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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想修仙,国事却不肯轻易放过他,北方的云中、九原等郡纷纷传来匈奴寇边的消息。
他和李斯、蒙恬等人商量的结果,所得到的结论是:非彻底解决这个问题不可。
始皇决定自己带领李斯和蒙恬巡视北边,朝中由右丞相冯劫和蒙毅留守。
此时丞相王绾已告老归休,李斯升国左丞相,廷尉一职则交由蒙毅担任。
蒙恬也因战功官拜内史郡守,领咸阳政事。
蒙恬、蒙毅兄弟,如今人已成熟,又经过经历磨练,分别显示出在文治武功方面的才华。
由于对蒙武的特别感情,始皇对蒙恬兄弟也是另眼看待,以前他有什么心底难决的事都会找蒙武倾吐商量,这种信任和依赖现在完全转移到蒙恬兄弟身上。
尤其是蒙毅,他外表酷似父亲蒙武年轻时候,举止谈吐,全有大臣之风,更得到始皇对任何人都未曾有过的宠爱,出则参乘,入则侍坐,几乎一刻都少不了他。
由于蒙毅家世与众不同,诸将相虽心存嫉妒,但也不能不服,都知道无法和蒙恬兄弟争宠。
唯一使始皇感到有点不舒服的是,兄弟两人都和他的长子扶苏感情很好,而跟他的幼子胡亥格格不入。
始皇这次巡狩北方边境,和每次一样带了大批人马。
他沿着德水直道北上,一直到达九原郡治。
首先他召集了一次会议,除了随他来的李斯、蒙恬诸将相和郡守参加外,另外还请了当地专门研究匈奴的学者列席,由带头的学者韩广报告匈奴的渊源。
“严格说来,匈奴与中原民族应该算是同种,与其他蛮夷非我族类有所不同。”韩广首先就来了这样几句开场白。
始皇和所有与会者听到他这样说,真是前所未闻,全都被引起兴趣倾耳而听。韩广扫视一下始皇和在场人的反应,明白已抓住他的注意,于是开始侃侃而论。
“匈奴其实是夏禹的后裔。夏桀暴虐荒淫,汤王推翻夏朝,将桀放逐到鸣条,三年后桀死,他的儿子獯粥带头领着族众避居到北方荒野地带,过着随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由于獯粥死,接收桀的众多姬妾,生下了很多子女,这些子女又各自率领族人,繁衍绵延的结果,就产生了很多部落。”原来如此,那历代君王怀柔,称之为兄弟之邦,也不算太委屈了,能否请韩先生讲讲他们的民族习性和风土人情?“
“臣遵命,”韩广在原席位上俯首行:“匈奴各部落平时分散,各自逐水草畜牧而居,所畜大部分为马、牛、羊,和中原大致相同。但另外有些奇异家畜却是中原所见不到的,aeゝ0如骆驼,这种怪兽巨大无朋,背上长着两座肉峰,负重超过数匹驭马,而掌肉构造特别,行沙漠有如平地。
另外,还有以公驴配母马,生子谓之骡,耐力和体力都远胜父母;而以公马配母骡,生子谓之駃騠,乃千里良驹,据说生下七天,就比母亲跑得还快,不过交配繁殖困难,百次交配难得成功一次,在产地也视为异宝,到达中原更是难得一见。“
“这种马要是能找到六七为朕驾车,倒也不错!”始皇赞叹。
“只要能扫荡匈奴,駃騠再难找,六七总该是凑得拢的。”九原郡守任嚣随即启奏。
始皇哈哈一笑:“韩先生请继续讲!”
“匈奴虽然逐水草而居,没有城郭村落,然而也有农田耕作和土地所有权,但不用文书,而是口头约束,说话算话。小孩出生就随父母在马上生活,刚会走路就自己以羊代马,骑在羊背上自得其乐,拿着弓箭射鸟射鼠,作为游戏。再大一点就练习马术,射狐射兔,用作食物。等到成人后,男人皆成好武士,能拉强弓,擅长各种长兵器和接身搏斗。他们远距离用弓箭,可说每个人皆百发百中;近距离则用刀用铤,凶悍莫当。平时畜牧射猎,战时则全民皆兵,可说自小就成长在杀伐的环境中,所以侵略抢夺乃成为天性。”
“要跟这种民族争一长短,边境黔首也必须全民皆兵,平时耕种各就百业,一旦有警,全能上马杀敌方可。”始皇有感而发,看了蒙恬和任嚣一眼。
“匈奴民族性好利,利则进聚,不利则鸟兽散,不像中原人据地死守,以败退为耻,所以防备和追击都甚为困难。就像麻雀一样,有食来聚,遇危险各自飞走,连踪影都难找到,这是历代与匈奴接战最痛苦的地方。
至于风俗方面,自君王以下,大家吃的都是家畜和飞禽野兽的肉,穿它们的皮革,卧具也全是兽皮制成。不过,他们无所谓礼义孝道,青壮人贵,老弱者贱,凡是有食物,青壮者食品肥美,剩下来才让老弱者吃。父亲死后,所有妻妾全归儿子所有,只有亲生母亲除外,无所谓乱伦;兄弟死后,妻妾也全由弟兄接收分配,就和牛羊与其他财产一样。“
“这应该是和他们生活条件有关。”始皇有所悟地说。
“匈奴属地时大时小,匈奴民族时分时散,”韩广喝了一口茶又继续说:“其君主称单于,置左右贤王,左右谷蠡,左右大将,左右大都尉,左右大当户,左右骨都(异姓)侯。自左右贤王以下至当户,大者万骑,小者数千,凡二十四长,立号为”万骑“,诸大官皆世代相袭。
至于法制方面,岁正月,诸长小会于单于庭前,五月大会于龙城,祭其祖先、天地、鬼神。秋季马肥,则课校人畜,统计数目。其法甚为简便,私斗先拔刃尺者死,偷盗的没收家产;小罪断肢,大罪者死。囚禁最多不超过十天,所以一国之中,囚犯只有几个人而已。丧葬也讲究棺椁金银衣裘,但没有封树和服丧的习俗,单于死,近幸臣妾殉葬者常多至数千百人,作战时所俘财物人员皆为己有,所以人人好战,视为行猎一样。“
在说完这些以后,韩广还谈到其他匈奴与秦人的种种不同处。
接着是九原郡尉报告当前敌情,说明边防最痛苦之处在于防线辽阔,匈奴骑兵机动性强,常常突然集结攻入,饱事掳掠而去。同时,并不是每次都是大股人马,有时数千骑,甚至数百骑也会渗入,抢掠秦人家畜财产,然后带着俘虏扬长而去,就如同蚊蚋吸血,临时驱散,无从根绝,边境守军真是不胜其烦。
依次还有其他官员发言,莫不是强调匈奴难缠。
始皇最后的结论是:匈奴为患的问题,必须彻底根本解决。
休息数日后,始皇留下李斯等文官在九原城内,会同郡监御史讨论民政兴革,自己带着蒙恬、郡守任嚣及郡尉,由六千虎贲军护卫巡视边境。
任嚣原为楚人,曾随王翦平定闽越等地,积功升至九原太守,王翦在始皇面前推荐他为智勇双全。
他四十多岁,身材魁梧,头大,五官也大,脸色红润,留有虬髯短须,说起话来中气十足,声如洪钟。
他建议始皇,现在正是中秋马肥,农作物收割,家畜繁殖的最盛季节,也正是匈奴南下掳掠的最佳时机。德水淤塞,有些地方河面狭窄而且水浅,骑马不需舟楫就能通过,所以为防万一,应该多带人马。
始皇听了他的建议,只是笑笑说:
“人马带多了会形成扰民,北塞荒凉,人烟稀少,地方供应不足,反会误了行程,任卿既然担心,就多带六千人好了。”
于是除了六千虎贲军外,郡尉又带了六千郡卒。
始皇一行沿着德水边行进,见到很多匈奴新入侵的惨状。沿河边没有城市,只有一些村落,大者上千人家,小者只有数十户。这些人家都以土砖筑墙,构成壁垒,一有匈奴入侵相互示警,小村庄的人全退入大寨,是保命,也是协力抵抗。
尤其是年轻男女,个个奋勇杀敌,义不顾身,因为他们知道,被匈奴掳走,比死更惨。
匈奴每攻破一处寨子或者是小城,都有他们一套典型的作法:年老病弱者全部杀光,十岁以下的儿童也完全不留,年轻力壮的男女全都是带走,撤退时帮他们背负掳掠品,到达营地后就归俘虏他们的主人所拥有,跟牛羊家畜一样,也属于财产之一。男的做奴隶,女的则做婢女或是充当妻妾,主人玩厌时可互相交换或是买卖。有时也可以由家属筹钱集体赎回,但这些回来的人,多半精神上都有了问题,身心上的创伤,一辈子也复原不了。
始皇经过一路上的观察以及与地方父老交谈的结果,发现情形比他想象得还要糟。
河套一带,土地肥沃,水草鲜美,适合耕种,更合乎放牧条件,人口虽少,农产却丰富,牛羊家畜遍地,有点胡人之风。
但九原郡人口稀少,能征集的兵力随之也少,匈奴入侵,赶快集中城内固守,根本谈不到驱敌,偶尔联合数县的力量,驱逐一些小股入侵的匈奴,就算是大功一件,向朝廷报捷,朝中上下都会大事庆贺。其实所报斩敌首级数,全是由割掉百姓尸体的头来充数。
更有少数不肖士卒竟杀害百姓,以首级领功。始皇听到这些恶劣事实,那天在行进路上休息中,他忍不住对任嚣说:
“任卿刚上任不久,这些劣迹不能算在你头上,但你得多费点心思想出对策。旧赵良将李牧镇守雁门关时,情形和这里类似,但他能大破匈奴十余万骑,其后十多年间,匈奴都不敢靠近赵边城。”
“臣愿尽力而为!”任嚣俯身说:“其实,假若陛下恩准臣说实话,不以臣是进谣言,诽谤历代前任,臣敢说真实情形比地方父老所说得更可怕!”
“什么?”始皇差点惊跳起来:“你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错了朕也绝不怪你。”
“河南一带,偏僻荒凉,内地人都不肯迁移到此,因此造成人口稀少兵力薄弱。以往匈奴每年春秋两季按时南下牧马,每每有留下来过冬的。后来看到九原郡本身无力逐退,有些匈奴部落越来越胆大,就此定居下来,以抢掠秦人家畜为生,这类的匈奴年年都在增加。匈奴人数越多,地方政府越是只有闭关自守,不敢闻问,百姓求告无门,竭力抵抗的,全遭到屠杀之祸,最后只得自行筹钱向这些匈奴示好,并按时缴纳赋税,再过若干年,河南恐怕不再是大秦的土地了!”
始皇一开始愤怒,继而沉吟,最后他转向蒙恬说:
“蒙将军,你将此事谨记在心,回咸阳后我们要好好商议,彻底解决这些事。”
“是,陛下,臣一路上都在思索对策!”蒙恬恭敬地回答。
“可想出什么对策来了?”始皇欣喜地问,他对这位爱将一向有信心。
“大致的构想是有了,执行细节还待众臣商议,由陛下圣裁,只是怕这个构想思虑尚不成熟。”
“说出来听听,说错了不要紧。”始皇微笑着鼓励。
蒙恬指着在阳光下闪烁耀眼的德水说:
“依臣的想法,事情要分两部分进行。第一部分由地方政府担任。”
“任卿,你听好了,有什么意见等下可提出来。”始皇转向任嚣说。
“臣洗耳恭听。”任嚣靠得蒙恬更近一点。
“对付匈奴的'麻雀战法',地方政府应实施全民皆兵和'坚壁清野'的策略。散居的民众应纳入大寨,无论男女老幼,皆应接受军事训练,并以行伍编组,平时各行其业,战时各自有任务。一旦有惊,牛羊家畜应赶入大寨,农作物需提早收割,来不及收割的农产品及纳入大寨的财物彻底销毁,不让敌人得到丝毫。匈奴被逼攻坚,我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