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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弓哪有回头箭,更何况研究潘天高的尸体也不仅仅只是寄托着我对商诗的情思,还承载着我数十年来无不为之倾心劳神的医学理想,甚至还隐约包含着拯世救民的社会理想。哪能这么轻易就放弃?所以我听完华浩的话,心里先是一急,面上却正色道:“老华,在医学这件事情上,我想我要比你理智得多,也许我可以接受你的建议,放弃对商诗不切实际的幻想,而且实际上,我已经放弃了,因为她那天留给我的只是一个虚假的电话号码,表明她根本就不想接受我的好意,我这个人没有什么厚脸皮,也有充分的自知之明,在这点上,我想我也比你冷静得多,我不会对她有什么梦幻般的奢望了,我现在全身心的投入都在竭尽所能找出潘天高的死因上面,为了这个目的,我甚至可以付出我终生的精力,这就是一个医生的精神、理想、追求和决心!希望你能理解!”
我的正义凛然的话自然也将华浩感染了,他喃喃道:“可是会诊也得通过医务处吧,就你们这样会诊行吗?”
我忙解释道:“我们两个都是主治医师,还没达到医务处组织会诊要求副主任医师以上职称的那种级别。”
华浩肃然道:“可是你们这是给尸体会诊,非同寻常,还是得让医务处知道!”
我苦笑道:“我的华浩领导,我的这种事情要是在医务处备个案,那我还能有机会驻扎在这太平间里吗?当初不也是乞求你一手遮天将我安放在太平间的吗?再说,你知道我请了曾大夫给潘天高会诊,不也就表示医务处知道了吗?”
我的一连几个反问让华浩哭笑不得,他捶我一下肩头,气恼道:“你这小子,被你害死了,将来我被开除了,你可得养着我!”
我笑嘻嘻地说:“那当然,只要我有馒头吃,绝对能让你喝稀饭!”
华浩笑骂一声:“去你的!”
我嘿嘿乐道:“老华领导,你还留下来和我们一起看看潘天高吗?”
华浩漫不经心看一眼曾勇,突然又冷冷道:“我还有事,不看了,不过我可得告诉你,看在你也怪不容易的份上,这次我就不说话了,下次你不经过我允许,就随便什么样的人都往里边带,被我发现了,你就卷起地铺走人吧!”
我忙不迭点头哈腰,嬉笑着说:“不敢!不敢!”
华浩若有似无的目光瞟一眼曾勇,嘴里正经八百地对我说:“记住,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的!”说完,跑到旁边,弯腰将被我掀掉的岳媛那口棺材的盖子拾起,发一声力,就娴熟无比地盖在了棺材的上边,不偏不倚,严丝合缝,可见这个华浩在这个太平间里不知道操练了多少次这样的动作。华浩收拾好岳媛的棺材以后,甩了甩衣袖,拧转身子,不再回头,扬长而去。
一直未说话的曾勇待华浩远去以后,嘴里愤恨地嘀咕一声:“德性,就你这样的,还追白素素呢!做梦吧!”
我听曾勇这么说,颇感诧异,道:“你和华浩之间是不是有点什么成见啊?我看你们两个好象不太对头!”
曾勇叹息道:“还不是为了女人!得,不说这些了,说起来闹心,那个潘天高在哪里,我有点迫不及待想见到他了!”
我一听就知道了,肯定是这个曾勇也在追求白素素,于是和华浩两人沦为情敌。曾勇和白素素都是骨科的,很可能曾勇近水楼台先得月,占了优势,所以让华浩感到愤懑,根据刚才的情形来判断,也是这样的基调。这两个苦命兄弟啊,你们就只好去公平竞争了,你们都是我老李的好兄弟,我只好保持中立了,不过,即便我不保持中立想偏向谁,也屁用没有,因为我连意淫白素素的妹妹白晶晶都不能成功,更甭说去影响白晶晶的姐姐白素素了!
我在心里轻叹一口气,对曾勇微微一笑,领着他朝潘天高走去。
第67章 一不小心和潘天高接了个吻!
象华浩盖棺材盖子娴熟无比一样,我掀棺材盖子也是娴熟无比,我站位、弹跳、纵身、抓板、攀越、推拿、移形、换位,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把曾勇看得眼都直了,如果不是知道我是他的好兄弟李智,看见一个人形的东西悬吊在一口大黑棺材外壁上晃荡、折腾,估计要当场晕倒。我在棺沿上坐端正后,扭头对着目瞪口呆的曾勇微微一笑,招手说道:“潘天高就在这里头,上来吧!”
曾勇才回过神来,嘴里啧啧称奇道:“奇观啊!这种奇观在人间到哪里能去寻觅?今日有幸得此奇观,不虚此行啊!”
我笑骂道:“你就别拿我开涮了,我这不也是被棺材里这个人逼的嘛!”
曾勇还在感叹:“以前大学上体育课,看你从来都是笨得象只大屁股板鸭,却哪料到在这太平间里,你身手反而变得这么矫捷了,莫非这太平间还真就是你的天下?”
太平间就是我的天下?这话倒引出我一点伤感来了,确实,我睡在上边那个繁闹人间里的那个棺材盒子里,是真正感觉到憋屈,要不我也不会如此毅然决然地进驻太平间。而我现在睡在专为万尸开太平的太平间里守望着潘天高的棺材盒子,不知不觉间我似乎已经变得轻松惬意起来,因为我的动作如此轻快,我的身形如此轻巧,我的思维如此轻灵,这就反映出我的心情一定也是相当轻便的。要不是被曾勇无心的话语提醒,我还真是没意识到这一点,不过意识到了这一点,我又反而变得不安起来,我好端端的一个人,为什么适应不了那个人间,却来适应起这个太平间来,这可如何了得?
我玩味了一会自己的不安,慢慢将其咀嚼消化掉,然后才对曾勇说:“别磨蹭了,快上来吧,潘天高等不及了!”
曾勇就学着我的样子,站到地铺上,纵身弹跳,我们做外科大夫的,有时候一台手术一做就是十几个小时,中间不带歇气的,所以体质往往都很好,而曾勇是骨科大夫,经常要给病人抬胳膊抬大腿的,所以体力就更强了,因此他虽然是第一次爬棺材,但有了我的动作示范在先,加上他自身良好的身体素质,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爬了上来,稳稳坐在我旁边,气不喘心不跳,面带微笑。我不失时机地嘲笑他道:“莫非你还真就是天生爬棺材的料?”
曾勇就嬉笑着要来捶打我,我就晃荡着身子躲避,谁知我这一晃荡不打紧,屁股没吃住力,我一个不小心从棺沿上栽倒下去,曾勇大惊失色,下意识伸手来拉我已经来不及了,结果我硬生生栽倒在潘天高的身上,一嘴就吻在他的脸上,来了个啃狗泥,我一阵翻江倒海般的恶心,胃里的内容物狂喷而出,连肠子都想吐出来,喷在潘天高的口鼻所在位置,刚吃的晚餐就这么报销了,便宜喂给了这个潘天高。心想,真他妈倒霉,刚才在岳媛的棺材上要是不小心摔下去,一嘴吻在她的香腮上,那该多美好,既不会产生负罪感,又占了美女的便宜,还不美颠了!却他妈东棺不吻西棺吻,吻在潘天高这么肥厚的民脂民膏上边,真是让人全身心都在难受!哎,人倒起霉来连喝水都塞牙,吃饭都不能变成屁,吻人都吻错对象,这就是命啊!我对着曾勇懊恼地嚷道:“你看你,在潘天高头上闹什么闹啊,他生前那么大势力,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让我遭报应了吧!”
曾勇就在上边挠着头皮,不尴不尬地笑。
我从潘天高身上爬起来,感觉这口棺材确实宽大,能容纳不少人,就对曾勇说:“本来我不打算下来的,干脆我也不上去了,就在这里看你会诊吧,你快下来。”我往旁边移了移身子,尽可能给曾勇留够最大的空间。
曾勇看准位置,飞身跃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我旁边的空位上,我伸手扶了一下他,避免他也跌倒在潘天高的身上将我喂给潘天高的东西又吃回来。其实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他的身形很稳。
我们俩对视一笑,然后一起看向潘天高,潘天高脸上从两双眼睛四个眼角流出来的血液还在,不过已经被冰块封住,形成了四条血红的冰凌,就象冰雪天气挂在屋檐上的冰凌那样整整齐齐挂在了潘天高的面庞上,流畅婉转,鲜艳夺目,煞是惊艳,潘天高生前应该只有冷酷,啥时候有过这么冷艳的一面啊?冰寒真是好东西啊,我不禁看痴了。曾勇则在旁边捅捅我说:“你不是说他弓身佝偻着的吗?现在不是躺得好好的吗?”
第68章 难道有人动过潘天高的尸体?
曾勇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我都忘了去看潘天高的身体了,闻言急忙将关注的重心转移,一看之下不得了,我的乖乖隆滴咚,潘天高的身子果然是直直地躺在棺底里,哪有半点弓背虾米的痕迹?我再使劲揉揉眼睛,看到的丝毫没有改变。我刚才身体都一直没有感觉到棺柜里的冰寒,这冷不丁一下子,就心胆俱寒起来。我心头疑窦重生,浑身开始不自在。
曾勇疑惑地看向我,道:“你上次是不是看错了啊?”
我低头回忆了一下,再琢磨了一下,就说:“肯定没有看错,我在想,我刚才不小心摔下去的时候,是不是正好把他弯曲的身子压直了,有没有这种可能?”
曾勇想了想说:“倒也有这种可能,那待我给他检查一下吧,看他的脊柱有没有问题。”
曾勇说干就干,立刻动手在潘天高的脊梁骨上指指戳戳、拿捏把掐起来,折腾了大概一刻钟功夫,曾勇才停了下来,抬袖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坚定地说道:“没有任何问题!”
听闻此言,我放下心来,当然,我不是为潘天高的脊梁骨没有问题而庆幸,反正他已经是一具死尸,脊梁骨有没有问题对他已经没有什么意义。我庆幸的是,我就是希望得到一个潘天高的弓身佝偻不是一般的病理外伤导致的答案,这样,就可以为我的有关潘天高的弓身佝偻是由于脊梁骨失血变性逐渐变形导致的理论提供佐证,如此,我就能够更加信心十足地去寻找人体新的血液循环器官,逐渐揭开潘天高身体里的血液神秘消失之迷,冲击诺贝尔生理医学奖,最终猎取商诗大美人的欢心。
我这头正在心里美孜孜地想,曾勇却又补充发言了:“当然,我说的是解剖结构上没有任何问题,至于在化学成分上是不是不同于一般人类,我就没有发言权了,我只能做推测,这样的黑心大老板,身体成分应该不是一般的人体材料做成的。”
这话就更加在为我刚才的结论做帮衬了,我心底一乐,嘴里便欢喜地说道:“是啊,如此说来,我基本上就可以判断,他的弓腰哈背是由于脊梁骨失血变性,骨关节和韧带逐渐萎缩松弛,致使脊椎骨错位,脊柱变形引起的了,这倒正可以印证为什么他眼睛里流出血以后身形就弯曲这一现象了!”
哪料曾勇却立即反驳道:“不对,如果他的身形弯曲确实是因为脊柱结构萎缩变性导致的,那么他就不可能再有机会象现在这样直直地躺着。”
我不以为然道:“我刚才不是掉下来压住他了嘛,是我把他压直的啊!”
曾勇一脸科学态度,对我的无知立刻予以无情鞭笞:“你以为脊柱是根面条啊,你想压成什么形状就压成什么形状?如果他的脊柱早已变形,而又是你这么笨重的身体将他压直,那么他的脊柱肯定就分崩离析了,怎么可能一点解剖结构都没破坏呢?”
我这一听,才恍然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