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镶蓝旗蒙古统领的战马中了枪,嚎叫起来,跳跃挣扎,将主人掀翻在地,随后冲锋的旗丁躲闪不及,几匹快马从他身上踩过,将统领活活踩死。
蒙古旗丁失了首领,没了主张,有些掉转马头,准备逃跑,后面的汉军跟了上来,汉军统领一声令下,汉军旗丁用长矛捅那些逃跑者,汉军统领大叫:“临阵脱逃,天打雷劈。”冲入蒙古旗丁的阵中,用马鞭乱打。这才稳住阵型。
“给我上,给我上。”汉军统领大叫,将蒙古旗丁象没头苍蝇一样赶向英军那边。
在英军密集的排枪下,镶蓝旗损失惨重,也没能接近英军阵前,然而,两翼的镶白旗、镶红旗却绕到了锡克人的两翼。
现在,奕经看到,特里上校的锡克人受到了清兵两翼兵力的威胁。于是他命令后面跟进的三个旗,加快前进,突进到锡克人的后面,再向内旋转,以便将敌人四面包围。
“狠狠地进攻英夷的后方,他们便没有办法了。”
如果这一次,锡克人没有受过严格的队列训练,奕经的行动就可以产生决定性效果。然而,特里喊出了口令。
“各连以番号站成全团方阵。”
奕经突然看到,面前本来排得很整齐的锡克人突然散成一团纷乱的马蜂。
“他们阵脚大乱了,好啊!”
“恭喜大帅,这一仗,我们打赢了。嗯,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锡克人,已经站成了方阵。炮兵在方阵的中央,而步兵站成每行一百人,每边三行的空心方阵,每一个锡克士兵,都斜挺着刺刀,等着清兵扑上来。
“敌人的骑兵和步兵混合部队开始包围我们团的方阵。”特里上校在自己的日记中写道,“我们后来才知道,这些鞑靼军队是属于鞑靼皇帝的同族禁卫军,用八种不同的旗帜表明他们的番号。击败这些禁卫军是一种荣誉,但我们当时无瑕顾及这些。我们深陷重围,我祈祷着,希望我们的两翼的同僚来援助我们,至于坎贝尔那个傻缺,我已经看不见他,也就不指望他的廓尔喀团了。”
但两翼的英军都被隔断了,左翼的被绥远和察哈尔八旗缠住,而右翼则遇到了热河八旗和山海关绿营。
“杀啊!”旗丁们呐喊着,跟着马千山往上冲。这里是长江边上很常见的一个小村庄,地形平坦,但树木和房屋形成了很好的屏障,马千山和宋庆,都带着自己的小部队,在这些障碍中穿梭着,用火铳、弓箭向英夷还击。
马千山带着部下,躲在树丛后面,看到一小队英军摸索着向前搜寻,便等待着他们进入射程。马千山喊:“打。打。”火铳、弓箭就放了出去,将排头的几名英军打倒。乒乒乓乓打了一阵,有旗丁喊:“洋鬼子上来了。”马千山提了大刀,一个箭步就冲上去,大喝一声,就对着英夷的刺刀冲去。
简洁、紧凑的白刃战。马千山身为八旗领催,有一股豪勇,武艺也好,他往左边劈倒一个,一个马德拉斯人冲他瞄准,他往前一纵,又劈倒一个。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部下一会儿就溃散了。
“这是个军官,抓个活的。”那些黑乎乎的英夷在喊着。马千山听不懂,不过他知道自己只剩下孤身一人,绝对要快逃。
马千山转身往一座房子的后面跑,几个马德拉斯人跟着他追了过来。马千山是北方人,对长江沿岸的地形很不习惯,刚刚下过小雨的地面泥泞不堪,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跑着,后面跟着的几个英夷笑嘻嘻的追着他,如同戏弄老鼠的猫。
突然,马千山头前一暗,他进入了一个死角,面前是一堵砖墙。他转过身来,亮了个架势,准备冲上去拼命。那些英军也顿住了,拿枪向他瞄准,一个头目模样的英军站出来,是个白人,对他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的话。
马千山听不懂他说什么,也不想理会,正准备扑上去,突然听见火铳的声音,接着是弓弦响。几只羽箭射了出来。一支箭正插在那个英夷头目的后心。从英军的后面,突然冒出来几个人,拿着大刀长矛,趁英军没有反应过来,就从后面将他们杀死了。
马千山定睛一看,认识,山海关绿营的宋庆,在保定的时候一起喝过酒呢。
“宋大哥。多谢你。”
“哎呀,别说了,我们快离开这里。”
“宋大哥,我记得你是千总。怎么你身边就这几个人?”
“不是死了,就是逃了。刚才对着英夷冲锋,一下子就打死我一百多兄弟,然后我们就退下来了,到处跑,兄弟们就跑散了。”
“这仗没法打啊。根本就近不了身。”
“近身也没用,这些英夷刚才和我的弟兄们拼过刀,那精、气、神,都不简单哪。”
“回头再说,我们先离开。”
“那就逃了?”
“马老弟,你傻啊,你们热河八旗的统领都逃了,你一个领催呆在这干嘛?我们山海关的参将也逃了,要怪罪,到不了我们这。”
马千山和宋庆等几个人,顺着田埂逃跑,英夷的大队已经解散了,现在大概以十个人一组,在村庄中到处搜寻着。
逃过了英夷的搜捕。几个人也累得筋疲力尽,他们就地坐下,几个人脸上的灰尘,混着雨水和汗水,变成泥浆。马前卒用袖子擦了擦脸,说道:“这帮夷酋,甚是可恨。”
“马老弟,你看我们现在怎么办?是回扬州呢,还是到中阵去找大帅。”
“大帅那里,恐怕也不妙啊。先去看看再说。”
大约不到两个小时,奕经左右两翼的绥远、察哈尔、热河八旗,山海关绿营都崩溃了。
但谢林汉姆和费迪兰德带领着他们的马德拉斯人进入村庄抢劫,没有及时回转救援特里的锡克团。因此,奕经仍旧可以指挥自己的关外八旗围攻他们。
八旗的满洲和蒙古骑兵已经将特里的方阵团团围住,英军方阵的每一面都同时受到冲击。战马狂暴地旋转着,把他们包在中间。如同一阵暴风,这些暴风里不断射出箭矢,将身着红衣的倒霉蛋射倒在地。
那些锡克步兵沉着应战,毫不动摇。第一行,一只脚跪在地上,用枪刺迎接铁骑;第二行和第三行轮流开枪射击;第三行后面,炮兵上着炮弹,方阵的前方让开,让开花弹放过,又随即合拢。
满洲兵奋起蛮勇,报以蹴踏。他们的壮马立在两只后蹄上,跨过行列,从枪刺尖上跳过去,巍然落在那四堵人墙中间,四蹄翻飞,踩翻了一些锡克人。一些锡克人回过身来,用刺刀捅,将那越过人墙的健马以及他的主人捅成蜂窝。
“鞑靼骑兵蜂拥而来,围攻着我们。”特里上校在日记中写道,“舰炮距离太远,完全失去了作用,我们只能孤军奋战。鞑靼骑兵队我的部队造成了难以估量的损害,方阵像有裂缝的船,不时有鞑靼人的骑兵渗透进来。我把线膛枪连收拢起来,让他们专门对着渗透进来的鞑靼人开枪,或者瞄准鞑靼人的军官开枪。”
“我认为,肉搏的时刻即将到来,我拔出了我的佩剑,……敌人是如此的密集,以至于我们每个士兵打出每一颗子弹,都能看到一个骑兵落马。这时候,敌人的步兵也跟了上来,冲击着我们的方阵。这样有好处,他们阻碍了鞑靼骑兵不能围着我们的方阵疾驰,也就减弱了那些骑兵的攻势。但这样做的坏处是,他们的步兵和我们的步兵展开了面对面的白刃战,而很明显,他们占有十倍的人数优势。我的方阵风雨飘摇,随时都可能垮掉。”
36决胜
炮弹在八旗队伍中打出了一些空洞,旗丁们也在方阵中冲开了一些缺口。一行行被马蹄踏烂了的人,倒在地上不见了。枪刺也插进了那些坐骑的胸腹。人们在旁的地方,也许不曾见过那种光怪陆离的伤亡情况。
“一匹战马腾空而起,然后再负伤跌倒在地。而这样一群如此密集的骑兵队伍毫不动摇的围攻着我们,冲击着我们。他们用密集的箭雨射向我的锡克兵,我的锡克团也神色不动,寸步不移,用他们的滑膛枪进行着射击。于是鞑靼人的步兵冲了上来,和我们纠缠在一起,扭打在一起,上帝啊,你让坎贝尔那个傻缺脑子开窍吧,快点上来增援,我要坚持不住了。”
方阵被那种狂暴的骑兵侵蚀以后,便缩小范围,继续应战。他们把射不尽的开花弹在敌人的队伍中爆炸开来。那种战争的形象确是残暴极了。方阵已经不成其形,剩下的锡克兵们大致挤成一个圆圈。
八旗的满洲兵和蒙古兵都下了马,手执兵刃,和汉军一起往锡克人的圆圈里打。
就在关外八旗和锡克团纠缠在一起的时候,右翼的费迪兰德上校发现了奕经的所在地,奕经把八旗的六个旗放出去了,只留下两黄旗在身边。
“这时,我们看见一大群身着黄衣和蓝衣的鞑靼人聚集在那里,”费迪兰德上校回忆说,“为首的乃是一位骑在马上的长官,他被他的护卫团团包围,保护得很周到,他身上的黄衣表明,他属于鞑靼人的皇族,非常尊贵和重要。他身边的两只队伍,都高高的打着黄颜色的旗帜,一面旗帜是全黄的,另一面旗帜镶着红边。我们知道,黄色在鞑靼人中代表皇帝,而面前打黄旗的军队一定是皇帝的禁卫军。是全体东方军队中的佼佼者。我们的团属炮兵连已经跟了上来,时局所迫,立即将榴弹炮放列完毕,将猛烈的开花弹倾泻到他们头上。将他们仪仗中的狮子老虎炸个粉碎。四散飞去。”
英军的炮弹,打倒了很多镶黄旗的旗丁,但剩下的人立即填补了他们的位置。以镶黄旗满洲统领为首,整个镶黄旗接近两千人朝着英军冲过来。
这时候,谢林汉姆上校出现在奕经的西边,也向着这位主帅包抄过来。马德拉斯人的炮兵射击给正黄旗造成了巨大的损失,正黄旗的满洲统领带着三个营头,冲过来迎击。
“鞑靼禁卫军的指挥官始终一手执剑,冲在前面。这时,我们就只有投入步兵来解决他们了。”谢林汉姆上校带了两个连的精锐冲了上去,在五分钟之内,大家相互搏斗,刺刀和大刀长矛互相砍斫,随后跟上的马德拉斯人打出一阵排枪,谢林汉姆趁机将正黄旗的阵型杀了个透。
这时,在前方锡克人的阵地上,方阵最外围已经被踩成肉泥,如果八旗骑兵再多一些,如果英军步兵方阵中的那些锡克人表现出他们那种正常的懒散和懦弱,如果……坎贝尔的第二十四廓尔喀团消除了一切如果,他们突然出现在围攻的八旗旗丁的背后,突入八旗的人丛中,不顾一切的混战。背后猛然受袭的八旗旗丁们还没有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就丢掉了性命。然后,就是崩溃,全线崩溃。
极少数的统领们带着自己的亲兵,试图挽救危局,是啊,十比一的围攻,眼看就要打穿英夷恶阵型了,却被人背后来了一下子,谁也不甘心哪。但他们的努力很快就被逃跑的洪流吞没,连他们自己,也消失在人堆里。
奕经不知道前方完全崩溃,他还在带着两黄旗做一场困兽之斗,但是胜负却已成为定局。两黄旗作为所谓直属天子的亲兵,还是保持了他们的荣誉,他们的敌人在报告中这么写道:
“光荣属于这些好斗之士。我们的记录官们这样称呼他们。没有害怕,也不出怨言,这些鞑靼皇帝的禁卫军们保卫着他们的司令官。他们的司令官骑在马上,仓皇而逃,而这些禁卫军为了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