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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经科举,全入幕府,私授下吏,这个总督大人,里面的含义就很难说了,古人也不会不明白这点。
非常之人,多行非常之事,鲁铭眉宇微动,立刻恢复常态。
方信略有含义地望了他一眼,却也不说什么。
这学院,就是以李氏六书为纲,李氏六书以仁礼为体,以利为用,道理是非常新,但是写时就偏向浅白,所以学起来不难,是个学子,花上半年功夫就成了。
关键是“仁者,礼之本,礼者,仁之序”,以及“利者,仁之大也”,怎么样在现实生活中体现。
学子先必学熟,然后对着现实中吏治用这个概念来考核文章,然后才批准,一一授吏,管理着下民,这样一来,不消多少时日,全省八郡重建起来,上下都是他的人。
至于科举?方信既不支持,也不反对,有本事科举的人,请你自费跨过战乱区,上京赶考吧,至于考取了回来当官?抱歉,本省重建之中,不以常礼授官。
“三年之后,骨干都有,不但形成了李氏军事集团,也会形成李氏政治集团,从上到下,从文到武,这万许骨干的能量可不低了,以后自然由他们本能地维护李氏集团的利益和学说了。”方信默默地如此想。
再到了后园,湖泊清榭,波光满目,这里的学子就富贵多了,他们各拿着书,引经据典,于亭台之上,轻声讨论着,交换着思想,不时争论着,方信见了,微笑不语。
一门学说,不是一个人完成的,最好是创立者提出骨干要旨,而大批士子参与,丰富润色,使之丰满,形成体系,减少漏洞。
有着一年年改善,如是立新朝时,这门李氏六书,就不是现在简单的几册了,必是包容万有,首尾完备的学说,如此才可定以国本,加以推行,定以官方课本。
朱元璋都能定八股,自己又何不能定此六书为国本呢?方信如此想着,心中就浮现出喜悦来。
实践是检查真理的唯一标准,这点并没有错,但是能一开始定为国本的话,如真的再能在实践中行之,那就差不多了。
几百年后,就算他建立的朝廷灭亡,这数十万士民实践和推行的学说,也万无就此消亡的道理,当然,按照方信的观点,现在的朝廷,科技水平已经达到了地球明朝时的水平,如果能在某些方面突破,未必就不能突破工业革命这关。
一切都必须是自然而然,必须等着政治、经济、体制、科技的自然突破,可以未雨绸缪,却不能凭空降临。
想到这里,方信含笑地说着:“贤侄,你已经中了举人,可愿为我学院,临时担任教喻这职,也可精进学业,向诸多大儒讨教。”
这实际上,在方信心中,已经是大大栽培他了,这学院,一开始就决定了是以后新朝的摇篮,能参与者都会留下重重一页,更加不要说大批学生出身于此,产生的影响力了。
可以说,担任此职,虽然现在看来位低职轻,但是日后是贵不可言,自然有着为大臣重臣的资本了——也才有资格为公主附马。
鲁铭是老鲁侯家出身,又已经考了举人,如此人才,也是恰遇其分,才有这一语,如是对方拒绝,那也罢了,就从此失去这个机会,至于附马之想,那就根本是难上加难了。
鲁铭到底年轻,却还没有体察这个意思,教喻不过是从九品,以举人身份,以老鲁侯家出身,就单薄了些,不过想了想,犹豫了片刻,还是说着:“是,叔父,小侄愿去。”
方信哑然失笑,一看就知道此人不知他的用意,但是无论怎么样,竟然答应了,也算他的鸿福了,当下也就不说什么,继续向前观看。
走了几步,方信也有一种沧桑满怀的感触感,眸中空空如也!
天下风起云变,大楚二百年的基业,顷刻土崩瓦解,现在的高相数十万大军,而各亲王也是兵强马壮,但是对他来说,这些,不过数年,当全数散若烟。
能兴者,寥寥几人,但是毫无疑问,自己就在其中。
方信下午回来,入得府中,升为总督后,幕府又有改制。
大楚国政,三司分立,一省行政主官是布政使,而巡抚,顾名思义,就是代表皇帝巡查安抚地方,是以集三司大权于一身,在本朝并非常设,是针对性职官,半钦差的性质。
至于总督,实际上性质和巡抚一样,只是把巡抚临时使藩钦差外遣官固定下来,实际上就是地球上的持节藩镇节度使。
总督总揽全省军政,幕府长吏实际上就是幕府签押房的主官,所谓的签押,即签名画押盖章的简称,县、郡、省各级处理公文的地方。
因此幕府长吏的品级,也自正六品晋升到了正五品,与太守同级,终于解决了管理下面太守的问题,实是幕府中属官第一人。
沈轩跟随着方信为政二十年,所到之处,一切政务都井井有条地运行着,因此这幕府长吏,自然就是他来担任。
其下,就有所改制了,按照总督的级别,幕府又建法司、仓司、户司、兵司、士司、田司等六司
法司对应着刑部,仓司是管理仓库和财政收入,田司是管理田地图册,至于户司,管理管辖下的民册,而兵司对应着兵部。
士司具备着吏部部分职司。
各司主事,称为辅政司,也是正六品职,位在县令之上,其姜清柏卸任代理郡丞,而担任仓司辅政司。
张琢任户司辅政司,而本来不知名的张弘,也任法司副辅政司,风适任兵司副辅政司,士司副辅政司却由纪度担任,而袁程正式担任田司副辅政司。
副辅政司,是指有些人资历还浅,但是为了必要,还是要提拔了上去,为副六品,仅仅是表示新旧资历,实际上还是主官,至于下面的各级官员,却也一一任命。
总督下面的八郡五十三县,虽名义上还需上报朝廷批准。实都是方信一人裁决,地方财政收入也全部归幕府,并无上供。
而商务司,改成商务厅,虽然方信想提拔到与六司六部并列,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而幕府亲兵,本来按照子爵编制,只有三十甲士,按照太子太保作宰相衔来看,也不过三百亲兵,但是现在,方信正式建虎贲营,编制却有一千二百,以李氏族人为将。
回到了签押房,才推门进去,就见得房里只有沈轩和张琢二人,两人都穿着半新不旧的丝绸袍子,正在工作,见方信突然进来,忙微笑着起身行礼。
方信摆了摆手,也是一笑,自己坐了下来,说着:“最近政报,送过来没有?”
此政报不是报纸,是指郡县送上来的文件,或者说邸报也可以。
邸报早在西汉初年就创办了,后世实行郡县制,各郡各省在帝都,都设有办事处,这个住处叫作“邸”,派有常驻代表,他们的任务就是要在皇帝和各郡长官之间做联络工作,邸报之称即由此而来。
现在,各郡各县在幕府也设有同样机构,以把一些日常的公文上达下传。
见方信问,沈轩回答的说着:“今邸报还没取来,不过最近在议着葛藤的事。”
“哦,葛藤,当年我为县令时,就曾普植,主要是不花费多少人力。”方信不由笑地说着:“葛藤可作饲料,对多数牲畜地适口,以马较为喜吃,采挖块根,洗去泥土,舂碎,还可煮吃或制作凉粉。”
葛藤是一种半木本的豆科藤蔓类植物,具有惊人的蔓延力和繁殖力,喜欢生于丘陵地区的坡地上或疏林中。
“葛藤的种植怎么样?”方信又问着。
“已经种下了。”
“恩,本省三分之二是丘陵,山地多,向丘陵山地一洒,就长得满地满山,而且还用不着播种,有根的话,年年会发,不敢说解决一些食物问题,至少也是一门路子。”方信有些得意地说着。
“主上,屯田的已经安排下去,牧羊地也控制着,只是还有一些部族不肯离开家园。”张琢任户司辅政司,掌户籍,就说着。
方信点头说着:“这也是人之常情,现在已经到了屯田地的蛮人,还有多少?”
蛮人屯田,可就没有棱堡住了,虽然也是按照二百五十户一村来计算,但是却不可能让他们住在棱堡内,而是居住在民房中,四面有棱堡安置。
“主上,蛮地的汉族,已经到了十四万七千人,分成一百十二营村,都已经派了下去,余下数万人,也会陆续到达。”
“至于蛮人,各部族相互交杂,到了十六万七千人,也分成一百三十营村,也按照计划分配了下去,但是还有三分之二的蛮人,还没有赶到指定地点,甚有一些蛮人,听见要迁移,举族迁移到深林之中,难以追捕。”
方信听了,只是格格一笑,说着:“这也无妨,不听号令者都是弃民,不出者罢,出者人人可捕之为奴,先照此执行下去罢!”
“是,主上!”
安昌之地,经过二十年战争,人口现在已经锐减到一百五十万左右,其中蛮族六十万,而汉族九十万,相比别的省,规模以五百万以上计,的确寒酸了许多。
但是二十年战争,反而也使环境受到了保护,现在草场连绵,森林连绵,环境上根本就算未开发地。
“主上,关于军粮的事。”沈轩这时说着。
十万大军,就单靠这一百五十万人养,实在相当的吃力。
方信这数年来,通过各种方法来开源减支,化作军资,而且这数年来,许多粮食靠着南方和中原输送,这种依靠,在秩序相对存在时,还可,真的到了乱世,那就难说了。
现在屯田,基本上只能自给,但是日后在粮道被切断的情况下,要远征,时日一长,就会产生很大问题。
方信自然知道此意,他沉吟了片刻。
现在这个局面,幕府已经产生共识,现在由于战争领地内豪强也没有了,劝农桑,是时刻都在作,兴水利、修道路,也没有人觉得不对,可是问题是,现在人口太少了。
兴水利需要人,屯田需要人,修道路需要人,这收流民之策,现在都眼红红地望着,至于鼓励工商,现在大家都靠着商路呢,没有这商路,哪能短时间为安昌聚拢大量粮食和物资来?
商人的地位本来就在潜移默化地提高着。
因此粮食的问题,实际上还是人口不多的问题,也就是流民的问题。
方信说着:“那鲁南省有何异动?”
“布政使郑光涵的态度很微妙,似乎有阻挡流民之意,而总兵方真雷已经开始设卡拦截,情况似是不妙。”“主上,这似乎是朝廷暗示。”张琢也说着。
现在集团中,虽然没有明说,但是集团性质已经体现,各人都以幕府为重,隐隐虎视。
今年,这已经多次说到这个问题了,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当然事情也很好理解,以前方信大战蛮司时,没有人会设卡拦截,因为觉得方信脱不出身,现在解决了蛮司,一统全省,掌十万兵,许多人的心情就微妙起来。
而实际上,方信的幕府,因公然膨胀,党羽远远超过了正常省级单位范畴了,形成一个自给自足的内部循环体制,这点,已经使许多人警惕了。
方信想着,又坐下,然后抿了口茶,冷笑地说着:“这又何难,索性公文天下,说本省就需要流民以镇边关,并且派兵出省接引,我就要看看,沿途数省,谁真正敢于与我兵戎相见的!”
这句话一出,两人都是默然,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