。
  刘冕之父,即是刘俊,全不是似他父亲刘仁轨,典型的文文弱弱一书生。拿着一个小杯儿仰脖喝下一杯,脸瞬时通红。
  刘仁轨又操起了另外一壶酒,指着身前矮几上的美食道:“冕儿,这全是你爱吃的菜。一路辛苦,吃好喝好。回了家,就是这般自在好处。”
  刘仁轨身上的这股子豪爽劲儿,让刘冕感觉非常的舒服。他也不客气了,扯起一只肥美烤鸡的鸡腿就大肆啃嚼,乐得刘仁轨哈哈的大笑:“俊儿,没成想咱老李家的风范却是隔代相传。你看看你,羸弱无力一书生,冕儿却如初生乳虎威威生气。我这孙儿,倒有老夫的几分虎威种在了身上。”
  刘俊被数落一番全不在意,反道乐呵呵的拱手笑道:“父亲大人说得极是。孩儿羸弱,却生出一个虎虎生威的儿子,也算是能给老刘家的列祖列宗们交待了。”
  “冕儿,放开肚量吃饱喝好。稍后,爷爷有些话要单独同你聊一聊。”刘仁轨抚摸着铮亮抖擞的长须,眉宇间渐渐有了一些凝重神色。
  第一卷 大浪淘沙 第25章 兵法奇正
  一顿家宴,持续到了华灯初上。 刘仁轨的鲸吞海量,令人叹为观止。虽说现在酿酒还未有蒸馏之法,酒水的度数并不高。刘冕自认酒量也不算差了,可跟刘仁轨这个八旬老人比起来,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冕儿你不知道。老夫这酒多喝一分,便多一分胆气气长一份谋略,人也会清醒一分。”刘仁轨哈哈的长笑,搭着刘冕肩头就将他拉进了自己的卧房,“来,今日给老夫暖暖脚头。”
  刘仁轨房间的摆置,不足以用‘别致’来形容,简直就是另类。谁会在卧房里摆放丈长的马槊、二石雕弓与金盔亮甲呢?刘仁轨就是这么干的。
  简直就像是进了一间军营。
  喝了一点酒,老头子兴致高涨血气昂扬,进屋后就噌啷拔出一柄挂在墙上的华丽佩刀,手抚刀锋沉吟道:“这把横刀,名为‘破浪’。老夫当年白江口一役得胜归来,当今圣上亲赐此刀以作嘉奖。”
  刘仁轨不无怀念的悠然道:“遥想当年,万里乘风杀敌无数,惊涛骇浪尸血飘橹,是怎生的男儿豪气。如今垂垂老矣,不复当年之志气啊!”
  刘冕在一旁沉默无语淡淡微笑。都说虎老威不倒,人老亦多情。用在刘仁轨的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拿着,归你了。”刘仁轨不容置疑的将横刀归鞘,塞进了刘冕的怀里,“老刘家也只有你配得上继承老夫之志。”
  “谢祖父大人。”刘冕以痛快对豪爽,毫不推托的收了下来。
  刀名‘破浪’,好刀!
  华丽不失凌厉,金黄的剑柄宝石缀身,明冽的刀身如霜气绽放。大唐之刀,一脉传承着华夏文明之中刚、直、劲、正的特点,刀身直而长,意为守正辟邪。
  这便是后来日本刀的祖宗。
  “来,坐。”刘仁轨将刘仁轨唤到身前坐下,虎目如炬的沉沉打量着刘冕,点了一下头,“很好,长大成人了。三年不见,如脱胎换骨,不愧是我刘仁轨之孙,哈哈!”
  刘冕将刀放到一边,拱手长拜下来:“孙儿多谢祖父大人救命之恩!”
  “废话。老夫要是连你都不救了,活着作甚?此等无用话语今后一概免提。”刘仁轨抚着胡须畅快的笑了几声,随即笑意浓浓的打量着刘冕说道:“冕儿,你很不错,没有让老夫失望。虽然这三年来老夫没有和你朝夕相处,但能感觉得到你一直在勤谨向上。我老刘家能有你这样的子孙,也算是福气。如果不出所料的话,李贤连番上表向皇后示好,应该是出自你的手笔吧?”
  刘冕自知这种小聪明逃不过刘仁轨的慧眼,微笑了一笑道:“祖父大人明查秋毫,孙儿这种卑小伎俩自然瞒不过您老法眼。”心中转念一寻思,连刘仁轨都能查觉出来,武则天恐怕就更不用说了吧?
  刘仁轨抚着长须呵呵笑道:“李贤为人,老夫尽知。他贤能儒雅有余,而变通圆巧不足。当他第一封上表传至皇宫的时候,皇后就将老夫召入内廷一起览阅。皇后当时就说了,知子莫若母,这份上表绝非出自李贤本意。言下之意,对你不无褒奖,称你识时务,懂利害,是个可造之材。”
  “祖父谬赞,孙儿惭愧。”刘冕逊礼。心中却隐隐暗忖,这些人果然都是异常的精明啊!
  刘仁轨的兴头更盛了:“这一招代李贤入宫尽孝,更是妙笔生花的一招儿。冕儿,莫非也是出自你手?”
  “也不全然是,李公亦有此本意。”刘冕也不尽然是在谦虚。做人,无论何时也不能锋芒太露。前世在社会上打磨了那么多年,深黯此理。虚名有什么好处,有一种枪专打出头鸟。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了。”刘仁轨话锋一转,“重要的是,眼下冕儿打算怎么办?”
  刘冕眉头微微皱了皱,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刘仁轨详尽说来,于是只好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切不过是为了守生求存。”
  “很好,路子是对的。”刘仁轨老辣的眼神一直没离开过刘冕的脸,继续说道,“至从御史台与你见过之后,老夫就明白,你有着一份超乎常人的冷静与睿智。‘我没杀人但必须认罪’,聊聊九个字,救了你的性命。如果不是你的叮嘱,当时老夫情急之下说不定真的跑去皇帝皇后那里,与他们争论你是否有杀人犯事了。如果那样,你小命休矣。在那之前,老夫只当你是个资质平平的俗子,给你安排了一个东宫伴读的差事也好让你以后一生无忧。不料却生出这般枝节,哎,说来也是老夫失算哪!”
  “祖父大人言重了。时事变迁,非人所能料。”刘冕一点也不怪刘仁轨。毕竟身在庐山中不知真面目。他刘冕若不是穿越而来,又怎能早早有了威机感?饶是如此仍然无法摆脱,可见政治利害不是那么轻而易举就能脱身事外的。
  “嗯。”刘仁轨回过神来,“老夫传与你的兵法,学得如何?”
  “尽皆牢记于胸,不过,一切只是纸上谈兵。”刘冕如实回答。
  刘仁轨眼神灼灼的看着刘冕,发问了:“那好,老夫问你。‘战策’第七篇说的什么?”
  《正则兵法》上中下三卷,分别为谋策、战策、兵策。分别详细介绍了战前谋略,临阵指挥与兵马器械这些知识。
  “战策第七篇,详尽叙述‘奇正’之道。”刘冕侃侃答道,“临阵对敌,奇兵扰敌杀敌于乱阵;正兵推进胜之以磅礴。二者若能灵活运用得心应手,则战必胜克必果。”
  “说得好。”刘仁轨眼睛微眯露出一股凛然气势,“政局如战场,过之而无不及。明日,你便要上阵了。你打算如何用兵?”
  “唯今之际,只有正兵迎上。”刘冕拱手一拜,正色回道。
  “详细说来。”
  刘冕略加思索,说道:“眼下朝堂局势复杂,皇帝病重,局势眼看便要动荡。如此混乱的战场,任何奇兵都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意义。万变不离其宗,孙儿朔其本源看清实质,决定发正兵以求胜果。孙儿的正兵,就是心无旁鹜的向皇后投诚,绝不二心绝不造次。唯有如此,才能救人救己以求存。”
  刘仁轨怔怔的看着刘冕,半晌没有动弹也没有说话。
  刘冕却发觉,这老头子的眼睛在笑,笑得还很醉,很得意。
  “哈哈!哈哈哈!”刘仁轨又是一巴掌拍到了刘冕的肩头,“明日,随老夫入觐!”
  第一卷 大浪淘沙 第26章 入宫觐见
  事关皇室家事,不太适宜在朝堂上公然露面。 刘仁轨决定下了早朝之后,再私下带刘冕进宫见驾。这也是出于保护刘冕的一个目的,不想让他太过招风。
  刘冕静静的坐在榻上,盘腿而坐闭目养神。大唐崇信佛道,刘冕却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也没有什么宗教信仰。他只是觉得,这样的静坐能让自己的心绪平静,思维更加的冷静活跃。
  终于是要进宫,去见到那个主宰他生死的传奇女人了。
  激动也好压力也罢,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临到‘上阵’之时,刘冕的心中已是一片清明,再无杂念。
  既然大体方向立场已然确定,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即兴发挥去吧。
  刘仁轨来了。老头子深吸了一口气,习惯性的拍了一掌在刘冕的肩头:“走了,进宫!”
  大唐皇宫,相传正坐落在中原龙脉的要驱之地。而大明宫,则是建于龙首。至李治继位后,多次翻修兴建,使得大明宫越发雄壮瑰丽盛气磅礴。
  刘冕无心欣赏宫中的宫闱景致,在下马桥下了车后,跟着刘仁轨步行往深宫内苑走去。沿途第一次见识到了现今大唐的标志建筑、举行朝会的含元殿,路过了诸多内府衙门。
  一些人,对刘冕侧目而视,背后窃窃私语。刘仁轨闷哼一声:“走,别管这些嚼舌根子的俗吏小人们。”
  走了足有半个时辰,径直到了蓬莱殿。
  “到了。”刘仁轨停住脚步,皱眉深吸一口气,“冕儿,别慌。只须沉着稳重,一切不会出什么大的问题。”
  “孙儿明白,祖父大人请放心。”刘冕拱手施礼,倒也淡定。
  一排甲兵在此戍卫,刘仁轨上前道:“进去通传,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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