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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始皇-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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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记住出生之地。多年来流浪邯郸街头,本应早早改为嬴姓,让政儿知道他是大秦王室后裔,无奈赵人搜捕甚紧,才仍以赵为姓,多少能对政儿起到一些保护作用。正是这样,我们母子才侥幸保存性命,得以安全回到故里。”赵姬侧目瞟瞟待立下面的赵高,又不失时机地说道:“当然,我们母子能在邯郸街头隐藏多年而没有被赵国宫廷发现,也得感谢公子与吕不韦在邯郸的许多挚友相助。这次回秦途中一路险阻,再加上政儿途中生病。多亏赵高悉心照料,他早在邯郸时就心向秦国,有来秦国做事的心意,不知我大秦对外来之人有何规定?如若不许,就早早打发他回赵国去。”
  华阳王后爽快地说道:“各国之间贤仁之士往返流动已是不争之实,我大秦对东方各国贤才之人更是乐意接纳,从先祖孝文之时,历代秦王都曾任用他国有识之士兴我社稷,商鞅、张仪、樗里疾、甘茂、范睢,这些故臣不都是外国人吗?却成为我大秦的兴邦栋梁,善于吸纳外来贤士为我所用已是我大秦用人之道的好传统。如果你说的这位赵先生愿意留下,就让大王先给他一个客卿之位,然后根据他的才能功绩加以提升。”
  赵姬正要让人传赵高上前拜谢王后,一名侍女捧着一个雕刻精致的檀木匣子走上来。
  华阳王后一边打开匣子,一边介绍匣中珠子来历:这对珠子相传为一公一母,上面一个雕龙,一个刻凤,因此叫龙凤珠,也称鸳鸯珠。原产南海,南海王曾作为进贡之礼奉给楚平王。楚平王时,因听信佞臣费无忌的谗言,将儿子太子建之妻占为己有,并流放了太子建和太傅伍奢。平王为了杀人灭口,斩草除根,将伍奢父子几人杀害,惟有伍子胥得以逃脱,几经艰难逃到吴国,取得吴国公子光的信赖,并帮助公子光夺取王位,这就是吴王阖庐。伍子胥为报父兄之仇,发兵灭楚,将楚平王的陵寝掘开,破棺鞭尸。此时,楚国流亡大臣申包胥为了重新复立楚国,在秦廷外坐哭三天三夜,终于感动秦哀公,同意发兵救楚,帮助楚昭王打败吴军,重新恢复楚国。
  楚昭王为感谢秦国鼎力相助,便把这对龙凤珠送给哀公作谢礼。从此,龙凤珠为秦宫所有,秦昭王时,又把此对珠子赐给华阳夫人,以此示意对华阳夫人厚爱。
  华阳王后介绍完龙凤珠的来历,边交给嬴政,边说道:“这对龙凤珠是奶奶赠你的见面之礼,暂由你娘替你保存,待你长大成人到了婚配的年龄时,可以赠给你所喜爱的人作为完婚礼物。”
  嬴政双手捧过匣子递给母亲,赵姬接过匣子对嬴政说:“祖母大人给你如此厚礼,这也是对你的期待,要记住祖母的话,不要辜负奶奶的期望,还不快去拜谢奶奶?”嬴政再次上前向奶奶行跪拜礼。
  这时,刚刚被册封为太子的子楚也来到长乐宫。
  子楚红光满面地走上殿堂,先向华阳王后行大礼,三叩九拜。不用说磕几个响头,就是跪在地上磕破头皮他也心甘情愿,没有华阳夫人怎会有他的今天呢?子楚庆幸自己二十多岁后的第二次投胎,正是这次后天的转胎认母成就了他的名利和地位。对此,子楚感触颇深。人,这种奇怪的动物,同样的脑袋,相似的长相,因为出身不同,社会地位竟有天壤之别。当初,他和子亻奚相比,就因为生母不受宠,被赶到赵国作人质,几乎濒临死亡境地,而子亻奚呢?在秦宫中如众星拱月,爱他,宠他,给他请最好的老师教授《诗》《书》,子亻奚也因此沾沾自喜,似乎未来太子之位非他莫属,就是在子楚逃回秦国时,子亻奚也从心眼里鄙视他,瞧不起他。哈哈,如今怎么样?他的母亲华阳夫人为王后,尊贵于子亻奚的母亲吴夫人,他被立为太子自然理所当然,子亻奚气也没有办法。令子楚更为感慨的是,同是一个人,也许只是名字不同,从前叫异人,而如今叫子楚,从前是流落异邦的阶下囚,而如今却是泱泱大国的王太子,同一个人,前后地位的悬殊却因为一个女人的缘故,真不可思议!难道名份就会产生这么大的作用吗?人不服不行!
  子楚拜见完毕,华阳王后一边赐他坐下,一边说道:“我儿还愣着干什么,快过去与你那分别十年的媳妇和儿子亲热亲热吧?”
  子楚早就看见赵姬了,只是装作没有看见罢了,听母亲这么说,只好站起来走到赵姬跟前。他见赵姬虽然有几分苍老,皮肤也不像往日那么光滑润泽,但仍是风韵犹存,略显沧桑的容颜上更多了几许女性成熟的美。女人的美固然令人陶醉,但有时也令人觉得讨厌,子楚此时的感觉就是如此。他喜欢漂亮的女人,但他不希望赵姬漂亮,无论如何,名义上赵姬是他的女人,这样漂亮的女人在邯郸那样一个花街柳巷繁多的地方能保住清白才是怪事呢?即使她不主动找别人,也会有人上门找她,对邯郸街头上这种事子楚是再清楚不过,何况赵姬本来就是一个耐不住寂寞的人。
  子楚与赵姬四目相对,各自心中都有一丝难以名状的酸楚,彼此眼神中也有一丝幽怨。子楚张了张嘴,本来想说几句安慰和歉意的话,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
  赵姬似乎早有心里准备,轻轻拉一下偎依在身边的儿子,“政儿,这就是你朝思暮想的爹爹,快叫爹爹!”赵政,不,从现在开始应该改叫他嬴政了。
  嬴政抬起头,瞪大眼睛望着阳生的父亲,父亲的形象和他心目中的长相一点也不一样。“爹爹”,他心中呼唤千百遍的词儿却与这个人不能划等号,这刹那间,嬴政觉得这个词对他是那么遥远,那么陌生,小嘴竟然一时张不开。
  赵姬又催促道:“政儿,你不是常向娘念叨爹爹吗?爹爹就站在眼前,怎么不喊爹爹?”
  嬴政想起一路上母亲反复叮咛的话,便鼓足勇气喊道:“爹——爹——”
  尽管嬴政鼓足了勇气,可是,喊出的声音却是那样微弱,也许只有他自己才听得到,嬴政后悔自己的勇气和胆量!
  子楚早已把这个儿子丢在脑后,只在他人提及往事时才想起有这么一个儿子。子楚从心理上拒斥这个儿子,没有把嬴政当作自己的儿子,否则,怎会将他扔在赵国不问不管呢?子楚瞥一眼儿子,心中不快地说:“如今到了咸阳,不同于邯郸,这里是王宫,也不同于你在邯郸时的一般房舍,要忘掉邯郸的粗俗举止,一切从头学起,不要让人讥笑你是山野之地来的孩子,不懂礼节,给我丢脸!”子楚说着,又瞟瞟赵姬,赵姬当然听出子楚语意双关,明着训导儿子,实际上是在训斥自己。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赵姬只好把委屈咽在肚里,装作什么也不懂的样子对儿子说:“政儿,记住爹爹话,今后多向爹爹请教,不懂的地方尽管问爹,你爹也曾在邯郸呆过多年,如今都能把邯郸的一切忘掉,学会这里的习俗,你也会忘记过去,重新学会这里的规矩的。”子楚当然也听出赵姬也是借儿子讽刺他,骂他忘记昔日的穷酸,却又不能发火,只好敷衍道:“你娘说得对,你会学会这里的一切礼节,但不能太心急,要慢慢学——”
  子楚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华阳王后乐呵呵地说道:“一别十年,今日相见,小夫妻自然有许多话儿要说,但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天也近午,大王已在咸阳宫摆下盛宴,等待咱们呢!待宴席之后,你们夫妻回长扬宫再尽情畅谈吧。”
  王后的几句话说得子楚与赵姬都略显不自然,只好向王后施礼退出前去咸阳宫赴宴。
  二
  夜已经很深了,长林宫一间密室里还亮着灯光。
  摇曳的烛影里,子亻奚伏在案上呜呜痛哭,不停地抽搐着,他要把多日来憋在心中的委屈都哭出来。
  泪水是无能的表现,也是失败者的标签,但此时此刻,只有泪水才能减轻子亻奚心里所承受的压力,也只有泪水才能洗去心灵深处的污垢。
  直到今天,子亻奚才真正品尝到失败的滋味,他才真正认识到自己是一个失败者,子亻奚已经绝望了。
  吴夫人见儿子哭得那样伤心,也陪着抹眼泪,她无法劝慰儿子,只好自责说:“都怪娘没有用,子以母贵,谁让娘不是正室呢?孩子,你要觉得委屈,就骂娘几句,打娘几巴掌,千万别哭坏身子,娘就你一个儿,娘的后半生还靠你呢。既然当不上太子,就做一个普通王子吧,做一个平常人也有平常人的好处,可以不为争权夺利伤脑费神,过着一种悠闲的生活何尝不是人生一大乐趣呢?你不当太子,将来就不必操劳国事,可以多抽些时间陪陪娘,免得娘一个人呆在深宫里寂寞冷落,别说太子,就是国王又有什么令人羡慕的,不也和常人一样要衰老,要死亡吗?”
  “不,娘,你不明白孩儿的心志,孩儿是一个不甘于人下的人,孩儿饱读诗书,有承袭祖业一统天下的宏图大志,大秦王国嬴氏祖业,只有交给孩儿才能发扬光大,才能图霸称帝!”子亻奚说着,抑止不住的泪水又纷纷落下。
  一直坐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太傅士仓也长叹一声说道:“公子说得对,子楚是什么东西,一个被赶出宫流浪街头的废物,也配立为太子,他何德何能承袭大秦千里江山?识字不过千,读书不过十卷,囊中空空简直不如猪狗,由子楚承袭王位,别说光大秦国基业吞并东方各国,只怕要被东方各国吞没,祖上祭祠能否保住都难说。再看看新近从邯郸归来的那母子二人,母亲水蛇腰狐媚眼形同妓女,儿子鼠头鳖脑好像街头小瘪三,这样的女人将来何德何能母仪天下?那样的儿子如何承袭大秦王位?还有跟在子楚身边的吕不韦,长就奸商嘴脸,满腹坏水,一肚子馊主意。如此下去,只怕嬴氏祖业要毁在这些邯郸党手里!”
  吴夫人擦去眼角的泪水问道:“以太傅之见,应该怎么办?如今册封大典诏告天下,诸侯各国都知子楚为太子,即使大王有心更换太子之位只怕也不可能了。”
  士仓稍稍沉思片刻,压低声音说:“秦国更换太子之事也不是没有先例,昭王和当今大王初始之时也并不是太子,后来不都被立为太子并承袭了王位,公子为何不能效法这些人呢?”
  吴夫人吓了一跳,略带惊慌地说:“太傅的意思是发动宫廷政变,以武力夺取王位,这太冒险了,万一事情不成,后果不堪设想,我母子死无葬身之地呀!”子亻奚也止住了哭泣,睁大眼睛望着老师,过了许久才顾虑重重地说:“政变需要兵马,我等不带兵,如何能调派兵马呢?万一事情还没做就被大王察觉出来,如何是好呢?”
  士仓摇摇头,“公子为什么要把自己逼进绝路呢?公子目前所处形势只是与子楚争夺太子之位,倘若除去子楚,太子之位,自然非你莫属,只要公子认真谋划一番,神不知鬼不觉除去子楚还是轻而易举的。”
  子亻奚擦干泪水,扑通跪在士仓面前,“师傅,弟子把一生荣辱成败都交给你了,请师傅帮我谋划,事成之后,弟子将来能承袭大秦王位,一定和师傅共享天下。”
  士仓扶起子亻奚,“公子行如此大礼就是把师傅看作外人了,自从我被委派为公子的太傅,就把全部生命交给了公子,只要公子能够事随心愿,师傅万死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因为公子想做的事关系重大,仅有师傅的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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