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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昇早弃科举,雅意歌咏。曾以诗受知游九功,见胡德方所作《词选序》。其词亦上逼少游,近摹白石。九功赠诗所云“晴空见冰柱”者,庶几似之。德方序又谓闽帅楼秋房闻其与魏菊庄相友,以泉石清士目之。按菊庄名庆之,建安人,即撰《诗人玉屑》者。梅磵《诗话》载庆之《过玉林诗》绝句云:“一步离家是出尘,几重山色几重云。沙溪清浅桥边路,折得梅花又见君。”则昇必庆之之同里,隐居是地,故获见称於闽帅。
又游九功亦建阳人,其《答叔旸》五言古诗一首,尚载在《诗家鼎脔》。是昇为闽人,可以考见。朱彝尊《词综》及近时厉鹗《宋诗纪事》均未及详其里籍,今附著於此焉。
△《断肠词》·一卷(江苏周厚堉家藏本)
宋朱淑真撰。淑真,海宁女子,自称幽栖居士。是集前有《纪略》一篇,称为文公侄女。然朱子自为新安人,流寓闽中。考年谱世系,亦别无兄弟著籍海宁。
疑依附盛名之词,未必确也。《纪略》又称其匹偶非伦,弗遂素志,赋《断肠集》十卷以自解。其词则仅《书录解题》载一卷,世久无传。此本为毛晋《汲古阁》所刊。后有晋跋,称词仅见二阕,於《草堂集》又见一阕,於十大曲中落落如晨星。后乃得此一卷,为洪武间抄本,乃与《漱玉词》并刊。然其词止二十七阕,则亦必非原本矣。杨慎《升庵词品》载其《生查子》一阕,有“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语,晋跋遂称为白璧微瑕。然此词今载欧阳修《庐陵集》第一百三十一卷中,不知何以窜入《淑真集》内,诬以桑濮之行。慎收入《词品》,既为不考。而晋刻《宋名家词》六十一种,《六一词》即在其内。乃於《六一词》漏注互见《断肠词》,已自乱其例。於此集更不一置辨,且证实为白璧微瑕,益卤莽之甚。今刊此一篇,庶免於厚诬古人,贻九泉之憾焉。
△《山中白云词》·八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宋张炎撰。炎字叔夏,号玉田,又号乐笑翁。循王张俊之五世孙,家於临安。
宋亡后,潜迹不仕,纵游浙东西,落拓以终。平生工为长短句,以《春水词》得名,人因号曰张春水。其后编次词集者,即以此首压卷,倚声家传诵至今。然集中他调,似此者尚多,殆如贺铸之称梅子,偶遇品题,便为佳话耳。所长实不止此也。炎生於淳祐戊申。当宋邦沦覆,年已三十有三,犹及见临安全盛之日。故所作往往苍凉激楚,即景抒情,备写其身世盛衰之感,非徒以剪红刻翠为工。至其研究声律,尤得神解。以之接武姜夔,居然后劲。宋、元之间,亦可谓江东独秀矣。炎词世鲜完帙,此本乃钱中谐所藏,犹明初陶宗仪手书。康熙中,钱塘龚翔麟始为传写授梓。后上海曹炳曾又为重刊。旧附《乐府指迷》一卷,今析出别著於录。其仇远原序、郑思肖原跋及戴表元送炎序,则仍并录之,以存其旧焉。
△《竹山词》·一卷(安徽巡抚采进本)
宋蒋捷选。捷字胜欲,自号竹山,宜兴人。德祐中尝登进士,宋亡之后,遁迹不仕以终。是编为毛晋《汲古阁》所刊。卷首载至正乙巳湖滨散人题词,谓此稿得之唐士牧家,虽无诠次,已无遗逸。当犹元人所传之旧本矣。其词练字精深,词音谐畅,为倚声家之榘矱。间有故作狡犭会者,如《水龙吟·招落梅魂》一阕,通首住句用“些”字,《瑞鹤仙·寿东轩》一阕,通首住句用“也”字,而於虚字之上仍然叶韵。盖偶用诗骚之格,非若黄庭坚、赵长卿辈之全不用叶,竟成散体者比也。他如《应天长》一阕,注云次清真韵。前半阕“转翠笼池阁”句止五字,而考周邦彦词作“正是夜堂无月”实六字句。后半阕“漫有戏龙盘”句亦五字,而考周词“又见汉宫传烛”实亦六字。此必刊本各有脱字。至於《沁园春》“绝胜珠帘十里楼”句,“楼”字上讹增“迷”字。《玉楼春》“明朝与子穿花去”句,“花”字讹作“不”字。《行香子》“柰云溶溶”句,“柰”字下讹增“何”字。《粉蝶儿》“古今来人易老”句,讹脱一“来”字。《翠羽吟》“但留残月挂苍穹”句,讹脱“月”、“苍”二字。皆为疏舛。“唐多令”之讹为“糖多”,尤足嗢噱。其《喜迁莺》调所载改本一阕,视元词殊减风韵,似非捷所自定。《词统》讥之甚当,但指为史达祖词,则又误记耳。
△《天籁集》·二卷(编修汪如藻家藏本)
金白朴撰。朴字仁甫,一字太素,号兰谷,真定人。父寓斋,失其名,仕金为枢密院判官。会世乱,父子相失。尝鞠於元好问家,得其指授。金亡后,被荐不出,徙居金陵。放浪诗酒,尤精度曲。是本乃所作词集,世久失传。康熙中,六安杨希洛始得於白氏之裔,凡二百篇。前有王博文序,后有孙作序,及曹安赞。
希洛以示朱彝尊,彝尊分为二卷,序而传之。朴词清隽婉逸,意惬韵谐,可与张炎《玉田词》相匹。惟以制曲掩其词名,故沈晦者越数百年。词家选本,遂均不载其姓字。朱彝尊辑《词综》时,亦尚未见其本,书成之后乃得之。书虽晚出,而倚声家未有疑其伪者。盖其词采气韵,皆非后人之所能,固一望而知为宋、元人语矣。
△《蜕岩词》·二卷(两淮盐政采进本)
元张翥撰。翥有《蜕庵集》,已著录。此编附载诗集之后,而自为卷帙。案《元史》翥本传,称翥长於诗。其近体长短句尤工。殁后无子,其遗稿不传。传者有乐府律诗仅三卷。则在当日即与诗合为一编。然云三卷,与今本不合。考诗集前有僧来复序,称至正丙午,僧大杼选刻其遗稿。又有僧宗泐跋,作於洪武丁巳,仍称将刊版以行世。是大杼之编次在至正二十六年,其刊版则在洪武六年。
而宋濂等修《元史》则在洪武二年,未及见此足本。故据其别传之本,与诗共称三卷也。来复序题《蜕庵诗集》,宗泐跋亦称《右潞国张公诗集》若干卷,均无一字及词。然宗泐称大杼取其遗稿归江南,选得九百首。今实诗七百六十七首。
合以词一百三十三首,乃足九百之数。则其词亦大杼之所编。特传写者或附诗集,或析出别行耳。翥年八十二乃卒。上犹及见仇远,传其诗法。下犹及与张羽、倪瓒、顾阿瑛、郯九韶、危素诸人,与之唱和。以一身历元之盛衰,故其诗多忧时伤乱之作。其词乃婉丽风流,有南宋旧格。其《沁园春》题下注曰:“读白太素《天籁集》,戏用韵效其体。”盖白璞所宗者多东坡,稼轩之变调;翥所宗者犹白石、梦窗之馀音。门径不同,故其言如是也。又“春从天上来”题下注曰:“广陵冬夜,与松云子论五音二变十二调,且品箫以定之。清浊高下,还相为宫,犁然律吕之均,雅俗之正。”则其於倚声之学讲之深矣。
△《珂雪词》·二卷(山东巡抚采进本)
国朝曹贞吉撰。贞吉有《珂雪诗》,已著录。是编则其诗馀也。上卷凡一百三十四首,下卷凡一百五首。其总目所载补遗,尚有《卜算子》、《浪淘沙》、《木兰花》、《春草碧》、《满江红》、《百字令》、《木兰花慢》、《台城路》等八调,而皆有录无书。殆以附在卷末,装缉者偶佚之欤?其词大抵风华掩映,寄托遥深。古调之中,纬以新意。不必模周范柳,学步邯郸,而自不失为雅制,盖其天分於是事独近也。《陈维崧集》有贞吉《咏物词序》云:“吟成十首,事足千秋。赵明诚《金石》之录,逊此华文。郭弘农《山海》之篇,惭斯丽制。”
虽友朋推挹之词,不无溢量。要在近代词家,亦卓然一作手矣。旧本每调之末必列王士祯、彭孙遹、张潮、李良年、曹勋、陈维崧等评语,实沿明季文社陋习,最可厌憎。今悉删除,以清耳目,且以见文之工与不工,原所其见。传与不传,在所自为。名流之序跋批点,不过木兰之椟。日久论定,其妍丑不由於此。庶假借声誉者晓然知标榜之无庸焉。
──右“词曲类”词集之属五十九部,一百三卷,皆文渊阁著录。
△《花间集》·十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后蜀赵崇祚编。崇祚字宏基,事孟昶为卫尉少卿,而不详其里贯。《十国春秋》亦无传。案蜀有赵崇韬,为中书令廷隐之子。崇祚疑即其兄弟行也。诗馀体变自唐,而盛行於五代。自宋以后,体制益繁,选录益众。而溯源星宿,当以此集为最古。唐末名家词曲,俱赖以仅存。其中《渔父词》、《杨柳枝》、《浪淘沙》诸调,唐人仍载入诗集,盖诗与词之转变在此数调故也。於作者不题名而题官,盖即《文选》书字之遗意。惟一人之词,时割数首入前后卷,以就每卷五十首之数,则体例为古所未有耳。陈振孙谓所录自温庭筠而下十八人,凡五百首,今逸其二。坊刻妄有增加,殊失其旧。此为明毛晋重刊宋本,犹为精审。前有蜀翰林学士中书舍人欧阳炯序,作於孟昶之广政三年,乃晋高祖之天福五年也。后有陆游二跋。其一称斯时天下岌岌,士大夫乃流宕如此,或者出於无聊。不知惟士大夫流宕如此,天下所以岌岌,游未反思其本耳。其二称唐季、五代,诗愈卑而倚声者辄简古可爱,能此不能彼,未易以理推也。不知文之体格有高卑,人之学力有强弱。学力不足副其体格,则举之不足。学力足以副其体格,则举之有馀。
律诗降於古诗,故中、晚唐古诗多不工,而律诗则时有佳作。词又降於律诗,故五季人诗不及唐,词乃独胜。此犹能举七十斤者举百斤则蹶,举五十斤则运掉自如,有何不可理推乎。
△《尊前集》·二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不著编辑者名氏。前有万历间嘉兴顾梧芳序云:“余爱《花间集》,欲播传之,而余斯编第有类焉,”似即梧芳所辑。故毛晋亦谓梧芳采录名篇,釐为二卷。
而朱彝尊跋则谓於吴下得吴宽手抄本,取顾本勘之,词人之先后,乐章之次第,靡有不同。因定为宋初人编辑。考宋张炎《乐府指迷》曰:“粤自隋、唐以来,声诗间为长短句。至唐人则有《尊前》、《花间》集,”似乎此书与《花间集》皆为五代旧本。然《乐府指迷》一云沈伯时作,又云顾阿瑛作,其为真出张炎与否,盖未可定。又陈振孙《书录解题》歌词类,以《花间集》为首,注曰:“此近世倚声填词之祖。而无《尊前集》之名。”不应张炎见之,而陈振孙不见。彝尊定为宋本,亦未可尽凭。疑以传疑,无庸强指。且就词论词,原不失为花间之骖乘。玩其情采,足资沾溉,亦不必定求其人以实之也。
△《梅苑》·十卷(山东巡抚采进本)
宋黄大舆编。大舆字载万。钱曾《读书敏求记》引王灼之语云:“字载方。
殆书万为万,又讹万为方,如萧方等之转为万等欤?”其爵里未详。厉鹗《宋诗纪事》称为蜀人,亦以原序自署岷山耦耕,及《成都文类》载其诗,以意推之耳,无确证也。王灼称大舆歌词与唐名辈相角。其乐府号广变风,有赋梅花数曲,亦自奇特。然乐府今不传,惟此集仅存。所录皆咏梅之词,起於唐代,止於南、北宋间。自序称己酉之冬,抱疾山阳,三径扫迹。所居斋前更植梅一株,晦朔未逾,略已粲然。於是录唐以来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