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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个贾铭不依不饶的,他坚称彭良心不是唯一的幕后黑手,谁知道这个律师犯什么病呢。彭良心可能确实认识市政府里的某些人,可认识也不等于就是腐败啊。你查出他什么没有?”
“没啥特别的。”陈超说道。这话不假,他最近一直忙着各种别的事,没时间查贾铭。不过也没人对他讲起过贾铭有什么问题。“我会继续调查的。”
陈超再次关掉了手机。之前关于论文的思路又被打断了。他又喝了一杯咖啡,但无济于事。
他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感觉很累。
十六
第二天清晨,陈超很早便醒来,头痛欲裂。
他为自己煮了一壶咖啡,早餐喝了两杯——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吃。头痛依旧没有任何缓解。
无论是论文还是案子,他都没有灵感。
局里又送来一份特快专递,里面是晓红关于她假扮成陪舞小姐前去卧底的报告。
陈超又煮了一壶咖啡,就着咖啡囫囵吞了一把高丽参片,点燃一支香烟。可过了没多久,他就感到恶心,浑身发抖,冷汗直流。
他似乎一瞬间失去了理智,被一种无法自制的冲动掌控。他想要用力踢墙,尖声号叫,想要砸碎眼前的一切。
汗水很快湿透了他的衣服。他把手指伸进嘴里按住剧痛的牙齿,跌跌撞撞地跑去把房门反锁,然后吞下几片安眠药,一头扎在床上。
过了许久,当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就像是一个瑟瑟发抖的稻草人。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当年艾略特因为精神问题在瑞士休养的时候也是如此吧。想到这里,陈超感到一丝恐惧。
如果这样的状况再发生一次该怎么办?好在这次他在家中,可谁也说不准下次再发生这样的状况时,他会身在何处。如果在公共场合发生这样疯狂的状况,对他来说将是一场灾难。
也许自己真的快变成艾略特诗中的“空心人”了吧。他翻遍药箱却一无所获。
大约九点,白云打来电话,向他报告网络调查的进展。而陈超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好好待着,我马上就到!”电话那头的白云听起来真的急了。
半个小时后,白云敲响了陈超的家门。不过令陈超感到惊讶的是,她是和顾先生一起来的。顾先生是白云之前的老板,新世界集团总裁,他手上提着一包滋补草药。
之前陈超与这位顾先生曾在一起凶杀案的调查过程中见过面。这位神通广大的企业家总自称是陈队长的哥们儿,因为与陈超保持好关系对他的生意大有裨益。不过他也用自己的方式帮过陈超的忙。
“陈队长,您真得休一次假了。去亭山湖度假村吧,今天就去,我来安排。”顾先生说道。他投资了不少房地产项目,包括这处位于上海和浙江交界处的度假村。
听起来不错。最近几天,陈超已经因为西九区房地产案和红旗袍案,被来自市政府和公安局里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更何况还要完成那篇解读古典爱情故事的论文。度个假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那就谢谢你了,顾先生。给您添麻烦了。”陈超说道。
“咱哥俩谁跟谁啊,陈队长您不必客气。我这就叫辆车来接您。”顾先生说道。
“我可以做你的保健护士。你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白云俏皮地一笑。
“谢谢你,白云。我还是想自己静一静。不过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会联系你的。”
“所以陈队长要找你的时候你得随叫随到啊,白云。去之前跟我打个招呼。”顾先生对白云说。
白云曾经在顾先生的歌厅里当服务员,后来做了他的秘书。不过二人之间是正常的工作关系,顾先生从未提过非分要求。
很快,去度假村的事情就办好了。顾先生和白云离开之后,陈超开始收拾行李。为了尽快恢复状态,他决定在度假期间暂时把所有职责和烦恼抛到脑后。当然,如果状态好一些了,论文还是要抓紧完成的。所以他打算带上几本儒家经典,写论文时可以作为参考。他觉得这也许是自己换个活法的最后机会了。对他来说,接下来的这段日子可以安心地过一过普通人的生活。
陈超往包里塞了一盒安眠药。他将药藏在白云刚拍的那张穿旗袍的照片后面。这样,当他偶尔拿药的时候就像是在看姑娘的照片,旁人会觉得很自然。不过陈超自己很清楚,真正让他心安的,并不是照片上白云的笑颜,而是照片后面的那盒药。
这次去度假,陈超不打算带手机,否则他的假期又会泡汤。这几天他打算忘记自己陈队长的身份。再说以他现在濒临崩溃的精神状态,也无法履行警官的职责。然而当顾先生派来接他的司机在楼下按喇叭的时候,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把装着案件资料的文件袋塞进了包里。
坐在舒适的奔驰车里,陈超借用司机的手机给母亲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接下来一段日子里不在城里。他的母亲一定是以为他又去办案了,所以就没问他要去哪里。随后陈超又把电话打给了白云,请她随时与自己的母亲保持联系。他特别叮嘱白云,不要将自己的行踪透露给任何人。
前方,流云正勾勒出远山的轮廓。
十七
当天傍晚,陈超抵达了度假村。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片错落有致的建筑群,包括一座主楼和数栋别墅客房,以及配套的游泳池、桑拿房、网球场和高尔夫球场。这一切被环抱在山谷之中,映着不远处湖水泛出的粼粼波光。
因为他是顾先生的贵宾,所以度假村前台经理为他专门预留了一套别墅。但陈超觉得没必要,就换了一间主楼里的普通客房。前台经理递给他一沓招待券,说道:“您可以凭这些招待券享受服务以及用餐,不用花钱。今晚我们裴总经理将设一桌‘大补宴’款待您——不过请您放心,不是那种难吃的药膳,是很美味的宴席。”
“大补宴?”陈超听糊涂了。
所谓大补宴,就是按照传统中医理论调配菜肴招待客人,以达成阴阳调和的目的。不过这玩意儿到底能有多大效用,陈超心里一点儿底也没有。估计这又是顾先生的主意。
客房包括一间起居室,一间卧室以及一间宽敞的衣帽间。陈超把包里的书拿出来,码放在靠窗的桌子上,像一座小山。他今天实在不想读书了。
他花了很长时间舒舒服服地洗了一个热水澡,然后倒在沙发上自顾自地睡着了。
当他醒来之时已近晚饭时间。也许是因为安眠药的劲儿太大了,抑或是自己已经开始适应度假村的闲适生活。
餐厅位于度假村建筑群的东头。这是一座宏伟的中式建筑,中间是朱漆大门,左右各摆了一只金光闪闪的狮子。身穿红色马甲打着黑色领结的侍女站在门两侧向陈超鞠躬致意。一位领班引他穿越巨大的前厅,绕过一座毛玻璃屏风,来到一处包间。
裴总经理正在餐桌前等待陈超的到来。这是一位矮胖的男人,戴一副黑框眼镜,笑容可掬。包间里还有其他一些陪酒的人,包括之前见过的前台经理。见陈超走进包间,众人都做出一副热络的样子,似乎他们熟识已久。
“我们早就从顾先生那里听说过陈大师的大名。要达成您那样的成就一定很辛苦,所以我们觉得这桌大补宴也许能助您一臂之力。”
陈超很纳闷,自己什么时候就成了“大师”了。不过他还是要感谢顾先生没把自己的警察身份透露给别人,而且还这么费心。
侍者首先端上一盘名为“佛头”的菜。这菜看起来有点像颗人头。但它其实是用白瓜雕刻成型,裹上荷叶上屉蒸制而成的。
“这可是我们的特色菜。”裴经理满脸堆笑,示意侍者用竹刀将菜肴切开。
陈超眼看着侍者在那白花花的“骷髅”上切开一个口子,用筷子夹出“脑子”——有麻雀的脑子、鹌鹑的脑子,还有鸽子的脑子。
“一个脑壳里装这么多脑子哪!”一个陪酒的家伙说道。
“这不是佛头嘛,不足为奇。”陈超微笑着答道。
“这些东西放在一起可非常补脑呢,对长期用脑的人特别好。”另一个陪酒的附和道。
“这么多鸟的脑子,真可谓阴阳调和的绝品啊。”各种称赞声不绝于耳。
吃啥补啥,陈超倒是曾听人说过这样的理论。他的母亲曾专门为他烹制猪脑,但眼前的这道菜明显要更费一番苦心。
接着被端上桌的是冰糖黄酒蒸甲鱼,葱姜丝和火腿片点缀其上,甚是好看。
“大伙儿都知道,甲鱼是补阴上品。可是市面上卖的那些甲鱼都是人工养殖的,用了太多的激素和抗生素。我们这个不一样,是直接从湖里钓的。”裴经理抿了一口酒,似乎是要刻意强调这甲鱼的天然性,“说到这个阴阳调理,人们都有些误解,天气一冷就总想吃些羊肉啊狗肉啊鹿肉啊,一点儿也不知道对症下药……”
“我听说冬天吃那些能补阳气,不过对症不对症的我也不太懂……”陈超插话打断了裴经理这一番高论。
“有些人阳气盛,再吃羊肉狗肉什么的会有害处,在那种情况下,吃甲鱼最好了,可以调和阴阳,”裴经理更像是在借着酒劲发表学术报告,“还有一个误区,人们都觉得男女之事会损耗阴气,所以很危险。但是他们忘了一点,干体力活儿也损耗阴气呢。”
“没错,这里面的道理多了。”陈超说道,他想到了自己在论文中分析过的消渴之症。
“我们这桌菜完美调和了阴阳,对二者都有好处。孔子曰‘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啥意思?这当然与味觉享受无干了。对孔老夫子那样的圣人来说,这话里是有深意的。吃东西,补身体,这样才能给国家作出大贡献嘛。”
别管这位裴经理引述这些名言是不是单纯为了商业目的,起码孔圣人对当今中国人的日常生活还是颇有影响的。
之后他一直口若悬河地讲着饮食上的大道理。各种珍馐美味一盘接一盘被端上来,让人目不暇接,大开眼界:西洋参鱼头汤、娃娃鱼、银耳、枸杞燕窝粥……
“啊,说到这个燕窝,”裴经理举着汤勺,提高了嗓门,“燕子在峭壁上筑巢,用能找到的各种材料和它们的口水混合在一起,真正的原生态,真正的生命精华啊。”
长久以来燕窝都被视为滋补极品。眼前的这碗香甜的燕窝粥,让陈超想起《红楼梦》中的一段描写,里面提到那些富家小姐们早餐吃的一碗燕窝粥,比一个农民一年的口粮还贵。
“可为什么燕子的口水就这么特殊呢?”陈超问道。
“有时人们会觉得口干,特别是房事以后。这就证明身体阴气不足了。”裴经理笑道。
“好吧,口干。”陈超应道。可口干的原因多了,也不一定就是因为男女房事啊。
这时,一碗红烧肉被端上桌。陈超吃了一惊,这是一道家常菜啊,跟桌上这些滋补膳食形成了强烈对比。
“这是毛主席的最爱,”裴经理似乎看出了陈超眼中的惊讶,“解放战争时期,一次恶战之后,毛主席对卫士长说:‘这段时间累了,用脑太多,你给我搞碗肥些的红烧肉,吃了补补脑子。’在那个年代吃上肉可不是件易事,但党中央还是经常想方设法给毛主席做红烧肉吃。毛主席领导着中国人民解放军取得了一个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