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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姮眉头一皱:“你这话什么意思?”
“公主怕是不知道吧?”何遵语气轻飘飘的,带着蔑视,“当今圣上,只是一个野种罢了。”
楚姮浑身一震。
何遵继续道:“建武帝的生父,不过是江南的穷书生。而你的皇祖母,不过是一个会弹乐器的艺伎,当初先皇留下的诏书,被建武帝篡改,他白白坐了这么多年的龙位,也不怕折寿!”
楚姮对他的话并不怀疑。
仁孝皇后好几次对她欲言又止,莫非想说的便是这个?
不管建武帝是不是皇家血脉,他都是自己的父亲。
思及此,楚姮心性坚定起来,她看向何遵,强装镇定,反问道:“若照你所说,我父皇篡改了诏书,那原本的诏书是将皇位传给谁?”不等何遵回答,楚姮便自顾自道,“定然不会是恒平王,他当了太久的草包了,先皇在位时,最不喜欢的也是他。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穆贤王?”
何遵面色不善。
楚姮啧啧嘴巴:“当真如此的话,造反逼宫的该是穆贤王,不该是恒平王啊。所以,何大人你这么晚领兵包围皇城,是不是不太妥当?”
“公主巧言善辩,我无言以为。”
何遵突然冷笑,“不过你说话的这段时间,建武帝和仁孝皇后,应该都已经人头落地了。”
楚姮故作轻松的神情,终于在听到此话都裂成碎片。
她的父皇母后,任何一个人都不能有事!
她摸向腰间的金丝软剑,手腕一抖,朝何遵攻去。
***
与此同时,长春宫内。
仁孝皇后一身素服,笔直的站在寝殿正中,被人重兵包围。
当首的那人,山羊胡子锦衣华服,四十上下,正是宇文淮海。
仁孝皇后的脸上极其平静,她眸子在宇文淮海脸上转了一圈,淡淡道;“原来恒平王背后的靠山,是宇文侯爷啊。”
她和建武帝多年来把重心放在穆贤王身上,对于恒平王的所作所为,竟是半点不知。
宇文淮海冷然道:“娘娘不必惊诧,只要你交出最后一片千里江山图的碎片,我就会放你一命。”
仁孝皇后听到“千里江山图”,身子微微一晃,几欲栽倒在地:“你你怎么知道我这里有一片千里江山图?”
事已至此,宇文淮海也懒得隐瞒。
他冷笑一声,说:“卢龟年掌管教坊司,我去的次数最多,教坊司中不乏晋神宗的后裔,随便问问,总能问的出来。”
宇文淮海的“随便问问”,定是将人给折磨的生不如死。
仁孝皇后心头一凉。
她手中的这片藏宝图,便是当年在教坊司内选来的宫女,因感念她对其很好,拿出来送给她的谢礼。后来宫女去世,这藏宝图仁孝皇后一直没敢拿出来。直到今日,宇文淮海用刀对准了她的心窝。
“宇文侯爷,你即便得到区区一片宝藏图,那又怎样呢?”
宇文淮海闻言,没想到被仁孝皇后误会了。
他仰头大笑一声:“天助我也,我原本便找到了三张碎片,这次机缘巧合,又得到了另外三张,最后一片,还请皇后娘娘慷慨解囊。”
宇文淮海说完,抬手就去搜仁孝皇后的衣裳。
仁孝皇后被轻薄,饶是她气定神闲,也终究忍不住惊呼救命,就在这时,长春宫门被人猛然推开,却是蔺伯钦霍鞅带着一队人马赶到,将宇文淮海驱逐开来。
“皇后娘娘!你没事罢?”
霍鞅带来的人与宇文淮海缠斗,蔺伯钦快步上前,扶起皇后。
仁孝皇后见蔺伯钦脸生,但他与霍鞅在一起,又长相极俊,心生好感,只道:“本宫无事,你速速带领霍鞅去救皇上!恒平王和宇文淮海联手造反,陈太师不敌,已经投降了!”
“陈太师投降了?”蔺伯钦大惊。
仁孝皇后也是无奈的叹气:“兵部实在积弱不堪,面对宇文淮海的军队毫无还手之力,陈太师为了避免伤亡,已经投靠宇文淮海多时。”
蔺伯钦面沉如水,暗骂陈太师不中用。
枉费他花了不少心思,让恒平王他们误以为自己找齐了六片藏宝图。
就在这时,突然“嗖”的一声破风声响,蔺伯钦猛然抬头,就见宇文淮海身后的亲兵拉弓如满月,放暗箭伤人。
眼看这箭矢要落在仁孝皇后脖颈,蔺伯钦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将皇后一把推开,“嗤”的一声,箭矢深深没入他左臂中,鲜血瞬间打湿浅蓝色的衣袖!
那亲兵一击不中,又搭箭射来,蔺伯钦受了伤行动迟缓,瞅着那箭矢射来,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恰在此时,一道金光从天而降,金丝软剑将箭矢“啪”的一下格开,楚姮手持金剑出现,柳眉紧拧。
“姮儿。”
蔺伯钦捂着肩膀伤处,忍声叫了句她的名字。
楚姮身形微微一怔。
她转身蹲下,抬起他胳膊,看着翻卷的皮肉和淋漓鲜血,终究是忍不住红了眼睛,啪嗒啪嗒的掉下泪来。
她哽咽道:“蔺伯钦,你对我的亏欠,这一箭算还清了。”
第139章 武帝()
“我无碍。”
蔺伯钦起身,捂着伤处,对楚姮道:“先留在长春宫,不要轻举妄动。”
楚姮扶着大惊失色的仁孝皇后,问他:“你要去哪儿?”
宫墙外杀声震天。
蔺伯钦看了眼与宇文淮海缠斗的霍鞅,沉声道:“穆贤王还在外间,我需得过去与他会和。”
“你投靠穆贤王了?”
楚姮这才反应过来,惊然的说。
蔺伯钦不敢看她的眼睛,但心思一转,抬起头来,认真道:“姮儿,我并非想做乱臣贼子,只是有一件事,我需得告诉你。当今圣上,并非楚氏血脉。”
本以为楚姮会惊讶不信,但楚姮此前已经听何遵说过此事,因此表现的十分淡定。
她垂下眼道:“此事我已经知道了。”
所以,蔺伯钦投靠穆贤王,她并没有生气。
“姮儿”
“蔺大人!”
蔺伯钦还待要说,那边霍鞅已经捉拿了宇文淮海。
蔺伯钦让楚姮保护好仁孝皇后,便快步来到宇文淮海身边,俯视着他:“侯爷,莫做无谓挣扎,速将六块藏宝图的碎片交出来,也免受皮肉之苦。”他看了眼身边的霍鞅,又威胁道,“霍大统领的刑狱手段,你是知道的。”
当初卢飞星便是被霍鞅捉拿,严刑拷问。
若不是今日宫变,蔺伯钦也不会知道,霍鞅竟也隶属穆贤王。穆贤王之所以对他如此赏识,霍鞅功不可没。
宇文淮海的山羊胡气的颤抖不已:“明明明明五军都督府和兵部生了间隙,大打出手,应该元气大伤,为何会这样?”
霍鞅仰头一笑:“宇文侯爷聪明一世胡涂一时,若不是穆贤王这边紧咬陈太师不放,如何能瞒天过海,让你们觉得机会来了,可以坐收渔利呢?”
宇文淮海瞳孔猛然收缩:“那三片藏宝图,是假的?!你们让我以为万事俱备,其实早已布下重重陷阱?”
霍鞅笑道:“正是。”他抬手一指蔺伯钦,“还要多亏蔺大人出的主意,否则,侯爷和恒平王怎能露出狐狸尾巴。”
宇文淮海抬眼,反反复复的看了蔺伯钦几眼,愤怒的神色像一把刀,如有实质的落在他身上,咬牙道:“蔺伯钦,本侯竟然小看你了!”
蔺伯钦面不改色:“多谢侯爷夸奖。”
他轻轻挑眉:“藏宝图碎片,究竟在何处?”
宇文淮海冷然道:“我不会说的。”
霍鞅似乎早就料到了这点,他冷冷一哼:“宇文侯爷,你只有小侯爷一个儿子,总不想看着他五马分尸吧?”
“霍鞅!你卑鄙!”宇文淮海听得宇文弈的名字,心头猛跳,朝霍鞅破口大骂,“此事是本侯一个人的主意,与我儿无关!”
霍鞅闻言,不为所动。
蔺伯钦见状,趁热打铁道:“侯爷,藏宝图碎片到底在哪儿?”
宇文淮海咬紧牙关,上下打颤,他狠狠的剜了眼蔺伯钦和霍鞅,半晌,才道:“那六块碎片,全都藏在恒平王府花园假山的山洞中。”
蔺伯钦对杨腊胡裕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立刻骑马奔离宫外。
宇文淮海被捉拿,霍鞅处理掉长春宫的宇文淮海部下,便要与蔺伯钦支援穆贤王。
蔺伯钦示意楚姮和仁孝皇后待在长春宫,匆匆前往无极殿。
无极殿外。
夜色深沉如打翻了砚台,墨色浓郁的化不开。
殿外火光正盛,却是恒平王和已经被策反的陈太师,将穆贤王挟持,正欲逃走。
“再说一次,禁军军队,全都给我让开!”
陈俞安宝剑出鞘,抵在穆贤王脖颈。
他身后的陈太师面色阴沉,恨不得将穆贤王立刻杀死。若不是穆贤王奸诈,他怎么会在慌乱间投诚恒平王,以至于现在骑虎难下,只能被打为叛党一列!
恒平王似乎看出了陈太师的犹豫,他咬牙道:“陈太师,你现在想回头为时已晚,建武帝都死在了你手上,众目睽睽可都瞧见了!如今你与本王是拴在同一根绳上的蚂蚱,孰轻孰重,应不需本王提醒你罢?”
陈太师看了眼陈俞安手中尚在滴血的宝剑,目光阴鸷。
是俞安着急了。
否则不会为表忠心,一剑刺死建武帝。
恒平王添柴加火的说:“陈太师,建武帝本就是谋朝篡位的贼子,你杀了他,也算是为大元立了功!如今本王与宇文淮海共有六块藏宝图碎片,加上你的兵部,召集宋朝旧军,区区穆贤王,根本不足为惧!”
陈太师原本以为那藏宝图的传说是假,现在看恒平王一脸肯定,顿时有了主意。
“你手上当真有前朝的藏宝图?”
恒平王尚且不知宇文淮海被捉,他傲然道:“货真价实。”他语气一顿,“再者,只要太师你辅佐本王,待改朝换代,本王定封你为一等定国公,世袭千秋!”
他这番话将陈太师煽动,陈太师眼珠子一转,捋了捋胡须,朝恒平王微微一笑:“多谢陛下赏赐。”
众侍卫举着火把,将一行人团团围住,他们手里挟持着穆贤王,倒让以宋丞相为首的几个穆贤王一党的官员不知怎么办。
蔺伯钦与霍鞅赶到,宋丞相立刻见了救星:“霍大人,你可算来了!叛党将建武帝给杀了,还挟持了王爷,这可怎么是好?”
霍鞅鹰隼般的眸子冷冷的扫了眼陈俞安。
他武功比陈俞安好上不少,但陈俞安手中的宝剑削铁如泥,他可能还没近身,穆贤王就已经身首异处。
蔺伯钦眉头一蹙,指着被五花大绑的宇文淮海,朗声道:“你们放了穆贤王,我们便放了宇文侯爷。”
哪知恒平王阴测测的扯了扯嘴角,圆润的脸上却没有一丝丝憨厚和蔼:“本王凭什么相信你?”
蔺伯钦冷然道:“除了这条路,王爷难道还有别的选择?你敢有一争皇位的勇气,所仰仗的,不就是宇文侯爷所掌管的幽州大军?若宇文侯爷出了什么事,宇文老侯爷还会信任王爷么?”
他一针见血的戳中要害,恒平王连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
他看了眼一脸淡然的穆贤王,恨不得让陈俞安立刻一剑了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