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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书中惟二卷、三卷题陈吏部尚书姚察,他卷则俱称史臣。盖察先纂《梁书》,此书仅成二卷,其馀皆思廉所补撰。今读其列传,体例秩然,出於一手。不似《梁书》之参差,亦以此也。惟其中记传年月,间有牴牾,不能不谓之疵累。然诸史皆然,亦不能独责此书矣。
△《魏书》·一百十四卷(内府刊本)
北齐魏收奉敕撰。收表上其书,凡十二《纪》、九十二《列传》,分为一百三十卷。今所行本为宋刘恕、范祖禹等所校定。恕等《序录》,谓隋魏澹更撰《后魏书》九十二卷。唐又有张太素《后魏书》一百卷。今皆不传。魏史惟以魏收书为主,校其亡逸不完者二十九篇,各疏於逐篇之末。然其据何书以补阙,则恕等未言。《崇文总目》谓澹书才存《纪》一卷、太素书存《志》二卷。陈振孙《书录解题》引《中兴书目》,谓收书阙《太宗纪》,以魏澹书补之。《志》阙《天象》二卷,以张太素书补之。又谓澹、太素之书既亡,惟此《纪》、《志》独存,不知何据。是振孙亦疑未能定也。今考《太平御览·皇王部》所载《后魏书》,《帝纪》多取魏收书,而芟其字句重复。《太宗纪》亦与今本首尾符合,其中转增多数语。(“永兴四年宴群臣於西宫使各献直言”下,多“弗有所讳”
四字。“泰常八年广西宫起外墙垣周回二十里”下,多“是岁民饥,诏所在开仓赈给”十一字。案此数语,《北史》有之,然《北史》前后之文与《御览》所引者绝异。)夫《御览》引诸史之文,有删无增,而此纪独异,其为收书之原本欤。
抑补缀者取魏澹书而间有节损欤。然《御览》所引《后魏书》,实不专取一家。
如此书卷十二《孝静帝纪》亡,后人所补,而《御览》所载《孝静纪》,与此书体例绝殊。又有西魏《孝武纪》、《文帝纪》、《废帝纪》、《恭帝纪》,则疑其取诸魏澹书。(《隋书·魏澹传》自道武下及恭帝为十二纪。刘知几《史通》云:“澹以西魏为真,故文帝称纪。”)又此书卷十三《皇后传》亡,亦后人所补。今以《御览》相校,则字句多同,惟中有删节。而末附《西魏五后》,当亦取澹书以足成之。盖澹书至宋初尚不止仅存一卷,故为补缀者所取资。至澹书亦阙,始取《北史》以补之(如《崔彧》、《蒋少游》及《西域传》)。故《崇文总目》谓魏澹《魏史》、李延寿《北史》与收史相乱,卷第殊舛。是宋初已不能辨定矣。惟所补《天象志》二卷为唐太宗避讳,可信为唐人之书无疑义耳。收以是书为世所诟厉,号为“秽史”。今以收《传》考之,如云收受尔朱荣子金,故减其恶。其实荣之凶悖,收未尝不书於册。至《论》中所云,若“修德义之风,则韩、彭、伊、霍,夫何足数”。反言见意,正史家之微词。指以虚褒,似未达其文义。又云杨愔、高德正势倾朝野,收遂为其家作传;其预修国史,得阳休之之助,因为休之父固作佳传。案:愔之先世为杨椿、杨津,德正之先世为高允、高祐。椿、津之孝友亮节,允之名德,祐之好学,实为魏代闻人。宁能以其门祚方昌,遂引嫌不录。况《北史·阳固传》称,固以讥切聚敛,为王显所嫉,因奏固剩请米麦,免固官,从征硖石。李平奇固勇敢,军中大事,悉与谋之。不云固以贪虐先为李平所弹也。李延寿书作於唐代,岂亦媚阳休之乎?又云卢同位至仪同,功业显著,不为立传。崔绰位止功曹,本无事迹,乃为首传。夫卢同希元义之旨,多所诛戮,后以义党罢官,不得云功业显著。绰以卑秩见重於高允,称其道德,固当为传独行者所不遗。观卢文诉辞,徒以父位仪同,绰仅功曹,较量官秩之崇卑,争专传附传之荣辱(《魏书》初定本、《卢同》附见《卢元传》,《崔绰》自有传,后奉敕更审,同立专传,绰改入附传),是亦未足服收也。盖收恃才轻薄,有惊蛱蝶之称,其德望本不足以服众。又魏、齐世近,著名史籍者并有子孙,孰不欲显荣其祖父。既不能一一如志、遂哗然群起而攻。平心而论,人非南董,岂信其一字无私?但互考诸书,证其所著,亦未甚远於是非。“秽史”
之说,无乃已甚之词乎。李延寿修《北史》,多见馆中坠简,参核异同,每以收书为据。其为《收传论》云:“勒成魏籍,婉而有章,繁而不芜,志存实录。”
其必有所见矣。今魏澹等之书俱佚,而收书终列於正史,殆亦恩怨并尽而后是非乃明欤。收叙事详赡,而条例未密,多为魏澹所驳正。《北史》不取澹书,而《澹传》存其《叙例》。绝不为掩其所短,则公论也。
△《北齐书》·五十卷(内府刊本)
唐李百药奉敕撰。盖承其父德林之业,纂缉成书,犹姚思廉之继姚察也。大致仿《后汉书》之体,卷后各系《论赞》。然其书自北宋以后渐就散佚,故晁公武《读书志》已称残阙不完。今所行本,盖后人取《北史》以补亡,非旧帙矣。
今核其书,《本纪》则《文襄纪》集冗杂,《文宣纪》、《孝昭纪》论辞重复;《列传》则九卷、十卷、十一卷、十四卷、十五卷、二十六卷、二十七卷、二十九卷至四十卷俱无《论赞》,二十八卷有《赞》无《论》,十二卷、四十六卷、四十七卷、四十八卷、四十九卷有《论》无《赞》。又《史通》引李百药《齐书·论魏收》云:“若使子孙有灵,窃恐未挹高论。”又云:“足以入相如之室,游尼父之门,志存实录,诋讦奸私。”今《魏收传》无此语,皆掇拾者有所未及也。至如《库狄干传》之连及其子士文、《元斌传》之称齐文襄,则又掇拾者刊削未尽之辞矣。北齐立国本浅,文宣以后,纲纪废弛,兵事俶扰,既不及后魏之整饬疆圉,复不及后周之修明法制。其倚任为国者,亦鲜始终贞亮之士,均无奇功伟节,资史笔之发挥。观《儒林》、《文苑》传叙,去其已见《魏书》及见《周书》者,寥寥数人,聊以取盈卷帙。是其文章萎疲谀看噪猓逃伸妒凡摹⑹费Р患肮湃耍嗥涫蔽病H灰淮送觯庇凶ㄊ贰5湔轮馗铩⒄轮檬А⑷瞬闹帕樱妒呛跤嗅缪伞N词挤呛罄粗病
△《周书》·五十卷(内府刊本)
唐令狐德棻等奉敕撰。贞观中修梁、陈、周、齐、隋五史,其议自德棻发之。
而德棻专领《周书》,与岑文本、崔仁师、陈叔达、唐俭同修。晁公武《读书志》,称宋仁宗时出太清楼本,合史馆秘阁本,又募天下书而取夏竦、李巽家本,下馆阁是正其文字。其后林希、王安国上之。是北宋重校,尚不云有所散佚。今考其书,则残阙殊甚,多取《北史》以补亡。又多有所窜乱,而皆不标其所移掇者何卷,所削改者何篇。遂与德棻原书混淆莫辨。今案其文义,粗寻梗概,则二十五卷、二十六卷、三十一卷、三十二卷、三十三卷俱《传》后无《论》。其传文多同《北史》,惟更易《北史》之称周文者为太祖。《韦孝宽传》连书周文、周孝闵帝,则更易尚有未尽。至《王庆传》连书大象元年、开皇元年,不言其自周入隋,尤剽取《北史》之显证矣。又如《韦孝宽传》末删《北史》“兄敻”二字,则《韦敻传》中所云与孝宽并马者,事无根源。《卢辩传》中删去其曾事节闵帝事,则传中所云及帝入关者,语不可晓。是皆率意刊削,遂成疏漏。至於遗文脱简,前后叠出,又不能悉为补缀。盖名为德棻之书,实不尽出德棻。且名为移掇李延寿之书,亦不尽出延寿。特大体未改而已。刘知几《史通》曰:“今俗所行《周史》,是令狐德棻等所撰。其书文而不实,雅而不检,真迹甚寡,客气尤繁。
寻宇文开国之初,事由苏绰。军国词令,皆准尚书。太祖敕朝廷他文,悉准於此。
盖史臣所记,皆禀其规。柳虬之徒,从风而靡。”案绰文虽去彼淫丽,存兹典实,而陷於矫枉过正之失,乖乎适俗随时之义。苟记言若是,则其谬愈多。爰及牛弘,弥尚儒雅,即其旧事,因而勒成,务累清言,罕逢佳句。而令狐不能别求他述,用广异闻,惟凭本书,重加润色,遂使周氏一代之史,多非实录。又议其以王劭、蔡允恭、萧韶、萧大圜、裴政、杜台卿之书中有俚言,故致遗略。其诋諆德棻甚力。然文质因时,纪载从实。周代既文章尔雅,仿古制言,载笔者势不能易彼妍辞,改从俚语。至於敌国诋谤,里巷谚谣,削而不书,史之正体。岂能用是为讥议哉?况德棻旁徵简牍,意在摭实。故《元伟传》后於元氏戚属事迹湮没者,犹考其名位,连缀附书,固不可概斥为疏略。《庾信传论》仿《宋书·谢灵运传》之体,推论六义源流,於信独致微辞。良以当时俪偶相高,故有意於矫时之弊,亦可见其不专尚虚辞矣。知几所云,非笃论也。晁公武《读书志》祖述其语,掩为己说。听声之见,尤无取焉。
△《隋书》·八十五卷(内府刊本)
唐魏徵等奉敕撰。贞观三年,诏徵等修隋史。十年成纪传五十五卷。十五年又诏修梁、陈、齐、周、隋五代史志。显庆元年,长孙无忌上进。据刘知几《史通》所载,撰《纪传》者为颜师古、孔颖达。(案:《集古录》据《颖达墓碑》,谓碑称与魏郑公同修《隋书》,而传不著。盖但据《旧唐书》言之,未考知几书也。)撰《志》者为于志宁、李淳风、韦安仁、李延寿、令狐德棻。案:宋刻《隋书》之后有天圣中校正旧跋,称同修《纪传》者尚有许敬宗,同修《志》者尚有敬播。至每卷分题,旧本十《志》内惟《经籍志》题侍中郑国公魏徵撰。
《五行志序》或云褚遂良作。《纪传》亦有题太子少师许敬宗撰者。今从众本所载,《纪传》题以徵、《志》题以无忌云云。是此书每卷所题撰人姓名。在宋代已不能画一。至天圣中重刊,始定以领修者为主,分题徵及无忌也。其《纪传》不出一手,间有异同。如《文帝本纪》云“善相者赵昭”,而《艺术传》则作“来和”。又《本纪》云“以贺若弼为楚州总管”,而弼本传则作“吴州”。盖卷帙浩繁,牴牾在所不免。至顾炎武《日知录》所摘《突厥传》中上言沙钵略可汗击阿波破擒之,下言雍虞闾以隋所赐旗鼓西征阿波,敌人以为隋兵所助,多来降附,遂生擒阿波一条,则疑上文本言击阿波破之,传写误衍一“擒”字。炎武以为一事重书,似未必然也。其十《志》最为后人所推,而或疑其失於限断。考《史通·古今正史篇》,称太宗以梁、陈及齐、周、隋氏并未有书,乃命学士分修,仍以秘书监魏徵总知其务。始以贞观三年创造,至十八年方就。合为五代纪传,并目录凡二百五十二卷。书成,下於史阁,惟有十《志》,断为三十卷。寻拟续奏,未有其文。太宗崩后,刊勒始成其篇第,编入《隋书》。其实别行,俗呼为“五代史志”云云。是当时梁、陈、齐、周、隋五代史本连为一书,十《志》即为五史而作,故亦通括五代。其编入《隋书》,特以隋於五史居末,非专属隋也。后人五史各行,十《志》遂专称《隋志》,实非其旧。乃议其兼载前代,是全不核始末矣。惟其时《晋书》已成,而《律历志》所载《备数》、《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