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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即便我没有如愿以偿对老乡进行了彻底的抢救,但我对老乡这次歇斯底里的施救并非毫无意义的,因为我由于对护士的静脉注射技术掌握得不太熟练,所以给老乡亲扎针时还在他身上仔细寻找进针的血管,也就在此过程中,我竟然意外地发现了老乡胳膊上的一个深深的针孔,而且毫无疑问,我当即就可以做出判断,这个针孔和潘天高腋窝底下的针孔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当时一门心思投入老乡的抢救,没有去想这一发现的伟大意义,这下冷静下来了,我嘴角也不由浮上了冷笑。
没有多久,太平间的工作人员就来认领尸体了,这次不止是负责搬运工作的运尸员了,连太平间主任老张头也被惊动了。他阴森着脸走在前头,经过我旁边时悲悯地看我一眼,就指挥运尸员将尸体放上了推车。
保安里头一个头头模样的人对老张头疾言厉色道:“老张,你作为太平间管理员,让尸体跑了出来,可实在是不应该啊,希望你回去严查漏洞,好好加强管理!”
老张头满脸阴郁地点点头,斜我一眼后,随尸车而去。
直到尸体远离了,保安们确信已经将我和尸体分隔开来了,才放松了对我的挟持,问他们的头头怎么办。
保安头头就问我们病房的同事,现在放人会不会有危险。
我的同事们还算仗义,就纷纷点头说:“他平时看起来还蛮正常的,不知道这次怎么这么荒唐,危险应该是不会有的!”
保安头头看我满脸温和友善的神情,相信了我的同事们,手一挥,令他的手下松了手,然后,率领队伍走了。
我的同事们有的畏怯地看我一眼,有的怜悯地看我一眼,有的鄙夷地看我一眼,有的不动声色地看我一眼,也都纷纷离开了。于是我重获自由。
我不仅获得身体上的自由,我被折磨了一年的思维也获得了自由。
情形似乎已经相当明朗了,潘天高是怎么死的!他的血去哪里了!
只是我还有点不明白的是,老乡亲和潘天高到底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竟至于迫使老乡亲采取如此歹毒的手段?还做出如此匪夷所思的行为?
我抖了抖衣服,整了整思绪,看了一眼那个眼神还在慌乱中的移植病人,就异常冷静地走出了病室。
我在病房的廊道上静静行走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人理我了,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愿意理我还是不敢理我,以前关系平淡的人这样,跟我亲密的人也这样,那么那些仇恨我的人呢?这时我才突然意识到,关兴怎么一直没有出现啊?在他管辖的病室里发生了闹剧,他怎么能不出现呢?难道受昨天晚上丑剧事件的影响,他回去面壁思过去了?
他们不理我,我倒也不在乎,我本来就是个特立独行的人,也不擅长跟人亲热。不过我还有点疑问想要搞清楚,所以我还需要理他们一次。
我在一个房间里把丁兰找到了,向她招手让她过来,她满目惶惑地看着我,畏畏缩缩不敢近前。
我就爽朗地一笑道:“丁兰啊,你看大哥这象是会伤害你的样子么?”
丁兰眨了眨眼睛,想了想,最后还是咧嘴笑了。她终归还是相信了我,表情轻松下来,自然地走了过来。
我领着她来到一个冷僻的角落后,单刀直入地问:“丁兰,大哥不能让你受影响,就直截了当地问吧,你也痛快回答,知道就知道,不知道也没关系。我问你,那次你在配合我治疗潘天高的那段时间里,有没有发现有人经常在潘天高的病床前活动?”
丁兰茫然地摇头说:“没有,那些天我巡视得频繁,没有其他人来看他了,除了我就是你了!”
我还不死心,想了想,一咬牙说:“说的直接一点吧,你有没有发现刚才被抬走的那具尸体在生前经常出现在潘天高的病床前?”
丁兰“啊”地惊呼一声,骇然失色地望着我。
我知道自己的话吓着她了,不由无奈苦笑,想必她也不可能有这样的发现,如果有,她看到老乡亲的尸体时早就尖叫了。
我挠了挠头,不甘心自己的顿悟得不到证据证实,脑子转了转后,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于是我再问丁兰:“那我换一个问问题的形式吧,我问你,你在治疗潘天高的那段时间里,有没有发生注射器遗失的情况?”
丁兰听到我这话后,蒙了,大张着嘴惊愕地望着我。
我知道有故事,连忙两眼闪闪发亮地望着她,沉声道:“说吧!”
第264章 老乡亲没有完全死?
丁兰突然之间就眼泪汪汪起来,咬了半天嘴唇后才说:“李医生,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但我恳请你一定不要说出去,那我可能会受处分的,我有一次将治疗盘准备好后,突然有点事情临时出去了一趟,回来后就发现盘上的注射器不见了,我满病房找遍了,都再没找到,我怕担责任,就到外边买了一个回来充数,以为这事情就这么隐瞒下去了,真没想到怎么会被你知道的,李医生,求你了,你一定要帮帮我啊,我好不容易才有这个工作的!”
说着说着,丁兰都带着哭腔了,我微微笑了笑,抚抚她的肩膀安慰她道:“放心吧,丁兰,你大哥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我只是向你证实一些事情,不是来责问你的,大哥还要谢谢你的信任呢!好了,你回去吧,别让他们看到了!”
丁兰有点吃惊,愣愣地看着我,不太明白我的意图。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为了让她安心,就不再理她,转身走出了病房,让她独自发怔一会,应该就好了。
离开了病房这个是非之地,我情绪好转了许多。他们都不能理解我,那我就自己理解自己吧。我相信自己的判断,老乡亲倒在太平间的地板上的时候,肯定还有一丝生命气息的,也就是说,老乡亲在倒下之前一定还是活着的,只不过正如我的第六感在梦境里所述一样,老乡亲觉得自己油尽灯枯熬到头了,所以才给我托梦,甚至自己还从棺材里爬了出来,挣扎着想要靠近我亲自对我说点什么,结果没有成功,倒在了半途,当然,说不定我在梦境里听到的话就真地是老乡亲爬在晶晶的棺沿上跟我说的话,他是在说完话回自己棺材的途中倒下的,总之,哪种情形都是可能的。
不过这些形式上的东西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实质,实质就是老乡亲没有死,或者用他的话说,没有完全死,在他没有完全死的那些岁月里,他做了什么呢?他领着我和商诗去救了福娃?他从潘天高的腋窝底下把他的血给抽了出来,并且扎进了自己的血管?他吓坏了张晓,把晶晶也吓成个半死人?他知恩图报,想让晶晶和我在一起,所以他除了我之外阻止任何人靠近晶晶?他领着晶晶去破坏了关兴的喜宴,并且似乎还恐吓了关兴?据他自己所述,他还经常去病房追踪关兴,他知道晶晶和关兴有着恩怨情仇,他自己是不是和关兴也有着什么仇怨呢?不过他做这一系列事情的时候,怎么就没人发现呢?他抽潘天高的血,那么多的血,且抽着呢,而且我是指挥丁兰分好几次输进去的,难道他懂隐形术?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将潘天高搬到床底下抽的,要不床底下怎么会出现潘天高的裤衩呢?
当然,其实这些听起来匪夷所思的问题和老乡亲死而复活的问题比起来,实在是不值一提的。我心中最大的疑惑就是,老乡亲在太平间冰棺里躺了两三年,怎么还能活着?从我脑子中浅薄的神经医学知识里,我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带着强烈的好奇,我去神经内科病房探访了我当年在此实习时认识的一个资深老教授。我是精神病人的消息可能并没有风靡全院,所以在内科病房里并没有多少人对我投以关注的眼神。老教授也只是平平淡淡地接待了我。
我说明来意后,直截了当地问她:“刘老师,我就想问你一个问题,一具在太平间冰棺里躺了几年的尸体,有没有复活的可能?”
听我问出这么一个古怪的问题后,她却一点都不惊讶,只是略微想了想后,就回复我说:“小李,你提的问题虽然比较怪,但也不是不能理解,目前神经医学界也在这方面进行过很多探索,比如有很多患了目前医疗条件下算不治之症的病人,就希望经过特殊处理把自己冰冻起来,等将来医学水平发展到攻克了这些疑难杂症的时候,再解冻复苏过来,将绝症治愈继续在未来的那个年代生存。不过前提是冷冻前病人生命体征必须是完好的,象你说的在太平间的冰棺里躺几年还能活着从理论上讲几乎不太可能,因为既然给送到太平间里了,肯定是经过抢救后被医生判断为死亡的病例了,既然已经被判为死亡,那生命体征肯定也就消失了至少已经很微弱难辨了,否则如果还有较强的生命体征,再不称职的医生也不会发生误判。就算死者在入太平间之前还有些微的生命迹象吧,在太平间那样的冷冻条件下,也不可能继续得到维持,再加之过了几年,如果还能存活那基本上就是奇迹了!当然,我所讲述的也只是基于目前的医学认识水平来谈的,但目前医学对人体的认识也就是皮毛,还有很多很多生命现象并未被人类所认识,那么一些现在听起来奇怪的生命现象在将来会不会得到科学解释,至少我今天是给不了你结论的,小李,不知道我的上述解释能不能让你满意!”
我一直在若有所思地点头,听刘教授说完,赶忙表态拍马屁道:“明白了,明白了,刘老师,你不愧是高人啊,一下子就让我豁然开朗,佩服佩服,感谢感谢!”
刘教授就嗬嗬笑了一下,问我还有没有事。
我知道这些老教授们忙得屁股不着地,哪敢再占用她的时间,连忙告辞出来。
一路上,我就不停咂摸着刘教授的话,想,老乡亲还活着的事实是不容置疑的,至少在我看来是,那按照刘教授的话,就只有两种可能了,要么老乡亲在入太平间之前生命体征还是存在的,要么就是老乡亲在太平间的死而复活属于目前医学还不能认识到的奇怪生命现象。
就这么想象着念叨着,我又一次来到了太平间的小院前,太平间此时显得异常的静谧阴森,连这一片的太阳光似乎都隐藏在阴云里不肯恩泽这片苦难的大地了,就留下我在阴暗的空气中喷吐着孤愤的气息。
我不是来太平间惹事的,我是来找老张头求证一些事情的。所以我径直去了老张头的办公室,敲在他的门上。
老张头打开门,一看到是我,不再是以前那副热情欢喜的样子了,脸上的慌乱之情闪了好几闪,虽然仍然极力笑着,但很不自然。他一定是害怕我精神病大发作,可碍于以前的友谊,又不便于谢绝我。
我苦笑了一下说:“老张哥莫害怕,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来问你点事情,能让我坐一会么?”
老张头犹疑了一下,点点头,给我让进了屋子,我轻悠悠坐下后,他还给我倒了一杯茶。我感激地接过,轻轻呷了一口后,在心里酝酿了一下,想找一种比较妥当的谈话切入口,以免引起老张头的惊慌,最后我决定还是从老乡亲在棺材之间的神秘移动为切入点,因为老张头和我共同经历了这一事件,而且他作为一个常年和尸体打交道的工作人员,头脑里多多少少有些迷信思想,要不他那次也不会在太平间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