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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十一月,金人北退,秦桧用奸党范同之计,将当时兵权最重的韩世忠、张俊和兵力最强的岳飞等三个大帅,全任为枢密使(韩、张拜相)和枢密副使(岳)。先使其离开军队,以便为所欲为。张俊知道秦桧用意,首先请将所部人马调归御前,一面极力赞成和议。双方本有勾结,这一来更成了死党。
岳飞见金人还是一面谈和,一面来犯。赵构仍然宠信秦桧,一味求和,越想越气愤,常说朝廷不想收复中原,秦桧欺君误国,语多激烈。赵构听了当然不免刺心。
秦桧本就恨毒岳飞,第二年八月,又接兀术来信,催他下手。秦桧乃公然对赵构明说,兀术的意思,不杀岳飞,决谈不到和议。随命粮饷何铸、罗汝揖、万俟高等群起参奏,污蔑岳飞因去年班师怀恨,不肯再为国家出力,心存怨望。
那丧心病狂的赵构,只图奴颜婢膝去向敌人摇尾乞怜,保存他那偏安残局,竟会一切均听秦桧所为,共同谋杀岳飞,上来先将岳飞的官免去。秦桧因张俊想夺韩世忠的“背鬼军”,于是想连韩世忠一起害死。岳飞得信,忙命岳云连夜驰告世忠。
世忠大惧,往见赵构,揭破阴谋。赵构因世忠比岳飞听话,觉着秦桧不应做得太过,一面否认,一面嘱咐秦桧,下余将帅不许妄杀。
经此一来,秦、张二贼更恨岳飞入骨,暗中密计多日,先寻访岳飞的部下,威胁利诱,使其诬告岳飞谋反,以便陷害。结果费了许多心力,谁也不肯答应。后来打听出王贵因守颖昌怯战和暗掠民间财物,被岳云数说了一阵,后被岳飞知道,几乎斩首。王贵的亲兵又偷取老百姓的东西,被岳飞知道,当时斩首,并打了王贵一百鞭。以为王贵必恨岳飞父子,暗中命人引诱,许以重利。王贵先拒绝道:“相公(指岳)身为大将,自然有赏有罚。如果因此怀恨,谁也难于当大将了。”秦、张二贼又查访出王贵曾经贪赃,将由敌人手中夺取的珍贵珠宝私自留下,不肯献公,论律当斩,便以此要挟。王贵方始害怕答应。
另外一个名叫王俊的,外号王雕儿,原是张宪部下,因犯军规,曾受刑责。加以久战无功,不得升官,心中怀恨,被秦、张二贼也找了去,先把阴谋想好,命王贵把张宪骗到张俊的镇江的行枢密府,再以王俊作证,准备屈打成招。
堂吏王应求向张俊力说:“枢密府从来不曾审问过犯人,恐乱朝廷法度,请相公慎重。”张俊执意不听,等张宪一拿到,便亲自坐堂审问,毒刑拷打,要他承认和岳飞一同谋反。张宪遍体鳞伤,身无完肤,已成了一个血人,始终不肯屈服。张俊无奈,只得自己写上一篇口供,画了假押,亲往临安密告秦桧。
十月十三日把张宪锁送临安,下在大理寺的死囚牢里。
秦桧知道赵构顾虑太多,先与商量,反使为难。当天代赵构发下诏旨,将岳飞父子擒送大理寺,命御史中丞何铸、大理卿周三畏严刑审问。
岳飞一上公堂,何铸便问:“朝廷待你不薄,因何谋反?”岳飞哈哈一笑,双手抓住衣服,往两旁一分,道:“你来看!”刺的一声,内外衣服全裂。两臂抖处,转身现出脊背上岳母刺的“精忠报国”囚个大字,红如朱砂,深入肌里。
何铸虽是秦桧的粮饷,见到这样激昂壮烈的神气,也由不得情虚起来。周三畏又暗告何铸:“此乃千古奇冤,休看秦相势盛,将来必为公论所不容。万一冤狱平反,你我俱都不保,还要骂名千载。千万动刑不得!”何铸越想越怕,但不能不问,问得也极详细。
岳飞只是从容谈笑,慷慨回答,并说:“皇天后土,实鉴此心!我岳飞百死不辞,决不诬服!”岳云更是神情壮烈,目眦欲裂。不是岳飞喝止,又被锁铐绑紧,几乎暴跳起来。说到愤激之处,将足一顿,脚下大砖立成粉碎。
何铸越想越寒,忙命退堂。和周三畏商计,想了又想,最后告秦桧,再三劝说:“此事既失全国军民之心,便相公将来也有可虑。”
秦桧先是大怒,后被何铸问得无话可答。遣走之后,觉着何铸是自己的党羽,以前还奏参过岳飞,都会这样说法,何况全国军民!忧疑了两天,终觉擒虎容易放虎难,只有把岳飞害死,才能保全富贵。便命粮饷万俟(上占下内)、罗汝揖代何铸、周三畏审问岳飞。
岳飞本是当时民望所归,连岳云、张宪也是英名远播,妇孺皆知。岳飞父子在大理寺过完头一堂,虽被下到狱内;从狱官倪完起到牢头禁卒,都是争先恐后,以礼相待,全为他父子和张宪抱屈。有几个会做针线的,便抢着把岳飞撕裂的衣袍缝补好。岳飞只是微笑称谢,并未多言。
过了两天,倪完奉了周三畏之命,乘夜间暗送酒食进去。岳飞看出其意甚诚,才问:“张宪何在?”倪完先是满面愁容,语多支吾。后经岳飞父子再三追问,才低声悄答:“张将军屡受毒刑拷打,不肯屈服,已被打入死囚牢了。”岳云闻言,越发悲愤,欲往探看。
岳飞低喝道:“此事明是奸臣阴谋暗害。你若往看,休说禁网周密,势所不能;即使能去,也是有损无益。万一被人看破,更使奸贼有了话说,还要连累好人。如何去得!莫看前日问宫被我问住,不曾动刑,秦桧等奸贼既甘心为敌人爪牙,非把我们害死决不甘休。人生终有尽日,到了紧要关头,我儿必须学你张大哥的榜样,不可丝毫气馁呢!”
岳云刚答:“爹爹放心。”忽然有一狱卒慌慌张张地飞跑进来,刚一进门,便低声悄喝:“快收!快收!”跟着便慌不迭收拾桌上的杯盘酒食。倪完知有变故,连忙唤至一边,便问何故。
狱卒喘吁吁答道:“周、何二位原审官都被秦相罢免,现派万俟(上占下内)为御史中丞、罗汝揖为大理寺正卿,接了朝命,当时上任。一到,便命连夜赶造刑具,恐怕今夜三更后便要提审呢!来这两个官都是秦相心腹,比不得头一堂有理可讲。快请岳元帅和少将军分开来住,睡上些时,准备过堂才好。”
倪完听了大吃一惊!还未开口,岳飞已从容笑道:“我早料奸贼与我势不两立,此事原在意中。请狱官不要为难,无论什么刑法,我父子领受,绝无话说。”
倪完还在踌躇,跟着又有两起狱卒来报,说:“新官甚是严厉,恐怕今晚还要亲自查监,请老爷早作打算。”倪完无法,只得把岳飞父子分开,带到两间小监房内住下。仗着白天堂上没有吩咐,也没给二人上刑具。
刚刚安排停当,天已过了三鼓,忽然传令升堂,跟着便听外面厉声吆喝和脚步声走动。砰的一声,狱门启处,一伙如狼似虎的校尉衙役,手持锁链鞭棍,气势汹汹,冲将进来,刚喝得一个“带”字……
倪完早已得信,中心忧急,一直陪侍在侧。见来这一伙校尉,倒有一半是生脸,知是粮饷带来的爪牙,料定岳飞父子决无幸理,心正叫不迭的苦。岳飞已从容起立,只说得一句“岳飞在此”。声音不大,不知怎的,自然有威,来人竟被镇住,当时清静下来。
为首两校尉首先把脚步停住,做声不得。就这相对略一观望之际,岳飞已慨然笑问道:“要过堂么?我去好了。”
忽听隔壁砰匐哗啦和众人惊呼急叫倒地之声,乱成一片。立有数名校尉,拉了倪完,赶将出去。岳飞知是另一起校尉往隔室锁拿岳云,岳云不服,打倒了几个。忙喝:“云儿不得无礼!”语声才住,倪完已拉了岳云连同先去的校尉走进。
岳云怒吼道:“我死活都要和爹爹在一起!这班猪狗想凌辱我,不行!”岳飞方喝:“云儿不可如此。”为首二校尉已赔笑道:“没有元帅和少将军不圣明的。我们决不敢狐假虎威,欺心大胆,不过堂上有话,非带刑具不可。请二位应个景儿,我们也好交代,以免到了堂上彼此不便。”
岳飞笑道:“我父子死且不惧,何惧上刑?你们只管动手,不必害怕。”随将手往后一背。岳云只得照样,也把手向后一搭。
为首二校尉互看了一眼,再向两旁使一眼色,立有四名校尉抢向岳飞父子身后,把暗藏的特制锁铐取出,冷不防跄的一声,把二人铐上,跟着又给戴上一副重脚镣。
内一校尉刚说得一声:“岳元帅、少将军请走。”先在隔室打骂岳云、遭到反击的两名粮饷爪牙,正由人丛中挤进。见岳飞父子上了特制的重镣铐,以为可欺,意图报复,各把手中皮鞭一扬,大骂:“死囚!”照准岳云迎头便打。
岳云早就愤极,见对头行凶欺人,一声怒吼,避开来势,腾身而起;左肩上虽被扫着了一鞭,那打人的却被他一脚踹中。“哎呀”一声惨叫,倒地不起。身后的同党也被撞倒了两三个,当时又是一阵大乱。
岳飞忙喝住岳云,对众发话道:“我父子不论有罪无罪,既到这里,必守法度。你们如其擅用私刑凌辱,我儿子年纪轻,恐怕他忍耐不下呢。”说罢,双臂微微一振,身后铁铐轧轧乱响,仿佛要断神气。吓得这班恶奴面面相觑,哪里还敢多言!
为首二校尉赔着一脸苦笑,连声应“是”,先把动手的同党故意喝骂了几句,再朝岳飞父子说了几句好话,然后起身。倪完已不知何往,岳飞父子便随着这班恶奴走了出去。
外面正下着雪,地上积雪已将二寸。忽然一阵寒风带着一蓬雪花,迎面扑来。岳飞觉着冷气侵肌,由不得打了一个冷战。由当地到后堂,要经过好几排监牢和大小六七座院落,前半所过之处到处都是锁链拖地和犯人呻吟悲号之声。风雪深宵,听去分外显得悲惨。
等过完这几排监房,走向正堂驰道之上;前面先现出两行白纸灯笼,昏焰憧憧,似明还灭。人快走近,才看出灯下站着两列禁军,都是特选的彪形大汉。因天太冷,一个个缩头缩手,立在寒风中冷得直抖。非但显不出丝毫威风杀气,那特意用来示威、打磨得明光锃亮被这些人抱在怀中的大刀阔斧,也为雪花所掩,不到面前,简直看不出来。
这父子两位英雄都是身经百战的人物,看了正觉好笑,为首二校尉已当先往前跑去。跟着便听呼喝堂威,一递一声,远近相应,凄厉刺耳。刚走进大堂台阶,便听有人大喝:“叛贼岳飞、岳云带到!”跟着问官便点岳飞。
大理寺后刑堂,是专审要犯的所在。万俟(上占下内)、罗汝楫二奸贼又都是秦桧的死党,一心一意想置岳飞于死地。事前便照秦桧所说,想了好些又阴又毒的主意,打算恐吓岳飞,屈打成招,逼他诬服。上来便命各牢头禁卒把所有监犯加以私刑虐待,使其惨痛悲号,故意在半夜里造成一种悲惨景象,准备敲山镇虎。
刑堂地势广大,上面供着圣旨。公案前面和两侧,由上到下,吊的、架的、铺在地上和手拿的,是大理寺原有的刑具,全都布满,另外还有许多新制的非刑。二百名手持刀斧枪戟的禁军,做小半环保卫在中、左、右三列公座之后;一百多名手持皮鞭棍棒的差役,两翼分列于前。
那先前一声接一声,后来再同声吆喝的堂威,宛如恶鬼厉啸变作一群野兽在那里张牙咆哮,似欲得人而噬。迎门两侧各站着八个彪形大汉,一个个貌相狰狞,凶神恶煞一样。休说常人到此,便是久惯犯案滚过多次热堂的江洋大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