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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
嬴政觉得这是一个可行的办法,但现在如果突然提出设置右相必然更加激起吕不韦的不满,大敌当前君王牾势必影响战况。昌平君这才低声说道:“眼下正是一个削减吕不韦大权的好机会。大王将计就计,声称非丞相吕不韦统兵御敌不足以抗五国之师,亲自请求吕不韦率军出征,一旦吕不韦离开咸阳后,大王以协助处理政务为由,再任命一亲信之人为右,等到吕不韦回来后生米做成熟饭,谅他也无可奈何。”
“倘若吕不韦在外统兵时听到我又任命一副丞相的事,拥兵要挟本王咋办?”
昌平君又建议说:“大王让吕不韦带兵,但所用将领大王可以指定,假如吕不韦胆敢拥兵要挟,以谋反罪名责令众将除去他。”嬴政觉得这样做太冒险了,一时沉默不语,昌平君看出嬴政的心思,便说道:“这只是坏打算,也许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假如他真的有拥兵要挟之心,留着他也是后患,就应该想法除去他了。”
嬴政未置可否,待昌平君走后,他仔细把昌平君的话前后揣摩一遍,想弄清昌平君的真正用意,看不出有什么太大的野心,估计他可能想得到这个副丞相之位。
嬴政想再找一个人商讨一下昌平君的计策是否可行,考虑再三也没拈量出一个可以信赖的人,他再次感到自己力量的单薄,培养亲信行动必须立即进行。
嬴政同华阳太后商讨之后,亲自驱车来到相府。
吕不韦听说嬴政亲自来请,会心一笑,胳膊还是拧不过我大腿,只要刚开始威服嬴政,今后的事就好办了。为了再挫一挫嬴政的锐气,吕不韦推说正在用药,请嬴政在客厅等候。
嬴政早已猜出吕不韦的用意,在客厅稍坐片刻,便问陪坐的李斯:“听说丞相正在编纂一部几十卷的浩浩巨著,能否带寡人前去看看?”
李斯便把嬴政带到贤文殿,指着几案上一摞摞竹简说:“大王,所编的书都是在这里,估计今年底就将编纂完成,到时,丞相一定会亲自奉上一部给大王的,丞相耗费多年时间命人编纂这部《吕氏春秋》就是为大王作准备的,希望大王接受书中思想熏陶,按照书中的要求去做,将来做一位一统天下的明君英主。”嬴政立即面带愠色地说:“既然为寡人编纂的书,怎么能叫《吕氏春秋》呢?书中的部分篇章我也略读一二,许多观点都是来自孔孟学派,不过是旧瓶装新酒罢了,可取之处不多,如果读这样书的人也能成为明君英主,实在有点可笑不自量力!”
嬴政说着,随手抽出一卷《贵公》,吕不韦早已把这篇文章送给嬴政读过,他对文中所倡导的以公为贵十分反感,说君王治国“必以公为先”,只有做到了“公”,才能实现天下太平。
嬴政随口读道:“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天下之天下也。阴阳之和,不长一类;甘露时雨,不私一物;万民之主,不阿一人。”嬴政读到这里,把书往几案上一扔,不满地说:“简直一派胡言!‘万民之主,不阿一人’势必造成人人都有窥伺君主之心,臣可以此弑君,民可以此犯官,天下岂不大乱!如果说这里有可取之处,我倒以为此文的书写清秀圆润中有刚劲之力,值得效法,不知书写此文之人是谁?”李斯恐慌之余微微窃喜,急忙俯身说道:“正是鄙人。”
嬴政打量一下李斯,月眉象眼,鼻直口方,举止文雅,谈吐言语不多但让人一听就十分入耳,只是略微有几分奴颜卑膝,也许因为自己是君主的缘故吧,嬴政并不介意。“你在丞相府任何职?”
“在下李斯,在相府任郎。”李斯有些羞怯地说。“唔,才是个郎官,你来相府时间不久吧?”
李斯更不好意思了,“说来惭愧,我来相府一晃七年了,同来的人大都被丞相推荐到朝中为官,留府中的也都升为大夫了。也许是我学识浅薄不谙政务,丞相一直让我负责编纂《吕氏春秋》一书,而此书又不合大王心意,我真想重返师门再苦读几年,又因青春易老时光不再,唉——”“你曾在何处求学,拜师何人?”
“楚国兰陵荀况为家师,实在有辱师门。”
李斯边说边偷偷打量嬴政的表情变化,揣摩对自己的态度。嬴政一听李斯是当代大儒荀况的弟子,立即刮目相看,亲切地说道:“强将之下无弱兵,名师之下必有高徒,你是儒派大师荀卿弟子,也一定有过人之处,只不过未被发现而已,人的才华犹如金子,有时被粪土所掩埋,如何能够被众人所识呢?但人又不同于金子,金子是一死物无法移动,而人就不同了,可以不断改变个人所处位置展现自己才华,正如赵国毛遂自荐平原君脱颖而出,得以名扬诸侯,你何不效法毛遂呢?”
李斯从嬴政的简短几句谈话中看出对自己颇有好感,再次感到“人的名树的影”这句话的重要,秦王之所以对自己另眼相看,还不是看在自己是荀况之徒的名份上,揣度一下秦王政的心意说道:“大王此来相府定为出兵之事,其实大王是多虑了,以在下鄙陋之见,五国之师并不值得让大王忧虑。五国出兵的目的是效法田忌、孙膑围魏救赵的战术,但同样的战术却因时因地因人而异,庞虽为赵国名将,但纠合起来的五国人马人心各异,庞无平原、信陵二君的威望,不足以统帅众人之心,虽是五国人马,总共不足二十万人,何况他们分成五路而来,每一路人马为一国军队,名义上是庞统一指挥,其实是各自为战,各国的将领必定受君王之托把各自国家利益放在最先,攻战之时一定相互观望,只要能击退其中一路人马,其他各国必然胆怯而退。大王派遣一员猛将迎敌就足够了,何必委屈身价到此呢?”
嬴政并不回答李斯的回话,而是反问一句:“依你之见本王为何来此?”“也许大王另有所图吧?”
嬴政一惊,如果李斯能够识破他的计划,吕不韦也一定能看到这一点,他此来受辱不说,削减吕不韦大权的计划必然落空。嬴政以退为进,反问道:“请说明白一些,本王另有所图,这‘另’字指哪一方面?”李斯正要回答,那边有人来请说丞相正在客厅等候。李斯只好向秦王政举举手:“大王请吧,丞相既然不能来此恭请大王,大王只好委屈前往客厅吧,大王能够到此,当然也就不在乎这些了。”嬴政看看李斯,本想多问几句,见有人在此,也只好作罢。二人来到客厅,吕不韦才拿出很费力的样子站起身来说道:“年岁不饶人啊,人一到了这个年龄这病那病就都来了。因身体不佳没能上朝与大王共商国事已够歉疚的,承蒙大王厚爱亲自登府探视,实在让臣于心有愧。不巧刚才大王来时臣正接受郎中诊治,又将大王拒之门外,是不敬了,唉,都是身子骨呀,请大王恕罪!”
嬴政淡淡说道:“仲父为朝廷大事操碎了心,积劳成疾,寡人怎能不来探视呢?不知丞相病情是否有好转,要么派御医前来为丞相诊治?”
“大王心意臣领了,我这也是老毛病了,有自己的专门郎中,不必麻烦御医了。”吕不韦这才转向李斯,带着几分责备的口气说,“李斯,我刚才不是再三叮嘱你在此陪大王稍坐片刻我就过来吗?你怎么随便离开让大王一人在此,大王当然坐不下去了。”嬴政马上笑道:“丞相错怪李郎了,是寡人让他陪我去看一看正在编纂的那部《吕氏春秋》,寡人也希望这部书早日编成。成功之日,本王设国宴庆贺。”
吕不韦这才浅浅一笑,“哦,原来是这样,多谢大王对此书的关心,臣一定督促门客认真编写,力争在大王举行加冕典礼之前完工。”吕不韦又对李斯说,“你下去吧,好好编写,决不能有负大王的关心与厚爱!”
李斯急忙施礼告退,临走前他偷偷瞟了秦王政两眼。嬴政望着李斯的背影说道:“丞相府中藏龙卧虎呀。”“唔,大王何出此言?”
嬴政说道:“相府中一个小小的郎官都是大儒荀况之弟子,其他能人就更不用说啦。刚才听李斯谈谈《吕氏春秋》之中的几篇文章句句是良言,字字是珠玑,实在令寡人叹服。”
吕不韦猜中嬴政心思,略一思忖,我何不趁此派李斯到他身边,早晚也给我通个风报个信,及时了解嬴政的活动,于是笑道:“大王如果认为李斯可以任用就留在身边服侍大王左右吧,他写得一手好字,为大王整理典章奏折应该能够胜任。”
嬴政尚没有了解清楚李斯这人到底怎样,更不知道他与吕不韦的关系如何,不便立即答应,便答道:“丞相推荐的人都是相府中的姣姣者,必须委以重任才能不负丞相的举荐,待本王考虑委任何职后再答复丞相。”
吕不韦知道嬴政的脾气,越是坚决推荐他越是拒绝接受,因此,也不强求,只简单说道:“一切听大王安排,如果没有合适的位置,大王也不必勉强,李斯负责编纂的《吕氏春秋》也还没有最后完工,正在校对之中,等他完成此书之后再委以官职也行。当然,只要大王需要,我一定放人,在相府与在朝中都是为大王效劳嘛。”
嬴政忙说道:“这事等等再说,寡人来此是有要事与仲父相商的。”吕不韦故意装作不知地问:“请问大王是何事?大王何必亲自来相府呢?派人来告知一声就是,如此劳顿君王,臣实在有愧呀,什么事大王快说吧,只要我能做到,一定会舍弃这条老命为大王效力,谁叫我是托孤之臣呢。”
“来此见丞相贵体渐渐康复我便放心许多,我想请仲父再受鞍马之苦,亲自迎战五国来犯之敌,请丞相万万不可推辞,朝廷上下一致推举丞相,此次迎敌非仲父没有人能够胜任,我也禀告太后祖母,她老人家也认为必须丞相指挥方可确保秦国的安全。”吕不韦哈哈一笑,“众人实在抬举我了,连老太后都这样信任我,就是躺在病床上我也要去会一会五国之师,为国出力是臣的义务,我怎能顾及个人安危与身体之劳呢,何况大王亲自到此,不知大王准备何时出兵,派哪些人为将?”
嬴政没想到吕不韦这么快就答应了,多少又有几分顾虑。其实吕不韦早已通过派出的门客了解到五国之师的实力及各自的情况,对如何迎敌也有了充分考虑。他是非常希望通过这次征战树立在秦国乃至整个诸侯国中的威望。因为秦国还没有打败过合纵之师的先例,他就是要借此与四君子媲美,同时也让嬴政知道秦国没有吕不韦不行,这样,他的位置就不会因为嬴政的独立执政而动摇了。吕不韦为相多年,领兵出征仅有一次,就是歼灭东周国,因此与军中的将领特别是年轻将领接触少,他想趁此借统兵的机会把一批将领笼络到门下。当嬴政提出派王翦、桓齿奇、内史腾、辛胜、杨端和为将时,正合吕不韦心意,很爽快地答应了。吕不韦答应的愈是爽快,嬴政心里愈是不安,但事到如今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嬴政走后,吕不韦立即把李斯叫来,询问一下他同秦王政谈了些什么,李斯当然没有直说,只说谈论一些书中文章搪塞吕不韦。吕不韦和颜悦色说道:“你来相府多年了,我一直都很赏识你,才委你重用,负责编写《吕氏春秋》一书,如今此书将要完工,你立下首功,金银珠宝无法表达你的功劳,刚才我再三将你举荐给大王,他起初不同意,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