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起听西域的风声,闻东海的味道……
“清善大师说起蛛网、露珠与青草故事时,我尚能旁观者清说个头头是道……可是一段自己真正陷入局中,也是这般的身不由己。”秦慕白轻抚着妖儿的骨灰盒,叹息一声,“原来真正只有到了失去的时候,才会懂得什么是珍惜!”
“报——”
门卒小校一声喝喊,打断了秦慕白的沉思。
“讲。”
“寨外巡营将士抓获了三名疑似奸细的女子!”
“奸细,还是女的?是吐蕃人吗?”秦慕白道。
“不是……属下稍加盘问,来人不肯通报姓名,只称是少帅故友,因有要事特意前来拜访!属下不敢定夺因此来报。”
秦慕白拧了拧眉头,暗忖:三个女人,我的故友?莫非是武媚娘、陈妍和高阳公主?——不可能!我的近卫哪有可能不认识她们的?再说了高阳公主还有点可能稀里糊涂的闯到这里来,武媚娘和陈妍绝是不会干这种蠢事。再说,如果是高阳带着两个婢女来了,以她的个性哪还会客气?肯定是愣头愣脑无所顾忌的闯进大营来寻我了。
那会是谁呢?
“把人带来。注意不要惊动太多人。”
“诺!”
不多时,小卒领来三个女人,清一色的做夜行旅人打扮,玄色的高领斗蓬遮住头脸,颇显神秘。当先的一个女子进来后左右环视了一圈,轻轻将斗蓬放下一点露出半张脸来时,秦慕白就吃了一惊。
“出去!”秦慕白对小卒喝道,“帅帐三丈之内,不得有人!”
“诺!”小卒也吃了一惊,不知是何来人如此让少帅紧张,急忙应了诺出去了。
三名女子都取下了斗篷,时下天气还略显炎热,三人都已是香汗淋漓湿了鬓颜。
“见过公主殿下。”秦慕白忍着脾性上前参拜了一手,眼中却是无法掩饰怒火,狠狠的剜了后面的两名女子一眼。
来人,居然是文成公主李雪雁!
而与之同来的另外两名女子,便是百骑之中仅有的两名女军官,澹台姐妹!
澹台姐妹被秦慕白这一瞪,顿时有些慌了神,慌忙跪地讨饶,“少帅恕罪!”
“慕白你请息怒,凡事皆只怨我,是我强求她们一路护送我来的。”李雪雁急忙挡在秦慕白与二女之间,轻声道。
秦慕白鼻子里长长的闷哼了一声,实在无法遏止怒火了!
他转身坐到帅椅上,双手重重在椅子扶手上一拍,“让我如何息怒!!”
澹台姐妹浑身一颤,以头贴地死死跪着不敢起身。李雪雁的脸也有些发白了,她还从来没见到秦慕白在她面前如此动怒!
“公主殿下,你不会告诉我是朝廷让你来的,或是王爷让你来的吧?”秦慕白剑眉紧锁的沉声道。
“不是。”李雪雁倒也沉得住气,抿了抿嘴,正视着秦慕白道,“是我自己偷偷跑来的,我父王都不知情。临行时我只告诉了我皇姐高阳公主,她便派了澹台姐妹一路护送我前来。”
“高阳,仍是如此莽撞无知!自己胡闹还不够,还帮着你胡闹!”秦慕白愠怒难消,又在扶手上重重拍了一把。
“慕白,你别急着生气。我知道战争非比儿戏,此地凶险万分,我会给你添上许多的麻烦。但是,请你听我细言几句便作决断如何?”李雪雁依旧冷静,轻吟道。
秦慕白沉吟了片刻,勉强镇住余怒,瞥了一眼仍旧跪在地上的澹台姐妹,说道:“起来吧!——公主,有话就请讲。讲完,我马上派人送你回兰州,一刻也不许多留。”
“如果少帅听完我的话还执意要送我回兰州,那我肯定无所抗拒也无话可说。”李雪雁淡淡道。
秦慕白轻抬了一下眼睑,点了点头:“那就请公主坐下来,慢慢细说。首先声明,军营非比任何地方,在这里号令如山法不容情,就算是皇亲国戚到了军营之中也要唯将帅号令是从。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公主海涵。”
“慕白,你这么说就是跟我见外了……”听到这一番官腔十足的话,李雪雁颇凝眸看着秦慕白,颇觉有些意外,还有一些失望。
“公主殿下,除非是在军营之中,任何时候秦某都是个很好说话很好相处的人。职责所在,并无他意!”秦慕白一板一眼道。
“好吧,我明白了……”李雪雁慢慢在客座坐了下来,双眉轻锁,梳理着自己的情绪。
“公主来到大非川前线,意欲何为?”秦慕白单刀直入道。
“我想去见一次弃宗弄赞,或是噶尔钦陵。”李雪雁答道。
“不可能!”秦慕白斩钉截铁一字一顿道,“如果是这个目的,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慕白……”李雪雁愁眉深锁的低唤了一声。
秦慕白面如寒冰不为所动,摇头,一副“没得商量”的表情。
“好吧,秦少帅!”李雪雁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你现在觉得我十分不可理喻,甚至十分讨厌我。但我肯求你听完我下面的话。”
“我在听。”
“其实我一直想问少帅一个问题——这么些年来,你一直在坚持的、你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李雪雁问道。
“什么……为什么?”秦慕白有点不知所云。
“就比如说,眼前的这一场浩世之战,敌我力量如此悬殊,你的处境如此艰难,你为何还要无怨无悔的迎难而上?原本,你大可以在长安享受你的驸马生活,无忧无虑安然一生。你是为了什么?”李雪雁道。
秦慕白一时默然,无言以对。
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他也曾不止一次的问自己。从踏入仕途的那一天起,他就一直在问自己,自己的追求是什么,做一切事情的目的是什么……仿佛,他的一切行为总是那么不由自主,往往为形势所迫一步步的在前行,走得艰难,且又迷茫。
但至从父亲的噩耗传来之后,秦慕白才真正明白,自己需要的是什么、要去做什么,在坚持什么!
很俗套的两个字眼——理想!
为了世界和平、为了人类进步?
秦慕白的理想绝然不会这么空泛而“伟光正”,他的理想肤浅而具体——就要是战胜噶尔钦陵,踏平吐蕃横扫西域,达成父亲的夙愿、了却父亲一生的遗憾!
这既是已逝的秦叔宝的理想,也正是尚在人世的秦叔宝之子秦慕白的理想!
什么名垂青史、忠君报国、光耀门楣、为后世所称颂,全是浮云一般的空话!
看到秦慕白不说话,李雪雁轻咬嘴唇,说道:“少帅,我们可以欺骗任何人,唯独欺骗不了自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与理想。为此,不惜付出任何代价。令尊秦叔宝大人,既是天下热血男儿的概模,亦是我李雪雁的偶像。就因为,他为了自己的理想与报负,无怨无悔舍生取义。毫不隐晦的说,少帅在雪雁的心中,一直以来都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是我仰慕的对象。至从令尊过世、你慨然挑起兰州重担的时候,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更是无人可及俨然快要超越了我父亲。究其原因,也无非是因为少帅敢于坚持并勇于追求自己的理想。这样的人,才值得敬佩!”
“公主殿下究竟想说什么呢?”秦慕白问道。
“少帅应该知道,雪雁一向不善恭维,说的都是心中所想。”李雪雁道,“难道这世间,只许男儿怀才,不容女子有志?”
“公主是想说,你的理想就是远嫁吐蕃前去教化胡民,以化解两国之干戈?”秦慕白笑得有点冷还不乏几许戏谑。
李雪雁感觉心房紧缩,如同被一把冰冷的锐匕扎了进去。
“少帅……勿要对我冷嘲热讽。”李雪雁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说道,“常言道人各有志不可强求。雪雁能尊重你与令尊大人的志向,少帅为何就要如此小觑于我?”
“我没有那意思。”秦慕白冷着心硬着肠,说道,“我只是想提醒公主,人可以有理想,但是不能不识时务。你觉得此情此景之下,你的所谓理想和抱负,还有施展的空间和机会么?”
“试了未必成功,但不试肯定没有机会!”李雪雁双唇紧抿秀眉轻颦,一字一顿道,“我是不会放弃的!就如同,少帅也绝然不会从大非川撤兵!”
“抱歉!我不会撤兵是因为无人可以阻止;但是,你不放弃不代表没人能阻止你。”秦慕白转过脸不再去看文成公主,拍了拍手,“来人!”
便要准备将文成公主拿下,强行谴回兰州!
“慢着!”突然,文成公主嚯然长身而起,袖管中一亮,一把匕首架到了自己的脖间!
“呀——”这一幕发生得突然,连澹台姐妹都有些始料不及被吓得惊叫了。
秦慕白也愕然瞪大了眼睛,看到那把匕首撂在李雪雁的脖间,俨然已经割出了血痕,一丝细细的血渍沿着刀锋缓缓下流。
“你干什么?”秦慕白仍作镇定,淡淡道。
“少帅,我自知手无缚鸡之力,亦无唇枪舌剑可杀人于无形。可是,没人能阻止我杀死自己,对么?”李雪雁一向温柔似水的眼神从未像现在这样坚定,甚至还有点绝决。
“是。”秦慕白道,“可是你这样做,有意义么?”
“有。”李雪雁坚定的道,“古往今来,以身殉道的人多了,不缺雪雁一个。”
“你所谓的‘道’,是歪门邪道,不殉也罢……你过来,慢慢放下刀,有话好好说。”
“你站住!!”李雪雁突然娇斥一声手中再一紧,脖间血痕加深鲜血涌流。
“公主小心!”澹台姐妹可都被吓慌了。
“好,你好好说话……我不上前。”秦慕白也多少有点顾忌了。眼前这个女子,向来温柔似水千依百顺,没想到内心却是如此的固执刚强……典型的外柔内刚啊!这样的人,一但决意下来,那是当真什么事情也干得出。
“少帅要说我所坚持的‘道’是歪门邪道,我不服。”李雪雁说道,“少帅摧残拔寨杀人如麻,却是正道;雪雁只想天下能少死几人、少一些悲苦凄怆的孤儿寡母,这如何便是歪门邪道了?!”
秦慕白一时哑然!
“雪雁曾不止一次的说过,在我眼中,唐人也好吐蕃人也罢,皆是爹生娘养的生灵,都有父母妻儿一门老小。谁又何尝真正愿意背井离乡远离父母膝下远嫁吐蕃?我的理想,就是希望天下能少几场战争,少死一些人,多一些沐浴文明安享太平的生灵。试问,雪雁错在何处?”李雪雁横刀在颈,双眸如电的正视秦慕白说道。
“你的理想原本没有错。”秦慕白背剪双手转过身去,沉声道,“但眼下,并不适宜。”
“要我说,正当适宜!”李雪雁坚持道,“吐蕃之所以悍然与大唐天战,原因无非有三。其一,是为了争夺西域霸权;其二,是为了抢回大非川并报此前战败之仇;其三,就是借口大唐并无赐婚之诚意。”
“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再说?”秦慕白道,“大唐与吐蕃之间的矛盾,已是不可调和,必须通过战争来解决。赐婚一事,从前是借口,现在更是画饼。”
“不,未必如此。”李雪雁道,“眼下的情形是,高昌一役败后大唐已然退出西域的霸权争夺,少帅不正是坐壁上观,去让吐蕃与突厥斗个两败俱伤么?再者,大非川本就是吐谷浑的领地,既不属于吐蕃也不属于大唐,两家争来斗去皆无道理可讲。既然如此就还有议和的前提,何不就将大非川