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得趣电子书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补天裂-第9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目长得很是清秀……”
  “是他,一定是他!”迟孟桓兴奋得两眼放光,手捧着这张纸,如获至宝,咬牙切齿地说,“易君恕、林若翰,这一次我们可以见个高低了!”他倏地站起身来,“我现在就去见警察司!”
  “哎,哎,你也不看看现在已经几点钟了?”三姨太拦住他说,“你不睡觉,人家警察司也不睡觉吗?这个时候去叫醒人家,自找没趣嘛!”
  迟孟桓抬头看看墙上的自鸣钟,已经将近凌晨两点。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说:“睡觉,睡觉,明天再去见警察司!老莫,你一路辛苦,也去好好地睡一觉吧!”
  “不行啊,少爷,”老莫说,“我在天亮之前还得赶回去!”
  东方泛出鱼肚白色,朦胧雾霭中的香港岛还在沉睡之中,复活节的黎明静静地来临。五点三十分,英舰“荣誉”号发出一声沉闷的汽笛长鸣,拔锚启航,缓缓驶出维多利亚港……
  林若翰自从青年时代去国远游,几乎在海外飘泊了一生,但乘坐英国军舰却还是第一次。当身着海军军服的“荣誉”号舰长肯耶斯中尉和水兵们向他举手致敬时,他感到一股从未体验过的骄傲,这和他作为牧师被信徒们所包围时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在那种时候,人们尊敬他,信赖他,是为了求助于他,期望他在上帝和普通人之间架起一座连结天堂的桥梁;而此刻,当他成为皇家舰艇上的贵客,官兵对他表现的却是敬畏之情。军队是人间等级制度最为森严的群体,卜力总督身兼驻港英军总司令,在香港的地位至高无上,和总司令一起登上舰艇的林若翰自然也成了首长,谁也不敢怠慢。登上“荣誉”号的甲板,巨大的荣誉感油然而生,林若翰年届六十才真正搭上了一艘顺风顺水的航船!
  高悬着“米”字旗的“荣誉”号,越过昂船洲、青衣岛,穿过汲水门,进入零丁洋,以每小时二十一海里的速度向珠江口进发……
  船过虎门,卜力走出舱房,站在前甲板上,手持单筒望远镜久久地注视着那片血染的土地,两次鸦片战争的历史风云如在眼前,义律、伯麦、璞鼎查、额尔金、巴夏礼……正是这些前辈,冲破了中国的大门,为女王陛下先后夺取了香港和九龙;如今,卜力又沿着他们当年的足迹,为大英帝国获取更广阔的领土而奔走,这使他感到无限的自豪。望远镜里出现了虎门销烟池遗址,出现了威远、沙角炮台,卜力不禁想起了当年矢志抗英、宁死不屈的林则徐和关天培,也想起了在英军兵临城下之际仍然扶乩问卜、糊里糊涂地做了俘虏的叶名琛;那么,卜力今天要会见的现任两广总督谭钟麟将是怎样一个人呢?
  “荣誉”号行程八十三海里,历时四个半小时,船到广州城外的白鹅潭,正好是上午十点整。当卜力一行踏上码头,沙面英租界教堂里庆祝复活节的钟声敲响了。
  香港岛上,欧人居住区一派节日景象。实际上,公众假日从三天前就开始了,在耶稣受难的那个黑色星期五,人们吃了印有“十”字的面包,追思基督为拯救人类而从容赴死。跨过星期六,星期日才是复活节的当天,《哈利路亚!主复活》的乐曲在空中回荡,信徒们聚集在教堂,虔诚地领受圣餐——那是基督的身体和血。在教堂外面的草坪上,半山别墅区的树丛里,孩子们在兴致勃勃地寻找大人事先藏在树穴、草丛和山石之间的鸡蛋,那些涂成花花绿绿的“复活蛋”,象征着死而复生的生命……
  翰园却毫无节日气息。老牧师放弃复活节庆典而跟随卜力总督前往广州,这一突然的举动使易君恕很觉意外。倚阑把从父亲那里听来的内容都告诉了易先生,虽然并不十分具体,但易君恕也已经感到,新租借地的接管和抵抗都已经剑拔弩张了。
  他在写字台前坐下来,匆匆取过一张纸,给邓伯雄写信。
  这封信当然还是没有上下款的:
  今晨卜力、骆克与林一起赴穗……
  刚刚写了这么一句,外面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易君恕听得出,那是倚阑,便放下笔,说:“请进!”
  倚阑走了进来:“先生,邓先生派龙仔来了!”
  “噢?”易君恕骤然一个惊喜,“来得正是时候!”他放下了笔,和倚阑一起出了房门,匆匆下楼。
  龙仔正等在楼下客厅里。易君恕看见他,就像看见了邓伯雄,激动不已:“龙仔,你来了?伯雄有信给我吗?”
  “先生,”龙仔向他鞠了一躬,说,“我是和少爷一起进城的,买了些药,防备伤亡,现在货已经办好了,船泊在海边……”
  “伯雄也到香港了?”易君恕眼睛一亮,“他为什么不到家里来?”
  “少爷说……”龙仔有些为难地看看倚阑,“你们也知道少爷的脾气……”
  “是啊,”倚阑感慨地说,“他恐怕再也不会进翰园的门了……”
  “伯雄现在在哪里?”易君恕急着问。
  “在威灵顿街兼味楼,”龙仔说,“他很想和先生见一面!”
  “我也非常想见他啊!”易君恕说,“好,我就去!”
  “先生,”倚阑不安地看着他,“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必了吧?”易君恕说,“有龙仔陪我去就行了,我记得威灵顿街离这儿也不远。”说着,匆匆转身上楼,“龙仔,你等一等,我换换衣服,咱们马上走!”
  易君恕回到客房,匆匆换了阿惠熨烫过的一领银灰色长衫,正要走,倚阑上楼来了。
  “先生……”倚阑嗫嚅着说,“邓先生会不会接你走啊?”
  易君恕一时无法回答。他知道,邓伯雄现在是最需要他帮助的时候,此番进城,除了购买药品,也许确有把他接走的意思?
  “你……是不是也想跟他走啊?”倚阑看着他那犹豫的神色,心就更慌了。
  “倚阑……”易君恕欲言又止。倚阑的话正打在他的心上,离开锦田又是半个多月了,他是多么渴望重返那片犹如第二故乡的土地!可是,面对痴情相许的倚阑,这句话又怎么忍心说得出口啊?
  “先生,你可不能走啊!”倚阑脸色煞白,两眼含着泪水,扑到他的胸前,“你走了,我怎么办?怎么办……”
  易君恕抚着她的肩背,两个人胸膛贴着胸膛,两颗心“咚咚”地一起跳动。在这个动荡不安的世界,本来互不相识的两个人被各自的命运所驱使,他们相遇了,如果没有易君恕,倚阑也许难以从心灵的摧残之中挣扎出来;而也正是倚阑的那颗温情绵绵的心,给了他这个孤苦无依的天涯游子以莫大的慰藉。患难之中,他们手携手经历了心灵的跋涉,与残酷的命运抗争。当两颗心紧紧地贴在一起、两个生命合成了一个生命之际,有没有想到还会分离呢?应该想到,两颗心时时都在预感到分离的危机,只是不愿也不敢正视罢了……
  “先生,你要是走,我就跟你走!”倚阑的双肩在颤抖,泪水沾湿了他那熨烫得平整的长衫,“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我们再也不分开,永远也不分开了!”
  “倚阑,这不行,”易君恕的两手不禁颤抖了、胸膛剧烈地起伏,“新安县不是你去的地方,那里的局势动荡不安,一场恶战恐怕很难避免了……”
  “啊,”倚阑猛地一个战栗,“你也不要去,千万不要去!我不放你走!”
  “可是,伯雄他们还等着我呢!”易君恕焦急地说,“我和伯雄是生死之交,现在,他和十万乡邻都在危难之中,我要是后退一步,就是不齿于人的懦夫!我不能那样做……”
  “你的这颗心,怎么像一块铁啊!”倚阑握起拳头,捶打着他的胸膛,“你是一个文人,为什么一定要去打仗?”
  “不是我要打,我自幼都没有动过刀枪,”易君恕叹息道,“是英国人要打啊!”
  “你怎么知道英国人要打?”倚阑仰脸望着他,“Dad跟着总督和辅政司去和谭钟麟谈判,也许仗打不起来了呢!”
  “嗯?”易君恕那两道剑眉猛地一扬,“这倒是一个转机!在大清国的官员当中,谭制台对待外夷入侵的态度还算是比较强硬的,以致使卜力这么蛮横的人都不得不到广州去见他,谈判会是一个什么结果,尚难预料……倚阑,我现在还不能走!应该等一等,等翰翁回来,会有一些新的情况……”
  “你本来就不应该走嘛!”倚阑那颗慌慌的心稍稍松弛下来,“可是,邓先生在等你,还见不见?”
  “当然要见,哪有不见的道理?”易君恕说,“我把这边的情况向他仔细谈一谈,也让他有个准备……”
  事不宜迟,他们匆匆下了楼,龙仔已经等得焦躁不安了,把茶碗递给阿惠,说:“先生,我们走吧?”
  “龙仔,走!”易君恕说着,迈开大步,向大门走去。
  阿宽默默地打开了镂花铁门,和倚阑一起,把易先生送到门口。阿宽知道,邓先生派龙仔来请易先生,一定有大事商量。
  “早些回来……”倚阑又对易君恕叮嘱说。
  “放心吧,我和他见一面,很快就回来!”易君恕回头再望望她,便转过身去,和龙仔一起沿着松林径,往山下走去。
  倚阑一直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远方,胸中好似有一根丝线,被他牵走了,心里默念着:你可不要耽搁,快回来啊……
  卜力、骆克和林若翰舍舟登岸,英国驻广州领事馆总领事满思礼、副领事匹兹堡和广东候补道工存善已经在码头迎候。看见王存善那副谦卑的神情,卜力忐忑不安的心情似乎平静了一些,他想,如果谭钟麟也像王存善这样容易对付,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卜力一行在沙面英国领事馆稍事休息,便由副领事匹兹堡陪同,乘着绿呢大轿,由靖海门进了广州城,前往会见谭钟麟。从领事馆到布政司后街两广总督衙门之间两英里的道路,显然都经过了仔细的清扫,两旁插满了旗帜,排列着荷枪实弹的士兵,大约有一千七八百名。卜力注意到,他们的武器都很新,而且保管良好。士兵的后面站满了拥挤的广州市民,他们显然对香港总督的到来怀有相当的好奇心,但说不上夹道欢迎,也并不是抗议示威,而只是平静地注视着这几名远道而来的洋人,很难猜测这些普通的中国人心里在想些什么。
  谭钟麟在总督衙门的大堂会见卜力一行,出席作陪的有即将离任的广东巡抚鹿传霖,以及藩、桌两司,当然,还有担任定界委员、委差尚未了结的广东候补道工存善。
  两广总督谭钟麟头戴紫貂暖帽,红宝石顶子,身穿四爪九蟒袍,外罩仙鹤补服,项挂一百零八颗朝珠,是为一品官服。他已经年逾八旬,多皱的脸上布满老年斑,眉毛、胡须雪白,双眼视力极差,十年前曾经完全失明,光绪皇帝御赐珍药,经两年医治,视力虽然有所恢复,但读书写字已感困难,在接待客人和处理公务时更多地凭着尚未退化的听觉和头脑来作出判断。他说话的气息微弱,而且十分缓慢,一个句子往往要停顿好几次才讲完。卜力觉得自己是在和一位老祖父对话,风烛残年的大清国把东南沿海两个大省交给这么一位行将就木的老迈官僚来管理,倒是非常协调。
  “香港拓界之议久矣,”谭钟麟在寒暄之后缓缓说道,“记得前年冬天,贵国壁利南领事即向我提出此项要求,我当时同意将香港界址�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