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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的收拾停当了。明日五更就叫胡大爷同你们动身,不可迟误,要紧,要紧!“祁子富道:”这个自然。“当下六人在船中商议已定,早到了北门。上了岸,已是黄昏时分,罗公子三人别了祁子富,回府去了。
且说祁子富就叫了原船,放在后门日,准备动身。一面同张二娘回到家中,将言语瞒过了邻舍,点起灯火。三人连夜的将些金珠细软收拾收拾,打点起身。
按下祁子富收拾停当等候不表。胡奎、罗氏弟兄回到府中,来到后堂见了太太,问道:“今日拜客,到此刻才到来!”罗灿道:“因胡大哥的朋友留住了饮酒,回来迟了。”太太笑道:“你还没有请客,倒反扰起客来了,与理不合。”胡奎接口道:“伯母大人有所不知,只因小侄的朋友明日要动身回去,他意欲约小侄同行,小侄也要回去看看家母,故此约他。明日就要告辞伯母回家去了。”太太道:“贤侄回去,如何这般匆匆的?老身也没有备酒饯行,如何是好?”胡奎道:“小侄在府多扰,心领就是一样了。”太太道:“岂有此理。”忙叫家人随便备一席酒来,与胡少爷饯别。家人领命,不多时酒席备完,太太便吩咐二位公子把盏。
他三人那里还有心吃酒,勉强饮了几杯。胡奎起身入内,向罗太太道:“个侄明日五鼓就要起身了,不好前来惊动伯母,伯母请上,小侄就此拜辞。”太太道:“生受贤侄,贤侄回去定省时,多多与我致意。”胡奎称谢,又同罗氏弟兄行礼,辞了太太,到了书房,收拾行李,藏了钢鞭,挂了弓箭。罗公子封了三百两银子,太太另赠了五十两银子,胡奎都收了。称谢已毕,谈了一会,早已五鼓时分。
三人梳洗,吃毕酒饭,叫人挑了行李,出了罗府的大门,一直来到北门,城门才开,还没人行走。三个人出得城来,走了一刻,早到了张二娘饭店门首。“子富早来迎接,将行李合在一处,搬到船中,张二娘同祁巧云查清了物件,拿把锁哭哭啼啼的把门锁了,祁子富扶了他二人,下了船中。正是:只因一日新仇恨,弃了千年旧主基。
不表祁子富、张二娘、祁巧云三人上了船,单言罗府二位公子向胡奎道:“大哥此去,一路上须要保重,小弟不能远送,就此告别了。”胡奎洒泪道:“多蒙二位贤弟好意,此别不知何年再会?”罗氏弟兄一齐流泪道:“哥哥少要伤心,再等平安些时,再来接你!”祁子富也来作别:“多蒙二位公子相救之恩,就此告别了。”当下四人拜了两拜,洒泪而别。按下胡奎同祁子富回淮安去,不表。
这里单言那沈廷芳回到相府,又不敢做声,闷在书房;过了一夜,次日清晨早间,家人进来呈上帐目。昨日打坏了店中的家伙物件,并受伤的人,一一开发了银子去了,沈廷芳道:“这才是人财两空!倒也罢了,只是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罗家两个小畜生,等我慢慢的寻他,单是祁家三口同那个黑汉,不知住在何处?”锦上天道:“罗府一事且搁过一边,那黑汉听他口音不是本处的,想必是罗家的亲眷,也放过一边,为今之计,大爷可叫数十个家人,到北门外张二娘饭店里去访访消息,先叫打手抢了祁巧云,再作道理,终不成他三人还在那里救人么?”
沈廷芳道:“倘若再撞见,如何是好!”锦上天道:“那里有这等巧事,我一向闻得罗太太家法严紧,平日不许他们二人出来,伯他在外生事,昨日放他们一天,今日是必不出来的。包管是手到擒拿!”沈廷芳道:“还有一言:倘若我去抢了他的女儿,他喊起冤来,地方官的耳目要紧。”锦上天道:“这个越发不妨。门下还有一计:大爷可做起一个假婚书,扰写我锦上天为媒,备些花红财礼,就叫家人打一顶大轿。将财礼丢在他家,抢了人就走,任他喊官,我这里有婚书为凭,不怕他。况且这些在京的官儿,倒有一大半是太师的门生,准肯为一个贫民倒反来同大师作对?”
沈廷芳大喜道:“好计,好计!事成之后,少不得重重谢你!”当下忙叫书童取过文房四主,放在桌上道:“老锦,烦你的大笔,代我写一张婚书。”锦上天随即写一张,送与沈廷芳看。沈廷芳看了一遍,收藏好了,随唤二名家人进来,吩咐道:“我大爷只为北门外张二娘饭店有个姓祁的,他有个女儿生得端正,费了我多少银钱不曾到手。方才是锦上天大爷定下一计,前去抢亲,你二人可备??礼物花红,打手跟着轿子前去,将财礼丢在他家里,抢人上轿,回来重重有赏。倘有祸事,有我大爷作主。”家人领命,忙忙备了花红财礼,藏在身边,点了三十名打手,抬了乘轿子,一齐出北门来了。
不一刻到了张二娘饭店门首,只见大门紧闭,众人敲了半会,并无人答应。众人道:“难道他们还睡着不成?”转到后门一看,只见门上有两把锁锁了,问到邻居,都不知道,只得回了相府报信。
家人走进书房,只见锦上天同沈廷芳坐在那里说话,见了家人回来,沈廷芳忙问道:“怎么的?”家人回道:“再不要说起,小人们只说代大爷抢了人来,谁知他家门都关锁了。旁边邻居一家总不知道往那里去了。”沈廷芳听见此言,急急问道:“难道他是神仙,就知道了不成!”锦上天道:“大爷休要性急,门下又有一计,就将他抢来便了。”
不知锦上天说出何计,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回 胡奎送友转淮安 沈谦问病来书院
话说那锦上天向沈廷芳说道:“张二娘祖籍是在此开饭店的,谅他飞不上天去,今日锁了门,想他不过在左右邻舍家。大爷叫些家将,前去扭去他的锁,打开他的门,那时张二娘着了急,自然出头。我们只拿住张二娘,便知道祁子富的下落了,岂不是好?”沈廷芳大喜,说道:“好计,好计!”随即分付家将前去了。正是:只为一番新计策,又生无数旧风波。
不表锦上天定计。且说那些家丁奉了沈廷芳之命,忙忙出了相府,一直跑出北门,来到张二娘饭店。正要打门,猛抬头,只见锁上添了一道封皮,上写着:“越国公罗府封。”旁边有一张小小的告示,上写道:“凡一切军民人等,不许在此作践,如违拿究!”沈府家人道:“方才还是光锁,怎么此刻就有了罗府的封皮?既是如此,我们只好回去罢,罗家不是好惹的!”说罢,众人总回到相府,见了沈廷芳,将封锁的事说了一遍;沈廷芳听得此言,只气得三尸爆跳,七窍生烟,人叫一声:“气死我也!”一个筋斗,跌倒在地,早已昏死过去。忙得锦上天同众家人,一齐上前,救了半日,方才醒来,叹日气道:“罗灿、罗琨欺人大甚,我同你势不两上了!”当下锦上天在书房劝了半日,也就回去。
沈廷芳独自一人坐在书房,越坐越闷,越想越气道:“我费了多少银子,又被他踢了一脚,只为了一个贫家的女子,谁知今日连房子都被他封锁去了,这口气叫我如何咽得下去?”想了又想,气了又气,不觉一阵昏迷困倦,和衣而睡;到晚醒来,忽觉浑身酸痛,发热头痛,好不难过。你道为何,一者是头一天受了惊;二者见罗府封了房子,又添一气;三者他和衣睡着,不曾盖被,又被风吹了一吹。他是个酒色淘伤的公子,那里受得无限的气恼,当时醒过来,连手也抬不起来了,只是哼声不止。吓得几个书童忙忙来到后堂,禀告老夫人去看。
夫人吃了一惊,问道:“是几时病的?”书童回道:“适才病的。”太太闻言,忙叫家人前去请先生,太太来到书房,看见公子哼声不止,阵阵发昏:“这是怎样的?口也不开,只是哼了叹气?”
不多一时,医生到了,见过夫人,行了礼,就来看脉。看了一会,太太问道:“请教先生,是何症候?”医生道:“老夫人在上,令公子此病症非同小可,多应是气恼伤肝,复受外感,急切难好,只是要顺了他的心,便可速愈!”说罢,写了药案病原,告辞去了。
当下太太叫安童煎药,公子吃了,昏昏睡熟。夫人坐在床边,好不心焦,日中不言,心中暗想道:“他坐在家中,要一奉十,走到外面,人人钦敬,谁敢欺他。这气恼从何而来?”沈太太正在思虑,只见公子一觉睡醒,只叫:“气杀我也!”夫人问道:“我儿为何作气?是那个欺你的?说与为娘的知道,代你出气!”公子长叹一声道:“母亲若问孩儿的病症,只间锦上天便知分晓!”太太随叫安童快去请锦上天,只说太师爷立等请他。安童领命去了。夫人又分付家人小心伏侍,回到后堂坐下,忽见家人回道:“大师爷回府了。”
夫人起身迎接,沈谦道:“夫人为何面带忧容?”太太道:“相公有所不知,好端端的个孩儿,忽然得了病症,睡在书房,十分沉重,方才医生说是气恼伤肝,难得就好!”大师大惊,道:“可曾问他为何而起?”太太道:“问他根由,他说问锦上天便知分晓。”太师道:“那锦上天今在何处?”夫人道:“已叫人去请了。”太师闻言,忙忙去进书房来青,只听得沈廷芳哼声不上:太师看过医生的药案,走到床边,揭起罗帐,问道:“我儿是怎么样的?”公子两目流泪,总不开口,沈谦心中着急,又着人去催锦上天。
且说锦上天正在自家门口,忽见沈府家人前来说:“锦太爷,我家太师爷请你说话。”那锦上天吃了一惊,心中想道:“我同沈大爷虽然相好,却没有见过太师,太师也没有请过我,今日请我,莫非是为花园打架的祸放在我身上不成?”心中害怕,不敢前行,只见又有沈府家人前来催促,锦上天无奈,只得跟着沈府的家人,一同行走,到了相府,进了书房。见了太师,不由的脸上不失色,心内又慌,战战兢兢,上前打了一恭道:“太师爷在上,晚生拜见。”太师道:“罢了。”分付看坐。
锦上天告过坐,问道:“不知太师呼唤晚生,有何分付?”太师道:“只为小儿病重如山,不能言语,问起原由,说是足下知道他的病症根由,请足下到来,说个分晓,以便医治。”锦上天心内想道:“若说出原故,连我同大爷都有些不是;如若不说,又没得话回他。”想了一想,只得做个谎儿回他说道:“公子的病症,晚生略知一二,只是要求太师恕罪,晚生好说:”太师道:“你有何罪,只管讲来!”锦上天道:“只因晚生昨日同令公子在满春园吃酒,有几个乡村妇女前来看花,从我们席前走过,晚生同公子恐他伤花,就呼喝了他两句。谁知对过亭子内有罗增的两个儿子,长名罗灿,次名罗琨,在那里饮酒。他见我们呼喝那两个妇女,他仗酒力行凶,就动手打了公子同晚生。晚生白白的被他们打了一顿,晚生挨打也罢了,公子如何受得下去?所以着了气,又受了打,郁闷在心,所以得此病症!”
太师闻言,只气得眼中冒火,鼻内生烟,大叫道:“罢了,罢了!罗家父子行凶,欺人大甚!罢,罢,罢,老夫慢慢的候他便了。”又说了几句闲话,锦上天就告辞回家去了。太师吩咐书童:“小心伏侍公子。”家人答应:“晓得。”
大师回到后堂,将锦上天的话细细说了一遍。夫人大气,说道:“罗家如此欺人,如何是好?”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