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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的声音忽然又出现了。
喂,你到底是谁啊?怎么说得这么恐怖啊?
伴随着一阵嘟嘟声,一个略显苍老的女子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是幽魂啊。
女子的声音又慢又长,似乎还引出了不断的回声。
一个人在宿舍里,听到这样的声音,房间里的女孩子紧张地抓紧了被子。她继续听下去。
你不会是黑山老妖吧?怎么知道这么多恐怖的事情啊?
呵呵。妖和鬼很恐怖吗?
反正你说的很恐怖。
那你想听不恐怖的吗?
最好浪漫点的。我喜欢痴情的。
好,那你听着。这个故事啊,要从明朝说起。
房间里的女孩忽然明白了。这是从网络上下载的录音。MP3里面的两个女子在讲故事。她们很可能是网友,正在通过视频或音频进行对话。刚才可能是一个女子讲述的恐怖故事把另一个给吓住了。
那个讲故事的女子讲得很缓慢,但是声音很怪异,就像从深井里往外冒出来的低语。
女孩看看关着的宿舍门,正要继续听下去,蓬蓬的敲门声突然响起来,女孩吃惊地从床上蹦了起来。
她的照片为什么会出现在车祸现场?
那两天她到底干什么去了?
她为什么躲到了同学的宿舍里?
为什么回家后沉默不语?
她为什么会在睡梦中惊悸、皱眉?难道她看到了什么吗?
难道张倩的被害不是简单的抢劫杀人案件吗?
难道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把张倩、司机、博物馆门卫、王小虎连在一起了吗?
稿子已经登出四天了,李奔却越来越为上面的这些问题烦恼不已。有时候,他想自己是不是神经过敏了?就像鲁迅小说《白光》中的人,挖地三尺寻找那不存在的白光。可是,凭着记者的敏感,他觉得,问题没有那么简单。
他把郁郁寡欢的女朋友卢苇从女生宿舍接回家里后,什么也没问。
你怎么不问我到哪里去了?
他在刷牙的时候,卢苇突然在镜子里看着他,问道。
李奔停住刷牙,愣了一下:去哪里不重要,关键是平安回来了。
是吗?她扭过脸,有些出神。
你一直没回家,手机也打不通,可把我急坏了。他很诚恳地说,后来我想到了你那个大学同学,果然你在她那里。
我手机被小偷偷了,又下着大雨,我只好到她那里去了。
你那位同学都告诉我了。别害怕,我没照顾好你。
李奔发现,卢苇说话的时候,眼睛并没有看着自己。她在说谎。
李奔承认,他们的感情出现了危机。
李奔的女朋友叫卢苇。
卢苇出生于1982年,比李奔小六岁。李奔是在一次回母校的活动中认识卢苇的。当时她还是一名国际贸易系大三的学生。李奔的报社有个校园版面,需要在学校里搞些推介活动。一次去班级搞晚会,李奔走进教室时,发现有个女孩正倚着门口吮雪碧。女孩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睫毛很长,眉清目秀,藏青色的牛仔裤裹得身材修长健美。李奔不禁想起了雪碧的一个广告词“晶晶亮、透心凉”。这样清纯健康的女孩也只有校园里能看得到啊!他暗暗感叹。走出教室的时候,他发现那个女孩还倚在那里,嘟着嘴唇含着吸管玩。李奔忍不住就多看了一眼,不料女孩眼睛瞪得大大的,瞥了他一眼说:看什么看啊?没见过美女?
李奔吓了一跳,他真没想到,女孩子原来不是乖乖女啊。想说就说,想做就做。这女孩还真逗。李奔就回过头,笑笑说:关心下一代啊。女孩打量了他一下,把吸管吐回饮料罐里,讥讽地说:装什么成熟啊?不就多两道皱纹吗?
这一说倒让李奔不敢笑了,还真怕笑出条皱纹来。女孩倒自己先咯咯笑了。她说:你有女朋友了没?李奔说:查户口?女孩说:没有女朋友还算年轻人,有了的话,就别来我们学校转悠了!浪费时间。
李奔没有浪费时间,他喜欢上了这个女孩。一年后,他把这个叫卢苇的女孩追到了手。
其实李奔不是个浪漫的人。他有过一次不成功的恋爱,但结果却是被别人像吐口香糖一样吐掉了,因为恋爱的双方都把这块糖嚼得干涩和苦硬。他的前女朋友和他同龄。同一个学校同一年级的,但不在一个班。前女友属于文静内敛型的,林黛玉那种。在李奔的眼中,她的静如处子简直与校园里那幽雅的环境融为了一体。爱情这东西是要靠环境来滋润的,而校园就是个盛产爱情的地方。杯水之爱到了校园里,也能瞬间多收个三五斗。如果说社会是个大卖场,校园就是个大爱场。可是李奔和前女友一离开校园,爱情就不在场了。李奔不是个喜欢咋呼咋呼的人,他们这代人大多也不属于这样的类型。不像五十年代人,喜欢运动,搞人搞自己。也不像六十年代人,幻想运动,后悔了还说无悔。七十年代人是顺民,爸妈的乖孩子、高考的试验品,就连爱情也有点放不开。校园里温文的爱,一到社会上就显得羞涩脆弱了些。李奔毕业后做了记者,前女朋友做了老师。本来很好的一对。李奔要经常在外跑,没时间陪女朋友。女朋友性格上又过于内敛了,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时间就成了一把刀,慢慢地把感情切割了。几句争吵,数次冷战,谁也无心伤害谁,结果却分手了。
分手让李奔心态苍老了许多,对爱情也想了许多。后来他觉得,爱这东西,越简单越好,越藏得深越坏,越见阳光越健康,越讲究细节越别扭,越过分呵护越累。一句话,简单爱!他发誓,再也不找和他一样阅历和性格的女孩了,那样可能会复杂。
于是他碰到了卢苇。一年后,卢苇毕业,先在一家外贸公司做报单员。后来跳槽,做了一名导游。李奔虽然不赞成她跳槽,但也没有过分反对。他们同居了两年。
卢苇就是上帝送给他的简单爱人。她单纯、开朗,他顺着她,她没有不开心的道理。
李奔又错了。在她有心事的时候,她没有和他分享一个秘密。
啊,这个女孩,好像见过。
夜眼酒吧的女服务员仔细端详着照片,指着上面的卢苇说。
对了,她戴着一个大脸猫的面具。和一个女的一起在包间里。
她明明就在案发现场,她的手机明明在车祸中被摔出撞碎,却说被小偷偷了。对男朋友隐瞒真相,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她不想暴露参加的一个活动。很可能,她在会情人。
李奔的心开始隐隐作痛。
谁是他的情敌?
李奔盯着挂在墙上的大脸猫假面具,呆呆出神。面具下,她扮演的是谁?
5、紫衣
只许翻看,不许复印。千万要记住!
政治部的江主任悄悄地吩咐说。
李奔紧张地跟在江主任身后,惟恐拉下半步。他们的脚步声喀喀地在走廊里响着。
江主任侧过脸冲他笑笑,就你这心理素质,做不了地下党。
江主任带他看东西是违反规定的。但经不住李奔的好说歹说,江主任竟然答应了。
案子是刑侦大队办的,侦办过程中有保密纪律,一般不给无关的人看。不过这个案子基本上算侦查终结了,现在正补充材料,过段时间就可以移送检察院了。李奔的报社一向比较严谨,和警方的关系也不错,江主任乐得提供方便。跑新闻其实就是跑人脉。
李奔要看的就是民国老街的案卷。
江主任事先已经打过了招呼,他对一个房间指了指,示意他到里面去。一名内勤已经把厚厚一摞的牛皮纸卷宗摆放在桌子上。他对李奔点点头,就到一边去整理材料了。江主任在外面悄悄地给掩上了门。
李奔的手有些发抖。土黄色的卷宗忽然让他生出了严肃和神秘的感觉。罪恶、血案、暴力、惊悚,这些字眼猛地跳了出来。他不再多想,急切地翻阅起来。
张倩,女,24岁,未婚。经济学院毕业,大专。曾经做过月都房产开发公司售楼小姐,死前身份为大地旅行社导游。租房单独居住在月牙湖小区。生平无犯罪记录。
王小虎,男,28岁,已婚。无业。暂住南湖村22号。
张倩的照片夹在卷宗里。有一组照片拍自案发现场,从不同角度记录下她死亡时的状况。光线朦胧,让照片染了些虚幻感。她蜷缩在红色沙发一角,一只手死抓着桌脚,地板上一大滩鲜血。一张面部特写的照片上,她张大了嘴,眼神有些焦灼和愤怒,而不是恐惧。一张面具照片,埃及艳后眼波迷离,勾魂地笑着。几张物证照片,打翻了的杯子,水果刀,一只女式挎包,一面水晶面镜子,一只手机挂在脖子上,但明显可以看出来有些变形。李奔的心动了一下,他又低头看着几张物证照片,点了点头:他忽然想起了卢苇挎着的那只包,它们是一个款式和颜色的。他豁然开朗:事发当天,它们被错换了。
他继续翻看卷宗。另一组照片拍自医院。张倩躺在急救室里,各种管子插满了口鼻腔。张倩脸色苍白,乱发遮眼,一只手耷拉在床沿上,白床单上被血染红了。
还有一张照片,可能取自张倩的房间里。照片上的张倩正甜蜜地笑着,调皮地做着手势。她的双眼清亮妩媚,嘴唇噘着,显得很性感。
李奔盯着看了好长时间,似乎想听到照片上的人笑出声来。他叹口气,翻了过去。
下面是一些鉴定文书。医院的抢救记录:脾脏破裂、大出血、休克、死亡。负责抢救的医生叫武华林。武华林,李奔又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刑警队法医的尸检报告:腹部刀伤,头部创伤,手部擦伤。右手腕部有一针眼大小出血点。疑为刀伤。
李奔又换了一本案卷,接下来是目击者证言。保安的话,女服务员的描述,接警警察的笔录,他一一翻看,跳过那些重复和已知之处。突然,他停住了。他终于看到了她的材料。
证人:卢苇,女,24岁。大地旅行社导游,与死者关系:同事,中学同学。
证言:三月三日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去参加了一个假面舞会,后来跳累了,我们就到这个包间里来休息。坐了一会,我想上洗手间,就拎着挎包去了。她坐在那个沙发上化妆。以后发生的事情就不知道了,等我听到外面喊叫的时候,出来一看,她就躺那里了。我的镜子都摔烂了。她的包被抢跑了。对,之前,就我们两个人在这里。
对,包间里是两个女的。进去的时候都带着面具的。
对,就她们两人进去的。
夜眼酒吧里的女服务员对李奔都有了印象了。一看见他来,两个女服务员互相对视了一眼,笑了笑。她们知道他是记者。只是不明白这个有些疲惫的高个记者为什么总是来问那件事情。报纸都报道过了。不过,她们还是愿意回答问题。把经历的惊骇之事讲给别人听,是人的天性。据心理学家说,是免于继续恐惧的转移大法。
她们都带面具吗?
是啊,一个戴埃及艳后的,好酷喔。一个戴猫脸的。
一直戴着吗?
好像一直戴着吧。对了,我进去送水果的时候,她们把面具拿下来了。
没有别的人再进去吗?
别的?就那个杀人犯!就是他杀的人。好惨啊。就为了抢个包。
除了他呢?
好像没有了。
有没有男的进去呢?
男的?应该没有吧。也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