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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始皇-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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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继续托大置之不睬,有违天理,上天也不会宽宥老夫的,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石头之人也会为太子的诚意感动,何况还有鞠武老弟的撺掇,我只好接受太子之请了。”
  田光又说道:“实不相瞒,年轻时我确有心效法孙膑、庞涓、张仪、苏秦等师兄投身宫阙殿下,择雄主而仕,建功立业,裂土封侯,光耀青史。几经周游列国没有遇到识才之人与可仕明主,便心灰意冷回到故里闲居,苟全性命于乱世,只求落个全尸而死就足矣。谁知垂暮之年竟为太子诚心所为,一改初衷,为太子夙愿谋划,实在是天意,请问太子想请老夫为你谋划何事,尽管说来,老夫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想凭老夫所学及平生阅历定然不会令太子失望。”
  太子丹施礼说道:“秦王政并吞天下的野心路人皆知,如今兵分三路攻韩袭魏伐赵,韩魏积弱,节节败退,旦夕即亡,惟有李牧迎秦,勉强维持,对峙的局面能维持多久,实在难以预料。一旦这三国灭亡,楚燕齐三国便不能独存,我从秦国逃回,本来想走苏秦、平原、信陵诸君之路,操练兵马,合纵抗秦,无奈父王年老昏弱,坚决不答应,特请先生指点迷津,如何才能阻止秦王东侵,给六国王室存留一线生机,我此举既是为燕谋利,也算为天下百姓的生存着想啊,请先生不吝指教。”田光沉思片刻,略微点点头,捻须说道:“太子心志可嘉,无奈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此势犹如江河奔流入海,九曲回肠,终究汇入大海,不会因为个人之力而逆转。纵然一人有超天拔地之才,一时扭转乾坤之势,但也只能是白驹过隙,沧海一粟,不会维持多久的。”
  太子丹若有所悟地问道:“听先生之言,嬴秦并吞天下是上得天势下顺民心,不可逆转了?”
  田光不置可否地说:“老夫承蒙太子三顾之请,只好助太子奋力一搏,能否扭转乾坤,只看人力是否发挥到超乎寻常的地步,当然,此举可能会遭到天怒地愤。”
  太子丹浑身热血沸腾,扑通一跪,祈求说:“我宁可遭到天打雷轰,也要勉力拼搏一次,逞一时快意。人与其苟苟且且地活,还不如轰轰烈烈地死!”
  田光扶起太子丹:“先让我给你分析一下当今天下力量的对比与短长,然后再为太子指一条权宜之路。”
  田光分析说:“自苏秦以来,合纵弱秦不失为一条可行之路,可是,为什么百年来没有一人能够真正把这条路走下去呢?正如天有黑白、年有四季、时有冷暖、人有生老病死一样,物物各有其优劣之处。合纵的优势在于集合众人之力以多抵少,只要众人齐心协力,就可以立即奏效。但合纵也明显有自己的不足之处,人心齐,泰山移,可做到人心齐比移动泰山还要难。常言道:人心隔肚皮,狗心隔毛皮。人心各异,自古不一,鉴于此,孔子张扬‘里仁’,‘仁’即为二人齐心之意,要做到众人齐心,必须从两人齐心做起,夫妻、父母、兄弟、子女、父子、母子,然后由家庭推及同窗、朋友、亲戚以至邻里,到整个国家。可是,孔子的‘里仁’之论却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他不了解人心是恶的,永远不可能齐心,即使夫妻、父母、兄弟这二人之间也不可能齐心,所以孔子周游列国失败了。正因为二人之间人心不齐,才有夫妻反目、父母同仇、兄弟不睦、家族格斗、弑君篡位等骇人听闻的事件发生。
  “人与人之间心都不齐,更何况国与国之间呢?君主被称为独夫,君王之心是不可能容纳第二个人的,以致各为其利,各为其私,动辄反目成仇,兵戎相见,勉强联合也是合之即分,不会长久的。合纵之难由此可知!
  “苏秦、平原、信陵一降,百年后的今天合纵更是无稽之谈。当今天下,能够有苏秦之才,平原、信陵之名的人微乎其微,没有能担当合纵大任的谋划人,更失去了合纵的向心力。各诸侯已经不能自保,更不用说援救他国,特别是东方六国君王多是孱弱无能之人,只会委屈求全,割地赂秦以求喘息之安,不谋社稷宗祀长久之安,纵然苏秦再生,平原、信陵复出,也只能扼腕兴叹,自惭无挽狂澜之力。何况强秦已经洞察东方之弱,歼灭六国迫在眉睫,怎么会再给各国整顿兵戎、操练兵马、再图合纵的喘息之机。因此,太子步苏秦诸人后尘再次倡言合纵已经失去合纵的时机了。现在,秦军已经如排山倒海之势压来,纵有李牧连垒却秦也只能苟延残喘。况且秦人好用离间阴谋,赵国是郭开奸人掌权,赵王迁孤儿寡母因为靠诽谤之辞废长立幼,早已不得人心,只怕李牧不死在刀光剑影的战场上而毁于奸佞之人的唾液之中。”田光说到这里,哀叹一声:“李牧虽然无愧于良将之称,但为人却也有不堪一击的弱点,率直而不知曲就,秉性却不晓权宜,遇明主可封侯拜相,遇暴君则首身异端,不幸生不逢辰,在郭开赵迁之手领兵实在是千里驹送到屠户家中,小命堪忧。”鞠武觉得田光有些危言耸听,禁不住问道:“田兄身卧斗室,对天下事却洞若秋毫,为何对李牧如此了解,莫非当年也有交游?”
  “虽然没有交游,却有一些师源关系。”
  鞠武便惊奇了:“难道李牧是田兄的小弟子?”
  田光摇摇头,又点点头:“当我投到宗师门下时,师父他老人家早已年迈,不能再开馆授徒,我有幸成为家师最后一徒。但在我之后仍有多人慕名前去投师,师父拗不过众人的诚意,便令我一位师兄代师收徒,这样,师父归天前又有三位挂名弟子,一位叫公孙丑,魏国人;一位叫黄石,楚国人;另一位就是赵国李牧。我曾听我那师兄讲,这三人中以公孙丑才学最高,黄石次之,李牧最弱,不知为何,那两人却杳无音信,不是归隐就是早逝了。”田光语气中流露出无限惋惜之意。
  鞠武又问道:“你那师兄能代师调教出这样的高徒,他的武学可想而知了,为什么没有择主而仕,为自己争一片蓝天呢?”“这也许与家师后来的思想有关,因为家师所教授的弟子中出现孙膑与庞涓、张仪与苏秦几位同门相欺相残的悲剧,师父心灰意冷,不再热心教徒,即使收进师门,多以无为思想进行管教,不再倡导建功立业,显声扬名,裂土封侯,他怕孙庞悲剧重演。因此,后来的众多弟子很少有出将入相,声名显赫的,大多数人选择的人生之路都是归隐,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鞠武嘘声说道:“就像田兄一样,身怀旷世之才,却选择安身立命独善其身之路,实在可惜呀,望田兄在垂暮之年将余光奉献我大燕国,将燕国的宗祧再延续下去,也不枉太子的跪请吧。”田光自谦说:“骐骥在盛壮之时可一日千里,等到衰老时只能伏枥待毙,只怕连驽马也不如了。”
  太子丹忙说道:“弟子听说管仲与隰朋随齐桓公进攻孤竹国时迷失了方向,是一匹老马将他们领上归途的。老马可以识途,先生也一定能给弟子指出一条救亡图存的道路,望先生不必自谦。”田光这才说道:“自从太子第一次屈驾寒舍时,老夫就猜中太子心意,我也一直在考虑这事,以兵胜、以谋胜与以力胜均不可取,只有以勇胜,侥幸可解燃眉之急,一旦成功也许能扭转乾坤。”“弟子愚钝,请先生说一说什么是以勇胜。”田光解释说:“李牧是以兵胜,蔺相如以舌挫秦廷是以谋胜,专诸刺杀吴王僚是以力胜,曹沫劫持齐桓公就是以勇胜。”
  鲁国人曹沫因为是神勇之人,被鲁庄公拜为大将,和齐国打仗三次都失败了,被迫割地向齐讲和。齐鲁在柯设坛订盟,曹沫在盟会上用短剑劫持了齐桓公,威逼他把侵占鲁国的土地退还给鲁国。太子丹明白了田光的意思,找一神勇之人劫持秦王政,逼迫他退兵关内,退还侵占的土地。
  鞠武点点头:“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一个办法,能够劫持秦王政更好,万一不能劫持,就将他杀死,秦国一时无君,群臣一定争权夺利互不相让,正如成兵变、叛乱、吕不韦专权谋篡之时,秦国自顾不暇,因此没有派兵东侵。”田光见太子丹与鞠武都认可这一计策,便说道:“当务之急是寻找一位像曹沫一样的神勇之人,请太子暗中细心访求,一旦找到请速带来见我。”
  太子丹邀请田光到宫中居住,以便及时伺候左右也有利于请教,田光婉言谢绝了。
  “老夫一人独居惯了,也不习惯宫中礼俗,对于宫中山珍海味更是咽不下去,还是我这粗茶淡饭养人。”
  太子丹已知老人脾气,也不便强邀,只好告辞,走到门口时,又回头叮嘱道:“先生为弟子谋划的大计,关系到我燕国的兴亡,望先生为弟子保密。”
  田光自嘲地笑道:“太子与老夫交游甚浅,还不了解老夫的为人啊!”
  太子丹回到宫中,立即找到心腹之人,命他们外出暗中寻访侠客勇士。没多久,就得到十几位勇士,太子丹反复比较、测试,从中挑选三人来见田光。田光将三人一一审视后让三人退下,对太子丹说:“太子所寻求的三人没有一人可以任用。夏扶是血勇之人,发怒时面红耳赤,可以用作一般寻仇杀人;宋意为脉勇之人,发怒时面青耳黄,用来刺杀一般文臣儒士尚可;秦武阳为骨勇之人,发怒时面色惨白,只能去行刺一般权臣武将。这三类人怒形于色,去劫持秦王政这样的大国君王则不堪任用,只怕尚未站立在秦廷之下就被人发觉心中的意念,如何能成就大事?非神勇之人不可,因为神勇之人哀怒不表现在脸面上,有勇有谋,智勇兼备。”
  太子丹只好问道:“先生如此善于识鉴人,一定知道何处有神勇之人,请先生指点,弟子一定亲自登门访求?”
  田光过了许久才说道:“太子强老夫所难,我只好出卖朋友了。”太子丹一听,心中暗喜,忙说道:“先生为社稷存亡举荐人才不能叫出卖朋友,先生所交的朋友也一定都是侠义仗气之人,决不会怪罪先生的。”
  “太子有所不知,我这位朋友性情怪僻,不喜与他人交往,没有老夫亲自出面,怕他不肯为太子出力。”“先生的这位朋友在哪里?”
  “他叫荆轲,本是卫国人,随父流亡到燕国,后来父亲也病亡了,便孤身一人流落蓟城。他父亲曾是一名剑客,受其父亲影响,荆轲自幼喜好剑术,击剑技艺已至炉火纯青境界,可称天下无双,但他从来不对外炫耀,所以,只有几位交游的好友知道。”“有劳先生带我去拜访荆轲先生?”
  田光摇摇头:“你先回去吧,让我先去游说他,倘若我不能说动他的心,太子就不必费心了,去了也没有用,万一他听从我的说劝,我会让他亲自去找太子的。”太子丹无奈,只好拜别田光回宫。蓟城龙门酒楼。
  田光刚到楼下就听到楼上传出美妙的击筑声与高亢的打板声,其间夹杂着快意地随心歌唱:考在涧硕人之宽独寐寤言永天弗谖田光等荆轲唱完《考》歌,才走上楼去拍掌说道:“好筑好板,好酒好歌,快哉快哉!”
  荆轲、高渐离、狗屠回头一看是田光,都高兴起来,荆轲笑唱道:“田兄最近疏远了朋友,罚酒三杯。”“应该,应该。”
  田光边说边坐了下来,接过高渐离递上的酒,连干三大碗,这才说道:“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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