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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也是,非常之时,自有非常手段。”如此分析下来,如是不能在明年秋天前获得钟鸣省,以后就举步艰难,不,扣除了夺取之后整顿和消化的时间,现有的时间最多还有三个月,想明白了这点,裴许宣顿时如此说着。
一瞬之间,就是一种冷酷彻底的坚忍果决,眸中就是杀机一片。
周元熙这时,恭谨低头说着:“主上说的极是!”
稍等数日,夕阳西下,军营之外,暮色渐渐笼罩四周,岳名时出兵二十人,方才打马而回营。
到了营地,入得将帐,岳名时就坐在了主位上沉思,而亲兵也是知机,无人敢于这时来打搅与他。
前日,他接到了命令。
讨伐金沙省吗?
岳名时仔细想着,幼主崩位,而高明统篡位登基,给这个大楚军人带来很大的冲击力,眼下李睿所作所为,并非纯臣,这他也知道。
可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军中十万人,能受自己影响者不过四分之一,再说,还有一万铁骑,完全是受李睿控制的新军铁骑,一旦有变,唯李睿是从——这在胜算上就微乎其微了。
何况,连本镇都有三分之一被渗透了。
可是他也清楚,自己一去讨伐金沙省,就等于投名状不说,再回来,就人事皆非了,那时就纯粹一个武将,生死富贵,就全在别人掌控中……
稍稍让人安心的是,李睿这人,不会故意陷阱杀之,只会让其选择或者边缘化——讨伐金沙省,粮草上还不成问题,只要自己没有造反,而且等自己讨伐回来,也不会受到清洗,没有这个必要了。
时间飞快的流过,当亲兵轻手轻脚上来点灯时,他终于发出一声叹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奈何?”
却是选择了应命前去讨伐金沙省。
第五卷 万世人皇必有根 第181章 … 冠礼
十一月,安昌省,下乐郡,何田县。
彭含志是严涵的老师,彭含志都投靠了方信,没有思考多少时间,严涵也投靠了,被任命为八品主薄。
一县主官当然是七品县令,其次是从七品县丞。
主簿和县尉再次之,是八品,但是他们也是朝廷命官,并不与知县合署办公,而是自己有着专门的廨署。
主簿是县令之下,掌管文书的佐吏,纠察监督其他县衙官员,虽为知县统属,在政务上也是相互节制监督,节制县令权利。
现在这县新建,各曹都还没有完备,许多事情就不得不转移到主薄手中。
严涵此时,在数十衙兵的拥戴下,就在作事。
严涵看着面前数千流民,面有菜色,蓬头垢面,而且由于很长时间没有洗澡,自有一股恶臭,略一皱眉,问着:“都已经来了吗?”
“严大人,三千六百人,编成三堡三乡,都在这里了。”自有小吏恭谨地回答地说:“据说这已经是最后一批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五十万流民,都一一整编输入安昌省,屯田分堡而充实郡县,现在安昌省也达到二百万人口,恢复到战前的人口水平。
“可有识字者?”严涵先问着,自有小吏上前,一一呼喊着。
人群一阵骚动,片刻之后,整整三千多人中,出来了七个大小不一的人,上来说着:“小人识几个字。”
“写上姓名出身贯籍。”严涵下令地说着。
这七人立刻被给一张纸,七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勉强写着,这当然不耗费多少时间,片刻之后,严涵当场查看,反复看了二遍,抽出五张,说着:“你等立刻带着家人出列,回衙门处置。”
衙门初建,懂得识字者,在这时,都可以充当小吏,虽然不入流,没有任何品级,但是却也是入了公门了。
选中的五人大喜,立刻带着家人出列,而其他二人黯然,退回。
“有工匠不?手艺也可,都出列。”小吏又喊着。
这次出列的人比较多,但是总体来说,连二百人也不到,毕竟有着手艺的人,不至于变成流民。
这些挑选完毕后,严涵喝着:“其他人等,各自归队,建屋屯田!”
现在,已经用不着建棱堡了,但是还是按照屯田的规矩,二百五十户一堡(一乡),授土千亩,并且村落完全按照统一的规格建造,不许随意建之。
十日后,这消息就传到了幕府。
幕府又建法司、仓司、户司、兵司、士司、田司等六司。
张琢任户司辅政司,张弘任法司副辅政司,风适任兵司副辅政司,纪度任士司副辅政司,袁程任田司副辅政司。
屯田之事,由袁程掌管,完成后转交给户司。
副辅政司,是指有些人资历还浅,但是为了必要,还是要提拔了上去,为副六品,不过,到了新年,这些都会转正,正式形成完整的政府结构。
袁程、风适、沈轩三人,经过了数重屋宇,穿过数十亲卫之后,来到了一个大花园。
此时,方信正在一片竹林之前的亭子内。
有琴声隐隐从亭上传来,清清之中带着缠绵,袁程不由放慢了脚步,等穿过林间的小径,眼前就豁然开朗——四周不见婢仆府卫,惟只小亭里有着两人。
这少女却是侯爷长女李馨,她正全神贯注,集于琴上,琴声之中,既带着一种缠绵不舍的情感,又带着遗世独立的出尘。
而方信正在喝茶,微闭双目,似乎没有感觉到袁程等人的前来。
“铮,铮!”两声,琴声至终而收止,李馨起身,低下螓首,说着:“女儿告退!”
方信点头微笑,她前来用意,已经知晓,无非是张奉,方信已经通过内羽卫,得知上次大战,其人并没有死,不大不小立个小功,现在已经晋为队正,掌五十兵,开始进入有品级的武将之列。
“诸位先生来了?快请坐。”方信说着,对这些核心近臣,他还是相当礼遇。
三人谢了,坐下。
袁程先上前,拱手为礼,才又坐下说话,话说,大礼是召见时必须,但是平时就不必了:“主上,最后一批流民,已入下乐郡何田县编制。”
“情形如何?”方信开口问着。
“流民本有三千八百,沿途老弱死掉二百,其他人等还不错,虽有长途旅途劳顿疲惫,但是据报,已经投入到家园建造和土地划分之中,地契也会报了上来——想来明年春耕耽误不了。”
“很好,如此一件大事,也总算完成了。”方信有些感慨地说着:“汝办事有功,当有上赏!”
数年之间,足有百万流民安置,进行军屯,奠定了幕府早期的粮兵基础,直到现在,终于完成了,也意味着幕府彻底从草创期,进入了中途运转期。
至于日后攻下的省份,也不必如此,天下大乱,相互攻伐,十室不存半,大乱之后,总有大批的土地荒芜空白,可分配给当地无地少地的农民,这就是新朝的稳定之基了,不必行此迁移之计。
“不敢,是主上大仁大福,也是沈大人调度有功,下官不敢居功!”袁程立了起来,谦虚地说着,把文折递了上去,方信略一看,也就知道了。
“袁大人请坐下说话。”方信问着,这大人当然是客气的话。
“主上,发檄天下,果争取到不少名分大义,附近数省果是不肯前来,岳名时出兵金沙,天下并无多少反对,士林舆论现在相持不定,如此足矣。”沈轩从容说着:“我方粮少,出兵一万五千,也算是最大力量了,因此钟鸣省和西江省,都各松一口气,正在练兵驻扎图治中。
“但是最重要的是,却是钟鸣省和西江省分歧出现了,既然我方不急攻,钟鸣省布政使丁红林,就不必依靠西江省,据说在清理裴家的旧部——这就是急者敌合,缓者敌分的道理了。”
“恩,要暗中大举宣传,不管裴许宣和丁红林有没有矛盾,都必须如此宣传,使上下都知裴许宣不轨之心。”方信倒也不是知道裴许宣正准备用非常手段,但是挑拨和宣传,使两省裂痕增加,这是一种对外的基本策略。
“是,主上!”沈轩点头说着。
“主上,岳名时出兵金沙已有二月,已占得东营郡,只是东营郡之后,就是山林之地了,那里多蛮人。”风适禀告地说着,他是兵司的长官,实际上就是日后兵部尚书之职:“主上,金沙省的事,也不单是军事,山蛮之众,也可起兵五万,而且山地险之,应该步步为营。”
现在幕府建军十五万,又是三分之一补充进去,全军正在进行重整重组,如果不意外的话,那到了明年,就差不多是一支完全受方信控制的新军了。
这意义,所有幕府的人,都清楚得很,所以岳名时进攻大可徐徐图之。
“主上,金沙省虽有六郡,但是真正汉民控制之地,不过是三郡,布政使钱秀维,想必也不会死撑着打下去——再打下一郡,就可劝降之,并非什么大问题。”沈轩想了想,说着:“但是其省面积广大而汉人稀少,那些部落也不得不防之啊!”
“主上,大部分地区多是荒山恶水,道路艰险,虫蚊瘟疫四处,各个部落也是散之,并无首脑,大可分化治之,此时不能耗费时间和精兵在上面,这实在不值得,眼下集中于中原才可……”风适说着:“主上,要真正成事,还必须夺了钟鸣和西江才可,这二省才是虎踞之地。”
金沙省,原本彻底是山蛮之地,但是长期是重要的政治流放地,大量涉罪的汉族,流放到了那里,世代繁衍数百年,现在才算有些郡治。
方信听了,也只有叹之,说着:“的确如此,明年秋收之前,务必平定。”
金沙自建郡县开始,到现在也应该了数个朝廷,前后七百年。
大楚立朝,对对金沙的逐步加强控制是步步展开,先在金沙建立了36个土司官,后又建得六郡三十六县。
如今自己如果取天下,还必须保持这个政策继续治理,使之同化。
突然之间,方信想起了的球上的沐英。
当时云南情况复杂,因此沐英永镇之,现在金沙也差不多,金沙汉族人口不过三十万,山蛮却有五十万许,这个省,在数百年内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因此可派一人永镇之。
若是天下可定,可再迁移二十万汉民,实行军屯,不得与当地山漫混居,以充实其力,这个人选,方信突然之间,想到了自己长子庶长子李凝文。
正妻何瑶,有子李昌君,今十五岁,是嫡长子,而庶长子李凝文素来贤明,方信不想遇到太子之争,也许早早封王镇守才是好事。
庶长子李凝文今年十七,明年就是十八冠礼,应该让他结婚了,然后就可考虑了。
想到这里,方信说着:“甚善,就如此罢!”
示意诸人退下,又示意沈轩留下,等其他人都散去,就说着:“沈先生,我还有一事,请汝来为我分忧。”
初春,阳光照耀,一队骑兵正在打猎。
年初,十八岁的李凝文受白银冠礼,正式成年,虽然现在没有什么封号,一般来说,侯爵家也只有嫡长子袭爵,但是现在人人都不敢有此心。
李凝文策骑上前,清俊的面容上,有着一片沉静与安然,他已经是二世为人了,最是知道父亲的底细。
控辔徐行,一任带着寒意的风吹动束发,使周围的人都不由注意到他。
李家自李睿开始,儿女个个形体俊美,天资聪智,其中自然以这个长子为第一,他不满十八岁就考取举人,学问自然深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