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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今年多大了?”
“三岁了。”
“那应该看得出像谁了。”
“难就难在这一点,这男孩子长得和他母亲一模一样,和两个男人都有点像但又不太像!”蒙毅叹口气说。
“竟有这种巧事!”始皇大感兴趣地说:“明天传两造,让朕亲自看看。”
次日,始皇派人在行宫门口贴御榜,公开接受有冤屈者告御状,并在进门处设置大鼓一面,有申告者击鼓,就有近侍出来接待,这种击鼓告状后来经始皇变成制度,命令全国施行,成为后世的通规。
始皇为了表示亲民及公平,也在御榜上宣告,审判时,黔首可自由旁观,但不得喧哗滋事。
那天,始皇据高案而坐,下设左右两个席位,分坐着李斯丞相和蒙毅廷尉,庭中布满近侍和郎中。
始皇这次将从中隐老人那里学来的“一心多用”技巧,发挥得淋漓尽致。
他同时询问几个人,要这几个人同时答复,他口中又在询问别的事,而手上还不断地批阅文件,速度几乎是别人问案速度的十倍。另外,他的判断准确明快,语词中偶尔亦出现机智幽默的话语,使得观审的人忍不住,顾不得喧哗的禁令而哄堂大笑。
他一个上午就清理了蒙毅多日来堆积的所有案子。
不但观审民众叹服始皇帝真是神人,李斯和蒙毅这也才明白,始皇为什么能一天批阅一石(一百二十斤)的奏简,而且每一道朱批都让他们心悦诚服。
上午休审时,庭中诉讼两造和观审人员,以及围聚在行宫外看热闹、打听消息的民众,全都自动地跪下高呼:
“始皇帝天纵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始皇用过午膳,休息一会,接着御审租妻亲子案。
行宫内外、刑庭周围全都挤满人群,郎中左令忧心忡忡的向始皇禀奏要限制观审人数,以防不测,始皇笑着说:
“你看不出吗?黔首真心喜欢朕!”
郎中左令也就不敢再说什么了。
近侍带上诉讼两方,分别跪在左右,中间跪着那个带着孩子的母亲。
两个男人都长得一副憨厚模样,典型的种田庄稼人,女的虽然是荆钗粗服,倒也是收拾整洁,颇有几分姿色,他们全都低着头,准备听皇帝的问话。
那个三岁的孩子,长得的确俊秀可爱,难怪两家都抢着要,不惜刀棍相见。
他不耐久跪,也不怕生,装出一副懂事的样子,压低了声音问母亲:
“妈,跪够了没有?”
说着就要站起身来,他母亲将他按下跪好,再压低他的头,他偏偏要将头抬高,两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始皇看,时而转动眼珠摇摇头,像有要向始皇问话的可能。
始皇也注视了他很久,的确,正如蒙毅所说的,单凭长相,他也看不出这个可爱的孩子该属哪个男人。
他先简单地问了姓名年籍,然后问了问案情,要两个男人各自申辩理由。
两个男人开始还能按照规矩,一个接着一个讲,跟着说得越来越激烈,竟忘了是上面坐着的天子在问话,两人针锋相对,直接你一句我一句地吵了起来。
始皇坐在上面,只微笑地看着他们吵,坐在下面的李斯和蒙毅当然没有制止的余地。
最后始皇一拍惊堂木,两个男人才觉悟到自己是跪在皇帝面前,赶快低下头沉默。
孩子给这一拍,吓得哭着往母亲怀里钻。
“王氏,”始皇改问女人说:“你身为母亲,应该知道孩子属谁!”
“民妇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王氏就此始终哭着,翻来覆去就是这句话。
两个男的又开始吵起来,周围的民众忘了是在坑人不眨眼的始皇面前,又都窃窃议论起来,人多口杂,虽然每个人都认为自己很小声,但音量的总和,就像大群蜜蜂嗡嗡不断一样。
始皇再拍惊堂木,众人才恍然大悟身在何处,全都吓得不敢再出声,此时庭内静得连掉根针在地上,也能听出声音来。
始皇沉声徐徐地说:
“此案缠讼三年,为此械斗死伤人员无数,罪魁祸首全在这孩子!”
庭内外观众莫不诧异,连李斯和蒙毅也忍不住转头看始皇,不明白他的用意。
始皇接着用最缓慢的速度一字一字的吐出:
“朕现判决:为了根除祸源,将这孩子用白绫绞死!”
两旁持白绫的刑卒上来抓住孩子。
全庭一片哗然,但见到虎贲军及郎中剑出鞘,全付戒备,也不敢公然反抗,人人都在咕哝着咒骂。
始皇用似箭的威严目光扫视全场,然后厉声地说:
“敢喧哗妄动者死!”
全场又是一片肃静。
此时母亲抱着孩子,伏俯在地上狂喊:
“皇帝!杀了我吧,都是我不好,我真的已弄不清谁是孩子的爸爸,因为在我出租以后,为了夫妻感情难舍,我还时与本夫偷偷相聚!”
承租别人品子的男人,这时怒气冲冲地看着女人,但屈于始皇的君威不敢作声。
始皇语气稍微缓和地问两个男人,对判决有什么意见。
“小人遵命,没有意见。”承租女人的男人说。
“皇帝,这样可爱的孩子你也要杀?上天是有眼睛的,断给他吧,小人以后不敢再说什么了!”出租女人的男人断断续续地将话说完,伏俯在地,岂不成声。
始皇惊堂木一拍,捻着五绺短须,仰天哈哈大笑。他的笑声将包括李斯在内所有的人震惊得莫名片妙。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始皇蔼然微笑地说:
“朕费了这大半天的事,终于帮孩子找到了父亲!”
他转向那个正在啜泣的男人说:
“不管你是否是这孩子的生身父亲,但你是他真正的父亲,朕相信你也会是个好父亲。这孩子朕判给你!”
正哭泣着的夫妇喜极相拥而哭出声来,孩子坐在地上,莫名片妙地瞪着始皇看。
全庭内外民众先是一片愕然,会过意来,全都跪下高呼万岁!有的人甚至感动得流出泪来。
“皇帝英明,万岁!万万岁!”的声浪,由庭内传到庭外,再由庭外传到行宫门外,传遍了整个钱塘。
始皇本想由钱塘渡浙江到会稽,但天气突然转坏,海水大潮,江面浪涛汹涌,船根本无法通过;
蒙毅转告张良的话,向始皇禀秦说:
“陛下,据张继推算,这是钱塘君有意报复,兴风作浪阻碍行程,陛下还是稍避其锋,等风平浪静后再说。”
始皇先是笑了笑,接着正色说:
“钱塘君纳姬本是巫凭借机诈财,朕将愚昧乡民的迷信都改正了过来,朕自己怎么还能相信这种无稽之谈?再说,即使钱塘君要与朕作对,他只是管辖区区浙江的江神,而朕是代天牧民的天子,怎么能对他畏缩?”
于是,始皇一行人不顾江上风浪,改由钱塘西方一百二十里江面最狭窄处渡江。
到达会稽时,南海尉任嚣已在会稽等待多日。
始皇住进会稽太守事先准备好的行官,当晚就召见任嚣。
任嚣首先向始皇禀奏了经略南海地区的大概情形,经过数年的经营,任嚣的计划一一付诸实施,不但原先动乱最多的南荒地区变得安定,而且中原文化也遍及关中、南海、桂林等三郡。
再加上积极推行同化通婚政策,短短几年间,就已收到很显著的效果。任嚣乐观地对始皇说:
“只要这种情形继续下去,若干年后,将没有什么中原人和南越、西瓯人之分,很快就会产生一个新种类的大秦人。中原人文化水准高,但身体孱弱,不能克苦,缺乏与大自然搏斗的坚忍;南荒人文明程度低,但体格强壮,天生就有冒险犯难的精神,两者通婚的下一代,就会兼具两者之长,更适于在那个地区生存发展。”
“要是生出来的下一代兼具两者之短呢?”始皇笑着问。
“就跟果树插枝接种一样,大致上会是品种越来越好,兼具两者之长。臣刚上任时,就积极推动通婚,最早民族通婚所生的下一代现在都好几岁了,经过臣仔细观察的结果,兼具两者之短的不能说没有,但绝对是极少数的少数。”
“经过仔细观察?”始皇不解地问:“你如何观察法?”
“臣在新建城邑都广设学校,聘请中原去的饱学之士教学。”
其实任嚣口中所谓的饱学之士,就是那些因焚书令而被贬到南荒的儒生,只是他不敢明言。
“那教材呢?”始皇有所发觉,直视任嚣追问。
“大部分都是与开垦有关的农渔园艺等实学。”任嚣有点不自在。
“其余的小部分呢?”始皇毫不放松地逼问:“你没有严格执行朕的焚书令?”
“臣罪该万死!”任嚣避席跪伏在地。
“为什么朕这样信任你,将南海三郡事务全权交托你,准你便宜行事,你却胆敢违背朕的禁令?”始皇额上青筋激烈跳动。
“陛下可否容臣禀告?”任嚣虽然态度恭顺,可是语起并不卑柔。
“你说!”始皇仍充满怒气。
“臣认为过与不及皆非好事!”任嚣毫不畏惧地说:“凡事则要因人因时因地而异……”
“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以臣之见,诗书礼乐诸经和诸子百家之说,在中原被各家尊奉过度,成为不可怀疑不可增删的圣人之学,所以才有诸儒生用来诽谤朝廷新的制度措施。但在南荒,中原之学本就缺乏,要是将这点中原文化精髓尽皆除去,臣不知如何同化南越之民,恐怕逐渐来到的中原人,反而会被当地人同化,成为化外蛮夷!”
始皇听完他的话,脸色稍微缓和一点,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任嚣。他想了很久,总觉得任嚣的话不错,过犹不及,都不是好事,中原儒学太盛,应该加以减杀,而中原人去到南荒,在当地的生存条件绝不如当地人,所凭的就是这点文化上的优势,所以应该提倡。但无论如何,任嚣仍是违背了他的禁令。按律,增删命令者处死,他能处死任嚣这种既忠又能干的臣子吗?
想来想去,他都感左右为难,最后他只有逃避这个问题。他柔声地对跪伏请罪的任嚣说:
“复座吧,现在不讨论这个问题,朕希望你能确实推行同化政策,将南荒真正变成大秦整体的一部分,而不只是块赘瘤。”
“多谢陛下!”任嚣满心欢喜地回座。
过了一会,始皇又问:
“朕以前听闻东海中有仙岛,不知南海中有没有?”
“南海中不但有岛,而且还有大片陆地,这是遇风渔船回来所报告,仙岛之说,臣不敢妄加批评。”任嚣恭谨地回答:不过南海和东海中,海盗都猖獗非常,危害商船和渔船,这是个急待解决的问题。“
始皇一时没有回答任嚣的问题,而是抚案大笑,将任嚣吓了一大跳,他小心翼翼地说:
“陛下,臣有失言之处,还请陛下恕罪。”
“任卿所说正是朕心中所想,何罪之有,”始皇说:“只是为我们君臣想法一致而高兴罢了!”
“陛下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任嚣也高兴起来:“臣已拟定了一项建立水师计划,陛下是否愿意过目?”
“当然,当然,”始皇连声说:“以往大秦局促于内陆一地,心中根本没有海洋这样东西,前凄楚和燕国虽然临海,但战争目标在对秦,所以没顾到海上武力,才让海盗千百年来都能在海上横行。现在天下统一,不管对付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