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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长子,犹之国有储君,理应该长子拣选,其余次子、季子均分,此天下之达道也。二千两家私,我若分与他不够一千之数,就是我有私心了。”段诚道:“不公,不服!”文魁怒极道:“你不服便怎么!从此刻一言为断,你两个到别处去住,若再此处住,我即另寻地方搬去,来虽同来,走要另走。我若再与你们见面,我真正不是个人生父母养的!”文炜哭说道:“就是兄弟少年冒昧,乱用银两,然已成之过,悔亦无及。哥哥着我另寻住处,身边一分盘费没有,行李又当在新都,这一出去,总不冻死,定必饿死。哥哥与兄弟同胞手足,何忍将兄弟撇在异乡,自己另行回去?”文魁道:“你是帮助人的,不论到那里,都有人帮你。任你千言万语,我的志愿已决。”说罢,气忿忿的躲在外边去了。文炜向段诚道:“似此奈何!”段诚道:“当日老主人在日,屡屡说他夫妻二人不成心术,此番就是不帮林相公这三百多银子,他又有别的机谋作分离地步,可惜相公为人太软弱。依小人主见,先请阖县绅士公评分了;现在银钱器物若公平不下来,次到本县前具呈控诉,量他也没有七手八脚的本领,于情理王法之外制人。”文炜道:“我一个胞兄涝谕獗撸此ニ暝拢飨钗易哉展堋!苯第二十二回 断离异不换遭刑杖 投运河沈囊得外财
词曰:不是鸳鸯伴,强作鸾凤俦,官教离异两分头。人财双丢,从此断绸缪。乍见蓬行子,朝暮断干糇;思量一死寄东流,幸他极救,顶感永无休。
右调《南柯子》
话说金不换娶了许寡妇儿妇,两人千恩万爱,比结发夫妻还亲。三朝后,诸事完妥,不换便和许寡一心一意过度起来。他身虽去了二百两,除诸项费用外,还存有二百七十余两,瞒着许寡寄顿在城内一大货铺铺内,预备着将来买田地。又将骡子卖了二十八两,带在身边换钱零用。那方氏逐日擦抹得和粉人一般,梳光头,穿花鞋,不拿的强拿,不做的强做,都要现在不换眼中卖弄。他是个勤练堂客,会过日子,只图不换和他狠干,把一个不换爱得没叉脚处。岂期好事多磨,只快活了十七八日,便钻出一件事来。
一日早间,不换与方氏同睡未起,只听得扣门声甚急,许寡接应出房去了。少刻,又听得许寡大惊小怪,不知说些甚么。旋即和一人说话入来。方氏扒起,从窗眼中一看,只吓得面目更色,道:“快起!快起!我前夫回来了!”不换道:“好胡说!他已落江身死,那有回来之理?”正说着,只听得许寡儿长儿短,在东房内说两句,哭两句,絮叫不已。不换连忙起来,将和方氏将衣服穿妥,正要下地,只听得许寡放声大哭。又听得那人喊叫道:“气死我了!”一声未完,早见房门大开,闯入个少年汉子来。方氏将头低下。那人指着不换面孔,冷笑道:“就是你这忘八的,敢奸霸良人妻女么?反了!反了!”向不换腿股上踢了一脚,一翻身跑出院外。许寡紧叫着就跑了。不换连忙出房,许寡迎着说道:“不意二月间沉江的,与我儿子同名同姓,是大同府乡下人,也做的是缎局生意,就误传到怀仁县来。着我和你便做下这样一件事,真是那里说起!”不换道:“他如今跑往那去?”许寡道:“想是去告官。”不换道:“这却怎处?”许寡道:“不妨!你两个前生后续,都是我的儿子,难道说有了亲生的就忘了后续的么?现放着你与我二百银子,他若要方氏,我与你娶一个;他若不要方氏,方氏还是你的,我再与他另娶一个,有什么大下了的事。”正言间,只见尹鹅头和张二神头鬼脸的走来,后跟着几家邻居,都来计议此事。许寡满口应承道:“不妨,是老身做的!那官府也问不了谁流东流西。”尹鹅头道:“你老人家怕什么?我们做媒人的经当不起。”许寡道:“这事原是我作主,设或官府任性闹起来,你两个只用一家挨一夹棍,我管保完账,不信赌五斤肉吃,包住割不了媒人的头。”张二道:“好吉样话儿,一句齐整过一句。”猛听得门外大声道:“里面是许寡妇家么?”许寡也高声答道:“有狗屁只管入来放,倒不必在门外寡长寡短的嚼念。”语未毕,进来两个差人,从怀内取出一张票来,向不换脸上一照;那一个差人便从袖内流出一条铁绳来,故意儿失落于地。向不换道:“你做的你明白,这件事可大可小,非同儿戏;夹也夹得,打也打得;二年半也徒得,三千里也流得,烟瘴地方也发得。若问在光棍里头,轻则立绞,重则与尊驾的脑袋就大有不便了。”不换笑道:“我这脑袋最不坚固,也不用刀割剑砍,只用几句话就吊下来了。”差人冷笑道:“原来是根硬菜儿!”又掉转头向拿票差人道:“这件事还用老爷审么?只用你我打个禀帖入去,说好霸良人妻子是实,又且不服拘拿。”那个拿票差人拦住道:“只教你这人性急,有话缓商,为是你怕他跑了么?”尹鹅头道:“金大哥年少,不谙衙门中世故,我们须悄锰牟降走遭。”沈襄想了想,随即扒起,牵驴同走,到德州旅店第二十四回 恤贫儿二士趋生路 送贞妇两鬼保平安
词曰:萧萧孤雁任天涯,何处是伊家?宵来羽倦落平沙,风雨亦堪叹(嗟),蓬瀛瑶岛知何处?羞对故乡花。关山苦历泣残霞,随地去,可栖鸦。
右调《关山令》
且说冷于冰自那日斩了妖鼋,随处游行,救人患难疾苦,又到云贵、福建、两广地方,遍阅名山大川,古洞仙迹。凡碧鸡、点苍、金莲、玉笋、烟萝、铜鼓、红雀、鹿角等处胜景,无不走到。因心恋峨嵋,复与木仙一会;临行送茶杯大桂实二个。游罢峨嵋,入成都省会,见山川风景,真乃天府之国,为前朝帝王发祥之地。
游行了半天,厌恶那城市繁华,信步出了东门。此时已日落时候,早看见一座庙宇,约在二三里远近;款款行来,见庙已损坏,内外寂无一人。正殿神像尽皆倒敝,东西各有禅房。先到东禅房一看,地下铺着些草节,不洁净之至;随到西禅厉,就坐在地下,道:“今晚在此过宿罢。”说着,凝神冥目,运用回光返照的功夫。将到昏黑的时候。只听得有人到东禅房内,又听得一人问道:“你来了么?”那人应道:“来了!”于冰听了,道:“我这眼昏黑之际,可鉴百步,无异白昼;怎么倒没看见那边房内有人;想是他畏寒,身在草下,也未可知。”只听得二人问道:“此刻身上好些么?”一个回答道:“今日下半天,少觉轻爽些。”一个道:“有讨来稀粥半瓢,还是热的,相公可趁热吃些;转刻冷了,害病的人如何吃得了”一人道:“我肚中也觉得有些饥,你拿来我吃几口。”一个道:“如今好了。春间天气温和,饭也比前易讨;去年冬天和今年正月,真正冻死饿死。两个人讨的,还不够一个人吃。相公要放开怀抱,过到那里是那里。或者上天可怜,有个出头日子,也未敢定。”又听咶咂有声,象个吃的光景。于冰听了半晌,心里说道:“这是两个讨饭吃的乞儿,一个怎么称呼相公?”又听得一个道:“我的哥哥倒回家多时了。”一个道:“那样变驴的东西,相公说起来,便哥哥长短,真令人不服。若论起帮林相公那三百多银子,就到如今苦到这步田地,不但相公,就是我也没一点后悔。”一个道:“想他夫妻二人,自然也早到荆州了,还不知那林总兵相待何如?”于冰听了这几句话,那里还坐得住?起来走入东房内,只见一年纪四十余岁人,看见于冰,连忙站起道:“老爷是贵人,到此地何事?”于冰道:“偶尔闲行。”问:“地下倒着的是谁?”那人道:“小人叫段诚,这害病的是小人主人。”于冰道:“何处人氏?”段诚道:“我主人是河南归德府虞城县人,姓朱,名文炜,现做归德府禀膳秀才。”于冰微笑了笑。又见那文炜说道:“晚生抱病,不能叩拜,祈老先生恕罪。”于冰也就坐下,问道:“尊驾害何病症?”文炜道:“乍寒乍热?筋骨如酥,头痛几不可忍。”于冰道:“此风寒饥饱之所致也。”问段诚道:“有水没有?”段诚道:“此处无水。”于冰道:“适才稀粥吃尽了没有?”段诚道:“还有些。”于冰道:“有一口入肚,即可以愈病矣。”教段诚拿来,在粥内画了一道符,令文炜吃下。文炜见于冰丰神气度迥异凡流,忙接来吃在腹中,真如乾露洗心,顿觉神清气爽。扒起来连连叩头道:“今朝际遇上仙,荣幸无既!”又问于冰姓讳,于冰道:“我广平人,姓冷,名于冰是也。才在西禅房,闻盛介有帮助林相公三百多两之语,愿闻其详。”文炜泪流满面,道:“若题起这件事,便是晚生乞丐之由了。”遂将恁般离家,父死在任内;恁般讨账,遇林岱卖妻,赠银三百二十七两;又代当行李,打发起身,往荆州。于冰道:“此盛德之事,惜乎我冷某未曾遇着,让仁兄做讫。”段诚又将文魁恁般分家,恁般打骂,赶逐出庙,独自回乡。文炜又接说投奔崇宁县,被逐出境外,始流落在这庙内,主仆讨吃度命。说罢,放声大哭,段诚亦流泪不已,于冰亦为恻然。说道:“朱兄如此存心行事,天必降汝以福。”文炜又言:“河南路远,意欲先到荆州,投奔林岱,苦无盘费,只索在此地苟延残喘。”于冰道:“送兄到河南最是容易,但令兄如此残忍,何难再伸辣手?诚恐伤了性命,反为不美,不如先到林岱处,另做别图。所虑者林岱若不得时,你主仆又只得在荆州乞丐,徒劳跋涉无益也。我亦在此住一半天,你二人明早仍去乞食,到第三日早间,我自有裁处。”说罢,举手过西禅房去了。文炜主仆互相疑议,也不敢再问。干冰叫出逐电、超尘二鬼,秘秘吩咐道:“你两个此刻速到湖广荆州府总兵官林姓衙门,打听四川秀才林岱夫妻,在他衙门内没有。如在,再打听他景况好不好。限后日五鼓报我知道。”二鬼领命去了。次早,文炜主仆过来拜见,于冰令二人依旧出去行乞。到第二日午尽未初时候,二鬼早行回来,禀复道:“荆州总兵叫林桂芳,年六十余,无子,如今将林岱收为己子,内外大小事务俱系林岱总理,父子甚相投合。”于冰收了二鬼。午后文炜同段诚回来,于冰道:“我已查知林岱夫妇在荆州总兵林桂芳署内甚好,你们去投奔他,再无不照拂之理。我今岁从家中带出银二百三十两,已用去二百多两,今止有十八两银子,目今三月正值桃花水汛,搭一只船,不数日可到。此银除一路盘费外,还可买几件布衣,就速速寻船去罢!”随将银子付与。主仆二人喜欢得千恩万谢,叩拜而去。
于冰出了庙中,走至旷野,心喜道:“今日此举不但全了朱文炜,兼知林岱的姓名下落,又教我放心了一处。”又走了数步,猛想起:“文讳不知有妻子没妻子?如无妻子罢了,若有妻子,他哥哥文魁已回家半载有余,定必大事凌逼;庸平妇人改嫁也罢了,设或是个贞烈女子,性命难保!”想罢,急回庙中,要问这话,奈他主仆已去,于冰还望他回来。等了一会,笑道:“河南可顷刻而至,何难走遭?况别连城璧已及三年,也须与他想个下落,岂可长久住在金不换家?直隶亦须一往。”于是于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