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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胡患又起,该是解决这一问题的时候了。始皇召集大臣们商议,商议的结果竟有多数反对派大军征伐匈奴,连李斯也持保留的态度。反对者的理由是,天下久战,需要休养。匈奴行踪不定,大军在外暴师日久,糜费太多,收效甚微。即便击退匈奴,还会去而复来,得不偿失。支持派大军征伐匈奴主张最力者是蒙武之子,蒙毅之兄蒙恬。蒙恬虽然年轻,却因战功官拜内史郡守,领咸阳政事。
蒙恬也许是年轻气盛,坚决主张派大军扫荡河南地(黄河以南),将匈奴彻底赶出河南,然后在河北沿河边修筑防御匈奴再犯的城墙,将原秦、赵、燕边境的城墙连结成一体。除此之外,还可采用移民戍边的办法,增强边境之地保家卫国、抵御外患的能力,从而彻底杜绝胡患。支持蒙恬的有负责保卫咸阳的中尉大将军杨翁子。
始皇非常赞赏蒙恬的主张,但是,因为多数大臣的反对,他采用了折衷的方案,决定亲自去北地巡视,再酌情定夺。
始皇这么做,是因为不想与反对者争论。王翦的前例已经损害了他的声誉。他不想再留下什么话柄。
跟每次出巡一样,始皇带了大批的人马,所不同的是随行的官员少了许多。只有李斯与蒙恬、杨翁子等将领和精通匈奴习性的九原郡守任广。
巡视的车队出了咸阳,沿德水驰道北上九原郡。
旅途寂寞,始皇召李斯、蒙恬、任广同乘一车,边赶路边听取任广介绍匈奴的情况。
宽敞的车京车一下子乘坐这么多人仍不显拥挤。始皇坐在距三人三步远的主位上凝神倾听。任广说:“中原人称匈奴为胡。其实匈奴与中原本为同族祖,与其他蛮夷非我族类不同。”
始皇从没听说过匈奴的祖先的来源,顿时来了兴趣,笑问道:“匈奴到底从何来,朕愿闻其详。”
“匈奴其实是禹的后裔。禹之子肩建立夏朝,传至桀。夏桀暴虐无道,为商汤所灭,桀被流放到鸣条,其后人避祸迁居到北地荒野地带,过着随水草而继的游牧生活。由于桀姬妾众多,生下很多子女,所以他们分散在此地,繁衍至今,形成众多的匈奴部落。”始皇笑道:“这么说,匈奴也是中原人的兄弟。只要他不再入侵我边地,掠我生民财物,朕愿意以兄弟待之。”任广摇头说:“陛下圣心固然仁慈,但是,匈奴侵略抢夺乃为天性,不会体会圣心仁慈而放下屠刀,惟有以武力驱逐。”“匈奴何以抢掠成性?”
“这是因为匈奴乃游牧部落,比中原落后。他们没有城部村落,虽有力量农田耕作,但北方苦寒之地,收获甚微。胡人没有文书,只有口头约束,说话算话,从不食言。孩子刚出生就在马上生活,七八岁就精通骑射,所以,男子都擅长骑射格斗,以勇力而自傲。他们羡慕南方气候温暖,物阜人丰,所以屡屡南下,侵略抢夺乃成天性。”
“匈奴既善杀伐,我边境黔首也只有全民皆兵,平日耕种,各务本业,一旦有警,便可上与杀敌,保家卫国。”蒙恬在想着对应之策,脱口而出说道。
“胡人入侵,志在财物。发现牛马牲畜便会突然聚拢,掠夺一番,遇有危险,立即飞驰逃散。不像中原人志在一城一地的得失,以失地败退为耻,所以防不胜防,连追击都很困难,尤如麻雀觅食,有食则聚,遇险则四下飞散,连影子都找不到。这是臣与胡人交战最感头痛的地方。”任广说着,羞愧地低下头去。始皇宽慰道:“任卿不必难过自责,朕知道你已经尽力了。继续说下去,一定可以找到有效的御敌方法的。”
“谢陛下宽恩!”任广感激地说,“臣最头痛之处在于防线极阔,匈奴骑兵飘忽不定,有时几万骑大规模地侵入,有时几千骑,几百骑,甚至数十骑,突然飘忽而至,掳掠而去。九原人口稀少,可征之兵更是少得可怜。遇有胡人入侵,赶快集中城寨固守,根本谈不上驱敌。偶尔集合数县的兵力,驱逐小股的胡人,便是奇功一件了,上报朝廷,朝野便认为值得庆贺了。”始皇、李斯等人听了,心头都沉甸甸的。
车队终于到了九原,九原郡丞、郡监御史率当地大小官员出城迎接始皇车驾,城门至郡衙的路上,黔首夹道跪迎天子驾临。始皇没有像历次出巡那样召见地方父老,慰问黔首,而是把自己关在车里,直驶郡衙,他不愿向这些遭受匈奴入侵之苦的黔首做虚假的承诺,他要用实际行动表示天子的恤民之心。进入郡衙驿馆,始皇用点便餐,稍事休息后,便留李斯等文官在城内与郡丞等地方官员商讨民政兴革的问题,自己则与蒙恬、任广、杨翁子率六千虎贲军出城外边境巡视。任广担心皇帝的安全,劝谏说:“此时正是仲秋马肥,粟谷成熟,牲畜繁殖的最盛季节,匈奴入侵掳掠频繁。德水淤塞的地方,胡骑可直接通过。臣为陛下的安全考虑,应多带些人马,以防万一。”始皇笑道:“任卿不是说,匈奴入侵,志在财物吗?他们不会把朕也掠去吧!”蒙恬也劝说道:“陛下不可大意,匈奴凶残成性,每攻破一处城寨,都要把年老病弱幼小者杀光,年轻体壮的男女全部带走,为他们背负掳掠的财物,到了营地,就像牛羊家畜一样,成为匈奴人的财产。陛下乃天下之主,为天下大计,也该小心谨慎才是。”始皇惊奇地说:“蒙将军,你何时也成了匈奴通?”
“臣刚才询问九原郡丞,有关匈奴的情况,方才知道。”
“朕恐怕人多了惊扰地方,边塞困苦,供应不足。既然两位爱卿担心,就多带六千人吧!”
任广见始皇答应,便带了六千九原郡的地方兵。
出九原城不过四十里便是德水。始皇的队伍顺着德水行进,没走多远就看到几处被匈奴抢掠过的村落,大者上千,小的只有几十户人家。每座村落的村口都有一排排的新坟,有的还有亲人痛哭,那种悲泣之声伴着边塞的疾风,传出很远,令闻者也心酸落泪。始皇下车,亲自察看,但见村落人家都是以土砖砌墙,构成壁垒。任广解说道,这是因为匈奴一旦入侵,便可相互报告,小村落的人便退入大寨,人们为了保命,合力抵抗入侵之敌。
边塞的黔首抵抗匈奴,人人奋勇,誓死杀敌。他们知道匈奴的凶残,一旦被掳,生不如死。
始皇发现,这一带的土地肥沃、水草鲜美,适宜耕种,也适合放牧。可惜的是人烟稀少,很多土地无人耕种,好容易看到几座村庄,几乎都遭到匈奴的掠劫。黔首日夜防范匈奴,根本无心耕种。任广说,河南一带,因为胡患,人烟越来越少,兵力也越来越薄弱。以往匈奴春秋两季南下牧马,逐渐有留下过冬的。后来,看到九原郡无兵力驱赶他们,索性在此定居下来,以抢掠为生。这类匈奴的人数逐年增加,地方官府只有闭门自守,不敢过问,也无力过问,百姓孤苦无助,尽力反抗,全遭杀戮,最后不得不以财物供奉匈奴,求得免死保命。如此下去,河南之地不久就为匈奴国土了。
一路看、一路听,始皇的心里激起惊涛骇浪,匈奴之祸给边塞黔首造成多么惨重的损失和无尽的精神痛苦。身为天子,不能保护子民,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蒙将军,这一路你也看到了。可想出对策吗?”始皇焦急而信赖地问道。
蒙恬躬身回禀道:“臣无时不在思索。粗略的对策是有的,只是不够成熟,所以臣没有上奏。”
“先说来听听,朕和任卿、杨卿再补充一点,集思广益,一个成熟的方案就出来了。”始皇鼓励自己的爱将。蒙恬恭敬地说:“第一步,根据匈奴入侵作战的特点,地方官府可采用全民皆兵和坚壁清野的对策。将散居的黔首纳入大的村塞,无论男女老少,都要接受官府组织的军事训练,并以行伍编队,平时各务本业,战时各守其责。一旦有警,即将牛羊牲畜赶入大寨。成熟的庄稼提早收割,来不及收割的,要坚决烧掉,尽可能不让匈奴抢到财物。匈奴得不到补给之物,被逼攻坚。这样就将匈奴飘忽不定,难以追击的困难化解了。我则可以根据敌之多少强弱,或据寨死守,或联合数寨、数县的兵力加以围歼,或集中全郡的兵力消灭或驱逐。”始皇笑道:“蒙卿所用不是赵将李牧对付匈奴的战法吗?”
“正是。李牧没有给他的战法命名,臣就称为‘张罗捕雀’战法吧!”
“好一个‘张罗捕雀’战法!”任广先是赞赏几句,却又说,“这种战法对于居于河南之地的匈奴可能奏效,对付大规模入侵的匈奴人马就危险了。”
“任大人别急,要想把匈奴驱逐出河南地,不是你们地方之力所能办得到的。所以,下官还有第二步的对策。”始皇着急地问:“第二步怎么办?”
“第二步必须由朝廷调动大军扫荡河南地,之后,以河为塞,把原燕、赵、魏所筑长城连接起来,把匈奴骑兵阻挡在长城之下。其次,要在沿河实边,迁移内地黔首到河南,一则开垦荒漠,二则守己边境。”蒙恬兴奋地说着,脸上放光。
始皇忽然想起在咸阳时,那些大臣们反对的话,不由沉思道:“调动大军,移民实边和修筑长城不知要耗费多少人力、财力!”“可是,不如此不能彻底解决胡患!”蒙恬坚决地说。
始皇好大喜功的毛病再一次发作,脑海里的一丝犹豫转瞬即逝,爽朗地说道:“蒙卿之计可行。朕回咸阳后就将此事交付廷议。”
他们上了车马,继续前行。塞北起风了,疾劲而干燥,还夹带着飞沙,打在脸上,麻沙沙地疼;吹进嘴里,连牙齿都涩。虎贲军、九原兵赶了半天多的路,都有些劳乏了。尤其是虎贲军,养尊处优,这些年又没打过仗,乍到塞外之地,光这里的风沙就够他们忍受的了。可是,为了在九原兵面前不丢脸面,还得硬撑着。任广看出来了,虎贲军不习惯边塞的环境,便向始皇提议说:“陛下,行军半天了,士卒多有劳乏,是否歇息再走。”
始皇点点头。“找一个村寨,避避风,歇息片刻也好。”
任广一听,哭笑不得。他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知道最近的一处村寨也有四五十里地。但是,皇帝的话是金口玉言,不容更改。众人只有努力向前了。
一个时辰后,前卫的虎贲军才看到远处隐约出现了一座村寨。大家高兴极了,座骑腿脚突然加快了,连马匹都想快点进寨歇息。蒙恬走在前面,向前方村寨望去,忽然发觉村寨上空浓烟四起,寨外则尘土飞扬。
“不对,前面有情况。”他吃了一惊,叫道:“任大人快过来!”任广闻声上前,车队再走近一点,任广突然叫道:“是匈奴骑兵。穿皮衣、张旃旗肯定没错,他们在进攻村寨。”蒙恬也看清了,村寨外有很多骑兵奔来奔去。
始皇听说遇到匈奴兵,不但不害怕,反而感到好奇,不用内侍搀扶,自己从车里走出来了。
“匈奴兵在哪里?让朕也看看。”驾车的赵高着急地说:“陛下的安全要紧,快到车里吧!”
蒙恬来到始皇车前。他担着护驾的责任,有些惊慌,看见始皇下车,忙说道:“请陛下回到车里。看来匈奴人数不少,臣得赶快应变。”始皇却没有上车的意思,笑道:“蒙卿不必担心,先去查明匈奴的兵力,再作应变之计。”“回陛下,任大人已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