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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梅她抬手拭泪:“大人,天下脚趾畸形的人无数,怎能因我儿双脚脚趾畸形,就非是他李家人不可?”说到此处,她眼神一亮,指着李仲毅,“当年你妻朱氏死后,我与你曾在县城里偶遇过,那会儿我挺着八个月的大肚子,你还祝我母子平安李仲毅,难道你忘了吗?”
“十年前的事,我怎会记得?嘴巴长在你嘴上,你想怎么编造都可以。”李仲毅一拍大腿,和苏梅呛声。
苏梅说不过他,又看向蔺伯钦,泪流满面:“蔺大人,你是咱们清远县的父母官,你可要评评理啊!难道就因为李仲毅一句话,我就要把自己的亲生儿子拱手送给他?!”
李仲毅脖子一梗:“我要回孩子,难道还有错?”
蔺伯钦见两人争吵的嗓门越来越大,抬手拍了拍惊堂木,微微蹙眉:“你二人各执一词,其中真假犹未可知。此事当堂无法定案,且容本官调查之后,再做判决。”
“大人明察秋毫,定会秉公办理。”李仲毅朝蔺伯钦磕了下头,随即道,“还请大人让苏钰跟我一起,回十里湾祭奠他生母朱氏。”
苏梅一脸惊忧,正要开口,就听蔺伯钦淡声道:“此案未判,不能断定苏钰是你孩子。驳回。”
李仲毅脸色变了变:“可是大人,苏梅她又凭什么能跟孩子在一起?这不公平!”
“大胆!”一旁的杨腊厉声而斥。
蔺伯钦微一抬手,拦下杨腊,对苏钰道:“两方争论不下,苏钰,你可愿意在判案前暂居县衙?”
苏钰也不过一个十岁小儿,即便比同龄人成熟许多,可遇到这些事情,只能手足无措。他一直敬爱的母亲,被人说是人贩;突然冒出来一个男人,非说是他亲爹。苏钰左看看,右看看,到底是点了点头:“回大人的话,我愿意待在县衙。”
在外旁听许久的楚姮看不下去了,她趴在栅栏上,大喊一声:“苏钰!别待在县衙,跟着我去。”
苏钰恍惚回头,见是楚姮,眸光微微一亮:“蔺夫人。”
他不知想到什么,忙看了眼公堂之上不容人直视的蔺伯钦,低下头摆摆手:“不、不用了,我就住在县衙。”
楚姮很少同情心泛滥,可对于苏钰,她总是格外宽容些。因为这个孩子和她九皇弟一样年岁,都是天真烂漫的年纪,而苏钰却因为贫穷不得不肩负起生活的重担。
她不忍心的说:“县衙给你住的地方脏兮兮,乱糟糟,这么热的天,你怎么熬?听话,跟我一起回家。”
蔺伯钦听不下去了,远远瞪她一眼:“无关人等,勿要喧哗。”
楚姮叉腰:“这么一个小孩儿,你忍心看着他在这儿吃苦?不如你问问苏梅李仲毅,他们肯不肯让孩子跟我去?”
县衙里的房子不知多久没打扫过了,收拾出来也不好住人。
苏梅心疼孩子,忙点头:“民妇愿让钰儿跟着夫人。”
只要苏梅别跟他抢孩子,李仲毅自然也不会反对。更何况蔺伯钦带着苏钰,也不怕苏梅从中作梗,他也连连颔首:“草民无异议,在这儿先多谢蔺大人、多谢蔺夫人了!”
蔺伯钦:“”
他还什么都没说好么。
但苏钰跟着楚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蔺伯钦没有拒绝,起身退堂。
苏梅本还想和苏钰说些话,却被李仲毅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到底是没有开口,擦了擦眼泪离开。
楚姮忙上前,拍了拍他肩膀:“没吓着吧?”
苏钰摇摇头,明亮的眼睛里满是委屈和不解:“夫人,我我只是不懂,为什么我会遇上这种事。我和娘亲相依为命,以为就能这样平平淡淡过一辈子。”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超出你预期的事就更多了。”楚姮难得一本正经的安慰人,“不管李仲毅是你的生父,还是苏梅是你的生母,这些你都不必操心,蔺大人会查明真相,给你交代。至于结果如何,你现在更不用考虑。”
蔺伯钦本想训斥楚姮没有规矩擅作主张,但听到她的这番话,顿时一怔。
她弯腰摸着苏钰脑袋,逆光之下,她笑容隐约,阳光在她脸上轮廓镀上一层暖色,细细的绒毛纤毫毕现,眸子里是从未见过的温柔。
以至于楚姮转过身,朝着他笑问:“我将苏钰带回家住,你没有意见吧?”
蔺伯钦点过头之后,才反应过来。
楚姮没想到他今日这般好说话,心头高兴,便忍不住道:“一起回家,我给你们做甜汤喝。”
蔺伯钦愣了愣,拒绝道:“我还要对此案做些调查,你自己回去罢。”
一旁的苏钰,忍不住抬起头问:“蔺大人,你要怎么调查?我能帮助你做些什么吗?”
蔺伯钦看这个小孩儿一脸认真,也认真的答道:“目前来说,不能判定苏梅和李仲毅所说的真假,我会让胡裕杨腊分别去走访他们邻居,仔细问明情况。如果能找到其他有用的线索,那就更好了。至于你好好吃饭休息,便是对本案最大的帮助。”
苏钰没想到蔺大人会这般关心他,忙努力点头,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他甚至确信,蔺伯钦一定会找出谁是他的生母。
苏钰此刻不敢去想结果。
如果是李仲毅无中生有,他定会十分生气;可如果叫了十年的娘亲,是当初偷走他的坏人,他又该如何?
苏钰低下头,忍住泪水。
他小小年纪,心思沉稳,很快便将神色恢复如常。
楚姮没有留意到他的情绪波澜。
她牵起苏钰的粗糙的小手,对蔺伯钦道:“那你记得早点回来哦,我晚上给你换药。”
蔺伯钦觉得这话听起来不太对。
扭头一看,果然,几个衙役都在那低头忍笑,一脸促狭。
他正想拒绝楚姮的好意,却见她已经牵着苏钰走远了
***
苏梅和李仲毅夺子一案,很是棘手。
十年白云苍狗,李、苏两家的邻居搬迁了不知几翻,再找线索十分困难。
胡裕和杨腊问了一圈,总算找到一名和苏梅以前同为稳婆的洪婆,请她来县衙录口供。
洪婆年纪比苏梅还大两轮,十年前就有些老迈,到了如今,更是步履蹒跚,行动迟缓。
她拄着拐杖,一步一挪,旁边的急性子胡裕实在看不下去了,问:“洪婆,你能再走快点不?”从衙门口到刑讯房,短短一分钟的路,她已经挪了半刻钟。
“啊,杨腊,你不要催我,我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好,万一不小心摔着了”洪婆微微直起佝偻的背,对胡裕说道。
胡裕脸色黑了黑,指着旁边的杨腊:“你看清楚点,我是胡裕,穿蓝衣服的那个才是杨腊!”
洪婆点点头,表示记住了,可那步伐,却丝毫没有加快。
杨腊“哎”了一声,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喟道:“我一看这老婆子,就知道这儿有问题,你非不信,还把人给弄县衙里来盘问。待会儿一问三不知,大人定会怪罪我们。”
胡裕还没来得及附和,就见洪婆突然停住脚步,使劲儿一顿拐杖,甚不乐意:“我脑子清楚得很,这清远县十里八乡,就数我记性最好!当年苏梅高龄怀子,即将临盆,他丈夫还因为一件事跟她吵了一天一夜!我住在隔壁,听得一字不差,明明白白!”
杨腊闻言大喜,忙上前一步,问:“他们因何事争吵?”
洪婆不友好的朝他“哼”了声,显然是不高兴他说自己脑子有问题。
她扭身朝胡裕招了招手:“杨腊,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
胡裕:“”
杨腊:“她说的能信?”
第26章()
不管能不能信,胡裕仍是凑上前,听她说些什么。
洪婆低声道:“那晚,苏梅哭的很惨,我趴在墙壁上听,正好听见苏梅的丈夫骂她是‘不会下蛋的鸡’!第二天一早,苏梅脸上好几个巴掌印呢!”
胡裕连连点头:“然后呢?”
洪婆一伸脖子,反问:“什么然后?”
“你不是说你听到他们夫妻谈话,一字不差,明明白白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洪婆拉过杨腊的衣袖,“胡裕,来,你给他说,我有没有说过这话。”
杨腊:“算了。”
好不容易将洪婆带到蔺伯钦跟前,杨腊和胡裕已经做好了被降罪的准备。
蔺伯钦对老年人甚为守礼,见洪婆老态龙钟,便命人搬来一把椅子,让她坐着。
洪婆见着蔺伯钦乐呵呵,枯树一般的双手交叠在腿上:“这位便是官老爷吧?长得可真俊。”
蔺伯钦轻咳两声,直接问:“洪婆,关于苏梅,你还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可多了。”
蔺伯钦闻言,吩咐旁边的主簿铺纸研墨,记录口供。
方双平去后,县丞的职务暂且让主簿兼任,听说府衙上又下派了一个人过来顶替,具体还不知道是谁。
洪婆摸着自己的牛头拐杖,一板一眼的道:“苏梅老家是并州的,她六岁就跟父母来清远县定居。因长相不好看,二十岁也没嫁出去。后来在二十三岁的时候,嫁给了她早死的丈夫,但不知因何缘故,两人一直没有孩子。苏梅那会儿子天天求神拜佛,直到她二十八岁那年,可算怀上了!”
蔺伯钦对主簿道:“不要遗漏每一句话。”
洪婆又道:“如果苏梅长得跟官老爷你一样好看,说不定十四就嫁出去了,也没现在这档事。”
蔺伯钦:“这一句话就不要写了。”
主簿拿着笔,低头忍笑。
蔺伯钦侧身,又问:“洪婆,苏梅当时所怀之子,便是现在的苏钰?”
“应该是吧。”洪婆也有些不确定,“毕竟苏梅自己就会接生,她生孩子也没个外人在场,到底是不是苏钰,我这个老婆子也不敢肯定。不过她的的确确是挺了九个月的大肚子,街坊邻居都知道。”
说到此处,她咳嗽起来。
蔺伯钦忙端了一盏茶给她。
洪婆接过茶水,喝了两口,平缓了些,不好意思的道:“老毛病了,总是咳啊咳的。”
“无妨。”
洪婆摩挲着茶杯边缘,又继续说:“苏梅当年和李仲毅的妻子朱氏,算是闺中密友,两人感情甚好。有年苏梅的丈夫生病,家里没钱,还是朱氏包了八两银子送去,解了她家燃眉之急。”
蔺伯钦有些不确定她话中真假,问:“时隔多年,洪婆你还记得清楚?”
“我记性好着呢!”
杨腊和胡裕对视一眼,听不下去了。
洪婆拍了拍胸脯,脸上的皱纹因为激动皱的更凶:“我这么多年来,亲手接生过一百零七个孩子,那些孩子的姓名生辰,我全记得清清楚楚,更别说区区苏梅家事!她当年住在我隔壁,现在回想起来,仍旧历历在目。”
“苏梅生下来的孩子脚趾畸形,婴儿时你刻曾见过?”
“寒冬腊月的,小孩儿包的可严实了,哪能看得见脚。”洪婆拢了拢衣袖,“不过到了夏天,苏钰学着爬路,那小脚趾是看起来不大对劲。”
蔺伯钦心头信了几分,又问:“那关于李仲毅一家,你还知道什么?”
“李仲毅?”
洪婆摇了摇头:“李仲毅家在北墙根呢,我跟他又不是邻居。不过我知道李仲毅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